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月的时分，桑葚树已然枝繁叶茂。坐在树干上，倚歪着树干，另一只脚蹬着树杈，远远盯见一列聘聘袅袅的人走过来，便将将纸团同手里的桑葚一并握紧。弹出怀里的弹弓，阖住右眼一瞄，“嗖”地一生，纸团发散了美人的云鬓，黏腻的紫色沾了一身。不知谁率先惊呼起来，一群人乱做一团。冷哼一声，得意道。）
温二弟，小爷这一手“箭术”不错罢。麻雀就是麻雀，做甚么飞上枝头的美梦。

（四五月的时分，桑葚树已然枝繁叶茂。坐在树干上，倚歪着树干，另一只脚蹬着树杈，远远盯见一列聘聘袅袅的人走过来，便将将纸团同手里的桑葚一并握紧。弹出怀里的弹弓，阖住右眼一瞄，“嗖”地一生，纸团发散了美人的云鬓，黏腻的紫色沾了一身。不知谁率先惊呼起来，一群人乱做一团。冷哼一声，得意道。）
温二弟，小爷这一手“箭术”可有长进？

（实则我早早地便睇见了树杈上攀爬的小儿，只是男孩儿生性顽皮，拘束不得，再有，那强塞进王府的礼物过于惹人生厌，而一个孩童的不懂事，不会叫人怪罪。我大抵是有些不高兴——府中自多了宝襄后，便生生地，分去了乌尔衮一些注意力，但眉目中的他，也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被视作礼物赠来的美人，也让人同情）
黓儿。（柔声地开口唤他、大抵是日子闲暇无聊，多寻一些乐子。诞下的一双儿女，我自疼爱像我的慈舒多些，玄黓的样貌，多随乌尔衮，但性子，却同他一点不同）
下来罢。（淡淡忽视了那一行人的礼数，举止温柔，但不曾有一点责怪男孩儿的意思）今日怎么想起，在此处练弓了？

（许久未听到温二的回应，倒是得母亲一句温柔的问候。垂眼瞧了瞧，他已乖觉地站在了王妃身旁——温二是陪自己顽耍的清客，只因他年纪同自己相仿，又是来自有头有脸的家族，才收起一丝眼高于顶，也仅限于此。未向他再睨一眼，撑手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泥泞的果汁，扬手道。）
家里又来了许些叽叽喳喳的“麻雀”，惹人烦得紧，所以拿她们练练手。（所谓麻雀，自然暗喻那些妄想飞上枝头的女人。彼时年少，自然不知他们之间的九曲回寰。觉罗宗室的子嗣多少遗传了几分乃父的冷僻与自我，又因有萱堂宠溺，乖张来得理所当然。不喜阿玛将心思分给旁人，故而一厢情愿地认定斯文柔弱的母亲才是受人所累的角色。）额涅你瞧，她们而今花容失色的模样多有趣呀。

？

可是伤着了？（温柔地捻上帕子，缓悠地替他擦试着手掌上残留的果浆，是以我寻到了一处、一小处他攀爬树干而擦下的再细微不过的伤痕，心疼地替他揉了又揉。我溺爱一双儿女、比京畿中的外人还要甚一些，即便乌尔衮有时不满，但对孩儿明目张扬的偏袒，任何人都阻不得我）疼了罢？稍后额涅替你寻京中最好的大夫、定要用上最好的药，不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伤疤。
（童言无忌，旁人自然不会在意些什么，可我偏偏喜欢极了他这般说。我明知、乌尔衮是个不喜风花之人，即使是亲近之人送来的，大抵都是意识地留上几日，寻个理由打发罢了。于是我仗着他的信任和略比别人多一些的爱意、好似要给自己留下一个善妒的名声儿）
你若是要顽儿呀，也应当去找学堂里名列前茅的同窗才是，近朱者赤，成日和这些东西计较什么劲呢？只是你若有看上的，拣了来做下人、做耙子，你阿玛也定会成全你。（噙着温软笑意，又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唉，既是黓儿不喜欢，那额涅便替你阿玛，打发了她们，如何？

（不明所以地望着额涅的一举一动，直到看到手上的“血丝”之后，才明白她所谓何意，有些好笑地就着帕子蹭了蹭，道。）额涅也太虚张声势了，男子汉可是不能这般养的。嗳，慈舒就是这般被额涅宠的，而今当真是无法无天。
（我自然是省得她这般的行止有些过度，却也享受着她这样近乎神经质的关切，毕竟这世上只她会无条件地包容自个儿，任何人都做不到这般。譬如慈舒是姐姐，她却仍容许自个儿直呼其名。听她说起要将人打发，只是兴致缺缺，叹了口气，道。）阿玛是亲王，女人总是少不了的。纵是打发了这些，又有新的塞进来。却又有什么意趣。
（心思一转，道。）这些女人当真肯听我支配？那我要把她们全拨去赤奋若，额涅。

（抿了抿唇，不再与她争辩这慈与不慈:额涅虽看着温温柔柔，脾气却执拗得很，横竖自己心中有计较便是。一时也想不出要来她们作什么，无论是做靶子，还是端茶倒水，赤奋若里都有许多人争抢着去做。微微一忖，道。）便拿来做美人鼓罢，额涅。前日我在小筑园瞧见有本志怪书上载了美人鼓的做法，倒是新奇有趣。（牵着额涅的袖角大摇大摆地走到那班美人跟前，睨巡一番，随意点了个人。）她的皮相好，就她罢。

这我省得，额涅。人若是僵冷了，再美的皮囊也变得腥臭可怖。我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实则彼时年幼，纵父亲是封疆守土、饮血成刀的将军，自己亦并不知“见血”所谓之何。只知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后，美人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哭着恳求原谅诉说忠心。她们大抵不知这只是一个母亲对独子神经质般无底线的恩宠，而只道是如寻常宅院里王妃四两拨千斤的下马威。畅意一笑——是为着又一次验证了额涅的宠爱、也是为着做到了杀人诛心。】
怎么办呢，额涅，她们在哭呀，像是舍不得阿玛。

她们与阿玛非亲非故的，为何要舍不得呢？（话儿真正地说到此刻时，才倏倏地流出冷漠的神情，大抵是我许久未曾见到别人哭，而莺莺燕燕的啼哭，最是心烦，是以我牵起玄黓温软的手，依然是眉眼弯弯的温柔）大抵是你猜错了。
（我将他小手上的最后一丝污渍擦去时，临时起了出去的意）
不说这些了，今夜带着你阿姊一同出去吃罢。（于是背好车马，离了这喧嚣的地方）

[显郡王府|赤奋若]---长子（爱新觉罗玄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