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戬】斗法（短。完）

张空空x宝正大二
我的空戬梗都太过于神经病所以只能我自己写了……
01
“……话说那二郎神，看到玉帝欺压到自家头上，那可不就不乐意了么，就在瑶池里当玉帝的面，说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句话：‘反下天去’……”
“‘反下天去竖旗为妖’嘛……”孙悟空百无聊赖地打断，“我说顺风耳，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杨戬他不是一天到晚‘反下天去竖旗为妖’吗，玉帝进门的时候先伸左脚，他也反下天去，玉帝挨打的时候先伸右脸，他也竖旗为妖，这有什么好惊天地泣鬼神的！”
顺风耳正想辩解，猪八戒又添油加醋地说：“是呀是呀，他也就是说说而已，谁不知道杨戬口是心非啊，他那么喜欢权力，就算玉帝造反了，他也不会反天的！”
旁边的千里眼看不下去了，也想帮顺风耳兄弟解释一下，但沙和尚又过来插嘴：“原来杨戬是这种人，老沙领教了。不过这样的话，杨戬岂不是和女人一样？”
孙悟空顿时警觉：“什么女人？”
“……”猪八戒在心里痛骂猪队友老沙，当即抢答，“我教老沙的嘛，女人都是这样，明明喜欢你呢，偏要说不喜欢，明明想和你好呢，偏偏说要和你分手！老沙这叫活学活用喽，对不对啊老沙！”
没关注沙僧怎么回答，孙悟空心想确实，确实。
“呃……”顺风耳终于找到发言的机会，战战兢兢地开了口，“大圣还想听吗？”
孙悟空才想起他来：“说！”
“二郎神说，反下天去，竖旗为妖！”
“怎么还是这句啊顺风耳……”
“不是，大圣你听我说呀！”顺风耳急得耳朵都红了，“接着玉帝就说，你去吧！”
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嘎？？？”
02
接下来的一路上，孙悟空嘴巴就没停过，一直在大骂千里眼有眼无珠，竟然看不到杨戬去哪了。现在能够参考的就只有顺风耳给他的信息，也就是说，杨戬确实不在天庭当官了。
可是他既不在天庭，也不在蜀地，更不会在华山，那还能去哪呢？
孙悟空愁得猴毛都掉了一地，幸亏长得比掉得快。
唐三藏看他实在很愁，于是他也实在很愁，但他实在也想不通孙悟空为什么这么为杨戬的去向发愁。猪八戒口无遮拦：“这还不简单？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就是因为大师兄喜欢那个三只眼呗！”
说完就被孙悟空拎着猪耳朵一顿教训。
唐三藏说：“阿弥陀佛，悟空一定是把他当成好朋友，才会这么在意他的。”
孙悟空本来还没想明白原因，被猪八戒一点拨，似乎有些想通了，但经由唐三藏再这么捣了一通浆糊，他又稀里糊涂，思来想去，还是友情向比较容易接受，于是狠狠地点头：“虽然我和他不对付了几百年，但是在我心里，他还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何况他和我也有差不多的命运。他突然消失了，我总要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孙猴子难得正经了一下，获得唐三藏的盛赞。但师徒和睦的场景持续了没多久，唐三藏就在孙悟空出去化缘的当口，被一阵妖风刮走了。
等孙悟空回来，等待他的是猪八戒的“大师兄大师兄不好了师父被妖怪抓走了”和沙和尚的“大师兄大师兄不好了抓走师父的妖怪很厉害呀”。
孙悟空烦躁道：“停！究竟是什么妖怪？”
猪八戒：“我刚才问了路过的樵夫，说是再往前二十里不到有个狮驼岭，八成就是那儿的妖怪干的！”
好，狮驼岭是吧，看我齐天大圣怎么把你们碎尸万段。
二十里路，一个筋斗翻过去，不到一刻钟。到了洞府附近，孙悟空准备叫门，却发现根本不用叫。
满山遍野飞舞着火红的旗帜，仿佛正在欢迎孙大圣的莅临。而那旗面上，正写了一个硕大无朋的“杨”字。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祥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
他前脚刚落地，洞门轰隆一声大开，里面跑出个小妖精……啊不是，老熟人。
哮天犬吠道：“姓孙的，我主人让你滚进去！”

03
哮天犬的主人，从理论上来说，应该就是杨戬了。
但是怪怪的，不太对劲。
孙悟空草草参观完洞府，就看到六个更熟的老熟人，此刻正像门神一样等在前面。
“……呃，”猴子突然有点尴尬，“真是你们啊，梅山六怪。”
“……嗯，”他们也有点尴尬，“的确是我们梅山六圣。”
孙悟空道：“越混越差了哈。”
姚公麟：“起码不必一步步走到西天去取经。”
哪壶不开提哪壶。
话不投机半句多。孙悟空不想理他，转向梅山老大：“三只眼真的做妖怪了？”
康安裕的嘴角抽了一下：“我们本来就是山精妖怪，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你们是，可杨戬不是啊。”
“……”
“他不是二郎显圣真君吗？”
康安裕老脸一红：“闭嘴！”
是觉得自己拖累二爷，所以接不住话了。
孙悟空得意忘形地继续往里面走，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想了好多天的杨戬。
他穿着墨黑的便服，摇着扇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一副高高在上睥睨群妖的样子，仿佛今天不是被玉帝赶下来做妖怪，也没有抓走唐僧等着孙悟空来讨债，而是来这里当阎王审案子的。
孙悟空看到他这幅蛮不讲理的模样，突然心中一动。
他问：“你真的不做司法天神，做妖怪了？”
杨戬没有回答他。或者说，他已经回答他了。
孙悟空怔了怔，麻溜地把金箍棒往地上一扔，开始宽衣解带。
谁也不知道这泼猴想干什么。草头神们立刻端起了兵器，准备和这猴子殊死一战。
杨戬剑眉一竖：“你干什么？”
猴子飞快地脱完了虎皮裙和僧衣，开始死命揪头上的金箍。听到杨戬问话，他才停了下来。
“那还用说，”孙悟空答，“你都反天了，我也不去取经了！大不了你占这个山头，我占隔壁山头，咱俩联手把玉帝老儿和如来老头摁进茅坑里吃x！”说完继续揪他的金箍。
金箍纹丝不动。
杨戬的表情却有点松动。
他难得温柔地评价孙悟空说：“……神经病。”
孙悟空是只好猴儿。他是真心实意，想跟着杨戬一块占山为王，可惜杨戬不近人情，非但不领情，还要骂人。
好在孙悟空并不介意：“……对了！”
杨戬以为他终于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了，将扇一收，预备和他拉锯。
然而孙猴子说：“杨戬，跟我走！”
杨戬诧异：“去哪？”
猴：“我们做妖怪总不能连身威风行头都没有！走，上天抢去！”
……不愧是美猴王。
04
杨戬实在感到无语，干脆给哮天犬递了个眼神。哮天犬挥舞着骨头下去传令，很快孙悟空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悟空，你来了。”
孙悟空一扭头，就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唐三藏。
谢天谢地，他终于想起来正经事了。一瞬间他就完全把妖怪不妖怪的破事抛在脑后，指着杨戬骂：“杨戬，你居然这么对待我师父，太不够意思了！”
总算有点做妖怪的成就感了。杨戬笑了起来，重新摇起了墨扇：“怎么，大圣不满意，难道是想看到一锅唐僧肉？”
这本来是个有关生与死的很严肃的话题。但是孙悟空憋了半天，还是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杨戬：“……笑什么？”
孙悟空：“你不肉身成圣吗？”
杨戬：“……”
孙悟空：“没想到三只眼你不但敬业，还很幽默。”
复大笑。
没笑几声，紧接着嘴里就被塞进去一只鞋。
孙悟空笑不出来了，涨红了脸，看着杨戬慢条斯理地脱下另一只鞋，接过直健接过来的一双新鞋换上。
他那眼神是在说，你倒是笑啊，死猴子。
05
吵吵完了，新鲜劲过了，就该冷静了。
孙悟空发现自己还是得考虑这个终极议题：怎么带着拖油瓶师父和师弟跑路。
杨戬不是好惹的。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想打赢他，有点困难。本来这是可以逃避的，但现在不行了。
权衡利弊，他不得不好声好气地和杨戬打商量。
“打是不用打了吧，我们俩早就打过了，没必要费那个力气。”
“那你想怎么样？”
“你是来当妖怪的，又不是来给如来打工的，要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们过去吧。”
但是杨戬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不想放过你。”
孙悟空：“……”
第一次谈判，失败。
孙悟空重整旗鼓，启动第二次谈判。
“既然你非要和我过不去，那就把他们放了，我留下和你打！”
“你当我傻？”
“……”
第二次谈判，失败。
百折不挠孙悟空，第三次谈判又开始了。
“要不这样，咱俩还是打一架让你过过瘾，然后你认个输，观音菩萨问起来，就说你打不过我，行不行？”
好主意啊。杨戬一脸赞赏：“好啊。”
孙悟空：“真的？”
杨戬：“打啊。”
紧接着他们就乒乒乓乓一顿乱打，打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还是没分出胜负。
半个时辰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收手了。孙悟空喘着粗气，杨戬也面有薄汗。
孙悟空对他的言而无信很是气愤：“不是说好了你认输吗！”
杨戬则轻描淡写地指了指身后洞口上方的牌匾：“你看看这是什么。”
孙悟空一看：死猴洞。
从常理来说，所谓死猴洞，应该就是猴子的葬身之地的意思。但孙悟空是个谐星，脑筋一转，哈哈笑道：“三只眼，你喜欢我，倒也不必如此娇嗔。”
顿时，杨戬的表情好像吃了个绿头苍蝇。
恶心到了杨戬，孙悟空很满意。所以他也决定退一步。
“三只眼，我们这样耗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既然你不肯低头，那我认输，我让你砍两刀，你放我们走，行了吧？”
杨戬双手抱胸，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他一番，最后说：“好啊。”
孙悟空松了口气，正准备伸头给他砍，突然又听杨戬说：“麻烦大圣跪下给我磕个头，叫三声二郎爷爷吧。”

06
孙悟空和他的金箍棒一样，能屈能伸。
所以孙悟空答应了。不但答应，脸上还陪着笑。一边笑，一边慢吞吞地弯下膝盖。
杨戬还是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但他的三尖两刃刀已经蠢蠢欲动。
下个瞬间，孙悟空的膝盖根本没着地，那金箍棒就迎面冲向了杨戬。
电光石火之间，他俩又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整个狮驼岭眼看着就要被他们搞废了，胜负却还是没能分出来。
最后还是被五花大绑的唐三藏，因为梅山兄弟操心过头，所以被迫跑来劝架。
“悟空，二施主，你们不要再为贫僧打架了啦！”
匆匆赶来救驾的猪八戒和沙和尚一听，羞耻得转头就想跑。但杨戬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猪八戒也不知道，姓杨的明明在和猴子打架，是怎么及时发现他们来了，又是怎么做到立刻脱身过来抓人的。
孙悟空用金箍棒指着杨戬叫道：“姓杨的，你不讲武德！”
杨戬则把五花大绑的猪八戒、沙僧和唐三藏往死猴洞里用力一推，表情似乎有点意外：“大圣，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当然不是。孙悟空的记性也很好。只是杨戬那几千年来一以贯之的卑鄙，总会让他有些恍惚。
他自认不是杨戬的敌人。但杨戬从来不跟他讲情面。
说实话，有点自作多情的黯然神伤。
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眼看着死猴洞的大门就要关上了，孙悟空连忙叫了一声：“等等，杨戬！”
杨戬回头看他，那眼神似乎在问：怎么还要打吗？
孙悟空笑道：“你这既然包吃包住，那不如把我也抓了吧，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
07
什么叫一网打尽，这就叫一网打尽。
但很显然，这对杨戬来说算不上什么值得吹嘘的功绩。他甚至懒得专门给他们师徒安排牢房，当然也可能是担心唐三藏那个细皮嫩肉的秃驴会生病，所以直接把他们丢进了干净的四洞一厅里。
不仅住得好，吃得也不错。猪八戒放下饭碗，捧着肚子热泪盈眶：“谢谢佛祖，老猪我这个月来第一次吃饱饭！”
沙和尚立刻说：“错了错了，二师兄，你应该谢谢二郎神才对。”
“谢你个头啊谢！”孙悟空很不满意，“还是赶快开动你的猪脑子想想怎么逃走吧！”
猪八戒道：“我们四个人呢，师父负责被抓，你负责救我们，我负责吐槽，沙师弟负责干活，所以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说完将碗筷放了，人往床上躺倒，被子在脸上一闷，“睡觉！”
“睡你个头啊！我主动进来就是为了和你们商量办法，你敢睡觉？！”孙悟空揪住猪鼻子，把他直接从床上拎起来，“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割了你的猪鼻子下酒！”
……就这样，猪八戒屈于淫威，不得不帮忙想办法。
商量了一整夜，他们决定双线并进。孙悟空负责借法宝搬救兵，猪八戒负责和老沙一起挖地道。唐三藏没啥用，不提。
说干就干。猪八戒一开工，孙悟空也变了只小蚊子飞了出去。途径杨戬的卧室，专门转了个弯飞进去，停在杨戬脸上想咬一口。但杨戬虽然闭着眼睛，其实根本没睡，刚刚心念一动，边上呼噜声震天响的哮天犬就醒过来了，猛地一巴掌疾风似的往他脸上扇。
孙悟空见势不对赶紧跑路了，而哮天犬的爪子也被杨戬稳稳地捏在了半空中。
“……主人，”哮天犬知道自己错了，但还想转移下矛盾，“孙悟空变成蚊子飞出去了。”
杨戬说：“我知道，让他去。”
他还是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08
孙悟空上了天庭，恰逢玉帝正在瑶池享乐，便直接掀翻了他的桌子，骂道：“你有病吧！明知道二郎神和我是宿敌，怎么还把他派下来为难你孙爷爷我！”
张百忍只得叫停了歌舞，极具讥讽意味地说：“莫非大圣你还是打不过他？”
这天没法聊了。虽然孙猴子也不是上来跟他聊天的。
孙悟空又说：“我不管，你快帮我想想办法，不然我这西经取不了了！”
张百忍：“啊？！”
孙悟空以为他的意思是“好可怕居然取不了了”，但事实上他的意思是“关我屁事”。两人产生了思想观念上的冲突，但比较模糊，表现到具体的行为上，就是孙悟空坐在地上耍赖，张百忍坐得挺端正，但心里也在想办法耍赖。
“……这样吧，朕帮你借点法宝去对付二郎神，你看如何？”
“好啊好啊！”孙悟空立刻跳起来，“什么法宝？”
“朕也不知道哇，等朕把四海八荒的神仙都叫来，你问他们借借看。”
可能是张百忍耍赖的意图过于明显，孙悟空拳头硬了。且不说那些杂牌神仙手里的法宝到底能不能对付杨戬，就算等他们一个个过来，都要等到猴年马月。到那时候，别说唐三藏等不及，杨戬那急脾气，可能早就把唐三藏赶出死猴洞了。
那还不如直接在死猴洞口躺平呢。
孙悟空骂骂咧咧一顿，可再一想，似乎张百忍也没什么错。普通神仙的法宝困不住杨戬，他要借，得去阐教或者截教借。但那两个地方的神仙，和杨戬基本上是一丘之貉。
算了。孙悟空想，还是直接去找义嫂借芭蕉扇靠谱。
然后他分分钟就拿到了芭蕉扇。义嫂还说了很多垂涎二郎神美色的话，但孙悟空一概没听，一个筋斗又翻回了死猴洞。
噢不是，现在死猴洞已经不叫死猴洞了。孙悟空一看顶上的牌匾：猴完洞。大概是猴子完蛋的意思。
这名肯定不是杨戬取的，但又谜一样带着杨戬的独特气质。
孙行者笑了半晌，决定以者行孙的身份叫门。杨戬很快就出来应战了，者行孙也没含糊，立刻给了他一扇子。只听呼呼两下风声响，孙悟空定睛一看，面前早没人了，便沾沾自喜起来。岂料后脖子蓦地一凉，耳边传来比三尖两刃刀还冷的声音：“大圣在高兴些什么，让我也开心开心。”
孙悟空只得缴械投降，但打从心底里不甚服气：“杨戬，你怎么又干上偷袭人的勾当了，真不够体面。”
“能赢就是好勾当，管什么体面。”杨戬扔出捆仙丝将他绑了个严严实实，“滚进去！”
捆仙丝和捆仙绳，是有大讲究的。捆仙丝是丝，捆仙绳是绳，因此从法术水准上来说，两者差不了多少，但捆仙丝这东西因为轻、细、美观，一向都是女仙喜用。孙悟空反应很快，捆仙丝刚刚上身就想到了办法：“杨戬，男人哪有用捆仙丝的，你这捆仙丝是从哪个女仙那里借来？”
杨戬确实没料到他有此一问：“随手一借，谁还记得！”
“有借无还，便是偷喽。”孙悟空笑，“女人东西都偷，真不体面，真不体面！”
眼看杨戬的表情又好像吃了一只红头苍蝇，孙悟空心满意足地被押回了猴完洞。

09
孙悟空回去之后，彻底放弃了搬救兵的天真想法，决定全心全意帮两位师弟一块挖地道。狮驼岭是山，到处都是石头，地道极其难挖，三个人勤勤恳恳灰头土脸地挖了有半个月，终于能走了。这天夜里，他们师徒四人带好了平时从三餐里克扣下来的干粮，愉快地上了路，在地道里鼠窜狼奔一般爬了半天，沙和尚第一个从出口处探出脑袋，当即“啊”了一声。
孙悟空以为他是在感叹自由的气息，没怎么在意。但紧接着唐三藏也“啊”了一声。
这下孙悟空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什么事？啊什么啊？”
猪八戒还趴在下面。但他已经看见了前面的景象。
“大师兄，”他说，“我也想‘啊’。”
这一说，孙悟空终于明白了。他猛地把猪八戒的屁股往前推了一把，自个儿从地底下窜了出来，再用力抹了把眼皮上的灰——果然，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自由的月色，而是杨戬和梅山兄弟那居高临下的身影。
杨戬摇着扇子，慢条斯理地说：“去洗个澡吧，美猴王。”

10
师徒四个再一次被五花大绑押回了猴完洞。杨戬也优哉游哉地跟到了四洞一厅里，因为唐三藏说有话想跟他说。
他猜测唐三藏是说不出什么屁话的，顶多就是跟他讲讲大道理。反正猴完洞除了打麻将没别的娱乐活动，听唐三藏废话两句也不会掉一块肉，他就过来了。
但是唐三藏还没开口，猪八戒第一个吐掉了嘴里的手帕，就开始了言语攻击：“杨戬你不能因为自己有娘生没爹教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好像被缝上了。他看着杨戬的眼神半晌，终于下嘴唇抖了抖，说：“……我的意思是，你的家庭不太美满……”
杨戬才不再盯着他了。
就因为他口不择言，唐三藏原本准备了好几天的一肚子话，说了和没说也就没什么两样了。杨戬草草听完，扭头就走，师徒几人亦颇感没趣且前途无亮，就一一埋头苦睡去了。
只有猪八戒例外。因为他居然梦见了嫦娥。而等他睁眼一看，嫦娥还真的在他眼前。
嫦娥还是那么美不可言，身上异香令猪八戒欲罢不能。更何况嫦娥一见到他便哭诉：“死鬼，你怎么也不来看看我！”
真真是泪眼婆娑，我见犹怜。猪八戒连忙拥她入怀，安慰了几句，又说了很多杨戬和孙猴子的坏话，把自己痴情种子的形象树立得十分立体。嫦娥流着泪道：“很快就是八月十五了，你一定要来广寒宫看我。我们把酒言欢，一起做一些能让我快乐的事。”
快乐的事……猪八戒顿时心神荡漾，眼看嫦娥避开自己的亲吻径直走了，都没顾得上多挽留几句。
是以他也不会知道，嫦娥刚离开没几步，就被躲在旁边的孙悟空抓了个正着。
很显然，嫦娥没带哮天犬，并不知道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金箍棒直接横到脖子上了，她才恼羞成怒地反应过来，骂了句：“死猴子！”
孙悟空隔着根金箍棒，脸跟她越贴越近：“哟呵，这不是嫦娥真君吗，今天心情这么好，特意前来勾引我二师弟啊。”
嫦娥把脸别过去，恶声恶气：“胡言乱语，谁勾引他了！”
孙悟空道：“你不勾引他，那便是来勾引我的……”
说着，一个没轻没重的吻碾了上去。

11
因为这个吻，孙悟空心猿意马了整晚，满脑子都在猜测杨戬此刻是什么心情，是不是也在摸着嘴唇想他呢。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杨戬就告诉了他答案——猪八戒因为犯色戒被唐三藏罚跪一整晚之后，又被梅山兄弟带走，说是他们家二爷想给兄弟们午餐加块猪肉。
这就很显而易见了。杨戬总不能说是因为孙悟空亲了他，所以他生气，也不能因为孙悟空亲了他，就去折腾孙悟空，因为那样就太明显了。所以他只能去迁怒昨晚得罪过他的猪八戒。
只有孙悟空知道昨夜的真相，所以也只有他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当唐三藏和沙和尚急得满屋子乱转的时候，也只有他在窃笑。
“悟空，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唐三藏叹气，“八戒可能马上就要……”
孙悟空道：“唉师父你别着急，杨戬怎么会真的吃了猪八戒？他不是妖精，而且自视甚高，真给他吃他还嫌肉臊呢。”
沙和尚见他好像很有把握，忙来问解法。孙悟空道：“他根本不想吃老猪，但是他好面子……现在是骑猪难下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我去给他个台阶，让他放了我们！”
而眼下正在发生的一切，也的确证实了孙悟空的猜测。梅山兄弟真以为杨戬想把猪八戒炖了，就命令草头神麻溜地把猪八戒脱光烫了毛，手脚反剪吊在了热锅上。哮天犬还跑来问：“主人，是红烧清蒸还是炖汤啊？”
骑猪难下的杨戬一时有点懵，只好设法拖延时间：“这头猪太脏了，你去把他的猪毛拔干净，一根都不许剩。”
哮天犬：“好嘞！草头神快上来，大家一起拔，拔光吃好肉！”
“等等，”杨戬耐心地说，“你一个人拔，慢慢拔，拔了几根，数清楚。”
整个猴完洞里顿时充满了哎哟哇呀的痛叫声，和哮天犬冷静的计数声。
数到第九十八根，孙悟空终于来了。
猪八戒和杨戬同时松了口气，哮天犬也累得瘫在地上动弹不了，可见这个台阶是多么难得。
“三只眼，既然我们谁也打不过谁，不如就换个方法决胜负，你看如何？”
杨戬立刻问：“什么方法？”
孙悟空道：“我们出去比试比试！看谁能从地上把天捅出个窟窿！”
杨戬道：“好！”

12
其实这个考题对孙悟空来说，实在是非常简单的。很显然，孙悟空是在给自己开后门。
一群人到了洞外，只见孙悟空掏出金箍棒竖在地上，大喊几声“长”，那金箍棒便唰唰地往上长，直捅进云层里去。但杨戬亦不甘示弱，将三尖两刃刀往天上猛地一抛，只见那刀变成了蛟龙，呼呼地往天上冲。
孙悟空的后援团有三个，都齐刷刷地盯着天。
杨戬的后援团有几千个，也都齐刷刷地盯着天。
只有孙悟空和杨戬本人没抬头看。
因为天上除了云，什么也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突然天上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两人再抬头看，只见那金箍棒和三头蛟龙一起下来了。
孙悟空连忙抓住金箍棒问：“你捅到了？”
金箍棒点头。
孙悟空又问：“捅了几个？”
金箍棒：“……”这你让我怎么说呢。
“捅一个你就在地上敲一下，捅两个你就敲两下！”
金箍棒便当当敲了两下。
孙悟空立刻露出了愉快且嘚瑟的笑容。
“金箍棒捅了两个，”他用下巴看着杨戬，“我赢了，放我们走。”
然而三首蛟丝毫不肯示弱：“主人，我捅了三个，是我们赢了。”
孙悟空等人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我和金箍棒都把凌霄宝殿捅了个对穿，但我还把玉皇大帝的宝座也捅穿了，所以一共有三个洞。”
众人突然都无言以对。半晌，沙僧小心翼翼地问：“那个……玉帝当时坐在上面不？”
三首蛟不耐道：“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我主人让我捅个洞，所以我就尽量多捅几个！主人，我做得对不对？”
杨戬面不改色地说：“做得很好。”
众：“…………”
眼看孙悟空就要输了，猪八戒连忙端着屁股起来叫唤：“这不算！说好了是你和我大师兄比嘛，现在去捅的明明是三首蛟啊！金箍棒就不一样了，金箍棒是我大师兄的兵器，三首蛟是活物啊！你耍赖，你输了三只眼！”
杨戬听了，便掣出三尖两刃刀，指着猪八戒说：“它若不是我的兵器，一定不会听我的话。你来试试它捅不捅你。”
猪八戒立刻缩了回去：“你你你仗势欺人！”
“欺猪罢了。”
“停——！”孙悟空一挥手，趁机打了个对自己有利的圆场，“八戒说得对，窟窿不是我们亲自捅的，不能算数！三只眼，再开一把！”
“这把开什么？”
“开……”孙悟空那个脑筋也不知道是怎么转的，居然大放厥词，“看谁先一步拔到如来的腿毛！”
“荒谬！”康安裕对泼猴破口大骂，“西天岂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
唐三藏也在劝。但是杨戬居然说：“拔几根？”
孙悟空：“一根！”
杨戬：“我拔两根算不算我赢？”
孙悟空：“越多越好行了吧！”
“行。”
说完两人就真的准备走了。得亏观音菩萨来得快，没能让他俩得逞。
“阿弥陀佛，你们闯的祸还不够大吗？”观音菩萨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悟空，你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争强斗狠？二郎真君，你明知孙悟空秉性如此，未免过于和他较真，竟然和他一起干出这等荒唐的事……”
“观音菩萨！”孙悟空叫道，“这可不是我好勇斗狠，而是你们把他派过来为难我！我这也都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话说到一半，玉帝也赶过来了。还好，他看起来不太狼狈，不像是被三首蛟从凌霄宝殿捅出去过的样子。
“这件事是朕的失误，二郎神，快跟朕回天吧，不要再闹了。”他状似诚恳，“菩萨也不要怪罪了，他们二人斗了许多年，如今尚且没有惹出更大的麻烦，不如就这样让他们散了吧。”
观音便点头应了。然而他们两个在这商量，杨戬却一点也不想搭理，叫上梅山和草头神扭头就走，看样子根本没半点回天的意思。孙悟空也不太高兴：“玉帝老儿，你回头可别让我付装修钱，我可是一个铜板都付不起，实在不行，只能拿猪肉抵债了。”
玉帝连忙陪着笑说不会不会，而后别过观音，追杨戬去了。
13
最后的问题是，天庭那么大，三首蛟怎么知道玉帝的宝座在哪个地方？
废话，几万年的柱子不是白盘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