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别苑]---鹿梦山庄

？这么突然

【时值仲夏，金翠欲飞。一载来二点一线，朝衙与鹿庄，然止上回庄中一叙后，再无眄见红衣之影。已是三次携药尔来，策马一瞰庄路清溪，寒烟水夏草，渡泉不止，而择近径，却于一众相拦去路，为首之人恃着家仆，似有闹事之状。踏鞍而下，恰有一人身侧同行，冠盖仪然，觑着面熟。我虽是鹿庄台柳之常客，由来然对此二地少东家，未曾谋面。】
兄弟，前方围了一群人，出了何事？将路围堵至此，庄中少东家也竟未派人前来疏通。见你是庄中之人？如是有人寻衅滋事，自可报官。

【盛夏晚晴，夏山如碧。正是薄衫融融，沉李浮瓜的好时节。鹿梦前日被暴雨所洗，碧瓦飞甍焕然一新，端的一派整新素容，除却——朱门小径旁寻争寻闹的三人。抱着一只狸奴，偶邂扑蝶时那般活泼欢腾，一旬不到的光景，而今已然奄奄一息地伏在怀中。颇怜惜地抚了下猫颅顶，而后扫了一眼远处，歉然一笑。】
劳兄台挂心，不是寻衅。不过是同门师兄弟拌嘴，倒让您见笑了。

【睢风恣意，风托来猫叫唤声，眄他怀中乌物，下意识一掩口，咳嗽两声，不袭声色地挪后了数步。】
同门师兄弟？依我看倒不像。我虽不知是为何事，但人亦其诚，兄弟情谊金石可拟，两位堂堂七尺男儿，大庭之下，论争至此，当真丢了师门颜面。
【然不识不熟，业非我一个外人能涉足。仅又一睹庄路，问道】
兄台可以，这山庄中可还有其他近道？我今日来寻人，若是晚了，她该归家了。

【争妻闹剧虽已由人言悄然传开，见了官却是落了实，升作另一码事了。殷钦来鹿梦，元也拦得，可其人浑噩又蛮横，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终究要有这么一遭。喟叹一声，苦笑道。】
来寻事的是幼弟，素来胡闹得紧，兴许是前些日子家宴上家父夸赞了师兄几句，便让他心生醋意，今儿喝了些酒，又闹起来了。唉，幼弟是个孩童性子，兄台莫见怪。
【怀中黑猫毛发涩然，神情亦仄仄，想是不敌诸多药石七萦八索，挨不过几日了。他神色仍有不解，一壁引路，一壁道。】
幼弟遗落在外好些年才寻回，算是补偿吧，但凡没犯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家中都格外包容。家父常说，功名身外物，孝悌德之源。弟弟再胡闹，做兄长的只能担待些。

【孝悌德之源，功名身外物——驻足峙听，细忖此句，是以听来耳熟，并无多想、潦潦一句】此话我倒是时常听朝中一位大人提及。
【迹眄其人，才泰半将方才闹剧听了个大概。因嫌隙小事争吵，这二人是何身家，出自何地，以及那眉目饶似塔娜的姑娘又是何人，素为问人，盖因并非喜欢凑热闹，打听他人闲事之人。】
既是浓亲兄长，尚须得拦着些，方才我仅仅是觑了几眼，但业可知，贵弟虽携了人，但终究是吃了下风，且这又是在他人的地盘上，恐会落了伤——【甫一顿，又续】兄台不上前相助，反倒在此替我引路？

【观其身形大半，又闻“朝中”云云，该是挂了官职的武官。二子为情爱之事闹得大张旗鼓，一个殆鹿梦名誉，一个毁岳察声明，到最后都得殃及自己。小径苍翠，稚蝶扑花。绕过几个池塘，总算将喧哗抛至身后，渐复清幽。闻听此言，眼皮未掀，从容回道。】
幼弟顽劣，平素在旁的地方也不好相与，常与人起执。今日在鹿梦我能帮得了他，他日在他处，又如何帮他。倒不若让师兄小惩大诫，好让他收敛些。况且师兄下手有分寸，自家人也有周旋的余地，倒强过在外人手里吃亏。

【方才尚是不解，探得其实意后，顿觉拨雾见明。家家有本难念之经，阖家子女，业皆非各个乖顺。】
原是如此，倒是我想狭了。
【迄已行出数步，自上流上流泛山谷中，淙淙流水声业已更替庄大门的嘈杂人声，四目一环，原这鹿庄山重水复，却别有洞天，曲曲幽径通庄内，非一道庄门。既得人引路，自得诚意致谢】
多谢兄台，在下额尔德特，敢问如何称呼？

【清风徐来，吹在幼猫身上，又惹得一阵瑟索嶙峋。寻常人视作清爽的微风，猫儿却不敌呜咽出声。眼怀怜悯，顺着皮毛抚了一把，慰其懑楚。】
兄台哪里的话，倒是在下这一路上颇有叨扰，烦您听了家长里短的这些琐事。
【稍顿，朝中唤额尔德特的人不多。】在下岳察渊钦，你唤我渊钦便好。敢问兄台，可是钮钴禄大人门下的额尔德特？

……
【闻语须臾，便陷入长隽的缄默。眄他锐然仪态，又极熟于庄中之路，合该猜出。然我素缺眼力之见，市井蜚言虽略有耳闻，焉以今日亲逢。石渠蜿蜒，好风凉水，却以尴尬之态相视。】
且这么说来，方才那位，便是近日京都盛传的新晋驸马爷？身侧那位女子……倒是我缺了眼力。
【嗽一声将此篇掠过，点首道】
正是。上月我正同岳察大人、老师一同往闽地督协刑案，一路上倒听岳察大人多方提及你，本当携拜帖而忘，奈何今日仓促相见，实是失礼，改日当我做东，邀你酒庄一叙——

……我没注意，那女子莫非是公主？【眼中有疑惑之色，又了然。】是了，公主与幼弟不合，听说了鹿梦清静，便追随福晋一道移居鹿梦，幼弟无法无天，师兄又不知就里，家宅琐事竟把公主牵涉其中，当真失敬。
【眄其神态，便知其人对坊间事有耳闻，今日闹剧围观者众，如何一一封口，浑水摸鱼，是后话。浑作不觉窘况，一如朗月清竹，眼中乍现明星，笑而睇之。】
市井人都说兄台羸弱不堪，才教……【“才教福晋宁择年长的岳察”，似觉无礼，止住不提，笑道。】想不到裕晖竟这般年少有为、勃勃英姿，渊钦着实是相见恨晚，裕晖兄若设宴，在下定会欣然赴宴。
【说定了酒约，又以迎驾公主为由与人辞别。转过小楼，从幽径返了药阁。怀中狸奴未撑过向晚，遣人照旧处理，略去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