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鹤岚轻咳两声,又钻进他的怀里。朱鹤松倒是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是继续揉开还是替他捂着便好。思来想去,他还是试探着在他的胃部打圈,很快就得到了靳鹤岚的微微抗议。
靳鹤岚对他一直很温柔,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譬如现在,即便胃痛的快要崩溃,他也只是轻抚着朱鹤松的手,示意他不要动。朱鹤松也立刻停住了动作,嘴上答应着,“好,我不动。”
朱鹤松只觉得时间过得尤为的慢,怀里的人基本没有动静,只剩下止不住的颤抖提醒他那人还没昏过去。朱鹤松盘算着,若是再过一会儿还没有好转,抱也要给他抱去医院。
所幸又过了七八分钟的光景,靳鹤岚终于睁开眼睛,拽了拽他的衣角,“走吧。”
朱鹤松感受着手下完全没有好转的痉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也知道靳鹤岚这是疼的有些麻木了,但终究是不愿他这样撑着,一路颠簸去医院。
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靳鹤岚冲他笑了笑,“不太疼了。”
朱鹤松对于他这句明显的谎话有些黑了脸,正要开口训他就被靳鹤岚的嘴堵了个正着。
妈的,靳鹤岚这家伙,总是给他吃的死死的。
“阿朱,咱走吧。”看着靳鹤岚重新捂在上腹的手,朱鹤松想着确实尽快为妙,所幸将手穿过那人的腿弯,准备把他抱起来。
靳鹤岚却是微微的挣了一下,“能走。”
“外头已经没粉丝了。”
感觉到朱鹤松还是明显的低气压,靳鹤岚只好打起精神来讨好,“有粉丝也不怕,和你什么都不怕。”
“切。”朱鹤松闷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别说话了,我们马上到。”
见他心情好了些,靳鹤岚终于皱起眉头躺回那人的怀里。胃里像是被电钻翻搅,虽然疼的他几近晕厥,但长时间下来也不免让他有些脱力。能撑着逗逗朱鹤松已经是极限,实在没有掩饰的力气。
况且他的心情说起来也挺沉重的。
戏比天大,一句所有师兄弟都快说烂的话。可今天的他,若不是有朱鹤松的救场,兴许早就造成了一起不小的舞台事故。正如朱鹤松讲的那样,演员累死了也当睡着了,他万万不该表现出那样的不适。
就算是忍不住,也不能当做理由的。
虽然他清楚,他当时已经疼的眼前发黑,感觉耳边一阵轰鸣,马上就要和这个世界脱节;虽然他知道,为了保持清醒他甚至把手心掐出了血,其实他已经做到了极限。
可他依旧觉得,他没有对得起观众,没有对得起心中的舞台。
胃里因为他的心情愈发凌厉的抽动了两下,没什么防备,他咧了咧嘴就喊了出来,吓得抱着他的朱鹤松猛地一顿,随即便开始加快步伐。
“阿靳,你撑住,我尽量再快点儿。”
朱鹤松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靳鹤岚勉强吸上两口气,断断续续的开了口。
“慢,慢点儿……”
朱鹤松却是已经跑到了车边,手忙脚乱的找出车钥匙,费力的拉开车门将人放下,靳鹤岚的后半句才缓缓吐出。
“不,疼。”
“放屁。”朱鹤松忍不住脱口而出,赶紧发动了车子,“不许睡听见没有,我们二十分钟就到。”
“……好。”回答他的是靳鹤岚极致隐忍的气音。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较好的路况让朱鹤松微微放了点儿心。似乎是故意同他开玩笑,靳鹤岚突然向前探了探身子,猛地捂住了嘴。
“阿靳?”朱鹤松靠右减了速,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靳鹤岚指缝里流出的鲜红。
“阿靳?!!”朱鹤松只觉得头被人重击那般,手也无法控制的颤抖个不停,“这……这怎么……”
话说到一半儿,朱鹤松又逼着自己咽了回去。靳鹤岚现在一定很需要他的镇定,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问病人该怎么办。
“应该是胃出血,阿靳,你乖,别使劲儿按。”朱鹤松只能狠下心拉开靳鹤岚按在胃上的手,失去最后压力的胃猛地跳动起来,靳鹤岚低哼一声,手里的鲜红又多出几分。
“疼……”
“我知道,我知道。”朱鹤松回身拿过后排的靠枕塞到靳鹤岚的怀里,“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再忍十分钟,不要按好不好?”
“阿朱……”
“我在,阿靳乖,听话。”
朱鹤松其实也不太有底,靳鹤岚的状态已经算得上迷离,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劝得动。靳鹤岚只是机械的叫着他的名字,时不时的呼痛,听得他一阵阵揪心。
“阿朱在这里,你看看我,我一直在呢。”
“咳咳……”靳鹤岚咳嗽几声,眼神终于清明了些,“阿朱,我,我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胃出血了,别怕,我陪着你呢。”朱鹤松赶紧安抚着,“就十分钟,不要按,我们马上到好不好?”
“好。”靳鹤岚微微点头,“我……会忍着……”
朱鹤松几乎要被他这句话说得落下泪来。
“阿靳乖,咱马上到。”
朱鹤松将油门踩到了底,靳鹤岚抱着靠枕,真的没有再去按那个疼到让他想要撞墙的胃。不过十分钟的路他便又吐了两口血出来,不知怎的清醒了些,于是伸手抽出几张纸来擦了擦嘴边和手上的血迹。
车子急停在医院对面的停车场,靳鹤岚已经彻底对胃痛麻木,竟是自己撑着慢慢下了车。朱鹤松赶紧扶住他,跟着他缓缓地走过马路。
“岚岚?巨匠?”
朱鹤松听到这个声音几乎要骂出来。身边的靳鹤岚却是猛地将带着血迹的右手揣进兜里,回过头应了一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