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个死囚，需要你来执行正义。”村田昭近似疯狂的话语回荡在秦风耳边，像是触及到秦风内心深处的黑暗，秦风的内心被他吸引着，注视着村田昭。
“疯子！”秦风的理智把他拉了回来，“我没有资格执行正义。”
“你怎么没有资格，这比一次完美的犯罪简单多了，不是吗？”村田昭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出这句话时，秦风感到自己内心的某些东西在蠢蠢欲动。那是一种被戳破心思的恐慌，眼前这个人，疯狂到丧失理智，好像故意为了唤醒他内心潜在的邪恶。
秦风想起刚刚村田昭在他耳旁鬼魅一半般的话语：“Q向你问好。”仿佛是在邀请着他，去加入Q，完成自己内心深处近乎完美的犯罪。
把村田昭推下去，就可以救出小林杏奈和唐仁，但自己也会因为杀人罪而被逮捕。
“秦风，你觉不觉得自己像神一样？”
村田昭像是一个疯狂的信徒，为了创造一个新的神，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而秦风，则是将要被创造出的神，似乎有着审判的权利，能够执行所谓的正义。
茫然，痛苦，不知所措交织在秦风的脑海里，他不知道怎样去做，才能不杀人又能救人。
神，我是神吗？
倒计时在不断提醒着他，还有二十多秒，唐仁和小林就活不下去了。
我有资格判决别人的生命吗？
水流冲击着，唐仁的呼叫声传来。
神，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村田昭看向了他，深邃的眼眸望不到底，疯狂的笑容中透露着期待。
他伸出了手，推向村田昭。
村田昭从悬崖上落了下去，脸上挂着最后的微笑。秦风听见血浆绽开的声音，他看见村田昭落下去的尸体，他看见是自己杀了村田昭。
他低头，看着这只已经沾上罪恶的手。
他的手不再颤抖了。
秦风内心充满着罪恶感，却隐隐感到一丝渴望。
他杀了一个人。
他代表正义，制裁了这个奸杀犯，像神一样的感觉涌现在他的心头。他仿佛看到，有一个自己坐在珍贵的宝座上，头上带着荆棘做成的花冠，手上拿着一把刀，还在滴着鲜血。底下是膜拜的信徒，都想村田昭那样疯狂，而他，如神明一般，代表正义，杀死那些有罪之人。
他看见了，另一个秦风，那个隐藏在内心深处，渴望犯罪的秦风。

2
混沌。
无尽的混沌。
村田昭那张疯狂的面孔又再一次出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幕幕回望。田中直己笑着让秦风做选择，他拒绝了。不甘的心情再一次涌上心头，他渴望犯罪是那样的强烈，但是他不得不选择正义。思诺和宋义的话语回响在他耳边，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自己完美犯罪的执念有多么深。
“个体生命不同，但世界善恶总量不变，每个人从出生都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你呢？”
他是善，还是恶？
他站在善这一边，却渴望行罪恶之事，这究竟是善是恶？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看可以，记住，别看太久。”
他似乎站在深渊之上，有着坠入深渊的冲动，而罪恶也在凝望着他。
秦风又做噩梦了。
他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身上还冒着冷汗。渡边胜的案子已经结束了几天，他却还无法淡化一路一来的经历。
凌晨三点的夜晚，东京也变得安静。秦风知道，他肯定睡不着了。看着酒店华丽的陈设，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了野田昊，不知道他这时候睡了没有，应该睡得很香吧。
但秦风偏偏给野田昊发了一条信息。
“我又做噩梦了。”他这样说。
“别想之前的事情了，好好睡觉”野田昊几分钟之后回了他。
“那你陪我下来走走吧。”秦风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这样回复了他。哪个正常人都不会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野田昊肯定不会同意的。秦风这样想。
“好”野田昊答应了。
秦风看着屏幕上野田昊发来的消息，秦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打了好长一段文字，可最后都通通删了回去。秦风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随手拿上外套披上，就乘电梯下楼。一开电梯门，就看到依旧穿着花衣服的野田昊。
“你没事吧？”野田昊关切地询问他。
“也没，没什么，就是梦到之前的场景而已。”秦风怕野田昊看出什么，没有全部告诉他。
野田昊怎么可能不会不知道。秦风想着，与野田昊一起走出了酒店大门。
一路上，沉默无言。
他们彼此都有着心照不宣的感情，只是互相不知道罢了。
他们走过百货商店，走过地铁站，走过高楼大厦，走过公园。月色朦胧，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秦风觉得自己好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和野田昊在一起总有一种可靠感。秦风觉得，野田昊没有带给别人的恐惧，也没有Q的罪恶和神秘，而他与他同频的思考速度，也让秦风信任。

3
时间在悄然流逝，天快亮了。
“我们去看日出吧。”是野田昊点开的口。
秦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
东京依然笼罩在黑暗之中，野田昊带着秦风走着，奔向野田昊要带秦风去的地方。
商店依旧没有开门，玻璃门映照他们的影子。
他们停了下来。
秦风看着笼罩在黑暗中的野田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野田昊还是穿着那件花里胡哨的衣服，只不过眼角显得有些憔悴。
秦风转向玻璃门，看着一个个镜中的自己。
“秦风，不走吗？”野田昊感到有些奇怪。
秦风并没有理会他。野田昊也像是纵容了他的任性，没有继续答话。
秦风看见，镜子里有许多个不一样的自己。
那是我吗？他这样想。
记忆重重叠叠交织在他脑海里，无数个声音回荡在他耳旁，黑暗再次提醒着他，他内心的阴暗。
他看见，自己把村田昭推下悬崖时眼神中的绝情，自己加入Q时声音的坚定，自己策划一场完美犯罪的满意，他欣赏着像艺术品一样的尸体，把美融入进罪恶。
他又看见，村田昭自己跳下悬崖是时自己内心的犹豫，田中直几给他选择时自己内心的动摇，以及现在对完美犯罪的一丝期待。
他，秦风，到底还是渴望罪恶的。
这究竟是他的幻觉，还是真实的自己？
秦风的脑袋开始剧烈地疼痛，无数场景混揉在其中，他几乎感到喘不过气来。
“秦风，你怎么了！”野田昊看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劲地晃着他的身体。
野田昊从来没有这样焦急过，纵然他越过千片花丛，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野田昊，我是生来属于黑暗的吗？”秦风猛地转向野田昊，看向野田昊迷人的眼睛，迫切地想要得到回答。
“当然不是。”野田昊这样回答。
秦风的内心一直在挣扎，无论在什么地方，可怕的梦魇都一直挥之不去，一直在让他做出自己的选择。野田昊的回答也让他愣了一会，像是在秦风落向深渊前拉了他一把。
“你怎么这么相信我？”秦风问他。
“就像信我自己。”野田昊笑了笑。
秦风在犹豫。
野田昊对他的信任是无条件的，而他却想着加入黑暗。他看见的是快要堕落的自己，还有那个在深渊边缘出现的野田昊，为他即将被笼罩的黑暗上，撒上了一束光亮。

4
“走吧，秦风，我们先去看日出。”野田昊拍了拍他的肩。
他们又继续走着，秦风也不知道野田昊会他去什么地方。
他们到了一座高楼前，登上楼顶，似乎可以望遍集东京的各个地方。
依旧是无被笼罩的无尽的黑暗。
突然，一丝光亮从黑暗中冒了出来，把四周的云朵缓缓照亮。
“秦风，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会加入Q吗？”野田昊问道。
“我……”秦风仍然在犹豫。
秦风看见了自己内心深处阴暗的一面，想法又是那样的强烈。红色的太阳露出一点边缘，把云朵染成红色，深沉、危险。他看见云被太阳一点一点染上红色，就像鲜血一样。
“我不知道。”秦风回答。
天空变得更红了。在靠近地平线的位置，红得最浓，最艳。像是燃烧的烈火，在不断扩散，把天幕逐渐吞噬。
太阳。红色。鲜血。罪恶。秦风。
秦风似乎又陷入幻境中，这次变得更加黑暗了。血色扑面而来，但都像艺术品一样，精致，脆弱，又美丽。似乎都是秦风对他们动的手。罪恶已经流淌在他的血液中，不可分离了。
“秦风。”野田昊叫住了他。秦风努力从幻境中脱离，转而看向野田昊。
“或许你想要完成一场完美犯罪，从而堕落进深渊，弥补心中的遗憾；或许你会坚守世界的正义，探寻不同的真相；或许你会加入Q，成为他们亦正亦邪的一员，游走在善恶之间。”野田昊顿了顿。
“秦风，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是你的选择。”野田昊褪掉平常花花公子般的风流，也有些认真的样子。
“但是，无论怎样，我都会相信你，自始至终。”
红色的太阳慢慢变成紫色，又逐渐露出橙色。一旁的云被镶上了金边，天幕被金光点亮了。金黄色的光照耀着大地，东京也迎来了光明。橙色，白色，黄色交错着，构成了刚刚升起的太阳。那样光明，那样温暖。
日出。金黄。光明。信任。野田昊。
秦风不在永远陷入黑暗之中了。在他的深渊中，有人为他撒下一束光，给予他温暖的关怀与信任。照亮的，是渴望犯罪的秦风，亦是秉持正义的秦风。秦风仍然在徘徊，只不过他内心的答案更加明了一些了。
“野田昊，谢谢你。”他这样对野田昊说。
“还，还有，我，我喜欢你。”
“我也是，秦风。”
他们在朝霞下互相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5
秦风看见了渴望罪恶的自己。他看见了自己堕落深渊时的场景，他看见自己杀了人后的像审判一样滋味，他看见了自己沾满罪恶的双手，他看见像艺术一样的犯罪。
秦风看见了黑暗。
但是，秦风也看见了有一束光，温暖得像秋日里的阳光，驱散了他身边的黑暗，带着他未知但踏向彼此信任着的未来。
fin.

ddd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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