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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1 /就算是你的孩子，也不可以拉开我们之间的亲密距离。/
暗黑巢穴最近迎来了件喜事。
冥月怀孕了。
作为孩子的父亲且又是第一个知晓自己爱人有孕的黑磁，在这一刻不仅欣喜若狂，更是激动得手忙脚乱、一度忘了自己也是个疗愈能力者。他速速派人喊了医生，在等待的过程中焦急到踱步，五指张开又收拢，整个人紧张到肢体系统混乱无比。直至当事人将他按在自己身旁，紧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后才有所缓解。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怀孕了。
冥月憋着笑坐看身旁人略显狼狈的样子，不禁拿这人的现状与往常作对比。黑磁极少有这样慌乱的神情，近几年夸黑两族的关系和平稳定，情绪失控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上一次生气好像还是和小司吵架来着，至于什么原因吵架，冥月也不清楚，只记得两人大吵一架后没两天小司就主动认错求和了。
“你现在这副样子可比你平时要可爱多了。”
“我、我只是……”
黑磁眨着比平时要亲近祥和百倍的眸子，支支吾吾的，想触碰冥月又不敢伸手，生怕碰碎了似的。他轻轻摩挲着冥月的手心，再次抬头竟没出息的哭了。
“好了好了，我没事。”冥月捧着黑磁的脑袋，将其泪水一点点抹尽，像哄孩子一般，“我知道你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不哭了笑一笑好不好？”
这个孩子来得尤其珍贵。
起初两人在有育孩想法时便问了相关专业的医生，灵石受孕不比普通人容易，甚至暗黑族相关的史书记载过灵石是无法孕育出下一代的，偶有特殊几例成功受孕，不是滑胎流产，就是一早夭折在母体内。生子时更是万分凶险，稍不留心就会造成母体迸裂，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本就不是件容易事，加之那时的小司还小，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两人便心照不宣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承想，多年后被幸运眷顾，竟有了。
开心之余便是长久的担忧。
这一点从医生到来后、黑磁紧蹙的眉宇间便能看出。检查完毕，那医生先是道了喜，后斟酌着建议道：“两位想必也听过灵石受孕生育的不易……”
鼻梁与口罩间的空隙被反复捏实，医生的声音在遮盖下尤为沉闷，“虽然冥月大人身体康健，但我仍不建议你们留下这个孩子……如果你们实在想要的话，我建议尽快让母体进入谧睡状态。”
“谧睡?”
“对，睡着度过前三个月，等胎儿生命状况稳定之后再适时地唤醒，这样保住胎儿的可能性大一些。
黑磁和冥月对望了一眼，对未知事物的不确定及担忧都被医生看在眼里，作为一位医生他确实不应去左右医患的抉择，但对于暗黑族的未来他还是想多嘴几句，“暗黑族现在内部稳定，与外部其他各族关系也算稳定，有新鲜血液是好事，但不值得去冒险，无论何时的暗黑族，五灵石都缺一不可。”
医生的话很直白，明眼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涵义，冥月顽石自然会听取建议，但作为一个母亲就另当别论了。
“知道了。”冥月护摸着腹部，思考的同时也在索取勇气，“麻烦您作出一份详细的生育报告给我，包括后续所必须经历的程序和风险……以及处理的方法措施。”
“明白了。”言尽于此便够了，医生迅速收拾好了医疗箱，颔首告退，“我会尽快交到二位手中的。”
卧室静了又静。
黑磁一直保持着下蹲握紧冥月手的姿势，他无法开口说出算了吧、太危险之类的话，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冥月两人的孩子。可他更担心冥月的安危，这让他陷入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想？”
“我……”
“我想将他生下来。”
“可、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冥月将黑磁从地上拉起，顺势抱住了他的腰，“我不怕的，我希望你也不要怕。”
黑磁揽上冥月的肩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力度温柔到骨子里，半晌，他答道：“好。”
“即便前方有万般凶险，我也愿意同你一起执手度过。”黑磁小心地撤离冥月的怀抱，在其额头上轻柔一吻，与她亲密对视，“不过还是要同阴森他们商榷一下的，毕竟不是小事。”
冥月听了微微一笑，点头称好，“都听你的。”
阴森被喊到暗黑大厅时脸上还敷着褐色的面膜，整张脸黏糊糊的还泛着轻微的荧光，乍一看还挺瘆人。唤魂来的早一些，见到姗姗来迟的顶着一张他无法言喻的脸，立刻嫌弃得离她八丈远，直言女人的世界他不懂。
“这是药膜，能增强皮肤屏障……”阴森斜眼瞥了唤魂一刀，为避免面膜出现褶皱她只能嘴唇微张着嘟囔，反驳得毫无气势，“你能懂个啥……”
“黑不溜秋的……”
“你管我！”阴森按着嘴角两边的面膜嚷了一句，保持着这个姿势大步往大殿的高座上走，二郎腿一翘、身子一歪，坐舒服了开始问冥月正经事，“你们两个有啥事？”
那药膜最终还是没能在阴森脸上安稳贴牢，阴森听了事情梗概后也顾不得增强皮肤屏障了，一把拽下面膜，身体坐得笔直，惊呼出声，“你们两个有崽了？！”
“是宝宝。”黑磁皱着眉纠正。
暗黑巢穴最近迎来了件喜事。
冥月怀孕了。
作为孩子的父亲且又是第一个知晓自己爱人有孕的黑磁，在这一刻不仅欣喜若狂，更是激动得手忙脚乱、一度忘了自己也是个疗愈能力者。他速速派人喊了医生，在等待的过程中焦急到踱步，五指张开又收拢，整个人紧张到肢体系统混乱无比。直至当事人将他按在自己身旁，紧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后才有所缓解。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怀孕了。
冥月憋着笑坐看身旁人略显狼狈的样子，不禁拿这人的现状与往常作对比。黑磁极少有这样慌乱的神情，近几年夸黑两族的关系和平稳定，情绪失控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上一次生气好像还是和小司吵架来着，至于什么原因吵架，冥月也不清楚，只记得两人大吵一架后没两天小司就主动认错求和了。
“你现在这副样子可比你平时要可爱多了。”
“我、我只是……”
黑磁眨着比平时要亲近祥和百倍的眸子，支支吾吾的，想触碰冥月又不敢伸手，生怕碰碎了似的。他轻轻摩挲着冥月的手心，再次抬头竟没出息的哭了。
“好了好了，我没事。”冥月捧着黑磁的脑袋，将其泪水一点点抹尽，像哄孩子一般，“我知道你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不哭了笑一笑好不好？”
这个孩子来得尤其珍贵。
起初两人在有育孩想法时便问了相关专业的医生，灵石受孕不比普通人容易，甚至暗黑族相关的史书记载过灵石是无法孕育出下一代的，偶有特殊几例成功受孕，不是滑胎流产，就是一早夭折在母体内。生子时更是万分凶险，稍不留心就会造成母体迸裂，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本就不是件容易事，加之那时的小司还小，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两人便心照不宣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承想，多年后被幸运眷顾，竟有了。
开心之余便是长久的担忧。
这一点从医生到来后、黑磁紧蹙的眉宇间便能看出。检查完毕，那医生先是道了喜，后斟酌着建议道：“两位想必也听过灵石受孕生育的不易……”
鼻梁与口罩间的空隙被反复捏实，医生的声音在遮盖下尤为沉闷，“虽然冥月大人身体康健，但我仍不建议你们留下这个孩子……如果你们实在想要的话，我建议尽快让母体进入谧睡状态。”
“谧睡?”
“对，睡着度过前三个月，等胎儿生命状况稳定之后再适时地唤醒，这样保住胎儿的可能性大一些。
黑磁和冥月对望了一眼，对未知事物的不确定及担忧都被医生看在眼里，作为一位医生他确实不应去左右医患的抉择，但对于暗黑族的未来他还是想多嘴几句，“暗黑族现在内部稳定，与外部其他各族关系也算稳定，有新鲜血液是好事，但不值得去冒险，无论何时的暗黑族，五灵石都缺一不可。”
医生的话很直白，明眼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涵义，冥月顽石自然会听取建议，但作为一个母亲就另当别论了。
“知道了。”冥月护摸着腹部，思考的同时也在索取勇气，“麻烦您作出一份详细的生育报告给我，包括后续所必须经历的程序和风险……以及处理的方法措施。”
“明白了。”言尽于此便够了，医生迅速收拾好了医疗箱，颔首告退，“我会尽快交到二位手中的。”
卧室静了又静。
黑磁一直保持着下蹲握紧冥月手的姿势，他无法开口说出算了吧、太危险之类的话，那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冥月两人的孩子。可他更担心冥月的安危，这让他陷入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想？”
“我……”
“我想将他生下来。”
“可、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冥月将黑磁从地上拉起，顺势抱住了他的腰，“我不怕的，我希望你也不要怕。”
黑磁揽上冥月的肩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力度温柔到骨子里，半晌，他答道：“好。”
“即便前方有万般凶险，我也愿意同你一起执手度过。”黑磁小心地撤离冥月的怀抱，在其额头上轻柔一吻，与她亲密对视，“不过还是要同阴森他们商榷一下的，毕竟不是小事。”
冥月听了微微一笑，点头称好，“都听你的。”
阴森被喊到暗黑大厅时脸上还敷着褐色的面膜，整张脸黏糊糊的还泛着轻微的荧光，乍一看还挺瘆人。唤魂来的早一些，见到姗姗来迟的顶着一张他无法言喻的脸，立刻嫌弃得离她八丈远，直言女人的世界他不懂。
“这是药膜，能增强皮肤屏障……”阴森斜眼瞥了唤魂一刀，为避免面膜出现褶皱她只能嘴唇微张着嘟囔，反驳得毫无气势，“你能懂个啥……”
“黑不溜秋的……”
“你管我！”阴森按着嘴角两边的面膜嚷了一句，保持着这个姿势大步往大殿的高座上走，二郎腿一翘、身子一歪，坐舒服了开始问冥月正经事，“你们两个有啥事？”
那药膜最终还是没能在阴森脸上安稳贴牢，阴森听了事情梗概后也顾不得增强皮肤屏障了，一把拽下面膜，身体坐得笔直，惊呼出声，“你们两个有崽了？！”
“是宝宝。”黑磁皱着眉纠正。
“天呐……又要被吵死了啊啊啊啊——”一想到那些被小司哭声贯彻日夜的难挨日子又要被一个新的小崽子再次开启，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连哀嚎，“好不容易把小司养大，现在又来了一个……”
“你们俩已经决定好了？”唤魂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两人郑重地点点头。
“行，决定了那就按照医生说的好好保胎，工作业务方面我和阴森替你们分担……”
“分担可以，但我、坚、决、不、带、娃！”
“是是是，我们绝对不会给女王大人增添任何烦扰。”冥月笑着附和，她望向黑磁，对方也正笑着望着自己，家人的支持无疑增添了她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她挽紧黑磁的手臂，告诉自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海地司是一行人中最后知晓的。
彼时的他刚从萌学园放学，匆匆洗手后便入了餐席。
“抱歉，今天下课后有些事要处理，所以回来晚了。”
非不可抗力因素的情况下，五灵石基本上都是等人齐才开始进行晚餐，偶尔海地司因学校事情耽搁太晚会传讯让他们先吃，除此之外几乎天天能聚齐。
男孩饿得有些狠，顾不得餐桌礼仪，捏起一块糜子糕就往嘴里送，全然没有发觉餐桌上的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他起身准备叉块烤鱼，刚起身餐桌那头的阴森冲着他来了句：“嘿，小鬼，你当哥哥了。”
“什么？”
海地司没太听明白，他保持着叉鱼的姿势，环顾了餐桌上所有人的脸，迅速从冥月和黑磁的脸上得到了答案。接着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将烤鱼叉到餐盘后低着头没再搭话。
“你不开心？”紧挨着男孩坐的黑磁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他抚上男孩的肩发问。
“没有。”
海地司平静地回答道，扯出一个标准笑容后又迅速重归于平静，肩头稍耸，身体微侧着让那只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感受到抖动后自然地缩回，他隔着黑磁与冥月对望，“可是听说会很危险。”
“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但我们还是决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冥月笑着回应，“你不用担心。”
“哦。”海地司将目光收回，再次抬头时已是一副笑颜，“只要哥哥姐姐开心就好，我相信小宝宝肯定会平安健康地出生的。”
餐桌上的人随即展开笑颜，话匣子也随之打开。说的话题自然也是围绕着冥月和她的孩子。海地司听着，在一片话语声中去处理他的鱼块。他先是拿着叉子挑破鱼皮，随后用叉子的尖端从鱼皮破损处一点点地将皮从鱼块上剥离，神情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场手术。
很顺利的，鱼皮被完好无损地剥了下来。海地司奖励自己喝了口葡萄汁，随后又操起餐刀，将那鱼皮切烂、扯碎，直到鱼皮没有片块完整。长辈们还在谈论着刚刚的话题，他抬起头，保持着笑意，接着话茬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假装自己有在倾听和参与。
他夹了几块薯角给黑磁，可对方似乎没注意到，全程都在对着自己的妻子嘘寒问暖。于是海地司收回心思，专心致志地切鱼块。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自己身上，他听见阴森扯着嗓子说，“等冥月的孩子出世，小司你恐怕就不能再黏着你的黑磁哥哥咯。”
切鱼的动作顿了顿，海地司干笑了两声，他望向黑磁，想看看对方是何反应。他的哥哥听了阴森的话后，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的却不是他期望听到的话，“我们小司已经长大了，哪里还是以前那个黏着我的爱哭宝宝。”
“是啊。”
海地司不着痕迹地挣开蹂躏他头发的手，目光注视着鱼块，加大力度继续切鱼，全然不顾刀与餐盘之间刮擦出的刺耳锐响。
“我已经长大了。”
鱼切好了，他也不好好吃。海地司漫不经心地挑着那鱼块上为数不多的鱼刺，一块鱼肉被他戳得稀烂，他就去弄另一块，直到盘子中的鱼肉都被他霍霍完，他才叉了团碎肉往嘴里送。
鱼肉很鲜，可海地司怎么也咽不下去。鱼肉被他的舌头卷裹着吸去汁水，开始在口腔中泛渣、无味，甚至开始发腥。他皱着眉吐掉了嘴里的鱼肉，动作有点大，吸引到了身旁的人。
“怎么了？”
“没事，鱼刺。”
“有没有被……”
“没有，没有被戳到。”
“那吃点这个吧，味道不错。”黑磁舀了勺大马哈红鱼籽酱放入海地司的碟中，“配点米饭……”
“好。”
餐桌的谈话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打断，黑磁替海地司盛碗米饭后又继续去照顾自己的妻子了，尽管冥月一直有说自己不需要被这样细心呵护，可黑磁仍然坚持去做，并乐在其中。
鱼籽颗颗大而圆润，透着它该有的顶级食品的光泽，如果在口腔中爆开，那定是绵长的鲜，可惜并没有。海地司用叉子将那一堆鱼籽铺展开，再用叉子的细尖一粒一粒地戳破，汁水溅出后他再一一碾碎。
“不要玩食物。”黑磁望着海地司面目全非的餐盘，低声作出警告。
“我有在吃啊。”海地司一脸无辜地望向黑磁，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他将剩余的鱼籽团到一起，接着用叉子一整个将其按碎、碾平。有汁水溅到脸上他也不去管，接着用叉子团了块米饭，在鱼子酱中滚了一圈后放入口中，然后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黑磁的神色，“你看，我这不是在吃嘛。”
“你们俩已经决定好了？”唤魂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两人郑重地点点头。
“行，决定了那就按照医生说的好好保胎，工作业务方面我和阴森替你们分担……”
“分担可以，但我、坚、决、不、带、娃！”
“是是是，我们绝对不会给女王大人增添任何烦扰。”冥月笑着附和，她望向黑磁，对方也正笑着望着自己，家人的支持无疑增添了她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她挽紧黑磁的手臂，告诉自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海地司是一行人中最后知晓的。
彼时的他刚从萌学园放学，匆匆洗手后便入了餐席。
“抱歉，今天下课后有些事要处理，所以回来晚了。”
非不可抗力因素的情况下，五灵石基本上都是等人齐才开始进行晚餐，偶尔海地司因学校事情耽搁太晚会传讯让他们先吃，除此之外几乎天天能聚齐。
男孩饿得有些狠，顾不得餐桌礼仪，捏起一块糜子糕就往嘴里送，全然没有发觉餐桌上的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他起身准备叉块烤鱼，刚起身餐桌那头的阴森冲着他来了句：“嘿，小鬼，你当哥哥了。”
“什么？”
海地司没太听明白，他保持着叉鱼的姿势，环顾了餐桌上所有人的脸，迅速从冥月和黑磁的脸上得到了答案。接着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将烤鱼叉到餐盘后低着头没再搭话。
“你不开心？”紧挨着男孩坐的黑磁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他抚上男孩的肩发问。
“没有。”
海地司平静地回答道，扯出一个标准笑容后又迅速重归于平静，肩头稍耸，身体微侧着让那只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感受到抖动后自然地缩回，他隔着黑磁与冥月对望，“可是听说会很危险。”
“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但我们还是决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冥月笑着回应，“你不用担心。”
“哦。”海地司将目光收回，再次抬头时已是一副笑颜，“只要哥哥姐姐开心就好，我相信小宝宝肯定会平安健康地出生的。”
餐桌上的人随即展开笑颜，话匣子也随之打开。说的话题自然也是围绕着冥月和她的孩子。海地司听着，在一片话语声中去处理他的鱼块。他先是拿着叉子挑破鱼皮，随后用叉子的尖端从鱼皮破损处一点点地将皮从鱼块上剥离，神情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场手术。
很顺利的，鱼皮被完好无损地剥了下来。海地司奖励自己喝了口葡萄汁，随后又操起餐刀，将那鱼皮切烂、扯碎，直到鱼皮没有片块完整。长辈们还在谈论着刚刚的话题，他抬起头，保持着笑意，接着话茬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假装自己有在倾听和参与。
他夹了几块薯角给黑磁，可对方似乎没注意到，全程都在对着自己的妻子嘘寒问暖。于是海地司收回心思，专心致志地切鱼块。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到了自己身上，他听见阴森扯着嗓子说，“等冥月的孩子出世，小司你恐怕就不能再黏着你的黑磁哥哥咯。”
切鱼的动作顿了顿，海地司干笑了两声，他望向黑磁，想看看对方是何反应。他的哥哥听了阴森的话后，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的却不是他期望听到的话，“我们小司已经长大了，哪里还是以前那个黏着我的爱哭宝宝。”
“是啊。”
海地司不着痕迹地挣开蹂躏他头发的手，目光注视着鱼块，加大力度继续切鱼，全然不顾刀与餐盘之间刮擦出的刺耳锐响。
“我已经长大了。”
鱼切好了，他也不好好吃。海地司漫不经心地挑着那鱼块上为数不多的鱼刺，一块鱼肉被他戳得稀烂，他就去弄另一块，直到盘子中的鱼肉都被他霍霍完，他才叉了团碎肉往嘴里送。
鱼肉很鲜，可海地司怎么也咽不下去。鱼肉被他的舌头卷裹着吸去汁水，开始在口腔中泛渣、无味，甚至开始发腥。他皱着眉吐掉了嘴里的鱼肉，动作有点大，吸引到了身旁的人。
“怎么了？”
“没事，鱼刺。”
“有没有被……”
“没有，没有被戳到。”
“那吃点这个吧，味道不错。”黑磁舀了勺大马哈红鱼籽酱放入海地司的碟中，“配点米饭……”
“好。”
餐桌的谈话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打断，黑磁替海地司盛碗米饭后又继续去照顾自己的妻子了，尽管冥月一直有说自己不需要被这样细心呵护，可黑磁仍然坚持去做，并乐在其中。
鱼籽颗颗大而圆润，透着它该有的顶级食品的光泽，如果在口腔中爆开，那定是绵长的鲜，可惜并没有。海地司用叉子将那一堆鱼籽铺展开，再用叉子的细尖一粒一粒地戳破，汁水溅出后他再一一碾碎。
“不要玩食物。”黑磁望着海地司面目全非的餐盘，低声作出警告。
“我有在吃啊。”海地司一脸无辜地望向黑磁，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他将剩余的鱼籽团到一起，接着用叉子一整个将其按碎、碾平。有汁水溅到脸上他也不去管，接着用叉子团了块米饭，在鱼子酱中滚了一圈后放入口中，然后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黑磁的神色，“你看，我这不是在吃嘛。”
黑磁默不作声地瞪了他一眼，拿起餐巾将海地司脸上的汁水擦掉，语气有些无奈，“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好好吃饭。”
“你看，我就说让你不要老这样宠着他……”阴森摇摇头，手中的筷子逐一指向了冥月和唤魂，“还有你、和你，都说了小孩子宠不得的，越宠越不听话……”
“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看，还敢顶嘴……”
海地司确实算不上小孩子了。他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才有了普通小孩的七八岁身高和心智，又花了五十年的时间达到了正常人的十二三岁，接着身体不知怎的就恢复了常人的生长速度，长成了现在这副十七八岁的模样。
脸上的稚气虽未完全褪去，但俨然有了刚刚成年的感觉。
“我吃饱了，去做功课了。”
海地司起身拖开椅子，迅速走出了餐厅，全然不顾阴森在其背后恶狠狠的警告，“臭小子，你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给你能耐的……”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海地司甩掉拖鞋，赤脚踏上了卧室中铺着的柔绒地毯，将背包中的东西哗啦啦地倒了一地，踢开不需要的，拾起要用的，拉开台灯开始做功课。
羽毛笔在纸页上的沙沙声随即响起，海地司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课本上，他念着书中的口诀，脑子里却全是那句——“等冥月的孩子出世，小司你恐怕就不能再黏着你的黑磁哥哥咯。”
他执笔写字的速度越来越重，越来越快，最后控制不住地在纸上画出一条不规则的长线，剌破了纸张。
“妈的。”他扔开笔，咒骂出声。
胸腔剧烈地起伏在提醒着海地司情绪的不稳，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重重地吸了两口气，再次睁眼时神情已恢复平静，眼底下是波澜不惊的深邃。
他面无表情地撕下那张被他泄愤划破的纸，在手中揉捏成团，然后再展开。修长的手指在进行机械般的动作时眸子也在紧盯着一处——五灵石的合照。
合照的时间应是很早之前了，照片中的海地司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崽子模样，他被黑磁抱在怀里，站在人群中央，笑得很开心。
忽地，那照片中海地司的脸开始模糊，陡然一转变成了另一张看不清的脸，而人群最外侧则多了一个人，这回海地司看清了，那是他自己，长大后的自己。
刚被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波动，海地司阴着脸将相框扣倒在桌面，用力地搓了把脸后又将相框扶正，削葱般的手指摩挲着照片中黑磁的脸，喃喃出声，“休想……”
就算是你的孩子，也不可以拉开我们之间的亲密距离。
他不容许。
时钟滴答着指向了八点钟，像有所期待似的，海地司的脸终于有了丝笑意，他将纸团丢进了纸篓，去卫生间冲了把脸后出了门。
海地司来到私人实验室时，里面已经有了个人影，他忍住内心的那点小雀跃，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走向了试验台。
“来了。”黑磁像每一个往常一样摆弄着玻璃器皿，从一大堆繁杂说不出名的药剂中抬起头，“今天调制什么？”
黑磁会在每晚教海地司学习调制魔药水，这是他们很早之前就约定好的，也是黑磁最先提出的。
要问缘由，还得从海地司身上说起。
海地司第一次去萌学园就读是在身体长到了普通人四五岁时，一切手续办好后在透过夸克魔法百科解疑时，出了点问题。
魔法百科书没有匹配出小司最适合的魔法，这一结果意味着昔日五灵石最强的海地司可能没有自身特有的魔法。
小家伙当场就哭了，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梦想破灭的感觉。
黑磁和冥月当时也在场，疑惑的同时也开始回忆大哥之前使用过哪些魔法，很不幸，他们似乎从未见过大哥念魔法口诀。
校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能孩子还小，魔法百科书无法匹配最适合的魔法。
再后来，小司在萌学园待了四年，年年百科解疑时都要哭上一回。
“呜呜呜——哇——”
小司在黑磁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从小就梦想着成为黑磁那样魔法能力出众、卓绝的人，如今却一次又一次地告知他没有自身特有的魔法，幼小心灵被打击狠了也开始产生哀怨与不信任。
“呜、呜呜……我、我要回家……”小司搂住黑磁的脖子哭着喊个不停。
“好好好，回家。”
小司身体上的毫无增长也让他不适宜继续待在萌学园读书。灵石们商量后，决定接回家，请个专业的老师继续教学。
直至小司身体恢复正常生长，这才又回了萌学园。那一年的魔法百科书一如往常，没有给出答案。
“这个年纪还无法解疑成功，基本上……”
校长说得很隐晦，但在场人都明白海地司没有自身魔法已是板上钉钉，那一次的小司没有哭，而是委屈巴巴地瘪着嘴拽着黑磁的衣袖，善解人意地说着没关系。
然后回家后关上房门默默地哭。
“即使没有自身特有的魔法也没有关系……”前来谈心的黑磁将蹲在角落里的小司圈在怀里，安慰道，“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种魔法，你都可以学习，学会了一样可以强大。”
小司抽噎着，半信半疑地望向黑磁，像只被救助的可怜小鹿，“真、真的吗？”
“你看，我就说让你不要老这样宠着他……”阴森摇摇头，手中的筷子逐一指向了冥月和唤魂，“还有你、和你，都说了小孩子宠不得的，越宠越不听话……”
“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看，还敢顶嘴……”
海地司确实算不上小孩子了。他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才有了普通小孩的七八岁身高和心智，又花了五十年的时间达到了正常人的十二三岁，接着身体不知怎的就恢复了常人的生长速度，长成了现在这副十七八岁的模样。
脸上的稚气虽未完全褪去，但俨然有了刚刚成年的感觉。
“我吃饱了，去做功课了。”
海地司起身拖开椅子，迅速走出了餐厅，全然不顾阴森在其背后恶狠狠的警告，“臭小子，你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给你能耐的……”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海地司甩掉拖鞋，赤脚踏上了卧室中铺着的柔绒地毯，将背包中的东西哗啦啦地倒了一地，踢开不需要的，拾起要用的，拉开台灯开始做功课。
羽毛笔在纸页上的沙沙声随即响起，海地司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课本上，他念着书中的口诀，脑子里却全是那句——“等冥月的孩子出世，小司你恐怕就不能再黏着你的黑磁哥哥咯。”
他执笔写字的速度越来越重，越来越快，最后控制不住地在纸上画出一条不规则的长线，剌破了纸张。
“妈的。”他扔开笔，咒骂出声。
胸腔剧烈地起伏在提醒着海地司情绪的不稳，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重重地吸了两口气，再次睁眼时神情已恢复平静，眼底下是波澜不惊的深邃。
他面无表情地撕下那张被他泄愤划破的纸，在手中揉捏成团，然后再展开。修长的手指在进行机械般的动作时眸子也在紧盯着一处——五灵石的合照。
合照的时间应是很早之前了，照片中的海地司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崽子模样，他被黑磁抱在怀里，站在人群中央，笑得很开心。
忽地，那照片中海地司的脸开始模糊，陡然一转变成了另一张看不清的脸，而人群最外侧则多了一个人，这回海地司看清了，那是他自己，长大后的自己。
刚被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波动，海地司阴着脸将相框扣倒在桌面，用力地搓了把脸后又将相框扶正，削葱般的手指摩挲着照片中黑磁的脸，喃喃出声，“休想……”
就算是你的孩子，也不可以拉开我们之间的亲密距离。
他不容许。
时钟滴答着指向了八点钟，像有所期待似的，海地司的脸终于有了丝笑意，他将纸团丢进了纸篓，去卫生间冲了把脸后出了门。
海地司来到私人实验室时，里面已经有了个人影，他忍住内心的那点小雀跃，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走向了试验台。
“来了。”黑磁像每一个往常一样摆弄着玻璃器皿，从一大堆繁杂说不出名的药剂中抬起头，“今天调制什么？”
黑磁会在每晚教海地司学习调制魔药水，这是他们很早之前就约定好的，也是黑磁最先提出的。
要问缘由，还得从海地司身上说起。
海地司第一次去萌学园就读是在身体长到了普通人四五岁时，一切手续办好后在透过夸克魔法百科解疑时，出了点问题。
魔法百科书没有匹配出小司最适合的魔法，这一结果意味着昔日五灵石最强的海地司可能没有自身特有的魔法。
小家伙当场就哭了，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梦想破灭的感觉。
黑磁和冥月当时也在场，疑惑的同时也开始回忆大哥之前使用过哪些魔法，很不幸，他们似乎从未见过大哥念魔法口诀。
校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能孩子还小，魔法百科书无法匹配最适合的魔法。
再后来，小司在萌学园待了四年，年年百科解疑时都要哭上一回。
“呜呜呜——哇——”
小司在黑磁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从小就梦想着成为黑磁那样魔法能力出众、卓绝的人，如今却一次又一次地告知他没有自身特有的魔法，幼小心灵被打击狠了也开始产生哀怨与不信任。
“呜、呜呜……我、我要回家……”小司搂住黑磁的脖子哭着喊个不停。
“好好好，回家。”
小司身体上的毫无增长也让他不适宜继续待在萌学园读书。灵石们商量后，决定接回家，请个专业的老师继续教学。
直至小司身体恢复正常生长，这才又回了萌学园。那一年的魔法百科书一如往常，没有给出答案。
“这个年纪还无法解疑成功，基本上……”
校长说得很隐晦，但在场人都明白海地司没有自身魔法已是板上钉钉，那一次的小司没有哭，而是委屈巴巴地瘪着嘴拽着黑磁的衣袖，善解人意地说着没关系。
然后回家后关上房门默默地哭。
“即使没有自身特有的魔法也没有关系……”前来谈心的黑磁将蹲在角落里的小司圈在怀里，安慰道，“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种魔法，你都可以学习，学会了一样可以强大。”
小司抽噎着，半信半疑地望向黑磁，像只被救助的可怜小鹿，“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黑磁点点头，“如果你不喜欢那些繁杂的魔法口诀，你可以去学习其他东西。”
“你可以去探索星象、去研究奇珍异兽，也可以主攻魔药学，考古史学……只要你喜欢，你还可以去接触音乐、绘画甚至是医学……”
“可我还是想变得和哥哥一样厉害……”
小孩子偶尔犯轴也挺可爱的，黑磁望着小司坚定而又真挚的眸子想。
“哥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朋友疑惑着眨眨眼后听话地点点头。
“那先起来好不好？”
久蹲的腿脚早已发麻，黑磁不地道地笑出声，嘲笑后便是无限的宠溺。他伸手穿过小司的膝盖窝下方，搂着人的腰将其抱起，小心地放在床上后又开始替人揉腿。
“还麻吗？”
小司表情痛苦地点点头后又立即摇头，他搂着黑磁的腰，撒娇着催促，“说故事。”
“好，说故事。”
为了方便，黑磁干脆脱了鞋躺上床，像每当小司睡不着给他讲睡前故事那样，任由对方抱着自己趴在自己胸口上。
在他人看来这或许并不合适，男孩已有了正常人十二三岁的身形，或多或少这种亲昵的动作都应该被避免。
可在黑磁看来，小司就是自己的弟弟，夸张一步说，他可以算小司的半个父亲，家长给孩子讲故事，偶尔亲密一点，并无不妥。
“在很多年前，有一个老头，不会攻击性魔法，但是他特别会研究石头……”
故事是个陈年旧事，稍稍简化改编便成了吸引小孩子注意力的有趣故事。小司趴在黑磁身上认真听着，偶尔抬起脑袋质疑一下故事的真实性，两个人的影子在灯光下紧挨交错，不分你我，温馨美好的同时有种道不出的缱绻旖旎。
“所以那个老爷爷真的靠能量石打败过唤魂叔叔和阴森女王吗？”
“当然，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们。”黑磁捏了捏小司的鼻尖，略有不满，“怎么，哥哥说的话你都不信了？”
“没有。”小司坐起身，他盯着黑磁，目光闪烁，“我真的可以吗？”
“只要你肯努力，一定可以。”
“那我该学什么呢……我想学画画!”
“喜欢什么学什么咯。”黑磁伸手将小司的头发揉乱，又去捏他的脸，“小司这么聪明，除了画画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学习魔药学啊？”
男孩被捏脸后也不去挣扎， 他一脸天真地问:“玩实验室里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吗？”
“那不是瓶瓶罐罐，那是……”
简而概之，黑磁从那以后就开始担任海地司魔药学方面的导师，每天会花个把小时同他配置魔药水，偶尔研制药剂，从易到难，由简至繁，实验成功的药剂和药水多达几百种，过期的没过期的一股脑全搁置在成品架上，纯当摆设。
没有人会去拿，更不会去用。这是黑磁下的死规矩，海地司一直有去遵从。
“今天想调制什么?”
“这个。”
海地司将课本递过去，黑磁接过瞅了一眼，随即皱着眉合起书看了眼封面——《高阶魔药系列Ⅱ》。
“你问我答吐真言药水……”黑磁摸着下巴仔细阅读着配料表及操作步骤，在脑中开始构思制作框架，“这个不简单啊，属于特级吐真剂了……看样子你今晚要晚睡了。”
“算是吧。”海地司耸耸肩，答道。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睡眠时间。
“一次性成功的概率不大。”
黑磁捧着书靠近海地司，指着其中一个步骤，开始了详细地讲解分析。两人挨得极近，不用仔细去嗅，海地司便能闻到黑磁身上特有的松木清香。这清香中还夹杂着一些他说不出名的花香，但他知道这是冥月常用的香水味道。
海地司配合地看着书中文字，不自觉地顺着指尖向上去看黑磁的脸，从精致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再到那张开合红润的唇。他盯得有些入迷，喉头不自觉耸动，心猿意马间黑磁已经讲完了那一步骤的难点。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实验注定是失败的，海地司栽在了他听明白的那一道步骤上。黑磁也没有去斥责什么，相反，他安慰道，“你今天可能不在状态，不过没关系，多操作几次便好了。”
男孩听了点点头。
“对了，后面的实验暂且搁置几天吧。”黑磁摘下护目镜，隔着镜片去盯男孩的眼睛，“你姐姐过几天会进入谧睡状态，在这之前我想多陪陪她。”
“知道了。”几乎是一瞬间，他快速答道。
海地司过于乖顺的听话反而让黑磁有些心疼，他替海地司摘下护目镜，捋顺刘海，想从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寻些什么，“你不想问些什么吗？”
“问什么？”依旧是很平静的，海地司说道。
“就……”黑磁看着他，吞咽了下口水，试探性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冥月有了孩子后会忽视你……”
“我没有。”
海地司望着他，乖巧地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去收拾试验台上的废料和器皿，黑磁从他漆黑的眸子中读不到任何信息，反而更加不安。
“你今天晚上在饭桌上，还有实验一直不在状态……”黑磁停顿了下，想着怎样说才不会伤害到对方，“你是不是害怕……”
“我害怕有用吗？”
“你可以去探索星象、去研究奇珍异兽，也可以主攻魔药学，考古史学……只要你喜欢，你还可以去接触音乐、绘画甚至是医学……”
“可我还是想变得和哥哥一样厉害……”
小孩子偶尔犯轴也挺可爱的，黑磁望着小司坚定而又真挚的眸子想。
“哥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朋友疑惑着眨眨眼后听话地点点头。
“那先起来好不好？”
久蹲的腿脚早已发麻，黑磁不地道地笑出声，嘲笑后便是无限的宠溺。他伸手穿过小司的膝盖窝下方，搂着人的腰将其抱起，小心地放在床上后又开始替人揉腿。
“还麻吗？”
小司表情痛苦地点点头后又立即摇头，他搂着黑磁的腰，撒娇着催促，“说故事。”
“好，说故事。”
为了方便，黑磁干脆脱了鞋躺上床，像每当小司睡不着给他讲睡前故事那样，任由对方抱着自己趴在自己胸口上。
在他人看来这或许并不合适，男孩已有了正常人十二三岁的身形，或多或少这种亲昵的动作都应该被避免。
可在黑磁看来，小司就是自己的弟弟，夸张一步说，他可以算小司的半个父亲，家长给孩子讲故事，偶尔亲密一点，并无不妥。
“在很多年前，有一个老头，不会攻击性魔法，但是他特别会研究石头……”
故事是个陈年旧事，稍稍简化改编便成了吸引小孩子注意力的有趣故事。小司趴在黑磁身上认真听着，偶尔抬起脑袋质疑一下故事的真实性，两个人的影子在灯光下紧挨交错，不分你我，温馨美好的同时有种道不出的缱绻旖旎。
“所以那个老爷爷真的靠能量石打败过唤魂叔叔和阴森女王吗？”
“当然，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们。”黑磁捏了捏小司的鼻尖，略有不满，“怎么，哥哥说的话你都不信了？”
“没有。”小司坐起身，他盯着黑磁，目光闪烁，“我真的可以吗？”
“只要你肯努力，一定可以。”
“那我该学什么呢……我想学画画!”
“喜欢什么学什么咯。”黑磁伸手将小司的头发揉乱，又去捏他的脸，“小司这么聪明，除了画画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学习魔药学啊？”
男孩被捏脸后也不去挣扎， 他一脸天真地问:“玩实验室里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吗？”
“那不是瓶瓶罐罐，那是……”
简而概之，黑磁从那以后就开始担任海地司魔药学方面的导师，每天会花个把小时同他配置魔药水，偶尔研制药剂，从易到难，由简至繁，实验成功的药剂和药水多达几百种，过期的没过期的一股脑全搁置在成品架上，纯当摆设。
没有人会去拿，更不会去用。这是黑磁下的死规矩，海地司一直有去遵从。
“今天想调制什么?”
“这个。”
海地司将课本递过去，黑磁接过瞅了一眼，随即皱着眉合起书看了眼封面——《高阶魔药系列Ⅱ》。
“你问我答吐真言药水……”黑磁摸着下巴仔细阅读着配料表及操作步骤，在脑中开始构思制作框架，“这个不简单啊，属于特级吐真剂了……看样子你今晚要晚睡了。”
“算是吧。”海地司耸耸肩，答道。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睡眠时间。
“一次性成功的概率不大。”
黑磁捧着书靠近海地司，指着其中一个步骤，开始了详细地讲解分析。两人挨得极近，不用仔细去嗅，海地司便能闻到黑磁身上特有的松木清香。这清香中还夹杂着一些他说不出名的花香，但他知道这是冥月常用的香水味道。
海地司配合地看着书中文字，不自觉地顺着指尖向上去看黑磁的脸，从精致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再到那张开合红润的唇。他盯得有些入迷，喉头不自觉耸动，心猿意马间黑磁已经讲完了那一步骤的难点。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实验注定是失败的，海地司栽在了他听明白的那一道步骤上。黑磁也没有去斥责什么，相反，他安慰道，“你今天可能不在状态，不过没关系，多操作几次便好了。”
男孩听了点点头。
“对了，后面的实验暂且搁置几天吧。”黑磁摘下护目镜，隔着镜片去盯男孩的眼睛，“你姐姐过几天会进入谧睡状态，在这之前我想多陪陪她。”
“知道了。”几乎是一瞬间，他快速答道。
海地司过于乖顺的听话反而让黑磁有些心疼，他替海地司摘下护目镜，捋顺刘海，想从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寻些什么，“你不想问些什么吗？”
“问什么？”依旧是很平静的，海地司说道。
“就……”黑磁看着他，吞咽了下口水，试探性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冥月有了孩子后会忽视你……”
“我没有。”
海地司望着他，乖巧地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去收拾试验台上的废料和器皿，黑磁从他漆黑的眸子中读不到任何信息，反而更加不安。
“你今天晚上在饭桌上，还有实验一直不在状态……”黑磁停顿了下，想着怎样说才不会伤害到对方，“你是不是害怕……”
“我害怕有用吗？”
海地司看过来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头继续收拾，黑磁有些头疼这种境况，他走近同海地司一起收拾，发觉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我不会因为他是自己的孩子而去更偏爱他，你不必因为这个事情而去置气、去伤心……”
“你会爱他超过我吗？”海地司打断道。
“什么？”
“你会爱你的孩子超过你爱我吗？”
“我不会……”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下意识回答，黑磁刚说出口便觉得不妥、是对他未出生的孩子的不公，他开始找补，“我不会去偏爱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的意思是我会爱你们每一个人……”
“我明白了。”
黑磁不明白他明白了什么，他怕海地司误会，想开口解释对方却不给机会。
“我累了，想休息了。”
海地司迅速摘了实验橡胶手套，迅速起身走了出去，黑磁立马跟上。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心，但是你必须试着去接受……”
男孩的突然止步导致黑磁直接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海地司回过头俯视着黑磁，“对，我知道的、他会是我的弟弟或者妹妹，他是我的家人，所以我必须接受他，你想说这个对吗？”
这是黑磁第一次发觉海地司居然长高了这么多，高出他半个头，肩膀宽阔，身形能轻易地遮住他的全部，声音也有了成年人的低沉。
“我会的。”不等黑磁回答，海地司大步离开了实验室，“我去睡觉了。”
“小司……”
无力感迅速攀上了黑磁的心头，他叹了口气，有些自责自己不应该这样去逼一个孩子，毕竟这才是他知晓消息的第一天。
这事急不得，黑磁告诉自己。
“还是慢慢来吧……”
“我不会因为他是自己的孩子而去更偏爱他，你不必因为这个事情而去置气、去伤心……”
“你会爱他超过我吗？”海地司打断道。
“什么？”
“你会爱你的孩子超过你爱我吗？”
“我不会……”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下意识回答，黑磁刚说出口便觉得不妥、是对他未出生的孩子的不公，他开始找补，“我不会去偏爱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的意思是我会爱你们每一个人……”
“我明白了。”
黑磁不明白他明白了什么，他怕海地司误会，想开口解释对方却不给机会。
“我累了，想休息了。”
海地司迅速摘了实验橡胶手套，迅速起身走了出去，黑磁立马跟上。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心，但是你必须试着去接受……”
男孩的突然止步导致黑磁直接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海地司回过头俯视着黑磁，“对，我知道的、他会是我的弟弟或者妹妹，他是我的家人，所以我必须接受他，你想说这个对吗？”
这是黑磁第一次发觉海地司居然长高了这么多，高出他半个头，肩膀宽阔，身形能轻易地遮住他的全部，声音也有了成年人的低沉。
“我会的。”不等黑磁回答，海地司大步离开了实验室，“我去睡觉了。”
“小司……”
无力感迅速攀上了黑磁的心头，他叹了口气，有些自责自己不应该这样去逼一个孩子，毕竟这才是他知晓消息的第一天。
这事急不得，黑磁告诉自己。
“还是慢慢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