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深的要命,手机狂吼,我拿被子捂住耳朵,企图以这种方式躲避刘洲成的催命。
在铃声不甘心地喧闹过第十次的时候,我终于暴怒地接起电话。
“刘洲成,你这个精神病,老子要和你绝交!”
刘洲成这丫,绝对是个精神病,他在电话那头宠辱不惊地和我说∶“马雪阳,你丫全家都是精神病,大晚上的你睡啥子觉你说,青春不拿来挥霍,等你人老珠黄还搞个屁呀。快滚过来,老子在酒吧等着你嗷。”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老子昨晚深夜码字码到白天也就算了,老子一夜没睡陪刘洲成那丫逛一整天大街到晚上十点也就算了,你不能这下还不让老子睡觉是吧。老子也不是超人是吧。
可惜我慷慨激昂的质问还没说出口,那边就传来一阵忙音。
难怪余丹讲《论语》的时候说过,损友交不得吧。
我认命似的起来,顶了两个熊猫见了都当成大熊猫来膜拜的眼圈冲了出去。我一清心寡欲的人到了酒吧这种地方吧,觉得幺蛾子横生,刘洲成那丫坐吧台上直接拿瓶子当喝水似的灌呢。
我冲过去,昏暗的灯光下才发现这疯子脸上起了红疹子。
刘洲成这疯子酒精过敏呢他,自从和李茂扯上关系后,简直是天天自我SM。明明知道自己一喝酒就过敏,刚刚来还见他对瓶吹呢。
我见这丫神志不清了,红疹子起得很厉害,赶紧背他往医院赶。这疯子果然有力气,一路李茂李茂地喊,拍电影的都没他煽情。
我突然发觉背上冰冰凉凉的,才知道洲成吐了。他喝一次酒,我背他上一次医院,他吐我一身。损友啊,真是。
这丫睡得香甜着呢。大半夜的,我想仰天长“靠”声,刘洲成,老子要和你绝交。这次说真的。
背到医院守夜的护士那丫瞪大了小眼睛看我们。我挥了挥手跟那小护士说,别惊异了,老子就是前天来的那个。我翻了刘洲成一个白目,上医院上的,医生都认识我们了,我估计护士那丫同情着我呢。
护士那丫一开口我就想扇我自己一掌,那护士说,你是他叔吧。你作为他叔,咋不拦着他类。
我扬起的手差点没摔到那丫满是雀斑的脸上。老子是刘洲成他叔,咋不说老子是他爹类。那护士指挥我把满脸通红的刘洲成弄到病房去,然后吊上了瓶,那丫就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冲回她值班室去,半夜我经过的时候,那丫正偷菜偷得欢呢。
我回病房的时候,刘洲成又吐了,吐完倒我肩上哭。
我叹了一口气,我说,“洲成,值得吗?为了李茂。”
他的眼泪,落在我的肌肤上,即使是在盛夏,我也觉得冷得如坠冰水。
他说,他这样说,“如果…我…可以像金恩圣那样…饮酒如水…就好了…李茂,就不要为我…挡酒了…”。
我看着这样的他,突然就心疼到无以复加,这般倔强的他。
唉。
我想这样同他说,我说,洲成,你们已经分手了呵。
可是这般残忍的话,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我肩上睡着了过去,睫毛上还挂着适才流下的眼泪。
我叹了口气,将他放平在病床上,掖上被角,刘洲成,老子就是拿来给你奴隶的。
我看向他梦中流泪,满脸晶莹,是不是尤在梦中见李茂?梦中见到李茂为他挡完酒,梦中记到李茂的朋友见他不敢喝酒,说是扫兴。那样的满脸泪水,颗颗为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