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容百态，我已见过太多钟情的玉石珍葩，随顺宗身下的縠雾而去，大明宫已违和的安静太久，万民、朝臣与冕鎏自身都在纵容这这一切。]
[徐氏和裴氏执掌的坛斛依旧在皇权之下，但徐氏比我想象的更像一个悲哀的斗士。]
好花应见礼，堪配婑媠。[依旧从此道入紫宸，时机尚早，可以一逗——]你叫什么？

[柔软、鲜丽，像是活的。]
[这种描述从大明宫复苏，太多人默许大明宫的死亡，——那是李镜所不喜的，实际上井井有条，无所不能容、无所不能改，才是它的本质，与李镜相伴的五年令我也变得刁钻，因此格外有兴致，去逗弄他人。]
可真，妙人妙名。
[笑起，唇应显温善]我与圣人相约手谈一局，平日此路孤身来去，遇上你倒也有缘，你可要一同去？

（溽暑三伏，编借要去承香殿向夫子请教的幌子，差遣桃桃去找了一只小舟，停在芙蓉道的渡口。三两下便虎着上了船，顺手折下一片莲叶盖在头顶，消一消这连日来的闷热。哼着几日前嬷嬷给我唱的钱塘小调，偏偏低头，往池中一觑。见菱荇参差，菡萏娇羞脉脉半入水中，便要倾身上前去够，可小手怎么也够不着，便只能唉唉叹气，拨弄起池中莲子。）
（适时一畔柳绿处，生出三五声吵闹。待众人离去，辨出那少女身影是宝樨。驶舟靠岸，登上石阶，来到她身旁，蹙眉询问。）怎么了？方才那些人可是又欺你不会说话，自以为占理了是不？我现在便去教训他们！
（撸起袖子便欲往那些人去的方向奔。）

（躲过了料峭的春寒，迈过了柳絮飞扬的春日，悄悄踏入了盛夏。原是昨日读了一卷书，其间有载采莲藕、莲子用于烹食甚为有趣，更甚一桩银耳冰糖莲子粥，引得生了意趣。遂一大早便携奚女而至，只念若当真亲手烹一碗粥，委实称表一份孝心）
（年岁尚小，身量不高，穿梭在池中莲里，时不时莲叶划着袖，兀自拨着一颗，恍若能闻见蛙鸣。唬的小手一抖，新采的莲子直愣愣的坠入水中，许这样的插曲，使得挨着池边近了些。莲叶相交的朦胧影儿，窥得岸上三两的小黄门聚在一处，隐隐瞥见他们掌心中的稚鸟）
（与他们正商量着将这雀鸟做他人的盘中餐）
（忙赶着上了岸，那厢不顾奚女相阻，已然站在小黄门的后边，碍于跑的急，秀气的鼻尖上沾染了汗珠，肩头上亦黏了不知名的草叶）住、住手，（略显稚嫩的音调里，因着口吃少了三分气度，只小黄门的脸色依旧泛起了难色，视线落在他们的脚下，因稚鸟的挣扎使得落了不少的羽毛，混杂着泥土，颇显一片狼藉。眼皮儿一掀，故作肃容）
放了（嘴角拉平，缓了又缓）它，（小手朝前一递，彼时奚女而至，她们是祖母亲自择选的，小黄门适才的难色，已然添了三分怯。尚带些许的不舍将稚鸟放在我的掌心，它太弱小了，小的同我的手掌差不离的模样，小嘴微翘，适时的漾了个梨涡。却不曾忽略小黄门背后的嬉语）
（略有黯然的垂下眼，恰闻脆生明丽一话，湿漉漉的眸子睇向她，稍有一愣，旋即绽了个笑靥）俶（一顿）姊。
（为了掩护口吃，时常言语总显冗长磕绊，仿若念着不熟练的文章。同宝俶情分最是要好，是故在她的“豪言壮语”时，小手攀上其的袖口，将掌心一摊，是方才救下的雀鸟，不掩欢快模样，又摇了摇头，兀自拿手比划着：“不是，是我同他们强要来的，它是不是很可爱？可他们方才要将它做盘中餐”）
（“它很可怜”，悄悄补了一句，目光扫过她的身后小舟，指向池中莲子，偏颐露出一小片皓齿“姊姊也来摘莲子么？”）

（她在见到我时，娇怯怯喊出那声俶姊，语中停顿是为了掩饰她的期期艾艾。那样天真的笑容却并不能止住我的忿怒。他们凭什么？！我正欲奔去，却因一个小小的力拉扯住我的袖口而停下了脚步。诚然，我总是这样，对她无可奈何。）唉！你为何要拦...
（因着年长她几岁故而身量也高她几分，便在不解意时垂眸望向她，也看见了她阔瓣掌中之物。一只雀鸟卧着，灰冠细纹，羽翼缃黄。它竟就安然地伏在那儿，也不挣扎，看上去有些孱弱。她一壁奉着这稚鸟，一壁又同我摇头且比划解释着那场争夺的原委始末。）
（她无碍，方才膺中的愤怒才渐消。轻抚上她的颠，疼惜地看着眼前这个我生来便最为亲厚的妹妹。在看见她作为胜者而感到欢愉的同时，也发现了在争夺后留下的细微伤痕，她眼里尚未干透的湿润。随即指了指自己的眼眸，是在告诉她我的“察觉”。我知道，他们虽并不能拿她如何，却也还是像往常那般背地里窃窃取笑了她。）
（但宝樨从前也并非是口吃的样子，只是有一日我再遇见她，她便成了如今这般。问她原委，她却也不肯说。也许，她是不想记起那段难过的回忆。）
（它很可怜，但你也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再去保护它。此刻我不会同她去讲这句无用的话。因为我在这里，我会保护她。）
（又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小舟，回过头来对上她一双乌珠和她解颐露齿的笑容，掌心才向她摊开，是一颗莲子。）看，俶姊姊总能变出点什么给阿姜。
不过，我不喜欢莲子，因为莲子心苦。但我乳娘同我讲，莲子心虽苦，也不算金贵之物，却能入药，纾解人的病痛。其性苦寒、青心。我便猜那佛祖座下的莲台也是为了祛解佛祖的无端欲、凡尘苦。
所以呀，我也就不摧残那些莲蓬了，只取得这一颗，其他的便留给那些有用的人。
（随之将手中的莲子放入她掌中，落于鸟儿一侧。）如今，就让它与这雀鸟作伴，慰解它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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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心中苦……，既佛祖座下有莲台，雀鸟有这一颗莲子，很是相称，俶姊真好“）
（少女的信赖是“难以捉摸”的，譬如我同她。奚女乖巧，将原本预备给雪团的小笼呈上来，雪团是前岁山东府贡的新鲜活物，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狸奴。盖因自小不爱言语，遂祖母将其恩赏于我，小笼四侧编着彩线，四个角又坠着玉珠，活脱一“精致的”牢笼，譬如这偌大的大明宫）
（目波随着奚女的动作而渡，后停留在俶姊的莹白如玉的小脸上，弯了弯唇）谢谢。
（或许在我的印象里，唯独说着这样的话鲜少有磕绊的，大可称之为轻车熟路，哪怕我们姊妹间无须这样的客套，我仍觉俶姊的善心合该有一份儿感念。夏风软糯，撞进怀里时仿若绵软的棉花，御园百花，间或混杂着不知名的花香，雀鸟卧在笼中，坠着的小珠子摇曳，委实称得上惬意）
（“待它再大些，便送归它自由，俶姊觉好不好？“挽着俶姊的小臂，沿着小池畔而往，那样令人歆羡的”自由“二字，似是将少女满腔的心事寄托在雀鸟上。相较于掖庭的巍峨堂皇，我更想寻那些游记书中讲的柳岸河堤，盈盈水色。半垂着头，鞋尖踢着小径上的石子儿，抿着嘴）
我是，（我抬起头，复又打起了手势“我在书上窥得以莲子入膳甚美味，想采些孝与祖母”略有羞赧的攥着袖口出，好半晌）
可、我做不好。

（她为这鸟儿在大明宫内寻了个“家”，那笼子仿佛是为它“量身定做”，宽窄正好。但我知道，她不会是想要困囚这鸟儿一辈子的。她用比划的手势告诉我，她想要等它羽翼渐丰时，再还它自由。雀鸟的家，在浩瀚无垠的苍穹，在悄怆幽邃的山林。不会是这座孤城中的一隅。）
（与她相挽，沿着岸边漫步，却被亭午后渐劲的伏风搅得慌乱了脚步，匆忙拉着她逃入一旁的凉亭中。炎官的精魄熔炼出耀眼的金光照向芙蓉道畔。清瘦的柳枝耷拉着，似是被这个季夏里的骄阳也折磨得柔软无力，恹恹怏怏。）
（火蛾乘风飞入小袖，便愈发像是被置于蒸炉中，燎起胸中的一片焦灼。滢滢涔涔的汗珠自小女娃的鬓发间流出，在衣襟上洇开一朵朵杏色小花。这样的溽暑总是有些湿热难耐的。）
（一旁的桃桃用怀里的巾帕替我擦拭去玉颈间的汗珠，也随之递来一柄团扇，我把扇轻摇间，微风即发。桃桃是我最得力的婢女，先前出门时乳娘准备的朱漆黄花梨木食盒，她一人便能一直拎着陪我到现在。我将食盒打开，浅浅吞咽了口水。里面是一盅冰镇梅子汤，还浮着少许黄澄澄的桂花干和几片浸润出深绯色的碎冰花。我舀了一碗飨予她，这才想起她方才同我“道”，要以莲子入膳，孝敬祖母。）
祖母的事好说，我让乳娘教教我们。她什么都会做，无论莲子羹还是莲子粥，便是那脂粉翡绿的荷花酥，也做得栩栩如生。一会儿便让小黄门和奚女们下荷池摘莲子。现下，让我们先尝尝这盛夏白瓷梅子汤的滋味。
（捧起瓷碗，舀了满当当一勺，便往嘴里送。含着冰渣，那种融化在嘴里的飒爽凉意，到如今，才品出“新凉直万金”的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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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嗓音软软的，少女总是对新鲜的物什有着好奇心，彼时奚女提着食盒，已然有着三分好奇，好在并未曾等待许久，便已然昭然若揭—— 原是梅子汤。饶有兴致的观奚女盛了一碗儿，不似往常的推却，同阿姊于这岸边赏景、吃汤，委实是一件乐事）
（甚甜，归，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