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湖|芦池鱼笺]---京城众人游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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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我表情包是吧？

【策马自金柳荫下斑驳的光影间驰过，阵阵凉风吹拂得好不痛快。我在湖岸的秋季穿行，及至一角飞檐高高扬过丛中，才稍将缰绳紧握，仰首接过亭内遥遥递来的呼喊】“见山——”
【锦靴在铁马镫上一踩，翻身跃下，不过几息就把高马栓系于垂柳边，足底生风般地迈过短阶，朝围拢谈天的诸位一揖】某来迟失敬，自罚酒！
【言罢，眼风略略扫过四周，取来桌上酒樽抬颈尽饮，在一阵称快中亦深笑点首】
“早命人擎起钓竿，你既来了，咱们垂纶去？”
【肩膊被其拊掌一拍，目光也随之睇向。横轴摆开的几柄紫竹长竿极稳当地插在石垒间，随行家仆们正有序分忙着往鱼钩挂饵，有手脚麻利的已然展臂抛出。那颇有重量的丝线便在众人眼前划出道弧线，最后沉进水中，惟有纯白的鹅毛浮标漾在湖面】
好，好。方才公务繁冗未及用膳，伯桓兄且容我吃几块点心再去吧。【通情达理的兄长只欢喜地应承一声，先时围在周边的豪族权贵们便有小拨人分赴，待各散了，才从瓷碟上拿起块桂花糕，凭栏倚看】

先热个身

【我从舟上跃下时，造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我以为那是岸！谁晓得是障眼法。茸茸的青草地在春天得过滋养，蹿高了个头，和什么藻、苔的接壤。秋光想一展它的明媚，我跟着迷糊，如它们所愿地彻底踏湿了鞋袜，沾污了裙䙓。先是“啪”的一声，这当然是我踩到水里去了，跟着是“咚”的闷响，回头看时，方才那叶小舟已经翻了个子，露出后背照给人看。】
【我与万水面面相觑】不碍事，反正方才都湿了半双了。
【再次出现在宴会时，我还是无法老老实实地做席间宾客，托秋风，托荷叶，自然之物取之不竭，我的借口跟着用之不尽，与几位娉婷女郎作别，驾一叶小舟往湖心荡去。我没想着还能摸一捧田螺回来！现下满载而归，小舟却遭“过河拆桥”，而裙边经水镶出的一圈黑边不算，我先弯腰将鞋袜改提到手里，不忘另只手拎着包在手帕里的田螺。】
【身旁就是一架桥，舟要搁浅，仍随着湖水朝前缓慢游动，我随它无目的地朝前慢行。桥那头是河柳围出的墙，我拨开柳云，仰头一看，正瞧见墙后一位少年公子的身形。登时一僵，只有提着的绣鞋兀自滴着水。我挺了挺僵直的身板，犹豫之后，朝后退行两步，又钻回桥下去了。】

【从前只在工部匆匆忙忙地做了一任主事，其后便多地辗转，鲜少停留京中，当然也不必参与过几多诗会雅集。今朝因有相熟的兄长邀约前来，方愿意扎进人堆里消磨个飒爽新秋。近处畅快的燕谈使我无从听见鳞尾拍浪，只在转瞬已有大鱼咬钩而起，捉竿的伯桓将它投至篓中，我亦在凉亭内付与一笑】
【但这水打舟身的声响倒确实是听得明白的】
【杨柳岸像极忠厚的戍卒，隔着层叠叫人难以看清，我将咬了半边的桂花糕捏在两指间，双臂撑在雕栏上，有心打探远方情状——然后同一双灿若列星的眼睛不期而遇。年青的格格撩开寸角秋景，短暂地停滞后，不及相对颔首，那些柳条再度垂落，隐去她的身形】
【飞快掠过的几息韶光里，只记下她被水浸湿的裙摆，拎在旁侧的鞋履，我不知剩余的宴会她要如何度过。桂花糕的碎屑恰这时跌在掌边，抬手一唤，便向随立亭中的家仆道】
你去问一问方才那名格格，就说，同行车舆可借与她用，亦有马儿可代为周转。另外再替她把倾覆的小舟收拾了吧。

【春季新生，夏日灿烂，到了清秋时节，生物也成熟了，花气渐氛氲到浑浊——它最初明明闻着是发甜的。我退回在柳帘后，身在氛氛怀抱中开始思索，下一步是要前行还是再后退。】
【裙角原先是橙黄橘绿的秋天，经过方才的不小心，眼下是遭遇沙尘风暴，从依稀可辨的杏黄针线还有蔓延的线条中，可见那原先是一圈龙爪菊。裙子边缘露出脚趾头，它沾湿了，在青石上留下大小不一的圆圈，横排，自小向大的五个。有的太小，有的没有沾多少水，所以很快就不见，能看到的只有一个大圆，还有一点小圆。污浊的意外像一出生气与对不起，但附赠的圆圈好有趣，我很快在心里说没关系。】
【柳帘的沙沙声之后，有人开口说话。他们先自我介绍一番，再道明来意。我一下想到了方才对视到的亭内那位少年人。思量之后，让柳条作为最后的伪装，挑开它们时，手背蹭到了石桥身下新长的绿苔。我试图擦拭，帕子里的田螺相碰，有轻快的响动，那么——】劳动你，也多谢你家公子，这个，烦请小哥先代为转赠吧！
【后续过程略去不提，回来此处时，人已换上兰裙，舟业已安稳靠岸。再由他家的家仆指引，我停在阶下，先展笑颜，再开口】
秋兴勃发，连田螺都是好的【话外一顿】感谢公子解围。

【前来与会的皆是皇城门下知情达理的淑媛闺秀，行止缚于礼节，而这一舟葬鱼腹的举动显然足够在众人面前引起争持——恐怕无人愿意宴集之中穷途，此为我有心“搭救”的原因】
【得令的侍仆退后几步，即刻向树丛深处、水岸边缘行去。最后半块桂花糕消失在等候的时间里，我拭净双手，将眼光转而移向垂钓一行。秋日天高云淡，风也温煦，久居樊笼的沉郁皆付于饮宴间倾诉对谈。同仆从一齐返回的还有小捧田螺，或因才自水中抄起，螺壳上仍覆了薄薄一层淤泥，和之前见村民捕捞时别无二致】
【如此又候了半刻钟，及至她的身影现于长阶尽处，我步履亦随之越出亭内】多谢格格赠礼。
【止在相对隔开的间距，屈腰一揖】在下周见山。【再度直起身时，存进袖筒的田螺复被取出，由此向她笑道】以前曾到过两广的柳州府，当地人颇喜爱吃螺肉，但田螺个头并不很大——如今看来，或许是他们不擅捕螺，败给您了。

【我已经听过许多的“见山”了。他们是剑指北辰的豪情侠义，是杉木高挑的芝兰玉树，担心再有误会发生，我已经学会在心里挑眉，继而捺下，变成刻下眉目间顺和的一撇。我看向他手心里的那些田螺，一样笑言】
柳州的螺蛳也有“橘生淮南”的道理吗？【柳州府地隅西南，柳柳州先生的诗句里，手植二百黄柑，登临城楼，柳江种柳，样样风土人情，具是有别于京城风物的。我爱他那首《夏昼偶作》，能将人溽醉的南州让人新奇极了！北地里的夏风才不醉人的，炉子似的挂在天上，明晃晃的亮，明晃晃的白，把人晒得从外透到内，就等着一场雨来泼洒，还有什么闲情听山童敲茶臼？雷公敲鼓才行。】
我不能占您这话的便宜。我不居功。【手背在后，迎风而笑，道是】是金海湖这里，这里的秋景最好，田螺它们自己个野蛮生长，我是渔翁，坐享其成了。
【这时候低身一福，端正住脊背】
我叫太璞，城东禹尔家的

【疏于交际的人并不太通晓谈天的技巧，我垂目望向掌心的一捧螺，极力回忆已越五载前初放南地的岁月，末了才半记起、半胡诌地道出此句。所幸她没有堪破】现下看来，或许正是这样的道理。
【不必说京畿的各类螺肉佳肴，便是未经烹煮的，今日也是头一回见，哪里来得及详察，又谈何与两广的田螺相较呢。周见山自以为严密细致，以一番旧日见闻未让对谈落空，但难能设想眼前的格格谦逊非常，连半句夸赞也不愿受下。短暂的言语仿佛将停滞此处，她略顿了会，同我说到秋景】
柳州的秋季来去匆匆，那里的渔翁们大概也不会留意。【讲到远至千里，识海中浮现一叶小舟。我曾体会江面烹茶的雅趣，只那日尚是初秋，骤雨方霁，闷得让人想一头扎进江水里。我在船上犹豫，兴许也是这样错过了捕螺】
禹尔府？这确实巧。之前仍在咸安宫学书时，被小子拉去太白楼饮酒，不成想他撞倒了你一位兄长的酒樽，后来反让禹尔少爷请了客。【这桩算不得体面，因而赧然一笑，试用续言解围】为此欠了好大一份人情——您还想去做渔翁吗，我略识得掌船。

不想，掰掰

那即刻便抵消啦！【我大度地为自家兄弟做主】
【我知道，这面湖水的南角，那里天生一样长着几座大石头，好端端地辟出几弯溪流来。人要提前靠岸，然后走几步到离岸最近的一尊斜面石头那里去。那面石头养着脸朝东，太阳光照在其上照出来一张镜子，黑洼洼的，藏着小小的沟沟坎坎，像人的纹理，像自然的褶皱。那里还有许多田螺，我都没摸着的。】
我也能掌一段的，【完全忘记方才翻船的事故】总做渔翁，也会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我随他去，一左一右地对坐着。人起初还是拘谨的，不能看太久的鞋尖，也不能总直视着人去，左观倒影，右看与人错过的岸上树帘。】往那边
【我抬手为他指挥。呼听有歌声传来，扣舷垂音伴奏，场面轩然。】
真像一曲乐府！【我抬眉去看】能和东坡先生的《赤壁赋》相和了。

【日色本是亮堂堂的，落在随风而动的树影之间，忽然多了些意味不明。迟来的偿还使我有心延请禹尔格格去舟中再做一回渔翁，只是不知她这声爽快的回答过后，是否也将让邀约落空】
【实则没有。她道能够掌舵，显然未把适才倾船的难堪放在心上，纵如此，也并不打算体谅这番忸怩。握桨的双臂遭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加持，小舟便如利箭那般，在平淡无波的镜面划开一道路径，令不熟水情的人亦可穿行自如。偶然几次视野交错后，她抬臂一指，真正做了执掌方向的舵手，周见山则乖顺前去】
原先不知金海湖还有这样的班子。【我循声远望，草甸上自有错落的人群，或以琵琶，或以鼓瑟，正唱奏一出我认知之外的好戏。对此兴致不高，顾及船客的神绪，仍询道】咱们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