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近来新开了许多的酒楼，只是拿捏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银箧，也只能闻香兴叹。好在还有六必居这样的酱菜馆子，能在物美价廉里，稍稍抚慰寡淡的口舌之欢。】
：老板，甜酱八宝瓜、甜酱黑菜、甜酱八宝菜、甜酱甘露、甜酱姜芽这些——
【自来觉得一掷千金是极其爽快的体验，然而现实总是这样残忍，叫我抠抠索索的算计来算计去，怎么样豪放的开头也沦落做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结尾。】
：给我来一斤，不是每样一斤，是一共一斤。

（昨日与阿玛背着额涅偷偷顽去，家去之后果真惹了她一顿怒斥，自然——这怒火素来不是冲着我，只瞧着阿玛苦兮兮的模样，倒也得想法子哄哄额涅才是。）
（近来四九城里头添置了不少新馆子，我未曾来过的，上回儿听棠姐姐提过一嘴儿，念着额涅近来胃口不好，索性亲自走一回，买些腌制小菜添粥入腹，岂不美哉。）
（头一回来，也不懂个，见着那伙计便道。）你们这儿什么酱菜好吃？给我各称上一斤去，包的好些，若是好吃我再来，若寻了次品充好货，当心你这招牌。

（昨日与阿玛背着额涅偷偷顽去，家去之后果真惹了她一顿怒斥，自然——这怒火素来不是冲着我，只瞧着阿玛苦兮兮的模样，倒也得想法子哄哄额涅才是。）
（近来四九城里头添置了不少新馆子，我未曾来过的，上回儿听棠姐姐提过一嘴儿，念着额涅近来胃口不好，索性亲自走一回，买些腌制小菜添粥入腹，岂不美哉。）
（头一回来，也不懂个，见着那伙计便道。）你们这儿什么酱菜好吃？给我各称上一斤去，包的好些，若是好吃我再来，若寻了次品充好货，当心你这招牌。

【我的耳朵，打从春宴后便成了顺风耳，举凡是有的没的消息，仿佛十万八千里外也听得到似的。前头才敢统共要一斤，好在六必居打从前明嘉靖年间叫响的名头，传承至今自然有其待客之道。伙计手脚麻利并不见半点嫌弃神色，才叫我酝酿出的一点子窘迫尴尬，随风散了。】
【只是这风也不晓得怎么吹，那头便传来略有些耳熟的声音，我统共才敢拼一斤，好家伙，一样一斤呢。循声望去，那不是哲柏家的格格，公主血胤金娇玉贵的，怪不得呢。悄悄溜走与上前问候只在脑海里迟疑了一瞬，就在见着她发间钗环的时候有了决断。】
：饮鱼格格，呀，恍惚一眼我都没敢认，去岁宴上一别，你这是吃了什么仙丹果子，越发明丽出尘了。

（那伙计麻溜应了话，见他手脚麻利的打包起来，犹豫了下——）算了，你先给我装几件卖的多的，余下的晚些我遣人来取。
（见着种类不少，若是我一一拎回去，这手不废也麻了。正候着儿呢，忽而闻声，偏颌看，这人瞧着面善，却一时半会儿的记不起在哪见过。眨了眨眼儿，应道。）咦，妹妹客气了，瞧着你才是出落的愈发不同，这一恍惚的，我竟认不得了，妹妹是——

【许多话听得多了，便如同清风过耳，早养出了面不改色的本事，只是风吹过青石，虽不见痕迹，天长日久，必有损伤，到底有没有一道又一道一遍又一遍的记下来，谁又说得准呢。依旧是盈盈的笑，一一点过装着酱菜的缸】
：他家卖的最好的便是甜酱八宝瓜、甜酱黑菜、甜酱八宝菜、甜酱甘露、甜酱姜芽几样，出外任的封疆大吏，也有要成坛带走的……
【目光往伙计处一落，权作是替他们广而告之，那伙计立刻便附和两句，点了几个了不得的名字来。】
：唉，皆是我长得泯然于众，瞧不出与路边行人有什么不同来，我是宝济家的，行六。

（她这么一说儿，我便想起来了，前几月随着额涅赴宴时遇着的几个姑娘，那会儿交换了名姓，后来未有往来，便也记得不仔细了。闻声，忙道。）倒是我眼拙了，原来是宝济妹妹，是好些个时候未见。
（螓首微一偏，流苏稍动，聆其言语，又道。）原先听我家姐姐提及过这里，我还是头一回来，妹妹是常客？
（末了又对那伙计道。）方才这位格格提的几样，都给我包上吧。妹妹选的，定然是不错的。

（她这么一说儿，我便想起来了，前几月随着额涅赴宴时遇着的几个姑娘，那会儿交换了名姓，后来未有往来，便也记得不仔细了。闻声，忙道。）倒是我眼拙了，原来是宝济妹妹，是好些个时候未见。
（螓首微一偏，流苏稍动，聆其言语，又道。）原先听我家姐姐提及过这里，我还是头一回来，妹妹是常客？
（末了又对那伙计道。）方才这位格格提的几样，都给我包上吧。妹妹选的，定然是不错的。

【她们这样生来耀眼的世族明珠，眼睛里自然也只有世交贵胤，哪里记得住我们这些浮萍杂草般的人物，这样自嘲的想了一回，便达成了自我开解，好去答她的问题。】
：这里的酱菜风味独特，偶尔买着拿来下粥是极好的。只是不可多食，一则料重，不是清淡养身的法子，二来味重，免不了勤换衣裳。
【她发鬓上的流苏又晃动起来，一下一下像在心上扫似的，叫人心痒难耐，目光又在她珠钗上逡巡过一回。】
：饮鱼格格这流苏对钗倒是新奇，还不曾在京城见过这样的样式，添色增彩，越发衬得人娇俏可人起来。

（她一一介绍来，我头一回来这儿有人与我讲解一番，自是欢喜，不禁弯眉。）听闻这儿酱菜下粥开胃，想来买些回去讨长辈喜欢定然不错了。
（闻后话，下意识摸了摸发间的钗子，我素来喜欢个流苏点缀的发饰，额涅知我喜好，打来的头面都是我中意的，今儿戴的这一支还是新做的，钗头雕刻似是鱼儿模样，正正应了自己的名字。唇一扬，笑道。）瞧着妹妹因是对着发钗首饰多有研究？我这钗是额涅差人画的模子打的，恰逢上月生辰赠我，外头还不见有呢。

【心思早已经不在眼前这些瓶瓶罐罐的酱菜上，只是打从书上和旁人身上得来的教训都告诉我，想要达到目的，总要耐心些，再耐心些，急功近利，往往把事情变得更糟糕。】
：诚然如此，上了年纪的人时常会觉得嘴里没味道，酱菜这样味重的正好。只是多食无益身体，谨慎则是。
【话总算转到她的珠钗上去，这般半遮半隐的瞧不分明，便更不好明了里头的细节，给人去仿制，遂只做好奇出声问道。】
：隐约瞧着是个鱼的形容，正正贴合饮鱼格格的名讳，可当真是用心了。只是看不清那上头是个什么鱼，竟有这样的福气，给格格戴在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