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星星作伴,月光不孤单》
“刚刚……是什么?”张万森抬头看着老妇人,迫切希望她能给出一个答案。
老妇人收回指尖,忽视了张万森眼角淌下的眼泪,说道:“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梦境而已。”
张万森眼中的光有些暗淡,低下了头,“也是,是梦啊。”
有的梦太长,让他差点忘记在现实的世界里,沉默的爱意只能躺在虚拟的的手机信箱里,甚至不知道最后发出的那条短信她有没有看到,会不会给她带来困扰……
“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张万森说道。
“现在过去多久了,林北星……还好吗。”
“啰嗦,你还真是多管闲事。她已经和自己喜欢的人订婚了。”老妇人说完看了张万森一眼,“就是你知道的那个人。”
“是吗。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张万森眼神有些恍惚,似乎看向很远的地方,“可惜,我看不到她穿上婚纱的样子了。”
“也不一定,你们的时空是错位的。”老妇人小声嘀咕道。
“什么?”张万森没有听清。
“我是说,既然她已经有自己的幸福了,你就不该紧抓不放。你不该让人生只有一个林北星!”老妇人的话字字敲在他的心头。
张万森没有作答,慢慢闭上了眼睛。这场梦境太过辛酸,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交集,短信中的那句“我喜欢你”本就是自己的不甘心,是想要开口却失勇气的遗憾而已。
或许遗憾才是人生中的常态。
睁开双眼,张万森重新回到了高中,阴雨绵绵,辗转悱恻。下雨的原因,空气潮湿天空灰暗,他看着握在手里的诺基亚,打开了草稿箱。看着这句早已打下的“我喜欢你”,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删掉它,忘了这一切,让遗憾留在梦境里,然后开始新的生活。不管怎样,他的星星已经获得幸福,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离开她的世界。
就在犹豫的瞬间,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出来,林北星抓住张万森的手。猝不及防的相撞让他手里失了力,手机被撞了出去,在地上滑了老远。
“不好意思”,林北星说完忙低头去捡。
张万森看着还未反应过来便又回到了这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怎么回事?中途为什么反悔?”老妇人有些气急败坏的问。
是啊,为什么犹豫,删掉短信,就可以消除所有回到现实中。
“事情现在变复杂了,你不该犹豫。”老妇人语气愠恼。
“怎么了……”张万森问。
“若是你删掉那条短信,梦境就会停止,把你的爱意换给我,然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可我也会忘了林北星,是吗。”
“哼,在我看来这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记忆。”老妇人当然心里门儿清,张万森的爱汹涌深沉,坚韧而温柔,一旦取得,只赚不赔。
无关紧要……吗?是啊,林北星从来都不认识张万森,即使是在梦里,即使她知道了一切,也只会更加厌恶自己,张万森抿了抿嘴,问道,“那现在呢?”
老妇人犹豫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的主意,突然面色和善了起来,说道,“继续睡吧,放下这段感情。这次我会给你编织一个美丽的幻境,我会将你所有的爱意封存在梦中,这样你就不会痛苦了,不是吗?”
越是美丽的梦境,梦中人越是恣意幸福,剥离时才越是有价值。
美丽的……幻境,都是虚假。张万森轻轻摩挲着臂膀一侧的疤痕,到头来这个伤疤可能将是他们唯一相遇的痕迹了吧。这样想着,张万森慢慢闭上了双眼……
耳边渐渐传来熟悉的声音,“那边!就你!好好跳!”高光明拿着喇叭大声喊道。
“哎哎哎,别停啊,怎么不跳了,高光明看着呢。”后面的林旭峰拍了拍我提醒道。
“奥……哦”我木木的点了点头,跟着节奏一跳一跳转着圈。林旭峰,我高三的同桌,看来是高三,那个人这次没有和第一次一样抽走我的记忆。心里这样想着,眼光却一下子看到了不远处的林北星,她站在几个班级的中间,眼神左右看着好像在寻找什么。
我随着前面的人一跳一跳的转了身,林北星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既然已经决心要放下,就不要再沉沦下去。“她会和喜欢的人订婚,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老妇人的话在耳边回响。张万森,人不该过于贪婪,不该奢求太多。
突然脖子一紧,我被一股大力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就是你吧,不好意思了。”
是林北星。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腿脚吃痛,她一个猛劲拉住我的手,一边跑一遍喊道:“老师,有同学受伤了,我带他去医务室!”
怎么办,我居然甩不开她的手。我居然依旧不舍得松开她的手。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老是叫我回来?”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她带到了床上,林北星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和第一次梦中完全不同,她稚嫩的脸上带着少女的倔强。
“我……我叫张万森,一班的,我成绩优秀。”我很想猛力的锤自己的脑袋,怎么又是反射性的回答。
“这我知道,我招你惹你了,你老是把我叫回来?说,你当年为什么从灯塔上跳下去?”林北星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道“我换个说法,你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
我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仍然感到十分的讶异。我从灯塔上跳了下去?她怎么知道灯塔的事?我脸上带着困惑,她却没有看出来,或许林北星也想到自己的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过于奇怪,所以我的反应也实属正常。
“就是她!”林旭峰带着张鹏跑进了医务室,一进屋指着林北星就开始喊,“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把我家万森的腿弄伤的!”
“你说什么那,是他受伤,我好心带他来的医务室好吗”,林北星争辩道。
“得了吧,我都看见了,万森的伤就是你踢的,操场上还有其他同学也看到了。”林旭峰说着走到我身边,颇有几分给人撑腰的架势。
“行了,我没事,咱回去吧。”我被两人架着离开了医务室,
他俩气势汹汹,我几乎是被架空着出了医务室,“旭峰张鹏,我没事,不用架着”我有些尴尬的说道。
“万森,那人谁啊,她为什么找你麻烦?”张鹏问。
我摇了摇头,“恩……同学吧,不认识。”
林旭峰看出了我眼神间的飘忽不定,却也没有多问,“行,你没事就行,走吧,快上课了。”
我点了点头,可是在这之后一整天我满脑子都是她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从灯塔上跳下去?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我招你惹你了,为什么老是把我叫来?”
“原来你手机里早就打下了那句我喜欢你……只要你喜欢我,危险无时不刻将在你的身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离你远一点再远一点……这一次,我希望你能讨厌我”
今天她的话与当初她写的日记不断闪现在我的脑海里,尽管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但林北星好像知道了全部,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当年我并非跳的灯塔,而是被推下。但总归她知道当年我曾发生过意外,日记中也提到了所谓的“危险”,只是我在第一次梦境时,没有记忆。
我知道幻境是虚假的,可是林北星却是这么真实。又或者,这就是林北星?我不知道。
我拉开卧室的窗帘,抬头看着夜空中繁星遍布,不禁笑了出来,真是荒谬啊。怎么会是真的林北星……我在梦境中度过的岁月里,她又经历了什么?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真实的林北星应该已经获得幸福了吧。
一夜少眠,第二天早上有些困倦,我拿着收齐的作业本往办公室走,一路上连打了好多哈欠。突然一个白色身影拦住我,这种猝不及防让我险些撞在她的身上。
“喏,给你的,重新认识一下。”林北星语气俏皮,好像不容得我拒绝。
我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牛奶,“不用了,还是你留着喝吧,这个补脑的。”
“你什么意思,说我笨啊!”她的杏仁眼突然瞪得圆圆的看着我,语调也升了起来,像是有些生气。
我怕她误会,忙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聪明的需要补脑,笨的也需要补脑,我没说她笨的。
“怎么又是你!”林旭峰和张鹏像是左右护法再次从天而降,同时出现。
“你想干什么?上次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又来?”张鹏说道。
“说什么呢,我是来保护他的!”林北星反驳道。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保护?她果然知道我当年的意外。
我拉住左右两护法,“上次的事是个误会,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万森你别说话,”旭峰朝我使了个‘包在我身上’的眼色,朝林北星说道,“保护?你就是张万森身边最大的安全隐患!你离他远点他才安全!”
“我能做的就是离你远一点……再远一点……”日记中的话突然闪过,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我看了看林北星,说道,“上次的事你不用在意,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我拉着左右二护法快步离开。只要离林北星远些,她就可以更快乐一点,展宇是她的幸福,我不该自私的去干涉。
可是之后的几天,林北星好像刻意的、不断的接近我。嘴上一直说着,要保护我,为此,她甚至和高主任打赌报名了演讲比赛。比赛那天,我看着站在演讲台上有些紧张的她,虽然说得磕磕巴巴,但其实讲得与10年后的生活已经十分贴近。台下在笑她不切实际,我却笑着反应了过来,她真的是林北星,是10年后的林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