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惨然笑道：“老君的聚魂皿借给了谁，你该知道的……”
“不！！！”哪吒一声大叫，狠狠推翻了面前的石台，直直立着，双目赤红，双手死死地按着耳边，声音几近狂乱：“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孙悟空抬头看着洞外，双目空空荡荡。
哪吒突然如浑身脱力了一般，在一滩碎石中软软跪了下来。双膝失去了法力的护持，被锋锐的石片深深地扎进了肉内。双臂环在脸前，吐出的语句破碎呜咽：“我……连他会酿酒都不知道……”
孙悟空转头看向他。半个身子隐在烛光的死角处，看不清他的脸。
“那酒的名字，是弹指流年……”他的声音平静而悲哀：“杨小圣该是准备着给自己喝的。”
“大哥……他从来都没醉过……”哪吒埋在臂下的语调听得有些恍惚。
“他从来都没醉过。醉的，是我们，是我们啊……”孙悟空仰天轻叹，掸了掸身上长袍，踉跄着走出了洞外。
烛影摇红，眠蝶灯暗。洞内一派的寂静。昏黄烛光下，哪吒隐在暗处的嘴角突然缓缓地勾起。
明月高悬，已是入夜的深了。
水帘洞内传来了嘶声力竭的大笑，癫狂绝望，如溺水之人。孙悟空回头看了一眼，缓缓摇摇头，蹒跚地向远处走去，表情淡淡。
杨小圣，你亲手布的好局。若不是你那兵器灵识未失，险些连我也要被你瞒过。
那毛茸茸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极为惨然的笑，跌跌撞撞几步，摔在了地上。
我倒宁愿被你瞒过了，宁愿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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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哪吒三太子的踪迹。原斗战胜佛隐居花果山，不复出世。
金乌西垂。孙悟空于洞门抬头看着天边，方才拜访自己的沉香的背影正在残阳中缓缓的消散，那背影削瘦疲惫，宛如垂暮的老叟。
摇摇头，缓缓走向了身后的石塌。石塌旁，放着两个空空的酒坛。
“弹指流年啊……”他低声道：“三太子已经失踪了千年，刘家村的几百户人尽皆癫狂而死……杨小圣，你还真是狠……”
落阳的余晖昏黄带了血色。他恍惚中又看见那人手持三尖两刃刀前来捉拿他的模样。那时的阳光很大，打在那人身上有些些的刺目。眉目间依稀的清隽带了十二分的傲气，杀气腾腾的持了一身墨衫立于半空，万般的潇洒卓然的风姿，几乎盖过了整个三界。当时啊，饶是不羁如他，也不由得一愣。
傲然如斯却又淡漠如斯，天神当如是……
那时的景象便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如今想起，真是恍如昨日一般啊，好像一抬眼，耳边又是那大笑的清朗。
什么兄弟，什么好友。星月沉轮的岁月，唯有那一人隐于阴影之下，做了那千人唾万人骂的脊梁。
孙悟空哑哑一笑，眼角打下了一颗浑浊的泪。
我们都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