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侦探事务所吧 关注:374贴子:23,292

【名推理】关东异志19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关东异志19
作者:扯皮大爷


1楼2021-04-28 11:10回复
      “放心吧,这箱子我打开过,里面什么埋伏都没有”,华莱士摊开双手答道。
      我轻轻地把手抚在小金箱子上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轻轻把箱盖沿着裂缝掀开,只见金箱子里红光乍现,红锦布中央包裹着的乃是一把纯白色的龙形玉质钥匙。
      我抬头问华莱士道:“这里面就这一把钥匙?”
      华莱士摇头答道:“当然不是了,箱子的这套锁是子母连体的,我现在只打开了箱子的最顶层,这把白玉钥匙就是用来打开下一层的”
      “那下一层的锁孔又在哪呢?”
      “就在红锦的底下”,华莱士说罢轻轻把玉钥匙解下交在我的手里,又把红锦沿四边撕开,红锦被扯下之后,在箱子中间果然现出一个圆圆的钥匙孔。我粗略地比量一下,白玉钥匙的粗细正和孔径宽度一致。
      “那现在就是拿这把钥匙开锁啰?”,我一见锁匙齐备就要拿钥匙插进锁孔,华莱士一见急忙拦住说道:“且慢,这把钥匙并不是开这把锁的”
      我一听他的话便愣住了,问道:“我刚刚比照过,这钥匙的大小粗细正好能放进箱子里头”
      华莱士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钥匙说道:“这都是锁匠所设的陷阱,你若真把它插进里面,自毁机关便要启动,到时候里面放置的珍贵东西将会毁于一旦了”
      我一听疑道:“那怎样才能将箱子打开呢?眼下我们也没有第二把钥匙”
      华莱士又说:“怎么没有第二把钥匙?第二把钥匙就在这只箱子里面”,他话音刚落,只见他又抬手将剪刀拿起,在白帕子上剪下一小团白布塞进那彩凤的眼中,待一切做完之后,他将雕凤的箱子放在桌子顶上暴晒,这次开箱的时间明显短了许多,还不到一刻钟时间,小金箱子‘喀吧’一声从一指宽处裂开了,华莱士把箱盖打开,在里面抽出一条墨绿的绿锦,打开绿锦之后里面俨然包着一把暗红色的钥匙,而在绿锦之下依旧有一个与钥匙粗细相同的锁孔。
      华莱士把两把钥匙放在一起,在阳光底下一边比对一边与我说道:“刘先生,你看到了么,这两把钥匙的粗细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上面细微的凹陷,倘若你将顺序弄颠倒了,所达成的正是相反的结果。这叫做‘子母换心锁’,龙箱的子匙放在凤箱的母巢中;凤箱的子匙放在龙箱的母巢中,倘若你有任何一个箱子打不开都无法进行下一步解锁,而且一旦两把钥匙弄颠倒了,以后无论如何再修复也修复不好了。喏,我现在就把箱子打开给你观看”,华莱士一言说罢,分别将两只箱子之中的钥匙对调,一同插进两个锁孔里面,只见他眉头紧皱似是在拿捏力道,一双大手左右微调轻轻转动两根钥柄几许,两只箱子终于‘喀吧’、‘喀吧’两声全都开了。


    2楼2021-04-28 11:12
    回复
        “刘先生,现在所有的机关全被我打开了,你只管去开第二道夹层好了”,华莱士长呼一口气,将钥匙从锁孔里轻轻拔出,脸上现出一副倦容疲态,他拿起茶杯狠狠往嘴里猛灌几口,也顾不得去品尝其中的甘苦滋味了。
        我一听机关已破,急忙起身将两只箱子的第二道夹层掀起:只见在每个夹层当中都摆着半张竹简,每张竹简两侧全都非常平整,只有中间交合之处似有犬牙交错的痕迹,我赶快将之取出摆在桌上,合在一起恰好严丝合缝。在那竹简的正中密密麻麻地刻着一排排的奇形字符,我从上到下打量许久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这奇异的字符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呢?是天机?是咒语还是道符?一个又一个的疑团在我心里不住地翻滚着。
        “刘先生,你也不认识这字么?”,华莱士将身子抬起问道。
        “嗯,我也不认识,这根本就不像是字,这里面既没有什么字体,也看不见其包含任何偏旁部首,我实在是看不出来它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来只能去问独孤璞了”,华莱士叹了一口气答道。
        “是啊……”,我也无奈地应了一声。独孤璞是玉器泰斗,同时也是熟习民俗考古的老学究,倘若这些奇文连独孤璞也识不出来的话,其他人就连入手也不敢说了。况且独孤璞远在我和梦蓉在探墓之前就被燕叔秘密遣回中原去了,这半年多来他行踪未定,究竟是身居在京城、津门还是塘沽谁都说不清楚。
        想了许久,我也不知要如何处理这副竹简,索性就将他们掰开重新纳入小箱子的夹层里,待华莱士重新把箱子锁得严丝合缝,我又开口问道:“华莱士先生,咱们暂且不说这竹简,两只小箱子的第一层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又是如何才窥得了打开的方法?”
        华莱士把两只箱子重新摆到桌上说道:“其实我也很是好奇,你们中国人究竟是如何在几百年以前掌握了这么精密的机械物理学,我在年轻时曾经在英国的剑桥牛津两座学府深造物理、化学、机械等学科,自觉得自己也算是精密机械学届中的魁首,但为了破解这两个盒子,我仍然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其中的困难挫折却只有自己知晓。
        这两只箱子的第一道锁如你所见,它并没有什么钥孔,也没有什么绷簧机关,它的构造非常简易。我在用放大镜看了几遍之后才发现:在那条龙的眼睛底下藏有一个小小的气泡,从那气泡的纹理上来看,其材质应该是深海活鱼的腮囊,这种鱼的腮非常有韧性,中间所存的空气放置几百年都不会泄露掉,箱子的主人就是利用它的韧性和热胀冷缩的原理控制第一道锁”
        “但是……倘若这样就能开锁的话,岂不是将整只箱子放在日光底下暴晒就能打开了么?”,我问道。
        华莱士听罢摇头说道:“这只箱子设计的精妙之处就在于能够防止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设计的工匠非常聪明,他把整条龙的底下全都放了鱼的腮囊,不同之处就在于龙眼处的腮囊放得深些,而且是深海的鱼鳃,它的韧性非常之大,只有长时间暴晒之后才能胀大;而放在其他部位的鱼鳃很浅,又是江河的种类,故而韧性非常之小。这些韧性不同深浅各异的腮囊放在一起构成了特别奇异的效果:那就是当你把箱子暴露在日光之下暴晒时,位于顶上韧性小的最先胀大,这一胀大直接后果就是把龙眼遮住,使之避开阳光,从而不触发机关。所以我刚才之所以用白帕先把龙身挡住,其目的就是尽量挡住阳光,让阳光尽可能只射在龙眼之上”


      3楼2021-04-28 11:14
      回复
          “妙啊!”,我闻听之后也不禁鼓起掌为小金箱子的设计者连连叫好。
          “至于那凤箱的设计则正好相反,所以我才堵上彩凤的眼睛,用阳光去直射那凤体,由于采光面积很大,它膨胀得也自然很快,所以不消片刻凤箱便打开了”,华莱士便说边笑,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只可惜箱子虽然是打开了,但竹简上面的字符却一个都看不懂”,我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在椅子上,仰了一会儿,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些事情便问道:“华莱士先生,箱子的事咱们暂且先不说了,我记得在胶澳时,我还给您一本德文日记和一张牛皮地图让您帮忙翻译,不知道你有没有弄清其中的意思”
          “刘先生,什么日记地图?我怎么不记得?你是不是记错了?”,华莱士说罢,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消声状,他用眼睛和我眨了几下,向我摇头暗示。我一见他这副模样,深知华莱士是为了安全起见怕我出言不慎惹了大祸,心中自是暗暗感激。华莱士起身在窗外门旁探视了许久,直到他确认门外确实无人偷听才返回身来,压低声音和我说道:“刘先生,那日记和地图的内容全都翻译过来了,这其中由于牵扯到巨大的利益矛盾,所以我也不和你直接说了,你自己看吧”
          第六十二章-日记(一)
          华莱士一番话说罢,便从内衣兜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小本子来。首发我一看这正是自己在蓬莱之外的弹丸小岛上所掘出的那本德文日记。我向华莱士看了一眼,华莱士微笑着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将日记翻开,而他自己依旧站在门窗左右帮我闻风放哨。
          我翻开日记的第一页,那正面依然是圈圈点点的俄文,但每篇日记的背后华莱士都用的中文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我坐在华莱士的床上,跨过扉页从第一张开始细细读起:
          公历1898年5月31日晴
          今天又有许多军队从汉堡启程,加入德皇的远东计划之中。我听同行的伙伴们说,在遥远的东方,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还有特别多的瓷器、茶叶、美女和香料,他们的国家富足,资源丰富,甚至他们皇帝的屋檐和地板都是用金子做的。队长今天早晨说,倘若我们能够在随后几场仗中表现的足够勇敢,那么德皇就会允许我们冲在最前面,我真希望能够带回些值钱的东西,因为那样我就可以在退伍之后和爱丽丝结婚了。
          我看罢第一篇日记心里终于弄清了日记主人的真实身份,便接着往下翻,第二页的纸上有几个水点儿泡过的痕迹,上面许多密密麻麻的德文较前一篇稍显潦草,我急忙翻到后面,去阅读华莱士翻译的文字:


        4楼2021-04-28 11:23
        回复
            公历1899年6月9日阴
            我们昨天终于登上了蓬莱——那座令人激动的小岛。天色阴沉沉的,看来这座岛屿好像并不很欢迎我们。驻地的日耳曼同胞们非常热烈地给我举行了迎接仪式,还给我们搬来了两大桶啤酒喝,我和每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去睡觉。不得不说,蓬莱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它不仅景色非常宜人,空气也非常湿润,相信爱丽丝肯定非常喜欢这种气候。哦,对了,昨天在搬啤酒时,我的巨力引起了指挥官的注意,我相信他一定会记住我的。
            公历1899年9月7日晴
            为了惩治袭击传教士的山东暴民,德皇特意颁布了新的赏罚措施,但是我在给指挥官在送啤酒的时候却听说,德皇的‘惩罚暴民’只是一个借口,谁能抢得更多,谁才有更快的升迁。整个八月我们都在济南和胶澳之间徘徊,听说济南的张家是张湾村的首富,于是我在八月末的时候带头洗劫了他家,我给德皇带回了很多瓷器字画,指挥官说他会重重的赏我的。我很高兴,我觉得我开始距离梦乡越来越近了。
            公历1900年1月11日阴
            几个月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我终于被德皇封赏为纵队指挥官,我今天非常高兴,喝了许多酒,我刚给爱丽丝写了信,我想把这个激动的时刻永远地记录和保存下来。
            公历1900年4月21日雨
            刚刚接到指挥官的密令,说日耳曼的密使已经和英、美、法三国达成一致,逼迫中国政府于两个月内必须剿灭义和拳,否则潜伏在其他省内的诸国军队便要一齐经由天津出发攻破北京。经过我这几个月的观察,义和拳流传甚广,不要说两个月,就是两年都难以消灭,看来未来的战争不可避免了。为此,指挥官特意预选了十二路军队首攻,鉴于我这几个月的优异表现,我被选为了第六路的队长。我十分期盼那个时刻,那个随便抢夺金砖和字画的时刻,那将是我人生中最光辉难忘的日子。
            看到这里,我长呼了一口气,原来日记的主人不远万里从德意志赶来,就是为了到中国打劫抢夺。不过这日记前一半叙述貌似只是一个普通小头目对日常行程琐事的记载而已,记载之中并看不出哪里有华莱士此前说明的‘巨大的利益矛盾’,这利益矛盾又出在何处呢?我实在是考虑不明白。
            正在我思考的入神时,窗户附近的华莱士突然咳嗽了两声,旋即外面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我赶紧合上日记,将牛皮地图和他一同卷起来夹进腋窝里。华莱士也将桌上的小金箱子收进了柜里。不消片刻,门外响起一声咳嗽,我听得出来,那声音正是四爷。
            第六十三章-日记(二)
            “知焉,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华莱士先生这儿”,四爷的人还未进屋,声音却比人更先到。首发
            一见四爷到来我赶紧从华莱士的床上坐起故作镇静地答道:“呵,四爷,我来探望探望华莱士先生的身体”


          6楼2021-04-28 11:46
          回复
              “哦?是么?你来探望华莱士的身体,怎么是你躺在床上,华莱士先生反倒站在地上?”,四爷一脸惊讶表情,瞧着我俩的奇怪站位。
              四爷一句话落,屋里霎时一片沉寂。我不免有些紧张,心想难道四爷已经知道我和华莱士之间的秘密了?抑或是真的是看着我俩的站位奇怪偶发的无心之问?四爷那双眼睛是极其锐利的,倘若伪装不好将会越抹越黑,究竟怎么回答才好呢?
              正在我心中隐隐担忧之时,华莱士却在窗台附近端着茶杯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反而把我和四爷都造愣了,二人均用奇怪的眼光盯着华莱士。
              华莱士将茶杯放下,不紧不慢地和四爷说道:“四爷,我和刘先生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让你你发现了?实话和你说吧:我和刘先生正商量着先把二龙山炸了,再去皇宫里炸慈禧太后呢,现在那二百磅的炸弹就在刘先生的衣服里面藏着呢,你要不相信就把他衣服脱下看看?”
              四爷听罢先前怀疑的眼神一扫而光,大笑道:“华莱士先生,我听说德国人素以严谨和严肃闻名于世,没想道你却如此幽默。你以为老夫久居山林竟不知道二百磅有多沉么?二百磅的炸弹别说是知焉了,就连咱俩也没法放随意藏在衣服里,下次再开玩笑你倒要事先想好这些才是,哈哈哈……”
              华莱士一听也撂下茶杯随四爷一同笑了起来,经过这一番话,屋里顿时充满了开心的空气。我不禁在心中暗暗佩服华莱士道:“果然是在面儿上混的”
              众人说笑已毕,四爷也在木桌前落座下来。他首先跟华莱士嘘寒问暖了一番,把他自上山之来的身体、伙食等等全都询问一遍,华莱士自是对答如流,言语得体之余还屡屡流露着他对中华文字操纵的纯属以及独特的幽默感。二人聊了片刻之后,四爷终于将话头重新引向正题道:“华莱士先生,我要把知焉找出去谈点山上的事务,看来这次你俩炸二龙山的计划恐怕要落空喽”
              华莱士笑答:“没事儿,只要刘先生在,我俩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总有一次会把二龙山给炸平的”,二人说罢又是一顿相视大笑。笑毕,我与四爷出了华莱士的小屋,在出屋的一瞬间,我偷眼观看旁边华莱士的表情:他神情非常自然,脸上似有似无地朝我微笑着,我一见瞬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心中便也坦然多了。
              二人出屋之后,四爷在头前引路,我却在他身后苦苦思考要如何才能将那本德文日记和牛皮地图隐藏起来——其实我之所以对四爷隐藏,并不是因为害怕四爷知道日记的存在,害怕他同我一起分享那份所谓的‘极大的财产’。真正的原因是四爷在庚子年前是义和拳的成员,对洋人极为仇视,此番我刚和华莱士一起骗过他的法眼,倘若待会儿日记真从腋窝里掉了出来,四爷保不齐就会对我产生什么误会,到时候我恐怕是跳进黄河也要洗不清了。


            7楼2021-04-28 11:47
            回复
                我俩继续向前走了半里,光秃秃的土山跟前突然现出一座茅房——那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茅房,但此刻我看见它却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激动。我在四爷的身后央求道:“四爷,我闹肚子,要去茅房蹲会儿”
                四爷听罢头也没回便答了一句:“好,我就在外面等你,一会儿我带你到后山商量一件大事”
                “好”,我一听四爷应答心里高兴,赶紧一扭身子进入那间茅房,关上木门,茅房中的臭气扑面而至差点将我放倒,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掏出日记,用牛皮地图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揣进了背囊里面。待一切全都做完,我又蹲了一会儿才起身从茅房里面出来。
                二人又向前行了个三四里后,四爷终于在前面的山崖旁边停住和我问道:“知焉,你看看二龙山的地势是不是非常之凶险,属于易守难攻的类型?”
                我顺着四爷手指低头往下一望:果然,二龙山山体陡峭,奇石林立,再辅以山中整片整片的白杨树做掩护几乎是一块无懈可击的防守地形。看罢之后,我点头答道:“四爷,二龙山的确非常凶险,此番您选择这里驻营真是对了”
                四爷叹了一口气道:“知焉啊,这回我被曾永铭这个狗官胁迫抬参,又和你经历了同血参之间的搏斗,心里的变化非常之大。四叔不瞒你说,我在落草为寇之前也风光过,也去过京津当义和拳杀过洋毛子,当时四叔心里非常单纯,就想着有一天能把那些外国人撵出大清国,我们好继续回家去过太平盛世的日子。可如今四叔的想法改了:大清国今日所造成的内忧外患固然与外国人的欺凌侵略脱不掉干系,但清廷那些贪官污吏、宰相大臣更是难逃其咎。这就像一间屋子的大梁如果旧了,在外面再怎么粉刷也是惘然,该倒仍然要倒,该塌依然然要塌,与其等着它慢慢倒了砸死了屋里的人,还不如把人招呼出来一齐把房子推倒重盖……”
                “那四爷您的意思是说……要开始反清?”
                “没错!”,四爷点头应道,“我这一行听说南方的革命党闹得很凶,好像有个叫陈独秀的组建了一个‘岳王会’影响很大,孙文黄兴这两个名家也不时在南方出现发动起义把清廷搅得寝食难安。四叔听完之后也想效仿他们做一番大事,在二龙山建起一支反清武装。倘若我们今后成了大事,天下的百姓自然是受益良多,就连我们自己也能脱了这层匪皮,混一身官服穿穿,你想那该有多好!”
                我一听四爷的叙述也来了兴趣,便问:“那四叔具体打算怎么做呢?”
                四爷听后眼望着天叹了一口气道:“老三柳子里的百十个弟兄我已经拉了回来,二龙山的整体防守现在已不成什么问题。但只守不攻是没法干成大事的。所以四叔想把不咸山周围熟识的药农和猎户全都招募过来,只是招兵买马、购买武器都需要许多银两,我今日找你正是为了这事而来”
                “四爷你有话尽管说来,只要知焉我办得来的肯定会全力以赴”,我干脆地答道。
                四爷闻听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知焉,我就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那我就和你明说了吧:四叔为了购买弹药、招募新军在银两上已经捉襟见肘了,我寻思过些时日找个大点的买家把血参卖了。不过这血参乃是你耗尽全身功力拼命斗败的,将它出售之前我必须要征得你的同意”
                “唔……”,我闻听四爷说完也没着急表态,将前前后后的利害关系在心中走了一遍。按说我现在虽然在二龙山上吃喝不愁自在逍遥,但怎么说也算批了一身的贼皮,说句不好听的:上为贼父贼母,下为贼子贼孙,每每被人提起,都要承担着一身的骂名。纵观历史来看:瓦岗众将虽然博得一身美名,但却是因为帮助李唐抗击大隋而获得的。与之相似地,我若是抱着血参换来的银子在二龙山上混吃等死,充其量也只算一个匪首。与其就这样憋在关东浑浑噩噩地活着,还不如就和四爷一起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8楼2021-04-28 11:49
              回复
                  又有一个多月没有写日记了。在这一个月里,我们经历了来到中国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战争,那些用白毛巾裹着脑袋的中国人一到了陆地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地,他们的大刀和长矛挫败了联军的前五、六次进攻,他们的身体并不强壮,很多都是农民,但他们并不畏惧我们。
                  指挥官终于调整了策略,我们的火枪在远处获得了足够的优势,那些中国人一次次的冲了过来,又一次次地倒在我们的枪口之下,我很惊异,他们并不像德皇描述的那么无能。反而是那些正规军,在那些昏庸的上司的指挥下显得无所适从,这一个月来联军死伤了差不多有七八千人,我们日耳曼人的损失更是惨重,指挥官清点了一下剩余的人数,十二路小队已经消失了五队,好在联军攻陷天津之后各路友军又集结到一块儿。鉴于我的勇敢表现,指挥官在整编队伍之后将我提升为四路小队的区域指挥官。我在就职之后来到新下属面前只说了一句话:“伙伴们,虽然我们的朋友和兄弟一个个相继离我们远去,但金子却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底下爆发了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
                  公历1900年8月10日晴
                  我们在天津到北京之间的这段路程当中受到了重创,指挥官阵亡。他在临死之前指定了士官长沃尔夫冈————————霍夫曼担任代替指挥。霍夫曼是个极其自私的人,我在以前曾因为一些小事与他大吵过几次,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报复我。主啊!保佑我吧。
                  公历1900年8月11日雨
                  战争越来越惨烈了,没想到天津驻扎的正规军也开始参战了,我们显然没有考虑太多,因此蒙受了更加难以估量的重创。七个小队现在已经只剩下四个,沃尔夫冈————————霍夫曼这个**竟然剥夺了我的权力,重新把我将为小队指挥官。我手下的伙伴们不断地找我来说,两三天后在攻打北京的时候肯定会有一场攻坚战,霍夫曼肯定会让我们小队冲在最前的,大家来中国是为了金子,谁都不想去死,不是么?伙伴们都劝我脱离霍夫曼的管辖,带他们隐蔽起来给与他们安全。而我此刻却有些犹豫:如果我真的脱离了霍夫曼的管辖我将会被他当作一个逃兵上报给德皇,我以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都要泡汤。可是如果我继续呆在这儿,万一霍夫曼真的让我去送死可怎么办?
                  我很痛苦!希望主能够给我一点昭示!
                  公历1900年8月13日大雨
                  我的伙伴们没有说错,霍夫曼果然把我们小队派到攻坚战中去了,谁都知道:第一批去攻击的没有人能活着回来。就在刚才,我秘密地把小队的伙伴召集在一起,以军事会议为名商量了逃跑的对策。我的副官和我说:现在外面非常的乱,而且雨也下得越来越大了,我们最好能够趁着半夜逃出营去,否则所有人面临的将是死亡。
                  公历1900年8月15日晴
                  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活了过来。所有的弟兄都在拥抱欢庆,而我们在北京外面的一座土山上驻扎了下来。我派出的侦查兵不断把战场的最新消息带了回来,他说现在所有国家军队全都乱打一团,根本没人注意谁从中逃脱。霍夫曼的队伍已经找不到了,不知道是阵亡了还是和我们一样隐藏起来。现在我们已经和祖国彻底的切断了联系,如果我不马上带着财宝回到德国,爱丽丝肯定以为我阵亡了,哦!我的老天!那将是无法想象的悲剧!


                10楼2021-04-28 11:53
                回复
                    公历1900年8月16日大雨
                    北京城的城门在今天凌晨已经被友军敲开了,相信不出几天北京——这个中国的首都将被彻底攻陷。感谢这场暴雨能让我们再度混进友军当中继续战斗。不过霍夫曼却彻底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手下的弟兄们说他很可能是逃了,倘若真是如此那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以他的为人,他会把德军溃败的理由全都嫁祸在我们身上,没错,我太了解霍夫曼的为人了。现在来看出路只有一个:那就是趁乱和其他国家的军队一起混进北京,一起攻陷中国人的皇宫紫禁城,把金子全都转运出去。
                    请万能的主保佑我们胜利!
                    公历1900年8月17日大雨
                    天依旧下着大雨,大街上都是仓惶逃窜的中国人。在去往紫禁城的途中,我听说中国的元首慈禧太后已经逃跑很久了,所以北京现在应该是一座空城。街上仍有少数残留的义和拳暴民在零散抵抗,不过他们在联军的进攻之下已经显得微不足道。由于缺少向导,我们今天仍然在城中兜圈子,雨下得很大,我们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休整。好了,今天行军很累,我就写到这儿好了。
                    公历1900年8月17日晴
                    在今天凌晨恰巧有一队英国士兵从我们身边经过,托米与他们交谈了一会儿,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紫禁城的确切位置。而我没有浪费这个好机会,我用日耳曼人的魅力征服了这群英国绅士,他们非常乐于与我们同行,去分享这个文明古国的金子和女人。
                    下午的时候暴雨终于停止了,英国人和我们一起向紫禁城方向行去。但行至通县的时候,前面竟然出现一个插曲:通县中几名少年躲在树后向联军扔石块儿攻击——其实对于这些没有杀伤力民间的攻击,我们早就已经习惯了,也懒得举枪回应。但是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例外:一名少年显然比较倒霉,出手的石块儿正砸在英国指挥官的鼻梁上。彬彬有礼的绅士被激怒了,他开枪射杀了这个少年。紧接着,另外几个少年也冲了出来,为了防止他们对我们造成的更大威胁,我下令我们的人开枪射杀了他们。
                    在写这篇日记的时候,我的心在不住地忏悔,希望万能的主能够原谅我的行为。
                    公历1900年8月18日晴
                    经过一天多的急行军,我部终于在8月18日上午到抵近了北京城的中心。城中已经没有太多行人出没了,但是零散的义和拳暴民还是时常出现骚扰我们。说实话我很钦佩这些拿着大刀的暴民,他们手中虽然没有火枪和大炮可供使用,但他们的出现依旧造成了恶劣的后果,他们阻碍了我们的行程。
                    我们一直对中国抱有怀疑,他们在拥有最羸弱的官军的同时,还拥有最强大的民兵,我在想:假如清朝政府肯于扶植这些民兵的话,现在的北京又将是怎样的一种形势?
                    奇怪的中国人!
                    公历1900年8月19日阴
                    我们在今天终于赶到了故宫——这座先前中国元首居住的宫殿。所有人在第一次看见故宫的时候都被惊呆了,因为它的规模非常之大,它宏伟的构造和大气的风格几乎会让整个欧罗巴的建筑黯然失色。在故宫门前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其后就是它的入口,我们在这儿没遇到任何的抵抗,我们非常高兴,没有费吹灰之力就轻易地进去。
                    但我们在进入之后才发现了自己的愚蠢。我们显然在京郊兜圈子的时间太长了,当我进入故宫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它已经被洗劫过无数次!哦!我的主,我没法向您形容我当时的心情,那是近乎于绝望的:满地都是瓷器和陶器的碎片,整块整块的地板被人挖走,墙上都是一些被扯烂的名贵字画,只有一些拿不走又无法摧毁的东西依然留在这儿。


                  11楼2021-04-28 11:54
                  回复
                      当然,承受这份沮丧的不仅有我们以及一起来的英国绅士,在我们刚要离开时,故宫门前又来了一队更加倒霉的俄国人和日本人——他们全都是对北京地形不熟的人。和我们一样,他们费尽了体力、精力,但依旧是一无所获。四队军人聚在一起,用英文彼此安慰着,就像是受伤的鸟儿在互相为同伴耐心地舔着伤口一样。我很惊讶,由于利益,四个不同国家的不同人种能够如此紧密地团结起来!
                      离开了故宫之后,我们四国的军队又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地在北京城中乱撞。傍晚的时候,日本人的侦察兵终于带回一个更坏的消息:联军的先遣部队在今天中午又洗劫了夏宫和圆明园这两座皇家园林,带不走的东西全被砸毁。而圆明园的遭遇则是更惨,它第二次被放火焚烧掉了,整个园外现在都是黑烟,什么都不剩了。
                      第六十五章-日记(四)
                      我躺在床上不停地翻着德文日记,一页一页地看着华莱士帮我翻译过来的译文,心中看得愈加怒火中烧。这帮无耻的强盗,连残杀小孩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口口声声打着‘主’的名义去施加假仁假义。话说到头,也正是庚子年大清朝的国难才让我家仓惶从山海关出逃到关东,抛掉了稳定的生活颠沛流离。不过看了二十几页,仍然没有看到华莱士所说的‘巨大的利益纠纷’,这不由得让我对后面的内容产生了更大的兴趣,我把灯芯稍稍调亮,接着往下翻看:
                      公历1900年8月23日晴
                      这几天我们把未抢到金子的愤怒都泼向了敢于抵抗我们的中国暴民,旅馆、商店逐渐成了我们的光顾对象。我们把他们零散的金银都囤积起来,三天下来也积攒了许多。在第三天的上午10点,我们有幸发现并闯进了一家很大的古玩店,在店里有许多精美的瓷器和陶器,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字画。就在我们满载而归即将出门的时候,执行搜寻任务的日本队长恒平建太郎发现了古玩店主人挖设的地道。
                      在地道中我们擒获了店主、店主夫人和他们的孙女。店主在被抓之后非常害怕,因为包括恒平建太郎队长在内,很多人都对他的孙女垂涎。但店主非常聪明,他用一条非常有价值的情报作为交换条件保住了自己家人的平安。他说:在北京北郊燕山山麓有一座天寿山,在天寿山内有‘明’王朝在其中修建的十三座帝王陵墓,陵墓当中的陪葬品非常的多,几乎要比整座故宫的财宝都多。为了显示他的忠心,店主还主动请求给我们带路,只要我们能够放过他的妻子和孙女,我们当然答应他的条件——有了财宝,谁还会为了一个女人发愁呢?
                      公历1900年9月6日晴
                      在这半个月里,我经历了前半生最恐怖的事情:托米死了!马绍尔死了!并且他们都是我亲手杀死的,为了这件事我一直在忏悔,但主啊,为何我现在的手仍然在不住颤抖?


                    12楼2021-04-28 11:55
                    回复
                        公历1900年11月7日晴
                        考虑了整整三个月之后,我终于决定将1900年8月24日之后的事情记录下来,因为我的身体也开始渐渐腐烂了,像托米和马绍尔一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可能就快死了。我敢打赌——这肯定与8月的那次行动有关。我觉得我们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跟踪了,我们被它诅咒,并且沉浸在深深的恐惧之中,这是一种终极的恐惧,每个人在死前都是微笑着的。日本友军说:我们是受了亡灵的诅咒,只有死了才能彻底解脱。
                        ——德军第七小队突击指挥官大卫————————威廉斯
                        1900年8月24日,一个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日子:我们听信了古玩店老板的话,跟随他一起来到了万寿山的南麓——‘明’朝‘万历’皇帝的陵墓:定陵。我们满以定陵之旅将会是在中国旅程的完美结束,却没有想到这其实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我们之所以决定先从定陵开始侵入,完全是因为古玩店老板在路上不断鼓吹。他用滔滔不绝的语言向我们描述中国在万历皇帝当政时期的富足,向我们透露着黑市里关于定陵中奇宝的传言。他告诉我们:在北京西直门的古玩市场里有几位倒斗的名家,据他们推测,定陵当中的陪葬品至少会包括二十到三十大箱金银财宝,除此之外还有玉器、工艺品这些价值不菲的的东西。当然,最让我们心动的并不是这些需要肩背背挑的金银财宝,而是万历皇帝生前最喜爱的四样宝贝:金冠、凤冠、夜明珠和明三彩。
                        他的精彩说辞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为之兴奋,每个人都祈望自己能得到陵墓中的惊天的宝贝。在宝物的刺激下,所有伤员全都忘掉伤痛,友军们一个不落几乎用了一天时间就抵达了远在七八十公里外的万寿山。不得不说:十三陵果然非常雄伟,我们首先登上了万寿山的顶峰,居高临下地探视了一遍整体的地形:十三陵的外形就像一棵大树,每个陵墓就像一根树枝。他指着身下和我们说,大树的主干就是通向陵墓的神道。它名为‘神道’,是进入整个十三陵的必经之路。神道两边排列着十八对巨大的石像,这些都是文官和武臣的雕像,它表示皇帝身份的威严,表示他们在死后仍是帝国的主宰。
                        悲剧就在此后悄然开始了,虽然我们仍不知情。
                        我们先在宝城的一处断墙开始挖掘,挖掘的过程非常顺利: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我们就挖开了第一道砖墙由此进入了地宫。一进地宫包括古玩店老板在内,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原来深埋在地宫里的建筑竟然比外面的还要雄伟壮阔:巨厚的墙壁、精美的雕刻,还有悬挂与石墙上一盏盏的长明灯。古玩店老板见到这些长明灯非常兴奋,他告诉我们:长明灯是用人尸体中榨出的尸油点亮的,它将指引我们走向地宫的中心,联军的所有都信以为真,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地宫里的温度开始越来越低了,周围空气中开始在一阵阵吹过的微风之中阴冷起来,眼前长明灯的火焰被冷风吹得摇摇欲坠,所有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我听见几个日本兵在后面开始抱怨了。我问托米这是怎么回事,托米和我说:在东方人的世界观里并没有吸血鬼的概念。他们所信奉的鬼都都没有形状,但这些无形的鬼怪是无所不能的。大多数的日本人都认为:鬼就守候在死尸的周围。杀活人可以,但却万万不能对死者不敬,因为那样将要受到无穷无尽的诅咒。
                        我听完托米的话感到非常好笑:假如鬼真的无形,我们又为何去畏惧它呢?当然,我手下的同伴大都也这么想,于是他们大声地嘲笑日本军队——这让日本队长恒平建太郎非常难堪,为了证明日本人不是懦夫,他甚至抽出皮带狠狠教训了这几个年轻人。
                        就在恒平队长大声咒骂自己手下的时候,从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洪亮的号角声。哦,伙计,你知道,在这样一座封闭的地宫里怎么会有号角声音发出呢?这根本不合常理。而当我们继续待在原地迟疑不决的时候,另一件奇事却突然发生了:距我们身后还有五六十米的拐角里竟然冲出了三头疯狂的野牛,这些野牛的犄角上都绑着锋利的匕首,而匕首雪亮的刃口正对着我们。
                        懦弱的日本人顷刻之间就被吓得目瞪口呆了,文雅的英国绅士也被危机吓得失去了定力,只有我们日耳曼人和沙皇俄国人中有单腿跪地举枪射击野牛的勇士。枪声的回音和野牛的蹄声在这地宫里面糅合在一起几乎要把人震聋。但是奇迹却真实地发生了:奔跑的野牛不仅并没有受到子弹的影响,而且它们在撞击到我们身体上时,我们身体也没有感到任何的痛觉。所有人都被惊呆了,都不知要如何解释这件事情,就在我们发愣的时候。在野牛的后面突然冲上来许多斗士,他们全都裸露着上身,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拿着铁盾向着我们冲锋,这次日本人和英国绅士终于反应过来和我们一同射击,可最终的结果依然和射击野牛一样:子弹没有伤害到这些斗士,这些斗士也未能伤害到我们,甚至他们的神情当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他们只是像一阵风似地从我们体内经过,然后继续跟随野牛向前冲锋。


                      13楼2021-04-28 11:56
                      回复
                          公历1900年11月7日晴
                          考虑了整整三个月之后,我终于决定将1900年8月24日之后的事情记录下来,因为我的身体也开始渐渐腐烂了,像托米和马绍尔一样,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可能就快死了。我敢打赌——这肯定与8月的那次行动有关。我觉得我们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跟踪了,我们被它诅咒,并且沉浸在深深的恐惧之中,这是一种终极的恐惧,每个人在死前都是微笑着的。日本友军说:我们是受了亡灵的诅咒,只有死了才能彻底解脱。
                          ——德军第七小队突击指挥官大卫————————威廉斯
                          1900年8月24日,一个我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日子:我们听信了古玩店老板的话,跟随他一起来到了万寿山的南麓——‘明’朝‘万历’皇帝的陵墓:定陵。我们满以定陵之旅将会是在中国旅程的完美结束,却没有想到这其实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我们之所以决定先从定陵开始侵入,完全是因为古玩店老板在路上不断鼓吹。他用滔滔不绝的语言向我们描述中国在万历皇帝当政时期的富足,向我们透露着黑市里关于定陵中奇宝的传言。他告诉我们:在北京西直门的古玩市场里有几位倒斗的名家,据他们推测,定陵当中的陪葬品至少会包括二十到三十大箱金银财宝,除此之外还有玉器、工艺品这些价值不菲的的东西。当然,最让我们心动的并不是这些需要肩背背挑的金银财宝,而是万历皇帝生前最喜爱的四样宝贝:金冠、凤冠、夜明珠和明三彩。
                          他的精彩说辞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为之兴奋,每个人都祈望自己能得到陵墓中的惊天的宝贝。在宝物的刺激下,所有伤员全都忘掉伤痛,友军们一个不落几乎用了一天时间就抵达了远在七八十公里外的万寿山。不得不说:十三陵果然非常雄伟,我们首先登上了万寿山的顶峰,居高临下地探视了一遍整体的地形:十三陵的外形就像一棵大树,每个陵墓就像一根树枝。他指着身下和我们说,大树的主干就是通向陵墓的神道。它名为‘神道’,是进入整个十三陵的必经之路。神道两边排列着十八对巨大的石像,这些都是文官和武臣的雕像,它表示皇帝身份的威严,表示他们在死后仍是帝国的主宰。
                          悲剧就在此后悄然开始了,虽然我们仍不知情。
                          我们先在宝城的一处断墙开始挖掘,挖掘的过程非常顺利: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我们就挖开了第一道砖墙由此进入了地宫。一进地宫包括古玩店老板在内,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原来深埋在地宫里的建筑竟然比外面的还要雄伟壮阔:巨厚的墙壁、精美的雕刻,还有悬挂与石墙上一盏盏的长明灯。古玩店老板见到这些长明灯非常兴奋,他告诉我们:长明灯是用人尸体中榨出的尸油点亮的,它将指引我们走向地宫的中心,联军的所有都信以为真,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地宫里的温度开始越来越低了,周围空气中开始在一阵阵吹过的微风之中阴冷起来,眼前长明灯的火焰被冷风吹得摇摇欲坠,所有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我听见几个日本兵在后面开始抱怨了。我问托米这是怎么回事,托米和我说:在东方人的世界观里并没有吸血鬼的概念。他们所信奉的鬼都都没有形状,但这些无形的鬼怪是无所不能的。大多数的日本人都认为:鬼就守候在死尸的周围。杀活人可以,但却万万不能对死者不敬,因为那样将要受到无穷无尽的诅咒。
                          我听完托米的话感到非常好笑:假如鬼真的无形,我们又为何去畏惧它呢?当然,我手下的同伴大都也这么想,于是他们大声地嘲笑日本军队——这让日本队长恒平建太郎非常难堪,为了证明日本人不是懦夫,他甚至抽出皮带狠狠教训了这几个年轻人。
                          就在恒平队长大声咒骂自己手下的时候,从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洪亮的号角声。哦,伙计,你知道,在这样一座封闭的地宫里怎么会有号角声音发出呢?这根本不合常理。而当我们继续待在原地迟疑不决的时候,另一件奇事却突然发生了:距我们身后还有五六十米的拐角里竟然冲出了三头疯狂的野牛,这些野牛的犄角上都绑着锋利的匕首,而匕首雪亮的刃口正对着我们。
                          懦弱的日本人顷刻之间就被吓得目瞪口呆了,文雅的英国绅士也被危机吓得失去了定力,只有我们日耳曼人和沙皇俄国人中有单腿跪地举枪射击野牛的勇士。枪声的回音和野牛的蹄声在这地宫里面糅合在一起几乎要把人震聋。但是奇迹却真实地发生了:奔跑的野牛不仅并没有受到子弹的影响,而且它们在撞击到我们身体上时,我们身体也没有感到任何的痛觉。所有人都被惊呆了,都不知要如何解释这件事情,就在我们发愣的时候。在野牛的后面突然冲上来许多斗士,他们全都裸露着上身,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拿着铁盾向着我们冲锋,这次日本人和英国绅士终于反应过来和我们一同射击,可最终的结果依然和射击野牛一样:子弹没有伤害到这些斗士,这些斗士也未能伤害到我们,甚至他们的神情当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他们只是像一阵风似地从我们体内经过,然后继续跟随野牛向前冲锋。


                        14楼2021-04-28 11:57
                        回复
                            我们全都慌了,就连先前傲慢的俄国人也开始惊慌失措起来。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用不同的语言质问古玩店老板,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古玩店老板当然答不出来原因。就在这时,友军当中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包括队长恒平建太郎之内的所有日本军人都提出想要撤退。
                            而在此刻,我做出了一个今生最错误的决定:我不仅没有同意恒平建太郎的意见,反而联合英、俄两国要挟日本,逼迫他们必须和我们一同进墓探宝。时至今日,我一直为当日那个决定而后悔万分,可我当时的确就像着了魔似地被那些国宝所迷住。我当时一直坚信:只要这些日本人出了定陵,大批的联军士兵会马上得知这个消息,然后将会有许许多多人一同来分享我们的胜利果实——不仅是分享,甚至是公然抢夺,比起这些实实在在的威胁,那些吓人的野牛和虚幻的斗士又算得上什么呢?
                            事实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那些顽固的俄国人这次的观点竟然和我们惊人地一致,而英国的绅士们为了不丢面子也只好打出了中立牌。二比一,那些倒霉的日本人只能继续跟着我们前进。
                            第六十六章-日记(五)
                            读到这里,门外脚步声突然响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日记放在被窝里竖着耳朵向外探听。
                            “笃、笃、笃……”,外面响起了清脆敲门声。
                            “谁啊?”,说话的同时,我连忙将日记藏在柜里。
                            “知焉哥,是我”,门外传来了静玉的声音。我长出了一口气,赶紧蹬着布鞋下地给她开门。只见门外的静玉正用双手提着一记食盒,在食盒的里面放着一盏热气腾腾的砂锅。
                            “静玉,你这又是来给我煮参汤喝么?”,我笑着问道。
                            “呵,知焉哥,你猜错了。老吃参汤谁都会腻的,我今天给你做的是水煮鱼”
                            “哦?水煮鱼?”,我一听静玉这话口水差点儿直接从嘴里流了出来,“你怎么会想起给我做水煮鱼?”
                            “我刚才从外面经过,看见你的屋里还亮着灯,就想到你肯定在屋里看书呢。晚上读书最耗精神了,所以我就回去给你做了一盆水煮鱼送来了,此外……”,静玉说到这儿却不言了,脸上现出些许的绯红。
                            “此外……怎么?”,我一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已经有谱,但仍然故作不知地问。
                            “此外人家还有些话要和你说……”,静玉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一甩袖子转身到食盒里去端那盆水煮鱼,哪知道她这一紧张竟然忘了砂锅里面装的是满满登登的热油,手刚一触到便痛得“哎呦”了一声缩了回去。再见静玉的右手已然被烫得通色,此刻她正用左手握住在嘴边不住地轻吹,那娇柔的动作和神态分外惹人怜爱。


                          15楼2021-04-28 12:00
                          回复
                              两人吃过以后,天色已近二更。我自知四爷家教甚严,虽知其心中早已将静玉托付给我,但我俩毕竟还没有订亲,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倘若被人发现好说不好听。于是我赶紧将静玉送到门外目视她进了自己的房门。望着她的房门关上油灯点亮,我长出一口气,便想回房再从柜中去翻看那日记,可就在这一出一进的间隙里,那本德文日记和牛皮地图居然不翼而飞了。
                              一见空空如也的柜子,我脑里嗡了一声,如被响雷击中无异。失落、焦躁、惊诧、无助这些感觉瞬间攻占了脑子。究竟是谁能在片刻之间潜入房中盗走日记呢?倘若不是神灵鬼魅所为,则此人必有绝世的轻功。还有此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好奇?抑或是早就偷听了我跟华莱士之间的谈话,知道日记和地图中隐藏那‘极大的利益纠纷’的秘密?
                              我彻底傻了。躺在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恐惧,不光因为丢掉地图和日记,更为自己行踪被人掌握得如此清楚而深深担忧。躺在床上,我第一次有胆寒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暗夜当中几百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当你不留意它时,它无处不在,但你若想刻意抓住它时,它又悄无声息地隐遁消失了。我长叹了一声,深深觉得世上最恐怖的东西并不是看得见摸得着、朝你吐着血红舌头的恶魔,而是那些时隐时现,看似虚无缥缈但又无所不在的恐惧。
                              第六十七章-日记(六)
                              这夜,我被恶梦连连惊扰,直撑到四更天时才沉沉睡去。就在我睡得七荤八素之时,突然耳边又响起惊雷般的一声大叫:“就是刘知焉!”,他话音刚落,周围立即爆发出阵阵鼓掌喝彩声。我睁眼一瞧:头上是宽阔的穹顶,四周是几千个振臂高呼的观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地浮在半空——原来我竟不知怎地又回到那个赏善罚恶的会场里去。
                              喝彩声淡去之后,右耳之中又传来小姑娘熟悉的质疑声:“刘知焉?你不就是叫刘知焉么?”
                              “没错,我就叫刘知焉,怎么了?”,我问。
                              “刚才台上的判官说,今年凡间赏善的状元就叫刘知焉呢,你也真是凑巧,竟和状元叫同一个名字!”
                              “哦……呵,还有这么巧的事,不过刚才我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梦”,我一边晃着脑袋一边回答。
                              “哦,对了,不是说今年赏善状元有两个人么?我怎么只听见了一个?”
                              小姑娘答道:“没错,就是两个,难道你没听见么?”
                              “没有,我和你说了,刚才我睡着了”
                              “哦,那就太可惜了。你初来乍到,还不知天庭的规矩”
                              “什么规矩?”
                              “所有天机都不允许随便向外传播,倘若你能在这大厅里听得什么,那便算是你的;而你没听见的部分谁若敢告予你知,那就是犯了天条,要被打入凡间受罚的”,小姑娘在我右耳里一板一眼地说道。首发
                              “什么狗屁规矩!”,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又过片刻,那赏善罚恶的大会终于开完散了,我随着人流从大门向外飘到了大街上。小姑娘问我:“刘知焉,你要回家么?”
                              我苦笑一声答道:“翠翠姑娘,我初来乍到,哪里有什么家?除此之外,我连这里究竟是哪儿,我为何会到这儿都不知道呢”
                              小姑娘又道:“抱歉,刚才会场里头太过热闹,我倒把这事给忘记了。好吧,你既然帮我一回,我也回帮你一次,不过这里非是讲话之所,你先按我说的向前走,等到了地方我再和你说”
                              我点头允诺,之后便按小姑娘的指挥左飘一里,右飘二里,直转了七八次方向才到达一家宅院门前。飘到门前,我开始抬头打量门楼,只见门楼正中悬着一块儿木匾,上写三个大字:“海王府”
                              “到了”,小姑娘在我耳中说道。话音刚落,那粒金珠突然从我耳中飘出,又在半空化作为金缕柳目的翠翠姑娘。


                            17楼2021-04-28 12:03
                            回复
                                “刘知焉,你听着,一会儿本姑娘也要将你变为一颗金珠放在耳朵里面才能进去”,小姑娘压低嗓音同我说
                                我不解地问:“这又是为何?”
                                小姑娘答:“倘若我爹看见我把一个陌生男子带入王府,怕是又要训斥我了”
                                “哦,那你若变就帮我变吧,反正我是不会变”
                                “好,那废话不言,等你入了我的耳朵之后,有什么话你再和我细说……变”,小姑娘话音刚落,伸出柔指一绕,再见我的身子在半空之中集聚紧缩,不到片刻就缩为一团,而我本身却没有丝毫的痛觉。小姑娘也不多言,笑嘻嘻地将我放在手中,拿指头捏住塞入耳中。
                                说来也怪,自打我被放入她的耳中之后,不仅没有丧失视听,所闻所见居然与那小姑娘全数一致,俨然就如神灵附体一般。小姑娘飘身飞入海王府,只见府中凡有扫地修树的下人,一见她无不恭恭敬敬垂首站立,小姑娘也不答言,三飘五拐最终便进了一间小楼。进入正厅之后,她紧忙将我从耳中取出,轻吹一口气又将我变回原样。
                                “你先随便坐吧”,小姑娘指着厅内桌前的一排凳子道,“本姑娘方才在会场里面喊得口干舌燥,先喝点红枣茶再和你谈也不迟”,她说罢也不顾什么形象,将茶壶里的参枣茶倒入杯子,一口气便全数饮尽。趁她喝水的工夫,我忙借机打量这大厅里的布置摆设:只见四壁镶金挂银,珠光宝气,就连油灯外衬都是用一层雕花的金箔所覆,整个厅堂在这金银的闪耀之下显得富丽堂皇,无比尊贵。
                                小姑娘喝罢之后,将茶杯往桌上一撂问道:“说吧,你都想知道什么?”
                                我忙回答:“翠翠姑娘,我……我想问问这里究竟是哪?”
                                “我不是和你说过?这里是天庭。而你现在所呆的是海王府,也是我的家”,小姑娘答道。
                                “那我究竟为何会突然在这儿呢?自打来这儿之后,以前的那些事我好像全都忘了,但我总觉得自己仿佛不应该在这儿”
                                小姑娘闻听一笑,又说:“这我便没法说了,每天来天庭的新人起码得有百十来号,我又怎能知道每人到来的原因?”
                                正在这时,楼下突然有人咳嗽一声道:“翠翠,你不知道,为父可是全都知晓呢!”,话音刚落,楼梯拐角方向一闪飘身出来一位身宽体胖的中年人:只见他面皮发暗,大眼似灯,长发散落,一绺虬髯向四边肆意飘散,配着他这幅身板,那形态真是要比秦琼敬德更威武着几分。
                                第六十八章-日记(七)
                                “恩公,由于天庭律令严明,故而我只好用些特殊的办法请您,不周之处还万望恩公见谅啊!”,中年大汉也不飘身行进,规规矩矩走到我的面前一躬扫地,我却被他这一番动作给惊呆了,痴痴地站在原地不知所谓,待了片刻我才赶紧搀扶他说:“前辈您先起来,你说的是什么我却一句都听不懂,我何时竟为您的恩公了?”


                              18楼2021-04-28 12:0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