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频繁地做着梦,孤独地飘游。某一刻起,始知我被困囿于往复无止的囹圄,那是生者与逝者之分野。
关于生死的河流,总是静默地横亘在生者与逝者之间。它总是不吝以最温柔的涌流,侵吞脚下蜿蜒无绝的河岸,将孤独的扁舟卷入漩流中,共它沉没。唯我一浮槎,一风灯,奔赴于苍冷的雨雪。潮拍惊岩,浪抟高风,长河悄无声息地,将汇入一片空明之海,零星之光自海流尽头升起,我追北斗而去,见鲸游于沧海,如生仙山。朔月升云,万山共喑,怆然浮波,听见宿命与潮声在耳边吟唱,我终于知道它俟我已久。而我在梦醒后徒劳地长徊太初。九阙将我困顿于此,遏封我追寻的脚步。直到潮汐再次拍打着我的堤岸。
雪声渐消弭于夜,我披寒酥而登玉阶,如朝谒最终的圣刹。冷蜡凝冰,寒烛摇曳,我看见残翅的蛾,贪婪地吞咽最后的微芒,撞进已枯死的梦境,不知所终。今夜,烛台是它的坟茔。我将目光收回,再递向咫尺——沉默的静海,无光的岑山,我们之间似乎只有生疏的探问,希冀蛰伏在她的瞳珠间,忽而隐绰地递来。她又立在我的对岸,以悲悯的眼神注视,浑如下视赴死之蛾,见我陷入无止的情淖。亦或,不过是昆仑凋玉,透过她,只能投射我徘徊的虚影。
“没有什么可不高兴的,谢娘子。”
少年意气的证明总是荒谬。我惯常以淡漠掩饰,不肯屈声称她一声母亲。在栖附大仪前,须将一半魂灵剥离,如剥茧离丝,完成残忍而真实的成长,亲手覆灭我的玉京。那并非不幸,而是一种提前的必然。
“只是夜里多梦罢了。——谢娘子,也会经常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