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此言,心下也喜。她从不指着这些金玉质的女儿家有性踏下心去学书,只因这着实是样苦功夫。先天带灵慧才气的倒好,只消吃苦,总能有成。粗笨愚钝些的,和她一般,前半性命都搭在这上,都脱不出仿人筋骨。如今难得有人懂行些,不需看来者何人,早在她心里结下善因来。只因她性子一贯冷淡懒散,因此也不通什么待人之道,只玉娘见了她眼里喜欢,一团火也似得先迎上去。玉姐儿这丫头是家生的,自幼和她娘亲一样学一身迎来送往本事,在外间儿院里见的事也多。十岁上,阿爹瞧自家姑娘怯生生不爱说话,只得选了大几岁的玉娘来跟着,这么多年早虽仍旧是主仆论调,心里头早看成姊妹。听人妥当将外头说话的新人迎来了,这才真切切起身走去迎。“不拘泥古人言谈,骚人墨客多评断,心里当有自己的论调才是真了不起的。”她低眉笑起来,道:“妹妹如此的妙人,今儿是上天机缘叫我遇着了。”
如今怡真虽不修佛,却读了许多经文。她今日衣装料子姜汁子的,入深处还掺着些浅赭。这是许久前母亲新得赏,择了其中一品为她裁的新衣。初时她总言着颜色衬的她老气横秋的,竟在箱子中收纳至今。如今瞧来心下沉静许多,竟也从这幅远山斜松覆鹿里瞧出了禅意。而这些年纪轻轻的姑娘们,在她的眼里瞧去,也都是稚弱鹿儿兔儿一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