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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花虽未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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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22-07-13 22:24回复
    李今慈是我最小的姐姐。
    姐姐,意为可依赖、可信任的,最小,则寓示可亲近、可攀摘。于是我可以在她身侧卸去一件件钗环,再像拆一朵玫瑰似的,剥去一重重丝罗。经纬织线间一只只暧昧的椒眼,正窥探我拭净眉黛,素白脸孔在雾气中逐渐湿润,逐渐被还原为一团濯秀的稚气。
    “十四姐!”坐在池岸,唤她不必回首,足踝没进温泉水里,那一小片鳞形的印记红得更惊心动魄。
    盯着水中微微摇荡的倒影,无时不可揽镜。“你好了没有?”


    IP属地:北京2楼2022-07-16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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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氤氲在水池中的女孩儿是冯夷奴,惯是艳丽颜色的骄奢,所谓王女风度,在她身上可谓体现的淋漓极致。平素里与我处在一道儿,时而捧书在想,她会否也觉着无趣,偌大的露浓花瘦,因无人敢作高声语而显得空落落,但很快的,这样荒诞的念头就被我打消,只因她总来,不厌其烦的叙说新鲜事儿,我则附和两句,姊妹关系倒也融洽)
      (我来得稍迟,她的酒樽已盛满琼浆玉液,足尖先入水中,感受温吞的泉水浸没周身,轻纱不见,眼角的月痕在升腾的温度里变得清晰,她背对我,连声的催促)
      :好了好了,偏你贪玩,这种事儿总少不了你的。


      IP属地:上海3楼2022-08-11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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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自己没入水中,也没入她永不会变易的温情里。她就像恒温的星辰汤本身,嗔怪也柔和如一匹用以擦拭水珠的宫绸,在这窄窄的一方池中,讲话震出细微的回音,一万滴水在附和我。
        “甚么贪玩,明日要设宴,这就是最要紧的事。”毫不掩饰对美无度的追逐,梳甚么头发、穿甚么裙子、簪甚么花,这些问题使紫兰殿中看似幽闭的生涯缤纷烂漫。发堆得很高,放心地再向下沉一点,下颌触在池面,垂着眼睛。
        “你准备熏哪种香?”


        IP属地:北京4楼2022-08-11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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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徽鳞拥有出众的美貌,这使得我每每望向她时,心中总是隐隐作痛,权因幼年时的不当心,导致眼角落下了无法抹去的疤痕,虽说淡,但伤及容颜,往来身侧皆是贵女,自卑是寻常。但她似乎总爱与我相谈这些问题,以至于有时候我觉着,她是否是成心的,故意而为,好令我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容貌有损的女子)
          :就玫瑰香吧,妆台上有一支新调制的玫瑰香,还未用过呢,这次试试。
          (藉着水雾望向她,倏然好奇):妹妹肤光胜雪,毋须多打扮就能艳压众人了。


          IP属地:上海5楼2022-08-19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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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吗……很多人都喜欢玫瑰。”
            她说出来的话很好听,这是我愿意与她谈天的理由。得意是眉山下闪烁着的星芒,泛泛评价过,汲姿说在她的故乡,丛生的野玫瑰有密得除不尽的小刺,那末李今慈更像宫廷中已被斩下的玫瑰花头,一簇柔软无害的香泽。
            “当然要好好打扮。”忘形之余仍要说,再放心地向她吐露苦恼。
            “我还没有想好!”
            “我原备了一支郁金、乳香、青木香的方子,可是很快就闻不见了,何况酒席上。”


            IP属地:北京6楼2022-08-19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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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簇崭新的花蕊养在温室里,被精心培育成风雨皆可摧的娇柔女儿,这是我作为王室公主所接受的第一道洗礼,眼角的月牙痕是老天对我的馈赠,让我时时记得自己容貌有缺,纵是拥有富贵与恩宠,也在一早就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容光。)
              (李徽鳞仿佛不自知,又或许是氤氲的雾霭太过于舒适,她未看向我,继而是絮絮说着如何打扮自己,神采奕奕,她喜欢做众人的焦点,我一贯知道。眸色跟着深了深,是很淡的转换,很快就挂上松松温柔的笑,没脾气似的)
              :冯夷奴何须再如斯精心?稍作打扮,已能让人移不开目光了,我瞧这温泉水就是上好的滋润肌肤之物,衬的妹妹容色极好。


              IP属地:上海7楼2022-08-27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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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
                翘着唇角,与看不到的尾巴,从水里探出一只湿漉漉的手腕,端详温泉是否如她所言的效用非凡,靛蓝和青绿的血流交错,河一样淌过白玉的谷地,仍问着。“佛手香好吗?”
                “我想比她们都更好看。”这是个虚泛的指代,宫宴上那么多人,那么多条轻软的衣带、那么多样馥郁的香,将孩子与女人交错的野心说与她。
                忽又凑近了,掬起半捧泉水,徐淋在她面颊。“嗯……”


                IP属地:北京8楼2022-08-27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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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下意识的偏过头去,湿漉漉的葱指遮掩住眼角,不欲让她看见,更不习惯旁人如此亲昵的靠近,但佯装的温柔假象使我不曾直截了当的拒绝她,只是捉住她的手)
                  :冯夷奴,别闹了。
                  (忽然很想念挂在屏帷上的薄纱):那等到宫宴那一日,我早些来寻你,也替你出谋划策梳妆打扮,看看怎样能博得头筹,如何?


                  IP属地:上海9楼2022-08-27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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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考证、校验她的话。然而穿过一重水雾,她眼尾的伤痕是小勾,紧牵住我的目光。它时常覆于面纱和脂粉下,隐隐现现,像个引人猜度、悬而未定的谜题,现下却如此清晰、如此确凿、如此袒露。
                    即便她躲闪,犹定定地瞧着,浑不回避。
                    “这么多年,十四姐的疤是不会好了罢。”
                    直至兴味自然消退,拉着她的手,温泉浸过,这相握很滑,很易松脱。“好呀,我已叫汲姿去学好新的梳头。”


                    IP属地:北京10楼2022-08-27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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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痛人心只需要一个微毫的举动,毋论她有心还是无意,足矣牵扯一个心有戚戚的人最卑微的神经。她是觉得我丑罢,即使投得贵胎,仍然是个有缺憾的女子,须她时时刻刻来戳我的心,提醒我记得。抿着唇不作她语,用细指勾起她贴在面颊上的湿发挽在耳后)
                      (是意味深长的,徐徐悠悠的说道)
                      :是啊……已经这么多年了,冯夷奴来,尝尝新酿的梅子酒。
                      (扯开话题,若有所思)


                      IP属地:上海11楼2022-08-28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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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记事起,她便与这弯弯的缺憾为伍,嗳,再好的玉石碰坏一角也要折价。自以为她不介意,或者说,不在乎她介不介意,信口只道,像说起时令的梨子和卢橘。
                        “我原以为日子久了会淡些,从前有个宫婢跌断了腿,送出宫去,听说后来也痊愈了,这样看来,无怪你总戴着白纱。”
                        一只木盘由奚女奉至近前。“梅子……”执起杯盏,低眉一嗅,宕开话儿去。“梅子香好不好?”


                        IP属地:北京12楼2022-08-28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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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容貌比不得你们,着意修一个贤良的好名声,总不愿屈居人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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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没反应过来):还是用佛手吧,梅子太淡了,也不好入味儿。


                          IP属地:上海13楼2022-08-28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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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良吗……”没有哪怕出自礼貌的安慰,我心安理得地,自她的娴静中受益。我只想品尝她用以宽待我的甘甜,却不想知道桌底有没有一缸酸楚与苦煎。
                            平淡地敷衍一声,心思早已在其他。“好!”
                            垂下颈,眼则仍远瞻一个声色斑斓的明日,舌尖浅舔过杯中酒液,猫一样,几乎不知其味,仗着她的好脾气、我的坏脾气,颐指气使,如待一名侍儿。
                            “十四姐先尝!这个酿得好不好,我最讨厌梅子酒涩口。”


                            IP属地:北京14楼2022-08-28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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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她的便。左右不会全然听我的话,也无所谓计较。我从来不会是筵席上的焦点,所以一并所求只是素简得体,倒少了许多烦恼,不会在打扮上耗费自个儿太多心思。李徽鳞年纪比我小,又是个嘴甜的,素来是姐姐长姐姐短,大抵一众姊妹里,她觉得我是最好拿捏的人)
                              (梅子酒酸涩,我不喜酒的味道,但是偏好梅子汤,涩嘴也能忍受)
                              :知道你吃不了酸,找人放了很多冰糖的,你再尝尝看?(尔后调笑,都不当真。)


                              IP属地:上海15楼2022-08-28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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