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卡斯案
作者：理查·琼斯
翻译：赤井秀一的爱车
1887年6月28日晚些时候，24岁的伊丽莎白·卡斯从伦敦西区摄政街243号至253号的杰伊女帽店购买了一副手套。那天晚上，当她沿着摄政街漫步时，她脑海中的最后一件事可能是，她即将发现自己卷入了一场丑闻，这场丑闻将给伦敦警察局带来非常糟糕的影响；将导致议会激烈的辩论；这将引起公众极大的愤怒，甚至维多利亚女王本人也会卷入其中。
伊丽莎白·卡斯，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伊丽莎白·卡斯在英格兰东北部的蒂斯河畔斯托克顿区长大，她曾与父母住在那里，并在那里被许多人雇佣为裁缝。1887年5月，她看到了伦敦南安普敦街19号的裁缝玛丽·安·鲍曼刊登在报纸上的一则裁缝师招聘广告，卡斯于是与鲍曼女士接触，随后她得到了这份工作，薪酬是每周10英镑，并由雇主提供食宿。在受雇于鲍曼夫人之前，她曾在庄园公园和汤普金斯夫妇待了三个星期，此前，汤普金斯曾在米德尔斯堡雇佣过她，因此她们是旧相识。卡斯后来表示，在那之前，她没有去过伦敦。在6月28日前的某天下午，她和汤普金斯夫人一起来到了此前她从未独自去过的摄政街，这也是她唯一一次去摄政街。
被官安达科特逮捕
1887年6月28日晚上8点左右，是卡斯完成一天工作量的正常下班时间，于是她询问鲍曼夫人自己是否可以出去转转？在获得雇主的许可后，卡斯在大约晚上8点30分至9点之间离开了鲍曼夫人家。随后，她穿过布鲁姆斯伯里广场，经过大英博物馆进入托特纳姆法院路，然后沿着牛津街转弯。她后来表示，她已经走了一大段路，一直走到了摄政广场，在那里她向右转，走到了朗汉姆广场的万灵教堂的台阶上。然后她转身回到摄政街圆环，然后左转，开始沿着牛津街继续前行。据悉，卡斯在整个旅程中都是独自一人行走，并未与任何人交谈，当她刚拐上牛津街，拐角处就有一小群人挤在一起，卡斯于是试图从人群中挤过去继续前行，恰在此时，一名警察——鲍登·安达科特走了过来，抓住她的胳膊，说：“你被捕了。”
“为什么？”卡斯反问。
“我已经观察你一段时间了。”他回答道。
卡斯小姐于是告诉对方，他认错人了，然而对方坚称自己并未认错，并开始质问卡斯是否在与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在一起。卡斯坚称自己并未接触过什么不三不四的女性，然而安达科特却坚持认为卡斯就是一伙不正经的女人中的一员，只不过在这附近的某处掉队了。
“你弄错了，我没有和什么不正经的女孩儿们在一起，”卡斯小姐争辩道，但恩达科特再次拒绝相信她。“是的，别装蒜了，你就是和一群不三不四的女人是一伙的，说实话，相较之下我更愿意逮捕那些女人，因为她们可比你更下三滥呢。”卡斯小姐再次重申警察认错了人，对方却拒绝承认自己的错误，僵持之下，卡斯小姐意识到与警察的争吵是徒劳的，于是问他要带她去哪里，他告诉她去托特纳姆法院路警察局。
卡斯被安达科特攔下，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被带至警局
一路上，卡斯再三说明警方认错了人，但是警察却强势声称已经观察了她几个星期了。随后，她被带到托特纳姆法院路警察局。当该名警员离开警察局重返巡逻岗位的时候，对卡斯再次重申他要抓住卡斯的同伙。卡斯辩驳自己身边并没有什么同伙，是警察认错人了。说话间，对方却抓住了她的胳膊，尽管她再三表示她会自己走路，拒绝拉拉扯扯，警察却置之不理，还警告她不许撒谎。在询问室，她被安置在被告席上，并被安达科特指控为教唆卖霪。代理警官康伯问恩达科特他是否目击到了什么，安达科特表示自己看到卡斯和两三男子在一起，并主动提出愿意提供卖霪服务，当康伯接着问安达科特是否认识卡斯时，他回答说：“是的，我认识她，她就是个在摄政街上东游西逛拉客的妓女，我跟踪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康伯于是转向卡斯问道：“你听到警官说了什么吗？”卡斯听了拒绝回答，据康伯后来回忆说，卡斯看起来郁郁寡欢，性格孤僻。说话间，卡斯小姐呻吟着晕倒了，于是她被扶到了一把椅子上，对方给了她一杯水，在她清醒过来之后，便被带到一间牢房，卡斯哀求不要将自己关起来，却遭到蛮横拒绝，康伯表示：“你必须去里面待着！”当警卫关上牢门时，她推开了门，说道：“求你，马上派人去叫鲍曼夫人来吧。”当晚11点，她被带出牢房，进入了看守室，在那里她见到了鲍曼夫人，鲍曼夫人问她：“你在街上和哪个男人攀谈了吗？”卡斯则告诉鲍曼夫人，自己并没有和任何男人说话。
鲍曼夫人的回忆
鲍曼夫人后来在1887年7月13日的《早报》上发表的一份声明中回忆了当晚的事件：
“28日晚上大约是九点一刻时，卡斯小姐对我说她想出去买点东西。后来，约在十点半的时候，安达科特来到我家，并问我说：‘卡斯小姐是你的租客吗？’我表示自己并不从事房屋租赁生意，随后安达科特说，卡斯被指控在摄政街拉客并已逮捕，此外，他还表示自己跟踪卡斯已久，证据确凿了。我对安达科特表示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此之前，卡斯从未在晚上离开过我家。安科特于是表示，如果我还想见到卡斯的话，就最好跟他一起走一趟，于是我去了警察局，见到了卡斯小姐，并为她保释。”
鲍曼夫人，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卡斯小姐出庭
第二天早上，卡斯小姐出庭应讯，马尔堡街警察法庭的地方法官罗伯特·米尔斯·牛顿担任主审，安达科特警官进入席作证，他声称自己以前深夜在摄政街就见过卡斯三次，每次她都是在拉客卖霪。牛顿转向被告，问她有什么要说的。卡斯仍然回答说安达科特认错人了，自己不仅从未卖霪，甚至从未在夜里独自出门过，完全不是安达科特说的那样，自己是被他污蔑了。接着牛顿问她从事什么工作，卡斯回答说自己是一名为鲍曼夫人打工的裁缝。牛顿于是要求鲍曼出来作证。
卡斯出庭应讯，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据《劳埃德周刊》报道：“鲍曼夫人并没有在庭上进行相关的宣誓，但是在被问及是否了解被告时，鲍曼夫人表示，卡斯是自己的女雇员，并且是一位品行端正的淑女。牛顿于是提醒鲍曼夫人称，今天之所以开庭就是因为前一晚卡斯在摄政街上乱逛。鲍曼夫人回答说：‘卡斯确实于夜间出门了，但并不代表她怀有任何犯罪的企图。’”不过，牛顿对此并不认同，并坚称自己认为卡斯是有犯罪嫌疑的，鲍曼夫人显然对牛顿的爆发感到震惊，她于是说：‘抱歉，让我再说几句’，然而愤怒的本庭法官根本不让鲍曼把话说下去：‘别继续跟我辩论了，还不赶紧在你的旁观席上坐下！’”
很明显，牛顿先生根本不相信卡斯小姐是清白的。
“不要沿着摄政街走”
事实上，牛顿在案件总结中明确表示，在他看来，安达科特的指控是成立的，事实就是卡斯小姐在1887年6月28日晚上出于不道德的目的而在大街上乱逛，然而，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以警告代替对卡斯采取强制性处罚。当卡斯离开被告席时，牛顿表示自己要就她今后在公众场合的行为提出一条权威性的建议：“如果你真的是个品行端正的淑女的话，那么请接受我的建议：不要在晚上10点走上摄政街并拦住任何绅士。如果你在我于法庭上这样当众警告你之后仍然坚持这样做，那么你要么接受罚款，要么被就等着被送进监狱。”
卡斯被指控有不道德行为，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摄政街上的黑旗
治安法官的断言实际上给任何晚上10点后仍然走在摄政街上的女性们都打上了妓女的烙印，此举随后引发了媒体的愤怒。在1887年7月7日的《Pall Mall Gazette》杂志就牛顿的谴责发起了这样一句辛辣的讽刺：“目前，英国现行法律中没有任何权威规定，治安法官可以将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划归为妓女的保护区，但在于马尔堡街警察法庭就有这么一位权威人士，他就是法官牛顿先生。”
【译注：反语，讽刺法官随口一句话就能给女性扣上“妓女”的帽子，而女性们只要乖乖听他的建议，那么就可以虽然顶着“妓女”的恶名，却不需要接受相关的处罚，换言之，鉴定一个女人是否品行端正，只看当事法官的个人意愿，如果真的有犯罪行为，也可以通过当事法官的意愿而免除处罚。】
尽管牛顿主观上并没有恶意，然而客观上，他提出的所谓警告已经等于宣布摄政街实为公共卢帕纳（卢帕纳是庞贝最著名的妓院），并已然宣布任何年轻女子在晚上十点后在那条著名的大道上与一名男子交谈，只要被警察看到，并且只需警察们单方面宣布该女性有罪，即可将其逮捕，然后处以罚款或监禁。最终，牛顿对卡斯的这种警告，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成了一种对摄政街上每位女士们红果果的威胁。
主审法官牛顿，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一位署名为“自由派”的记者写信《Pall Mall Gazette》杂志社：“大约三年前，我‘有幸’和一名出租车司机在马尔堡街警察法庭被提起诉讼，当时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几名穿着得体的女性，她们和卡斯小姐一样，被指控在夜间从事不体面的营生。一些貌似十分苍老的外国人能为所欲为，与此同时，另一些年轻人则需要不断地自证清白，诸如：
‘你十点钟以后走在摄政街上吗？’法官说。
‘嗯，我是在摄政街上，先生，但我……’
‘够了，’他说，‘罚款或羁押七天。’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一个年轻女孩激动地说。
‘但你十点以后仍然走在在摄政街上不是吗？难道你还想否认？得了吧！别啰嗦了，赶紧缴纳罚款！’
结果就是，每天晚上十点，摄政街仿佛升起了一面黑旗，宣布该地区在此刻已经自动被划分为放荡者的快乐狩猎场。如果警察可能在十岁之后逮捕并由治安法官监禁摄政街上的每一个女人，那么每个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都是城里寻欢客们可以肆意捕猎的对象。”
鲍曼太太抗辩
1887年6月30日，当鲍曼夫人写信给苏格兰场，抱怨警方对卡斯小姐的待遇时，大都会警察局第一次暗示此案不会不了了之。1887年7月1日，西北部达勒姆的国会议员阿瑟利·琼斯先生（同时也是一名律师）代表卡斯小姐在下议院提出申请，要求内政大臣亨利·马修斯下令彻查来龙去脉。然而马修斯轻率地驳回了这一请求，琼斯对此感到不满，于是他在议会上促使议员们公开辩论，并要求通过投票来表决。在相关辩论中，一位下议院议员凯恩甚至指责大都会警察局“习惯性地在街头向女性勒索”并表示“这是本案所揭露的罪恶根源”最终投票结果出来时，琼斯获得了超过半数的支持票，马修斯别无选择，只能命令伦敦警察局局长查尔斯·沃伦爵士对此事进行全面调查；到1887年7月中旬，伊丽莎白·卡斯的名字成为了全国各地报纸的话题，而已于1887年7月6日就被停职的安达科特警官一定非常后悔自己在当年6月底是就那么草率地接近伊丽莎白·卡斯小姐，并轻率地对她发起不实指控。
在下一期中，我们将进一步深入介绍卡斯小姐的案件。
【译注：具体什么时候出新稿看作者了】
作者：理查·琼斯
翻译：赤井秀一的爱车
1887年6月28日晚些时候，24岁的伊丽莎白·卡斯从伦敦西区摄政街243号至253号的杰伊女帽店购买了一副手套。那天晚上，当她沿着摄政街漫步时，她脑海中的最后一件事可能是，她即将发现自己卷入了一场丑闻，这场丑闻将给伦敦警察局带来非常糟糕的影响；将导致议会激烈的辩论；这将引起公众极大的愤怒，甚至维多利亚女王本人也会卷入其中。
伊丽莎白·卡斯，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伊丽莎白·卡斯在英格兰东北部的蒂斯河畔斯托克顿区长大，她曾与父母住在那里，并在那里被许多人雇佣为裁缝。1887年5月，她看到了伦敦南安普敦街19号的裁缝玛丽·安·鲍曼刊登在报纸上的一则裁缝师招聘广告，卡斯于是与鲍曼女士接触，随后她得到了这份工作，薪酬是每周10英镑，并由雇主提供食宿。在受雇于鲍曼夫人之前，她曾在庄园公园和汤普金斯夫妇待了三个星期，此前，汤普金斯曾在米德尔斯堡雇佣过她，因此她们是旧相识。卡斯后来表示，在那之前，她没有去过伦敦。在6月28日前的某天下午，她和汤普金斯夫人一起来到了此前她从未独自去过的摄政街，这也是她唯一一次去摄政街。
被官安达科特逮捕
1887年6月28日晚上8点左右，是卡斯完成一天工作量的正常下班时间，于是她询问鲍曼夫人自己是否可以出去转转？在获得雇主的许可后，卡斯在大约晚上8点30分至9点之间离开了鲍曼夫人家。随后，她穿过布鲁姆斯伯里广场，经过大英博物馆进入托特纳姆法院路，然后沿着牛津街转弯。她后来表示，她已经走了一大段路，一直走到了摄政广场，在那里她向右转，走到了朗汉姆广场的万灵教堂的台阶上。然后她转身回到摄政街圆环，然后左转，开始沿着牛津街继续前行。据悉，卡斯在整个旅程中都是独自一人行走，并未与任何人交谈，当她刚拐上牛津街，拐角处就有一小群人挤在一起，卡斯于是试图从人群中挤过去继续前行，恰在此时，一名警察——鲍登·安达科特走了过来，抓住她的胳膊，说：“你被捕了。”
“为什么？”卡斯反问。
“我已经观察你一段时间了。”他回答道。
卡斯小姐于是告诉对方，他认错人了，然而对方坚称自己并未认错，并开始质问卡斯是否在与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在一起。卡斯坚称自己并未接触过什么不三不四的女性，然而安达科特却坚持认为卡斯就是一伙不正经的女人中的一员，只不过在这附近的某处掉队了。
“你弄错了，我没有和什么不正经的女孩儿们在一起，”卡斯小姐争辩道，但恩达科特再次拒绝相信她。“是的，别装蒜了，你就是和一群不三不四的女人是一伙的，说实话，相较之下我更愿意逮捕那些女人，因为她们可比你更下三滥呢。”卡斯小姐再次重申警察认错了人，对方却拒绝承认自己的错误，僵持之下，卡斯小姐意识到与警察的争吵是徒劳的，于是问他要带她去哪里，他告诉她去托特纳姆法院路警察局。
卡斯被安达科特攔下，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被带至警局
一路上，卡斯再三说明警方认错了人，但是警察却强势声称已经观察了她几个星期了。随后，她被带到托特纳姆法院路警察局。当该名警员离开警察局重返巡逻岗位的时候，对卡斯再次重申他要抓住卡斯的同伙。卡斯辩驳自己身边并没有什么同伙，是警察认错人了。说话间，对方却抓住了她的胳膊，尽管她再三表示她会自己走路，拒绝拉拉扯扯，警察却置之不理，还警告她不许撒谎。在询问室，她被安置在被告席上，并被安达科特指控为教唆卖霪。代理警官康伯问恩达科特他是否目击到了什么，安达科特表示自己看到卡斯和两三男子在一起，并主动提出愿意提供卖霪服务，当康伯接着问安达科特是否认识卡斯时，他回答说：“是的，我认识她，她就是个在摄政街上东游西逛拉客的妓女，我跟踪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康伯于是转向卡斯问道：“你听到警官说了什么吗？”卡斯听了拒绝回答，据康伯后来回忆说，卡斯看起来郁郁寡欢，性格孤僻。说话间，卡斯小姐呻吟着晕倒了，于是她被扶到了一把椅子上，对方给了她一杯水，在她清醒过来之后，便被带到一间牢房，卡斯哀求不要将自己关起来，却遭到蛮横拒绝，康伯表示：“你必须去里面待着！”当警卫关上牢门时，她推开了门，说道：“求你，马上派人去叫鲍曼夫人来吧。”当晚11点，她被带出牢房，进入了看守室，在那里她见到了鲍曼夫人，鲍曼夫人问她：“你在街上和哪个男人攀谈了吗？”卡斯则告诉鲍曼夫人，自己并没有和任何男人说话。
鲍曼夫人的回忆
鲍曼夫人后来在1887年7月13日的《早报》上发表的一份声明中回忆了当晚的事件：
“28日晚上大约是九点一刻时，卡斯小姐对我说她想出去买点东西。后来，约在十点半的时候，安达科特来到我家，并问我说：‘卡斯小姐是你的租客吗？’我表示自己并不从事房屋租赁生意，随后安达科特说，卡斯被指控在摄政街拉客并已逮捕，此外，他还表示自己跟踪卡斯已久，证据确凿了。我对安达科特表示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此之前，卡斯从未在晚上离开过我家。安科特于是表示，如果我还想见到卡斯的话，就最好跟他一起走一趟，于是我去了警察局，见到了卡斯小姐，并为她保释。”
鲍曼夫人，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卡斯小姐出庭
第二天早上，卡斯小姐出庭应讯，马尔堡街警察法庭的地方法官罗伯特·米尔斯·牛顿担任主审，安达科特警官进入席作证，他声称自己以前深夜在摄政街就见过卡斯三次，每次她都是在拉客卖霪。牛顿转向被告，问她有什么要说的。卡斯仍然回答说安达科特认错人了，自己不仅从未卖霪，甚至从未在夜里独自出门过，完全不是安达科特说的那样，自己是被他污蔑了。接着牛顿问她从事什么工作，卡斯回答说自己是一名为鲍曼夫人打工的裁缝。牛顿于是要求鲍曼出来作证。
卡斯出庭应讯，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据《劳埃德周刊》报道：“鲍曼夫人并没有在庭上进行相关的宣誓，但是在被问及是否了解被告时，鲍曼夫人表示，卡斯是自己的女雇员，并且是一位品行端正的淑女。牛顿于是提醒鲍曼夫人称，今天之所以开庭就是因为前一晚卡斯在摄政街上乱逛。鲍曼夫人回答说：‘卡斯确实于夜间出门了，但并不代表她怀有任何犯罪的企图。’”不过，牛顿对此并不认同，并坚称自己认为卡斯是有犯罪嫌疑的，鲍曼夫人显然对牛顿的爆发感到震惊，她于是说：‘抱歉，让我再说几句’，然而愤怒的本庭法官根本不让鲍曼把话说下去：‘别继续跟我辩论了，还不赶紧在你的旁观席上坐下！’”
很明显，牛顿先生根本不相信卡斯小姐是清白的。
“不要沿着摄政街走”
事实上，牛顿在案件总结中明确表示，在他看来，安达科特的指控是成立的，事实就是卡斯小姐在1887年6月28日晚上出于不道德的目的而在大街上乱逛，然而，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以警告代替对卡斯采取强制性处罚。当卡斯离开被告席时，牛顿表示自己要就她今后在公众场合的行为提出一条权威性的建议：“如果你真的是个品行端正的淑女的话，那么请接受我的建议：不要在晚上10点走上摄政街并拦住任何绅士。如果你在我于法庭上这样当众警告你之后仍然坚持这样做，那么你要么接受罚款，要么被就等着被送进监狱。”
卡斯被指控有不道德行为，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摄政街上的黑旗
治安法官的断言实际上给任何晚上10点后仍然走在摄政街上的女性们都打上了妓女的烙印，此举随后引发了媒体的愤怒。在1887年7月7日的《Pall Mall Gazette》杂志就牛顿的谴责发起了这样一句辛辣的讽刺：“目前，英国现行法律中没有任何权威规定，治安法官可以将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划归为妓女的保护区，但在于马尔堡街警察法庭就有这么一位权威人士，他就是法官牛顿先生。”
【译注：反语，讽刺法官随口一句话就能给女性扣上“妓女”的帽子，而女性们只要乖乖听他的建议，那么就可以虽然顶着“妓女”的恶名，却不需要接受相关的处罚，换言之，鉴定一个女人是否品行端正，只看当事法官的个人意愿，如果真的有犯罪行为，也可以通过当事法官的意愿而免除处罚。】
尽管牛顿主观上并没有恶意，然而客观上，他提出的所谓警告已经等于宣布摄政街实为公共卢帕纳（卢帕纳是庞贝最著名的妓院），并已然宣布任何年轻女子在晚上十点后在那条著名的大道上与一名男子交谈，只要被警察看到，并且只需警察们单方面宣布该女性有罪，即可将其逮捕，然后处以罚款或监禁。最终，牛顿对卡斯的这种警告，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成了一种对摄政街上每位女士们红果果的威胁。
主审法官牛顿，出自《警察新闻画报》，大英图书馆藏。
一位署名为“自由派”的记者写信《Pall Mall Gazette》杂志社：“大约三年前，我‘有幸’和一名出租车司机在马尔堡街警察法庭被提起诉讼，当时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几名穿着得体的女性，她们和卡斯小姐一样，被指控在夜间从事不体面的营生。一些貌似十分苍老的外国人能为所欲为，与此同时，另一些年轻人则需要不断地自证清白，诸如：
‘你十点钟以后走在摄政街上吗？’法官说。
‘嗯，我是在摄政街上，先生，但我……’
‘够了，’他说，‘罚款或羁押七天。’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一个年轻女孩激动地说。
‘但你十点以后仍然走在在摄政街上不是吗？难道你还想否认？得了吧！别啰嗦了，赶紧缴纳罚款！’
结果就是，每天晚上十点，摄政街仿佛升起了一面黑旗，宣布该地区在此刻已经自动被划分为放荡者的快乐狩猎场。如果警察可能在十岁之后逮捕并由治安法官监禁摄政街上的每一个女人，那么每个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都是城里寻欢客们可以肆意捕猎的对象。”
鲍曼太太抗辩
1887年6月30日，当鲍曼夫人写信给苏格兰场，抱怨警方对卡斯小姐的待遇时，大都会警察局第一次暗示此案不会不了了之。1887年7月1日，西北部达勒姆的国会议员阿瑟利·琼斯先生（同时也是一名律师）代表卡斯小姐在下议院提出申请，要求内政大臣亨利·马修斯下令彻查来龙去脉。然而马修斯轻率地驳回了这一请求，琼斯对此感到不满，于是他在议会上促使议员们公开辩论，并要求通过投票来表决。在相关辩论中，一位下议院议员凯恩甚至指责大都会警察局“习惯性地在街头向女性勒索”并表示“这是本案所揭露的罪恶根源”最终投票结果出来时，琼斯获得了超过半数的支持票，马修斯别无选择，只能命令伦敦警察局局长查尔斯·沃伦爵士对此事进行全面调查；到1887年7月中旬，伊丽莎白·卡斯的名字成为了全国各地报纸的话题，而已于1887年7月6日就被停职的安达科特警官一定非常后悔自己在当年6月底是就那么草率地接近伊丽莎白·卡斯小姐，并轻率地对她发起不实指控。
在下一期中，我们将进一步深入介绍卡斯小姐的案件。
【译注：具体什么时候出新稿看作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