精致舒适的摆设被打翻的香炉破坏了,蓬莱殿处处充满怪诞、不和谐的细节,六面屏后摔碎的茶盏,翘头案下掩藏的无名信,木屉胭脂底横躺的短刀……就在殿外那道宫门后,曾经是剑拔弩张的疯狂,是血海尸山,是巨大的理想和巨大的绝望。
李持剑在迈向不朽者的路上削肉剔骨,除净心慈手软的人性,并为此付出过巨大的痛苦和孤独代价,这条道路我见不止一个人心醉神迷地走过,忍受卑劣中的卑劣,憎恶中的憎恶。
他热衷掠夺他人的理想,是因为自己的理想曾经被人夺走吗?他沉迷践踏他人的意志,是因为自己的意志曾经被踩进尘埃吗?
我在迷乱惶惑里忘记本该有的回答,忘记我曾经和李持剑像最寻常的表姐弟笑酌畅谈,忘记我们现在正身处蓬莱殿,在他的妻子曾经主持宫庶的殿宇上做不公平的「交易」,忘记谢皇后姣美却苍白如同冻原的脸颊。
抬手想掴在李持剑的脸上,顺理成章、完美无瑕的借口恶心得像一块溃烂的疮疤,红肿、溃败,要人搔痒,搅弄血肉,日复一日地流血结痂,我无力负担这样的伤口,「死」正透过这一块烂肉引诱我,说:你该清楚了吧?大明宫的恶比爱还要忠诚。
直到沉默的晓日再度降临。
我受困于昏沉和清明的两极,深陷褥牢,呓语般回答李持剑昨宵的问题。
“……不是忘音。梵音,我是太原郭家的梵音。”
时梵童子告忉利天曰:其有音声五种清净,乃名梵声。何等物?一者其音正直。二者其音和雅。三者其音清彻。四者其音深满。五者其音遍周远闻。具此五者,乃名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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