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甫过，及至龙抬头后，便将这最后的一抹年味遮盖，转而踏入欣荣的春。时日愈发的和暖，连送来的东风也透着春日的气息，于楹窗畔而立，冬日里糊的厚厚的一层纸，眼下已然添置细软的薄纱，再过些许，便可撑着窗赏景了。自然，小院里也无甚可赏的，倒是当间有一株老桂树，眼下光秃秃的，若要观花，还须要半载）
（自打见过明月奴，许是她娇俏玲珑，无端的念起早夭的稚子，使得白日多思、夜里多梦，倒万般不算安生。是以携奚女朝城郊而往，权当舒舒心意）
（哪怕春日，仍透着三分寒凉。拥着大氅，小亭中温着一盏茶，此时斜前方有一汪池，或是教人赏玩的，此时上海覆着薄薄一层冰，匠人将冰凿开，移出冰上置的盆景，“哗哗”的声响，彷如倾至的雨。或是这样的观景，免不了将心事稍掩，百无聊赖的剥着果，直至眼前覆下一小片影，竟是一娇俏的小女郎）
是（我稍一沉吟，后缓了一笑）怀思么，（隐隐带着犹疑，只观她很似庆福公主，旧岁在掖庭的“毛病”，眼下倒也脱口而出了）
东风携暖，原本念着是个艳阳日，倒不曾想着仍有些寒凉，好在有这一方小亭（不曾拒绝她的好意，反而附和着，指了指对侧的座）郊外不比京畿，总归要凉一些，适才温了一盏茶，且暖暖身。
（想必，我对这样的小女郎，总是有别样的耐心。大抵早年失子，亦或是再早一些，我同掖庭的金枝们，倒不乏亲厚的情谊。是以眼下观这方女郎，很亲切、也亲昵）
（眉骨一舒）怀思，名字很好听。

（少女的语气总是欢快的，只闻见提及名字时，尚有一丝的怔忪。素来孤傲，与王府的福晋们惯不甚熟稔，除却、除却叩德，是以当真以名字相唤的少之又少，骤然这般闻及，无端竟生了几分唏嘘）我从篆字辈为居，旧岁总觉念起来称不得顺口，早一些在掖庭众人称着头衔，再后来
（再后来在王府，便也闻不见名讳了。眼风稍垂，只拢着一盏茶，低头抿了一口，复又不疾不徐）实则，父亲尚在时，曾小字拟为“再冰”，倒鲜少有人唤了。
是你夸赞，（我并不曾讲述在我过去的年岁里，许温和、柔婉，这般的词汇断不曾在自个儿身上的，承蒙懿妃娘娘的照拂，许以贤王，总归是情、是分、也是喜。只在这略显冗长的岁月里，历经诸事，原本的心性早已变了，眼下，倒切切实实的，是寿章福晋了）
（最近的一段时日，总是欢喜追忆旧岁，恍然时露出一抹哂笑，后似是而非）怀思，就当我（一停）有凡人的心扉吧

我只是想解个闷儿，（一路上奚女的喋喋不休，使得有些恼，不论是这分明艳艳的日阳，却分外料峭的春日，都是教人烦闷的恼，在踏出远远一截时，复又折身望向她们，抿着唇）镇日闻书都不见得这般碎碎，再念一晌，归去便各自抄起书来，权当莫辜负了这般“口才”
（这般念罢，方一瞬消停，甫抬眼望不远的小亭，眼下生了懒怠之心，遂朝那处而往）
（临上阶时，已然窥见小亭另有旁人，原本生了退却的心，偏在闻见唤名讳时稍稍一顿，目波投向亭中纤影，因是逆着光，此时乍一观倒不甚真亮，好半晌）寿章、寿章福晋？
（隐隐透着疑虑，直至迈上阶瞧清了人脸，方有一瞬的赧然，故作环顾四野，弯着眼睛）福晋怎生在此处，也来游玩么，只这春日料峭，来时不曾想着这般冷，（一顿）福晋衣着也稍有单薄。
（事实上，我是晓得她的，幼时闻母亲讲过在掖庭的故事，其间便有闻说这位福晋，并不曾拘束在其对侧而坐，接过奚女递的一盏茶，尚未曾掀盖儿，便已然闻见几分清香。视线打量着那侧凿冰的匠人，甫话入耳时，春山一弯）您过誉了，旧岁闻起额娘提及福晋，算起来
（面色温软，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姝色，笑吟吟道）您的名讳才甚为好听。

（其实，她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春日的艳阳悄悄的洒进来，并不浓烈的暖，反而恰到好处，许是有亭遮住了小风，也许是这盏茶当真有些暖，一来二去，竟是真的咂摸出了几分春日暖意来）再、冰，（轻声复述着，梨涡一弧）您的父亲取的也很好，（只可惜眼下无人相唤）
（恐惹了她的心绪，复又转了话锋）福晋柔婉、温和，让人瞧了便心生欢喜，（贤王极好的福气，自然这样的念头只能放在肚肠，小辈岂敢妄议，只觉“寿章”二字，许并不相称眼前的曹氏）
（言语间的功夫，那厢的冰凿了个干净，隐隐似窥着有清流，兴许再和暖些时候，便要置着锦鲤供人赏玩，只可惜了那些盆景 ，此时“蔫蔫”的，再无冬日窥时的俏丽。瞧的入神，一时间她似是而非的感叹，倒不曾细究之意，只觉大人间的烦忧，总是同小女郎不同的）
（兴许因匠人们让开了视线，竟是窥见那侧有春桃绽放，喜笑颜开）这般时节便有桃花一绽了么，福晋，可要一道赏顽？（两厢同去，余下不提）

姑姑，你看我衣裳上，可沾染上啦？
（分明是急切的，只音调压的极地，秀气的鼻尖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眼下红彤彤的，只将身子侧着，让旁侧的奚女瞧着后背上的衣裳。直至那沉稳的声响念着“不曾沾染”，方舒了一息，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语气不佳）若非、若非今日是替阿玛祈福，我才不会
（才不会轻易的放过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雀鸟，元也不过是在寺中祈福，不知何故惊扰了冬雀，唬得冬雀直愣愣的扯下枯叶，夹杂着不知名的物什。这般的说辞，搅得周侧奚女掩着嘴难掩笑意，乜了一眼，方扬着雪颔）不许笑，也不许说，不然这要扣着银子的！
（步下阶时，两侧植了高木，因冬雪未消，此时依旧黑黢黢的枯枝，只因上侧挂着些许红绸，倒觉并不甚难看，望向旁侧奚女）姑姑，神佛若有灵，当真可闻见我方才的“祈求”么
（音极轻，恐他人闻见似的，复又自言自语）若真可闻见，适才应多许一二，保不齐神佛观我模样好看，便多许我几个愿望！

（于石阶上驻足，乍一观倒仿似观景，实则正同姑姑念着稚嫩的话语，不曾忽略姑姑一闪而逝的慈爱，索性努努嘴，慢吞吞的念）我又讲错了是不是？罢了，反正姑姑也不同我讲实话
（山风清冽，骤然有风拂面，少不得稍稍侧身，避免刮得面皮生疼，转身之际，正巧观自阶下而上的倩影，哪怕裹的厚实，仍旧窥见了那俏丽的眉眼，双目盈笑的唤声）寿章福晋
（算起来，我同她并不甚熟稔，只因皇家惯来多席，而女子同男子并不同席，一来二去，也称得上是时常碰面。兜帽宽大的罩着，仰着面时朝后侧落了落，露出一张盈白如玉的小脸）是我，识元，（乌珠亮了亮）您、您也是来祈福的么，我适才从大殿而归，倒不曾瞧见您
（在我的印象里，福晋们或端庄、或婉约、或秀丽，而她倒好似三样皆沾，又三样皆不沾，年岁小的女郎并不能分辨自己的思绪，反而在窥见她眼下的青黑，秀致的小眉一拢）观您面色不好，可是有心事，欲求神佛
（可他们在太高处，恐闻不见的）

（只在目睹了她的愁思，将后半句掩去）
（自然的是，我不曾想到，她竟是出此一问，杏眸睁得圆圆的）什么人最可悲……（低低重复的念了一句，拢着袖口，搓了搓手，来往的行人匆匆，或是面色欢喜、或是面色可悲，更有愤怒者，前者是求得如愿，寄以神明，后者、后者是神明并不曾如愿，愈发的恼怒。只这般的诸相，虽有人喜、有人忧，实则都称不得可悲）
（垂着目，盯着鞋尖上的花纹）其实
（父亲同贤王的关系，称不得亲厚，故此些许的琐碎事，皆是自阿兄那而得知。眼下寿章福晋的一询，许是正因失子伤怀，若念些旁的琐碎，想必亦不会开解）
（是以，我有些踌躇，揪着袖口的花纹，彷如试图抽断丝线般，后又缓缓抚平，眼风一抬，正撞入一双温润的眼，压低了嗓音）我觉得是圣人，（哪怕嗓音极低，仍不可避免的让奚女们一惊，身侧的姑姑凑前试图遮着我的嘴，恐再冒出不敬的言语。兀自摆摆手，抿着唇）我讲的是实话

（侧过身时，大氅的一角掀起，露出里间裙裳的纹路，不过须臾的功夫，天际的日头愈发西坠了半分，将二人的影儿拉得纤长。我低着头，原本覆着的兜帽此时尽数落下来，露出一截细白的颈）
缘由、缘由便是，圣人揽家国天下事、揽社稷万民的生计，一生守社稷，为黎庶，纵是百姓爱戴，江山之福，只（目光里带着疑色，也有几分好奇）仍旧太过于劳累，或许便是欢喜着些许顽意，也是要拘着自己，就好比我旧岁最欢喜投壶，若是日日拘着我不许，我便觉闷极了，圣人日日处理家国大事，这般闲暇顽乐，定是很少的
（实则我想念，虽万般皆好，却过得不似自己）
（大抵小女郎的心里，功业虽好，顽乐依旧需要，若是舍弃了日日拘着自己，便将原本的心性磨平了、耗尽了，待年长时再窥旧时，可有遗憾？自以为的头头是道，后清脆的念）您说泰山之巅不假，只书中仍有云
（我一顿）高处不胜寒，您说呢？

非也非也，（有些赧然的颊腮一红，后笑吟吟的）额娘念我，这叫只知玩乐，不思进取
（我无需考着功名，亦无需建国立业，男儿的那般胸襟、志气，左不过在我这儿万般皆是用不得的，兴许站的久了，汤婆子隐隐透着凉，递予旁侧的奚女，搓了搓手）我只愿做眼下便好，不观“外间”纷扰
（乌珠一转，迈下两个石阶，原本交叠的影儿，因这般反而各执一边，彷如这夹道两侧的高木，这样的念头冒出，引得发笑。俄而望向阶上的美人影）站的久了有些凉，依稀记着出了寺宇的拐角处，有一婆婆贩着烤红薯，最是香甜，福晋可要一同去瞧瞧？
（几番的说辞，已然有些许乏味，连最初时替父亲祈福的欢快之情，都变得少了三分，故而“振振有词”）虽是瞧着佛理、经文可以养性，只这好吃的、好顽的物什，才可娱情！
（娇儿卖痴的一席话，终归是当着顽笑话，抬袖欲捉着福晋的手，呵了一口白气）好不好？

（过了正月的日子，天气愈发和暖，廊下原本坠着的冰柱子，眼下淅淅沥沥着化成珠子，彷如独独的一段小雨。于阶上而立，闻着不远处的娇俏的话，音量不高，只囫囵的闻了个大概，只观那小女郎的神色，俏生生的竟叫人有些欢喜。观了半晌，方朝着那侧而往，待离着近时，方添一句）
明月奴，（山风拂过，将额角的发丝别在耳后，温婉的笑）适才远远瞧见，原来当真是你
（我常想，如若那可怜的稚子不曾早夭，待他长成，定也是个俊俏、活脱的小儿郎，或许、或许同明月奴一般，明朗且又恣意的风华少年。目光下移，正对上她关切的眸子，精致的小脸上带着疑惑，就那样的一瞬，竟是连心肠都软了下来，喉间一涩，只略显低哑的一应）嗯
（或许是瞧的有三分魔怔，不期然的话便脱口而出）明月奴可知（稍停）可知这世间什么人最可悲？

（实际上，在我问询时，有一瞬的悔意，不外乎觉她不过是个孩子，这样的话，未免有些难为）
（只我并不曾想到，她这样的答案，眼尾的余光瞥见惊讶的奚女，与意图上前相阻的嬷嬷，不知缘何，闻见这样的话，连最初时问询时胸腔里的憋闷，反而散去了几分。我稍稍侧立，指尖搭在玉石栏杆上，触手冰凉）为何
为何？（我又重复了一句）这便是明月奴的所思么，可是，立于泰山之巅的圣人怎会可悲？
（她“有理有据”的分析，恍然的一瞬，我竟有些被说服了，或许立于泰山之巅的人，同样的是无人之巅，无人伴、无人信、无人同览，的确可悲。娇儿的甜语，将适才涌上心头的心绪冲散，比之晌午听得的一段经文，彷如更有用处一些。目光柔和，不自觉的弯了唇）元以为你生处桃花源，合该
（实不该有如此一话，盯着她不谙世事的一张俏面，语气放轻）明月奴是个聪慧的孩子，像极了你母亲叩德福晋。
也好，是我不妥当，提到兴时，一时忘了气候。
（她侧着身子冲着我，清晰的窥见她颊腮的红云，一时不知晓是冻得、是羞的，只这一番的长念，委实耗费了些许时候。到底是个孩子，这般直愣愣的站着半晌，心底的歉意陡然升了几分。迈下石阶，顺势牵着她的小手，掌心濡湿，生了一层薄汗）过会子，便择一只最甜最大的予明月奴
（归去的路上，不似来时的烦闷，反而因明月奴多了些许欢愉，余下不提）

（傍晚的档口，雪已然淡了几分，只天际仍似着了一层浓墨，不过须臾便已然有些黑黢黢了。甫跨入小院，此时廊下坠着红纱灯笼，尾处因年岁浅的奚女续了几颗铃铛，此时北风拂过，铃铛轻一声、重一声，倒好似将这略显寂静的小院奏起了华章）
（拾级而上，顺势将撑着的竹骨伞立在屋外的栏杆处，依稀有着清雪徐徐的顺着伞叶落在厚重的毡垫上，留下一小片涸印。因是外间有些黑，里间掌着小灯，并不急着摘着兜帽，顺着光亮隐隐的窥见一道纤细的影。许是因我挑着帘栊，朔风穿过堂屋，搅得案几上的宣纸沙沙的响）乌勒希春？
（稍顿了顿）不足半月便是除夕，明妃娘娘良善，许我出宫探家，乌勒希春（我将目光投向那光亮处，娓娓）要一起么

（言语的间隙，顺势脱着兜帽，将靛青色的大氅挂在堂屋的一角，方朝里侧而往）这样，（似在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此时小几上温着一壶茶，许是时辰有些久，茶香并不浓郁，兀自斟着茶，握在掌心）也好，你不必忧心
（此时外间光亮愈发的暗了，兴许是糊了一层厚厚的窗纸，此时瞧不见外间的模样，只闻着霜雪刮着楹窗，间或风厉了三分，高木的枝叶划过，"咯哒"的声响。就着微弱的烛光，我似是瞧见她眉眼里的怅然，只再窥时，便敲不真亮。话音入耳，点点头）我也要去额驸府的，将公主临的帖子还给舅舅，（一停）你有什么话要捎带吗？
儿行千里母担忧，哪怕近在咫尺（脱口的话，在吐露时方觉有几分不妥，只垂下眼作打量着茶碗，好半晌方有些歉然）我晓得的，同舅母言语些趣事便是，好在、好在陛下同娘娘仁厚，便也是你我之幸事了。
（音调里隐含着真切，似当真这般念着的。静默了数息，使得屋子里静悄悄的，许因此外间的朔风呜咽听的分明，纤指拨弄着茶碗上的纹路，想了一想，又道）松引妹妹入宫以来，可还适应？
（适才于外间久了，眼下在阁中暖了些许，便觉着颊腮烫的紧，手背一面略捂着面颊，一面笑谓） 年岁浅的女郎大多这般，再大些许便好了。我初初入宫那会，仿若也是这样一个冬日，那是在掖庭过的头一个新年，起初觉着掖庭煊赫、新奇，只没过着二日，便又念着家中的好来
（她的话，倒仿若将我拉向旧岁，彼时同松引年岁相仿，观掖庭的年节不同于府上，均是讨着吉祥且又不失华贵，只初时的欢喜，后来的怅然，元也不过是—— 觉掖庭里少了几分烟火气。"噼啪"，是炭火爆了个花，光亮稍亮了半分，此时抬眼正瞧见她明秀的一双眼，目光在她面上打了转儿，因是领口高些，愈发衬着细颈修长）
（春山弯了弯）松引妹妹聪慧，（俄尔）算起来，我倒念起一桩旧事，闻说你入宫前夕，同春和好报应了我一通，可晓得她有一日会与我一道一同侍候皇贵妃？
秘密阿，（我拖了个长音，不难从尾音上闻见雀跃，将茶盏搁置于旁侧，纤指撑着雪腮）也不算多少，或许就从皇城东到皇城西这么大这么远而已，比天地小，比府邸大
（俏皮的眨眨眼，隐隐透着少女的娇憨。略略抬袖，摊开掌心意图拢着光，在楹窗上投下一道影。稍稍侧靥，露出梨涡）自然了，你要是困了乏了，就叫金枝给你讲我小时候的趣事儿解闷儿，别听那些人讲闲白。
（良久）雪好像停了，停了也好，前时还念着，风雪日归家总不比晴日来的舒心顺意。

怎么样？（彼时在跳下马时，略扬着雪颔，冲向旁侧的奚女，眉眼里不掩着骄矜之色。事实上，在骑术这一桩事上，总是有着别样的信心，自然，于京畿这小圈里，委实称得上翘楚。是以云翳初散，当日头悄悄探出脸来，目波正投在马场不远处的倩影上）
（秋时正午的日头并不浓烈，仿若在其身上渡层金辉，不过须臾，略瞪圆了杏目，张了张嘴）她、她可真好看，（不理会奚女耳畔的“叮嘱”，索性朝那侧而往）
（或是初初迈入秋日，此时不比深秋的萧索，夹道仍有高木，其间夹杂着几株桂树，细而密的白色小花随风坠下，隐隐伴着香气。左右不过数十步的功夫，转眼至前时，眉梢上仍挂着三分雀跃）你、你是叩德府上的八格格？
（许心性作祟，直白的叙述着，依稀可辨着她难掩的一怔，嘴角牵了牵）适才远远一窥，便觉是个顶好看的俏姝，眼下近观，当真如此！（顿了顿）
我识得府上的玉客格格，惯来熟稔，是以常有闻说，掐算着年岁，你合该是八格格罢？
（马场说小不小，此时举目四野，均是宽敞极了，抬袖拨去她肩上的白花，春山一弯）哪里不一样？
（如米的白花簌簌，稍稍侧靥）是玉客讲了甚么，你可别听她的，（乍瞧着是抱怨，分明又是亲密，尔后两厢近了半分）以往闻说，叩德清臣不沾染世俗，是个没有烟火气的美人，眼下一观，或许传闻有虚。
（目光在她面上打了个转儿，倏地一笑）合该念着是个顶顶有趣的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