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寻宝
经过三个月的远航,“科德号”终于靠近了“破浪·海尸”海域。这三个月来,“科德号”上的水手们干劲十足。不光是水手们对于宝藏的渴望,更是他们对“名留青史”的向往。在科德的宣传下,所有的水手,包括玛舒大副,都认为这次远航是一次伟大的事业。但唯有一个水手对此不屑一顾,就是船上年纪最小的水手菇。
奇怪的是,虽然水手菇在这三个月每次都找借口回避了科德开的船员会议,但他却是所有船工中干活最卖力,也是最不怕辛苦的。哪怕是跳到船底检查损坏的危险工作,他都主动去做。科德很自然的注意到了这个倔强而又对这次的征途无比期待的小蘑菇。科德总感觉他和自己很像,有着对大海的热爱与激情。
一次日暮,玛舒大副在这天接替了科德的工作,带着水手们去饮酒作乐。而科德则找到了与水手菇聊天的机会。不知为什么,科德就很想了解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植物的过去。
“今天的活已经干完了,你别再刷甲板了。”科德提走了水手菇身旁的水桶,对水手菇说,“你既然年纪这么小喝不了酒,不如和我一起看看日落吧。”
“谢谢科德船长的好意,我不需要。”水手菇继续擦着甲板,头都没有抬起来看科德一眼。
科德见软的不行,一把就将水手菇提了起来:“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强硬的把水手菇拉到了船头。
夕阳在海上如同倒入水中的颜料桶,泻出片片殷红。世界仿佛定格在这瞬间,令二植难以移开视线。也只有在海上,夕阳才能如此引植遐想。
科德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真诚的扭过头,向水手菇问:“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对大海这么向往,你可以告诉我吗?”科德轻声说。
水手菇面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一言不发。科德感到对方心中有不快之意,明白自己的唐突,便笑着讲述起自己的经历:“你以为我是贵族,家世显赫,就一直如同花花公子一般,随心所欲?在我父亲去世前,我的一生都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在我出生后不久,我的母亲向日葵女男爵逝世,她的家族来追悼时,父亲就为我约下了婚约:与一个素不相识的贵族向日葵。婚礼就在我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就是我们出海的后一天。我长大一点,父亲就严格的让我阅读书籍,学习礼教,期望我能以此与王室植物熟络,获得尊贵的身份。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心中萌发出了萌芽——对大海的向往。因此,在听闻了‘破浪·海尸’海域的诸多传闻后,我散尽家财,决心要进行一次伟大的探险。你可能很难理解,但我觉得,这是对我父亲,对贵族这种制度的一种无声的反抗吧。即使他收效甚微,但我只要做到我心中所想,就已经难得可贵了。”
“你怎么不在你父亲活着的时候反抗呢,懦夫。”在科德最投入自己的故事,正在自我陶醉的时候,水手菇却尖酸的呛了科德一口,“我的愿望比你的要重要,高尚的多。即使你是贵族,我始终看不起你。”
科德顿时气急了三分,解释道:“还有什么比为了梦想违背父命,放弃地位更高尚的事呢?你不会以为那个身份高贵,与我有婚约,还在王都有关系的向日葵大小姐不会因我擅自出海,逃婚的事情而惩罚我,剥夺我的贵族身份吗?这样还不足以证明我对大海的热爱吗?”
“不能。因为与我对大海执着相比,你的热爱不值一提。”水手菇撇了科德一眼,“你们这些王公贵族不会想到我们贫苦百姓的生活的。你出航只是为了享受刺激,而我是为了已逝的朋友的心愿。”
科德顿时思考起来。朋友?在自己的童年里,与其他富裕家庭的孩子只会在宴会上相见。一别三秋,碰面都难,更别提交朋友了。科德叹了口气,这既是为水手菇的朋友叹息,也是为自己灰色的植生叹气。
“他是一株海蘑菇,但贫穷的我们生活在大山之间,没有钱财,没有植力,没有父母。他虽然是海蘑菇,却难以走出大山。每次在溪里游水时,他总会朝山外眺望,想象他心中大海的样子。几年前,一批富翁来到了这个本来贫穷却风景怡人的地方,建起了度假区,专供贵族在夏日避暑乘凉。在建起房屋前,他们承诺会给我们一个好去处。可结果呢?海蘑菇的家——那条小溪被霸占,所谓‘好去处’也迟迟没有下文。我们抵抗,可瘦弱的身躯根本无法阻挡那些身强力壮的根茎植物。海蘑菇从此患上了心病,在水洼中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弥留之际,他请求我带着他的遗愿:去看看大海,到海上去生活。我就此向你的城市进发。路上,为了生存,我去给那些富植打工,可那些乡绅地主不把我当植物看,我累死累活的工作,报酬却少的可怜!我恨透了你们这些贵族,但为了海蘑菇,我不得不上了你这条船。”苦涩的神情在水手菇面上展开,“‘科德’,一个美丽的名字,为什么会在你这种植物上出现。”
二植无言,只顾着看美丽的夕阳。柔情似水,暖意融融,“真想时光停留在这一刻啊”,水手菇想。
“到了!到‘破浪·海尸’海域了!”瞭望台上的水手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科德号”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