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贪杯，此时有淡薄酒气萦绕周遭，踏月徐步而行，再次抬头时早出了启祥的地界，我眯着眼向宫灯下稍显的微亮的匾瞧去，只囫囵见着个“萤火”二字。但水榭清幽，鱼尾煽动些许洄纹，这样的声音是我最为熟悉的，故而醺中亦能轻易定位。再往深处去几步，鞋履向阶，珠玑相撞，如外人闯入一片净土。
我稍清明些许，便瞧见几步开外一倩影，“是谁在哪？”

玫瑰花如火如荼，和我出宫时在武英伯夫人小苑所见如出一辙，唯一所辨，就是没有她制作的乳扇和雪顶酥山。绛灯降嫔沈邸，连我也有口福，去尝尝她婆母的手艺，的确独具一格御膳房也模仿不来。
鼓足勇气，“我是小仙女。”有点虚张声势，掩饰自己出宫回来晚的事实。
阖宫谁人不知兰讳中带仙字、又未厘降的公主是月皇贵妃膝下的幼女，只要不是长辈，想来可以蒙混过关。
“正要回宫去呢。”

铃音入耳，便知是一位小孩，大约还是一位小女孩。
神思稍作清明，更担心得是自己周遭酒气怕吓着她，便回退半步泄三分力倚在柱上，我只能从摇曳得薄纱间透过微凉得月色看清小孩的位置，这一场景，无端叫我想起些往事。
——还是不想为好。
“是回月宫吗？”

月下影中人说出吐蕃二字时，我甚至有一丝的恍惚，这个部族或者说国家早已随着大唐的寂灭也消失在历史中了，对于我而言实在过于遥远。
我怔怔地，向她缓步走去，直到月色照亮她半幅美人面孔。
“李雪雁，是很好听的名字，比阏氏好听。”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记得吐蕃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