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眼神有点飘忽,似乎在回忆。
“就是上次本大爷那室友,工作地点好像在〖地狱皇后街〗附近,那儿的家伙……”黄泉撑住一边的脸颊,另一只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懂的。这不怕他这么晚出去遇到危险嘛——”
似乎是觉得这话过于肉麻,黄泉打了个哆嗦,补上一句:“要是他目击到什么不可描述的场面被一枪崩了就不得了了,我可不想被警察主动找上门来。——那家伙可没有被追杀八条街,而且在被DK99拖住脚步的情况下完美脱身的本事。”
〖地狱皇后街〗的实际统治者布诺——哦不,这时候应该叫他【克劳德】——在家里地打了个喷嚏。
“所以?”黄泉说话说一半,阿尔伯特就算猜到接下去会出现什么人类迷惑发言,也没忍住问下去,“接下来呢?”
黄泉:“……他好像起疑心了。”
自认为黄泉就算行事肆意妄为,但至少还有分寸的阿尔伯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这个行为简直比在尸体旁边用血写了个ONI还傻。”阿尔伯特总结。
“……你再骂?”
“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轻易留下线索,万一出了事【女王】很难收场——”阿尔伯特恨铁不成钢,最后捏住眉心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一句我不和精神病患者较劲儿。
“最近林德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出了事,【女王】废了很大劲才把这件事给平息下去。”阿尔伯特睁开眼,吐出一口气来,他提到这事的时候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和怜悯,不过随即恢复了严肃与冷淡,“话我说到这里。伸手。”
黄泉唠嗑了半天,想起来自己是受【女王】的命令来阿尔伯特这里做例行的心理调解。
“……那我可谢谢你的忠告了。”黄泉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勾勾唇角也没正面做出回应,露出手腕让阿尔伯特注射,白皙的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算了。选择权在你。”阿尔伯特叹了口气,一手持着针管给黄泉静脉注射,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哦谢谢你的关心,本大爷的室友——就是刚才提过的在据点附近工作还差点看到尸体的那位——做饭特别好吃,本大爷现在在他的监督下十一点左右就睡觉了,作息特别规律……”批斗大会结束,黄泉又开始口若悬河,阿尔伯特一脸冷漠,“本大爷感觉整个人获得了新生,虽然这家伙不让我躺着吃零食还让我十一点半之前回家但是家务都是他做的,你说要是咱组织里有这么一号人物该多好——还有最近那个【克劳德】你知道吧,最晚加入组织但成就最高那个,本大爷的业绩居然被他压了一头!这可气死——”
“总结一下。”阿尔伯特道。
“药吃完了,再给点。”黄泉简直像精神分裂患者,看见阿尔伯特不想再听他的废话时直接停了下来,神情淡然地张口吐了七个字。
阿尔伯特挑了挑眉。
“你吃药的频率又变高了。”阿尔伯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拿起圆珠笔在记录本上划拉几下,似乎是不认可地说道,“所以说你上次是在撒谎。”
“本大爷可从来不做这种没有格调的事……”黄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连本大爷自己都知道,这种症状是没法单靠药物治疗的。这种安眠药啊什么的顶多就是——”
“跟你那个室友有关?怕引起他怀疑?”
阿尔伯特打断了黄泉的絮絮叨叨,他有些不赞成道,“【女王】的吩咐你没听进去?你这样下去——”
“——死心吧。本大爷疯了也不会被送给你女儿当玩具的。”黄泉收回手,把袖子管卷回去,十分危险地选择了一个不恰当的话题。
“……”阿尔伯特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我和你不一样。”
黄泉低沉地笑了起来。
“喂喂。——阿尔伯特……【医者】……伟大的炼金师啊……”黄泉侧过头,单手托着腮帮子,一个一个念过他的外号,最后一个名称拖长了音,被读成了一副讽刺的腔调,他展开一个恶意又放肆的笑容,拿那只僵硬而阴沉的眼珠盯着阿尔伯特,像是暴怒的前夕,声调不自觉的扬高,“你还想从本大爷身上榨出点什么来啊?我是人,不是研究品,更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破布偶。”
“利与弊由【女王】全盘接管。”与其说是泄愤,不如说是某种意义上的警告——“最近组织里叛徒的暴动你也不是不知道,对吧。”
黄泉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桌面,发出令人安心的清脆响声,“放心吧阿尔伯特。你在骨子里和我们一样。和组织里的所有家伙都一样。”
阿尔伯特:“……………………”
他没说话。他想说,他有执念,有私心,不像黄泉一样,不屑一顾,高高在上,抛弃了那个抛弃了他的世界。
但他说不出口。
阿尔伯特注视着黄泉那半张近在咫尺的、可怖的脸。
对方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轻微而又明确地在他耳边道。
“本大爷一向不喜欢欠人情,你知道的。所以,嗯、只是一点小小的情报——”
阿尔伯特的呼吸微微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