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咫尺天涯（虎妖博X皇子战）

第二章
灵动的双眼四处眺望着，年仅三岁的肖战迈着短小的腿行走在禁地的竹林之中。与外头阴森森的感觉截然不同，越往里走，禁地的景色便越发的优美，明明才刚入秋，可禁地内的这片竹林，却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哈~”朝小手哈了一口热气，肖战一边往前走一边奶声奶气的喊道：“妖怪先生，你在哪里？妖怪姐姐，你在哪里？”
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禁地的竹林中，可无论肖战如何呼喊，回应他的都只是无尽的寂静。
“百年难得一见的稀客，不去‘迎接’一下吗？”微微一笑，一位白衣红袍男子站在宫墙之上，朝侧卧于禁地草坪上，执白子陷入沉思的俊逸男子问了一句。
并没有急于回答，男子思量了片刻，最后将白子放于棋盘上的某一点而后淡淡的回道：“不必，我已设阵，一般人进不来。”
然而让男子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句话才说完没多久，一抹鲜红便闯进了他的视线。
瞪大双眼，肖战看着侧卧在霜雪之上的俊逸男子，张着一张小嘴，想了半天才道：“姐姐，你好漂亮啊！”
肖战的话让宫墙上的男子不由的想起了从前他们两人刚幻化成人形时所发生的，那时候的他们入世不久，对老一辈口中所说的凡间充满了好奇，于是便相约到凡间走一遭。却不曾想他们自以为普通的长相，在凡人的眼里竟是堪比天上的神仙。一时间，本就繁华的市集上涌来了许多闻讯而来的百姓，而当时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位禁地中的主人更是深得凡间男子的喜爱。不少前来窥得了容颜的公子哥儿纷纷对他倾诉了自己的爱意，把他吓的不行，那惊慌失措的模样甚是可爱。
想到那一幕幕，这位身着白衣红袍的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想，竟惹禁地中的男子不快。
“滚。”
“唉，还是小时候可爱。”一转身，男子幻化成一只白鹤从宫墙外腾空飞起，伸展开来的翅膀惊起了藏于竹叶之中的小鸟，引起了一阵杂乱无章的鸟鸣。
回过神来的肖战，看着依旧慵懒的侧卧在草坪上的人道：“姐姐，对不住，是肖战冒犯了。”
“滚。”
虽然肖战今年不过三岁，平日更是被众人护在身后，可这并不代表肖战是懦弱的，相反，他很有自己的主见，对于他认为是错的，他会极力的反驳于你。
皱起眉头，肖战顶着一张肉嘟嘟的脸一本正经的说：“姐姐，战儿已经向您道歉了，您为何还咄咄逼人！”
把目光从棋盘挪到肖战身上，男子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肖战冷冷道：“我是男的！”
“……”
三岁的孩子，对于性别还没有深刻的理解，而肖战所接触到的漂亮人儿更多是女性，故而，当他第一眼看到男子时，便擅自将他视作后宫中所看到的靓丽妃嫔。
深知自己的错误，肖战一改适才的态度，恭敬的向男子作揖道歉：“是战儿无礼，望哥哥莫要怪罪。”说着，肖战微微抬起头来又看了男子一眼，那绝色的容颜比他见到过的宫中妃嫔都要好看，想到这，肖战忍不住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可哥哥当真长得比女……”然而，话还没说完，肖战便觉得双唇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缝合上一般，无论他使多大的劲，都无法张嘴。
“太吵了。”
不需要向全世界说明，仅仅三个字，肖战就知道自己如今这个境况是出自眼前这个男子之手。
“唔…唔唔！唔！”指着自己紧闭的双唇，肖战用尽一切肢体动作去表达自己的不满。可男子就像是听不见一般，低头继续专注着棋盘上的局势。
打小就被众人捧在手心上，肖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嘟着一张小嘴，肖战迈开短小的腿朝男子走去，准备上前与其理论一番，可才刚踏出一步，一根肉眼可见的冰柱就这样从天而降，死死的钉在了他的跟前。只差毫厘，若肖战再往前走一步，这根冰柱就能将他幼小的身体贯穿。
颤抖的小手轻抚了一下冰柱，直到那刺骨的寒意从掌心透入心扉，肖战才想起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并非凡夫俗子，而是修行千年的妖怪。
强烈的恐惧感在肖战理解了眼前的状况后瞬间盘踞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想逃，却无力奔跑。未能拯救母亲，反而要命丧于此，所有的委屈通通转化成豆大般的泪珠从眼角‘嘀嗒嘀嗒’的掉落至地面，形成了一朵朵漂亮的冰花。
“呜…呜…”断断续续的低声啜泣，打断了男子的思考。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男子右手轻轻一挥，原本置于地上的棋盘竟凭空消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肖战还未回过神来，便见男子一个闪身来到自己身旁冷漠道：“走。”
走在回程的路上，原本觉得犹如世外桃源般的景色，因刚才所经历的变得恐怖万分。鞋子踩在小道的冰霜之上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每一声都能让惊魂未定的肖战一惊一乍。
回头看了眼落下自己五米开外，一脸惧怕的肖战，男子不高兴的咂了咂舌，走到肖战面前一把将他提起道：“走太慢了。”
“唔！”不满自己像物件一般被人拎着，肖战拼命的蹬着腿，可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并不能撼动男子后，只好选择了放弃，任由男子把他当包袱一样提在手上。
来时走了半个时辰，回去的路上却花了不到半刻钟，双脚再次踏触地面，那种安心感让沉默了一路的肖战又找回了一丝活力。
“走吧，不要再来。”说完，男子解开了肖战身上的禁制并转身想要离开，不料肖战竟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对上男子冰冷的目光，肖战咽了咽口水道：“妖怪哥哥，我想要您的血。不用很多，一滴就够。”
“要我的血？”
“嗯！”点点头，肖战继续道：“我母后生病了，御医看了好久都没治好她的病，只要用您的血炼制出丹药，她便能药到病除！”
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男子问：“是何人告诉你的？”
“我…二哥说的。”
闻言，男子左手在右手掌心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随即滴落在路上一朵开得正艳的小花上。肖战看着，正觉得可惜，可下一秒却被眼前所看到的吓了一跳。只见适才还是娇艳欲滴的小花在沾到血液瞬间干瘪枯萎，白净的花瓣就像是被染上了水墨一样，变得乌黑，最后纷纷掉落在地上。
“凡间之物具无法承受我们妖族的血，你当真要用我的血去救你的母后？”
“不可能的，二哥明明说……”
“若你不信，便拿去炼丹。”说完，男子凭空变出一个小巧的药瓶，并朝里头滴了几滴鲜血，而后交到了肖战手中。

第四章
入夜，用过晚膳后，禤澜带着肖战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才刚一进门，跟随自己多年的嬷嬷便命人端来了一碗药汤道：“皇后娘娘，今日晚膳您吃了许多辣菜，咱们喝点汤药吧，不然您夜里又该咳的彻夜难眠了。”
“好。”接过汤碗，禤澜皱着眉头把碗里的药一口一口的咽下肚子，直到汤碗见底，禤澜才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药汁，无奈的笑着说：“皇上喜辣，自本宫病后已经好些时日没与皇上一同用膳，一时高兴，便也忘了。”
肖齐和禤澜是青梅竹马，禤澜更是在肖齐登基前便嫁给了他，俩人一起数十载，感情却依旧恩爱如初。只是后来，禤澜的身子大不如从前，唯恐她只顾着迎合自己的胃口而忘了自己的身子，肖齐也就减少了和禤澜一同用膳的次数。
“皇后娘娘就算高兴，也莫要忘了自己的身子。”
“本宫知道，劳嬷嬷费心了。”说着，禤澜朝屋里看了一圈，不解的问：“战儿呢？”
“殿下回来之后就朝后院跑去，要奴婢去看看吗？”不敢擅作主张，桂嬷嬷弯腰向禤澜征询道。
“那就劳烦嬷嬷了。”
“是。”应声，桂嬷嬷将汤碗交到站在身后的宫女手上，自己则径直朝殿内的后院走去。
并不知情的肖战，此刻正蹲在后院的某个角落里，手里拿着盛有妖怪之血的药瓶，却不知是该埋起来，还是该交给御医研药。就在他还在为这个选择而感到苦恼时，背后传来一把声音，吓的他将手中的药瓶抛了出去。
“哐当”一声，药瓶跌落在地上碎成几片。鲜红的血液因巨大的撞击力溅射到草坪上，原本还泛着绿色的小草瞬间枯萎，腐烂在土地里。
前来寻找肖战的桂嬷嬷见状，吓的不行，连忙上去将肖战抱起，并大喊了一句：“来人，赶紧把地上的毒物清理干净，决不能留一滴伤了皇后娘娘还有殿下！”
“是！”闻讯而来的太监宫女们连忙操起打扫的工具，对着草坪又是扫又是铲，不过片刻，就把一大片草坪都给掀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桂嬷嬷也不敢耽误，待确认过肖战并没有因此而受伤后，就抱着肖战回到了禤澜那复命。
听到桂嬷嬷的话，禤澜一阵后怕。伸手将肖战轻轻带到自己跟前轻声问道：“战儿，那瓶毒药是何人给你的？”
避开禤澜询问的目光，肖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天才小声道：“是孩儿在路上捡到的。”
虽然肖战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从他的肢体动作以及作答时的语气语调，禤澜不难看出肖战正在对自己撒谎。
都说皇家的孩儿早熟，禤澜本以为只要她护的周全，肖战就能有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可没想到，生于这后宫之中的肖战，终究是过早的看透了人世间的险恶。
禤澜知道，肖战不愿说出实情，那交予他这瓶毒药的人定是大家都所熟悉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一个，他不愿打破目前关系的人。后宫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处理好，既然肖战不想说，禤澜也不想逼迫。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禤澜对守在一旁的桂嬷嬷道：“命人把殿下的所有生活用品都检查一遍，但凡觉得有异的，都拿去烧了。另外，这事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见桂嬷嬷退出了房间，肖战趴在禤澜的膝上问：“母后，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妖怪都是坏蛋吗？”
“传说中的妖怪多是干尽坏事的存在，怕都不是善类。”
想起男子因说不过自己这个三岁娃娃就对自己禁言，因不喜自己靠近就一根冰柱插在自己跟前，这样的行为当真和传说中提及到的妖怪所言一致，实在是可恶至极。可当自己想要取他鲜血炼药，他却又不惜划破自己掌心，只为向自己证明，妖族的血并非凡间之物所能承受，肖战便又觉得他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坏。
享受着母亲轻抚着自己发丝的感觉，肖战软软的回道：“孩儿倒觉得，妖怪并不坏。”
若真的坏，他又为何要告诉自己真相，若真的坏，他现在又怎能趴在母亲的膝上享受这份温柔。小脸蹭了蹭禤澜，肖战小声道：“明天定要谢过妖怪哥哥才行。”

楼楼，只有第四章

第五章
下了课，肖战在岚平的接送下回到了宫殿，匆匆的向禤澜请了安，肖战便一溜烟的跑回了自己的寝殿之中。
摊开行囊，肖战看着铺满了一床的小物件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妖怪哥哥喜欢糖果还是喜欢甜点呢？”把目光落在那仅剩的，属于肖齐赏赐给他的几颗外藩进贡的糖果，肖战咽了咽口水小声嘟囔：“妖怪哥哥已经是大人，肯定不会喜欢吃糖果吧？”说完，又摇了摇头把自己所猜想的推翻，“可是妖怪哥哥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果。”
纠结了片刻，最终，肖战还是把糖果连同甜点一并放到了行囊之中，而后又在房间里翻出了前些时间从武学堂那分来的外伤药，清点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肖战背起行囊，猫着背，又偷偷的溜出了宫殿。
循着记忆，肖战来到了西边的庭院。也许因为有过一次的误闯，肖齐在庭院的附近都增派了巡逻的侍卫，肖战在好几次险些被发现的情况下，总算来到了‘云深’的入口。
人类对未知的事物有着好奇心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对未知事物怀有一份畏惧的心态，故而西边庭院哪怕重兵重重，可在‘云深’附近却不见任何一个士兵看守。
颠了颠有点沉的行囊，第二次进入‘云深’的肖战丝毫不见昨日的惊慌，更不知晓，自己的登门拜访，原来从踏入‘云深’的那一刻起，就被发现。
放下笛子，昨日那位白衣红袍男子嘴角微扬，笑着说：“哟，那个奶娃娃又来了。”
男子闻言，头也不抬的回道：“无妨，幻阵已重设。”然而，今天的他仍与昨日的他一般，预测失误。那抹鲜红，依然在他说出这番话没多久后，闯入他的视线，惹得宫墙上的男子抱腹大笑。
“……”冷眼看向宫墙上的人，不需任何语言，一个眼神，便让对方知晓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感觉到了男子的不悦，宫墙上的男子连忙稳了稳心神，向他作揖道别，“我想起还有要事没办，今日先就此作别了。”说完，逃也似的幻化成一只白鹤飞走了。
“妖怪哥哥！妖怪哥哥，我又来啦！”宫墙上的男子前脚刚走，肖战后脚就到，看着小道上一边奔向自己一边挥舞着小手嚷着的肖战，被封印在禁地中的男子便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感觉到肖战已然踏入了自己的领域，男子毫不犹豫的拿起一旁的石子击向肖战的腿。力度不大，却足以让肖战跪下。
“噗通”一声，肖战遂不及防的跪在了草坪上，脚上的疼痛，让年仅三岁的肖战忍不住落泪。可刚想放声大哭，肖战就见男子冷眼看向自己，唯恐又一次被禁言，肖战硬是把眼泪收了回去，嘟长着嘴小声抱怨：“战儿好心来给妖怪哥哥送东西，妖怪哥哥却这么待战儿。”
声音再小，纵然男子看起来再怎么像人类，可他终究是妖而不是人。并没有因为肖战的眼泪，肖战所抱怨的内容而感到愧疚，男子淡淡的开口道：“我不喜与凡人接近。”
“可是你没告诉我，我不知道呀。不过，昨日你告诉我真相，战儿便原谅你吧。”
“……”
无视了男子那一脸的无语，肖战自顾自的卸下了挂在身后的行囊打开道：“哥哥，你看，这是战儿给你带的礼物。”肖战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从行囊里取出来继续道：“这是外邦进贡的糖果，全国只有一罐，父皇分了我十颗，我一直省着吃，今日便分哥哥两颗。还有这是我最喜欢的甜点，也带给哥哥你尝尝。还有这个！”
拿起一瓶外敷的伤药，肖战站起身来跑向男子，待他想起眼前之人不喜与凡人接近后，便又停下脚步，蹲在地上，将伤药放在草坪上往前推了推道：“这是给哥哥的伤药，昨日你为了向战儿证明鲜血不能入药，划破了掌心，这药是我们武学堂的师傅所制，听说很厉害的，哥哥你一定要用啊。”
妖族不像凡人的身体那么脆弱，愈合能力更是凡人的百倍，昨日划破掌心的伤口，早在下一秒自行愈合。然而对上肖战那张关切的小脸，男子说不出拒绝的话。右手五指轻轻一收拢，原本还在草坪上的药瓶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着一般，自行飞到了男子的手里。将药瓶放到袖中，男子脸无表情的道：“谢了。”
“不客气！”见男子收下自己的东西，肖战高兴的连忙又把带来的食物放到了草坪上，只是这一回，男子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收下。
眼看着肖战又深陷在自己的失落之中，男子抽了抽嘴角解释道：“我不爱甜的。”
“那我下次带咸的！或者……”然而，话还没说完，坐在肖战五米开外的男子却突然道：“不要再来了。”
像是没听见男子在说什么，肖战自顾自的继续道：“酸的，还有许多外邦进贡来的水果。”
“我说，下次不要……”
“对了，妖怪哥哥，你是什么妖啊？”
“……”顿了顿，男子道：“虎。”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无奈的轻叹了一声，男子看向一望无际的天空，淡然的回道：“无父无母，无名无姓。”
肖战打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肖齐和禤澜对他更是疼爱有加，所以年幼的他并不能理解无父无母的感觉，但这并不妨碍他心疼眼前的男子。
悄悄的又向男子挪了几步，肖战一双好看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大声道：“那战儿替你取个名字可好？”
“我不需……”
“一博！一为万物的开始和起源，博为对成功的希望，老虎额前都有一个王字，以后哥哥便叫王一博可好？”
妖族之人，有的是后天修炼而成，有的则是由妖而生，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天生天养。没有谁在意过自己的姓名，哪怕入世，也是学着凡人随意替自己起个名字，或者借用他人的名字，像这般正式的取名，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王…一博。”重复着又念了一遍，明明选择了不再信任，却因为一个名字而动摇。
看向肖战，王一博只见对方因自己的一声低喃而开心的眉开眼笑。纵然相隔着一段距离，但肖战的喜悦就像是传染病一样感染着王一博，使他那张总是淡漠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片刻的温暖。
被王一博不经意的一个微笑所吸引，肖战肉嘟嘟的小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呆呆的看着王一博的脸，肖战轻唤了一声：“嗯！一博哥哥！”

第六章
“一博哥哥！一博哥哥！您看，您看！这是我今天画的猛虎下山！”一阵奔跑，在距离王一博还有五米之遥的地方堪堪停下，肖战打开画卷对着王一博问：“怎么样？我画的如何？”
距离俩人相识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尽管在这期间王一博多次命令肖战不得再踏入禁地半步，可肖战每回都是点着头说好，下次依旧穿着他那身艳红的衣袍来到王一博面前，时而向他说说宫中的趣闻，又或者展现展现自己在学堂上学到的诗词及武艺。时间一长，王一博也懒得再重复那句肖战怎么也不会执行的命令，任由他成为‘云深’的常客。
四岁的肖战身型拔高了许多，性子却一如当年那般天真烂漫，哪怕后宫中又有妃嫔为肖齐添了一位皇子，王一博从未见肖战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的慌张。停下手中的动作，王一博寻声望去，只见画卷上的白虎面容凶猛，不过一个下行的动作，便隐隐看出了它的霸气。
王一博初入世时，随着友人混迹在凡间的文人雅士之中，虽然鲜少吟诗作画，但对于一幅画的好坏，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点点头，王一博平淡的回道：“嗯，不错。”
“像您吗？”
肖战知晓王一博的真身，却并未亲眼所见，今日课堂上先生要他们以动物作画，肖战想也不想便选择了老虎。
与平日会描上橘黄色的老虎不一样，肖战大胆的摒弃了颜料，只用墨在宣纸上勾勒出一只老虎。当先生问他何故不给这只老虎添上颜色时，他脑海中浮现出平日里总是身着一席白衣的王一博，于是便笑着回道：“学生觉得老虎就是这样。”
像吗？虽说本体是老虎，可毕竟是妖，本体的模样自是比真正的老虎要凶狠百倍，王一博甚至可以肯定，若是此刻在他面前恢复原貌，肖战日后定然不敢再来。只是，对上年仅四岁的小娃娃，王一博觉得自己要真是这么做，就有点过了。
不打算说出实情，却也没想过欺瞒，王一博如实道：“不像。”
“不像啊。”
没能得到预期的认可，肖战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失望的表情，王一博看在眼里，却不曾想过开口安慰一句。也幸好肖战的自我修复能力强，下一秒便弯着眉眼，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和王一博说起了学堂上的琐事。
“今日武学课，战儿终于可以随大哥他们一尝射箭的滋味了！”说着，肖战摆出了拉弓的动作，尽管是无实物的表演，但从肖战的肢体摆动，王一博不难看出肖战的武功底子并不差。
“一博哥哥，您知道吗？那种利箭插在靶心上的感觉，真的特别有成就感！师傅说，没想到战儿初次接触射箭，便能有这般成绩，一如当年的父皇。”一语毕，肖战脸上是难掩的骄傲。
小孩子都希望自己的成绩能被自己喜欢的人认可，能被自己喜欢的人称赞，哪怕是生于皇家，已经是受到了万千宠爱的肖战亦是如此。然而，肖战表现非但没有受到王一博的肯定，反而被规劝道：“戒骄戒傲。”
“战儿没有！是师傅……”只是话还没说完，肖战便又听王一博轻声反驳了一句道：“可你心中不是这么想了吗？”
“我！”说没有，那都是骗人的，但在肖战的认知里，这些称赞都是他承受得起的。
“战儿确实箭术了得，师傅称赞一番，有何不可？”
若放在普通人家的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不可，可当这番称赞落在皇家的兄弟之间，那你的锋芒就可能是他人心中的一条刺，不敢贸然动手拔掉，却又无法容忍它的存在。可惜，王一博并非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千回百转许多话，最后只道出了一声“冥顽不灵。”
不过是想从王一博口中听到更多的称赞，只可惜最终换来的无非是‘戒骄戒傲、冥顽不灵’这八个字。眼眶红了一圈，肖战朝王一博大喊了一声：“一博哥哥这个大笨蛋！战儿以后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真棒

第八章
尽管肖战额头上的淤青并不影响他的生活，但在肖齐和禤澜的过度保护下，他仍是托这次‘意外’得到了三天小假。
百般无聊的躺在床上，肖战看着那精雕细琢的悬梁，却想起王一博的脸。
“我才不是原谅他了，我只是无聊而已！”小手捶打在柔软的被褥上，肖战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便爬起身来，悄悄的躲过了宫人的耳目，溜出了宫殿。
而对此浑然不知的王一博，则一如往常的听着在宫墙上的男子说起民间的趣事，又或者是妖族的消息。
止住了话题，男子看向外貌似仙却实则是妖的王一博，像是若无其事的说：“那个奶娃娃受伤了。”
话音刚落，王一博停下了正在抚琴的手。琴音止，王一博并未抬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嗯。”
“你就不担心？”
“凡人的事，与我何干？”
笑了笑，男子道：“我以为你许他进入‘云深’，于你而言便是特别的。”
特别吗？闻言，王一博微微一愣。正如男子所说，他被封印在‘云深’已有百年，百年间，不知天高地厚，试图闯入‘云深’想要一窥究竟的人不下百人，可到最后都被他一一驱逐。唯有肖战，‘云深’的种种禁制对他来说就像是形同虚设。
没有回答，王一博的沉默在男子的眼中无疑是一种默认。
“一年时间，你的改变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大。”说着，两人同时被远方轻微的脚步声所吸引。了然于心，男子在眨眼间幻化成一只白鹤道：“能在大千世界之中寻得自己心中的一份特别，也叫没白费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目送着男子的离去，王一博低头细细品味着这番话，虽然他还不能完全理解，可当他看到从竹林中冒出来的那颗小脑袋，他想，或许突然多出一个特别的存在并不是一件坏事。
入眼还是那抹鲜红，艳丽的红衣非但没让肖战看起来像个娇艳欲滴的女娃娃，反而更衬得四岁的肖战多了同龄人一份所没有的潇洒不羁。
如琥珀般瑰丽的双眼看向肖战额头上的红印，鲜少主动开口的王一博，破天荒的关心道：“疼吗？”
受宠若惊，原本还带着几分埋怨而来的肖战，在听到王一博的关心后，一扫上次的不快，捂着额头上的淤青，小脸红通通的回道：“不，不疼。”
“嗯，那便好。”
席地而坐，等心中的那份莫名的悸动过去后肖战才开口道：“一博哥哥，为何同是兄弟，我二哥和四哥却要这般待我？”
弱肉强食是妖族的生存之道，放在凡间亦是如此，尤其是在帝王之家。被封印在‘云深’百年，王一博虽不能踏出禁地半步，却也听多了前朝帝位更替时的惨况。
“同父异母，是兄弟更是敌人。”
“可我从未想过要争什么。”
“你不想，但总有人替你在想。”这便是生于帝王之家的身不由己，不单单为自己而活，更是为他人，为天下百姓而活。
“难道战儿就要顾忌他们的嫉妒，而让父皇和母后失望吗？”肖战不懂太多弯弯道道，他只知道，每一次他取得好成绩，肖齐和禤澜的脸上都是遮不住的喜悦与自豪，而他也希望，自己能一直成为父母的骄傲。
有些道理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让一个四岁的孩子完全读懂，轻叹了一声，王一博淡淡的回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然而，谁会料到，肖战最后会是以这种方式，被迫明白这个道理。

第十章
低声啜泣，站在王一博五米之遥的肖战，即使悲伤也不忘遵循着‘云深’的规矩，懂事的样子让王一博的心莫名感到一阵抽痛。
缓缓的走到肖战跟前，王一博低头看着拼命用手擦拭着眼泪的瘦小身影，犹豫了片刻，王一博终是将他拥入了怀中。
茫然的看着王一博身后的那一大片竹林，深陷悲痛之中的肖战因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而有了一瞬的错愕，但当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包裹着自己时，肖战心底最后的那份强撑也终被瓦解。
“母后…母后…呜……战儿好想母后。”
胸前的衣衫很快就被肖战的泪水所打湿，明明感到不适，但此刻的王一博却无法将他推开。宽大的手生硬的轻抚着肖战的后背，脑海中拼凑出好些话语，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压抑了多天的悲伤终于得到了宣泄，哭累的肖战依偎在王一博的怀中昏昏欲睡。
注意到了肖战手背上那明显的红肿，王一博轻轻的托起他的小手想要为其疗伤。可柔和的亮光才刚从两人掌心之间亮起，肖战便抽回了手，用哭哑了的嗓子小声道：“无妨，就这样吧。只有这样子，大哥他们看着才会觉得安心。”
不再是备受瞩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没有了父母亲的庇佑，肖战明白，唯有这副落魄的模样才能让自己在这后宫之中继续生存下去。
“……好。”
身心上的疲惫以及王一博给肖战所带来的安心感，让肖战不知不觉在王一博的怀中睡了过去。拇指轻擦着肖战眼角的泪痕，王一博轻声道：“何时起，你竟染上了人类偷窥的陋习？”
一语毕，原本空无一物的宫墙上飞来了一只白鹤。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幻化成人形，立于宫墙之上的白鹤鸣叫了一声而后道：“不是偷窥，而是此情此景，似乎没有我可插足的余地。”说着，把目光落在了王一博怀中的肖战身上，白鹤舒展了一下那双近两米之长的羽翼问道：“今非昔比，可要我替你在外照看几分？”
偌大的后宫，是一个比‘云深’更为可怕的地方，哪怕今天的肖战已然失势，可谁又能保证后宫中的那些妃嫔会就此放过肖战。无论是利用也好，陷害也罢，白鹤相信那都不是六岁的肖战能一个人应付的。
“但今日种种，皆是他的命数。”妖族之人一旦修行至一定程度便可窥他人命数，然而即便是这样，妖族中人却是无人信命。一句命数，不过是王一博不想麻烦他人而说出的一番推辞罢了。
从修行再到入世历练，两人相识已有近千年的时间，白鹤又怎会看不懂王一博他心中所想。
一道封印，把王一博禁锢在‘云深’百多年，封住了他的行动，也压抑住他的情感。有时候白鹤会忍不住想，若这百年来没有他时常来作伴，如今的王一博会不会更加的沉默寡言，甚至把自己隔离在三界之外。只是，这些终究是他的设想，因为他不会，亦不可能对王一博置之不理。
“知命却不懂命，也许这会是一次不错的修行。”
同是修行千年的妖，王一博不敢说他们立于云端之上，可现如今能撼动他们的确实是少之又少，而白鹤口中所谓的修行，更是早在百多年前，被他们放到了一旁。至于自己今日之所以会被封印在‘云深’，也不过是因为……摇了摇头，王一博把过去的那些杂念通通抛诸脑后。
思量了片刻，心中不愿麻烦他人的心情终是抵不过对肖战的担忧，点点头，王一博道：“那便有劳了。”

第十一章
一夜无眠，自禤澜去世后，肖战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像昨晚那样好好休息。
早上第一缕阳光映照在脸上，肖战皱了皱眉，小脸朝王一博胸膛蹭了蹭才百般不愿的睁开了双眼。
“醒了？”
头顶传来熟悉的冷淡声线，肖战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当那张无论看过多少遍仍让人惊艳叫绝的脸闯入视线，肖战白皙的小脸瞬间泛红。意识到自己窝在了对方怀中睡了一宿，肖战连忙往后挪了数步紧张道：“对不起！是战儿莽撞！竟在一博哥哥怀中睡了一宿。”回想起昨日自己抱着王一博哭了整整一个时辰，还眼泪鼻涕都蹭到了人家洁净的衣服上，肖战忍不住一脸愧疚的小声道：“还…还弄脏了哥哥的衣裳。”
怀中的那份温热随着四周的寒气逐渐消散，不可察觉的皱了下眉头，王一博右手手袖轻轻一拂，胸前的污迹随即消失。把目光落在垂首不敢看向自己的肖战身上，王一博难得的放柔了声音道：“无妨。”说着，王一博坐起身来，一头乌黑长发就这样披散在身后，半敞的衣领堪堪遮挡住胸膛，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慵懒的美感。
并没有注意到肖战越发通红的脸蛋，王一博看了眼天边的朝阳问道：“昨日彻夜未归，可想好理由？”
“……”
“肖战？”
“……”
“肖战。”
连番的叫唤打断了肖战涣散的思绪，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肖战吞吞吐吐的回道：“无，无事。如今的我不过是，不过是不受宠的皇子。除了当年，当年母后身边的宫人，不会有人在意我的突然消失，或者说，他们更希望我消失吧。”说到最后，肖战不禁苦苦的笑了笑。
“但也有人会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诧异的看向对方，直到对上那真诚的目光，肖战那颗日渐冷却的心才得以慢慢的融化。鼻子酸酸的，王一博的脸也因眼眶内腾升的水雾而变得模糊，可肖战并不觉得悲伤。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一片蔚蓝，振作过后的肖战再次把目光落到王一博身上道：“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回去吧。”
“嗯！一博哥哥再见！”说完，肖战转身迈步前行，却在将要离开王一博视线之前回头柔声道：“还有，谢谢您。”
直到肖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云深’之中，昨夜的白鹤才飞到宫墙之上幻化成人形。
“麻烦你了。”
眼中闪过一丝的错愕，男子唇角微扬道：“你我之间，无须见外。”
点点头，王一博对男子所说的话以示明白。
“旁观便可，切勿出手篡改命数。”
与自己生性凉薄的性子不同，白鹤男子的性子更随凡间的人类，尽管千百年来男子从未逾越过半分，可王一博仍免不了担心这位于自己而言如兄如父的同伴，因自己的缘故，而过多的参与到肖战的命数之中。
总被旁人贴上冷漠的标签，唯有白鹤男子知晓，王一博的心从来都不是冷的，如若是冷，今日他又怎么会被禁锢于此，百年不得踏出‘云深’一步。
收下王一博那笨拙的关心，男子再次幻化成白鹤，扑扇着羽翼道：“我明白了。”说完，男子便朝肖战离去的方向飞去，徒留王一博一人坐在‘云深’之内落寞的眺望着天际。

第十三章
“几位殿下，今日的课堂便到这里，明日记得将功课呈上，切莫贪玩而忘了。”
“是，先生。”几位皇子站在下首，恭敬的向台上的先生行了一礼。待先生离开后，四皇子肖康带着自己的伴读走到了肖仁跟前，看似恭维，实则暗嘲道：“哎呀，大哥不愧是大哥，学识就是要比我们几个弟弟强。如今趁着五弟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之中，大哥倒是把握了这个好时机，给先生面前留下了学识渊博的好印象。”
肖齐膝下有五子，肖仁虽为大皇子，也是最早接受教育的皇子，可论起才学，他们却都不如最小的肖战。
尽管从头到尾，肖战都没参与到这个话题当中，然而，肖康的一句话便把他带到了漩涡之中。肖仁扭头看了眼坐在角落的肖战，收回目光，还没来得及反驳，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肖义则抢先一步回道：“四弟呀，你自己没能力，如今还要来怪大哥没给你机会表现，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呵，原来是二哥呀。”不屑的看了肖义一眼，肖康又道：“我还以为是谁在说话呢。”
虽然比肖康还要年长几岁，可由于生母的地位不如肖康的母妃，故而肖康从不把肖义看在眼里。
“你！”
“四弟，无礼了。”
“不知者无罪，敢问大哥，四弟又何来的无礼了？”
“那四弟的意思是，大哥的话错了？”将肖义挤到身后，肖仁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肖康笑着问道。
肖康的母妃与肖仁的母妃同是后宫四妃之一，且两家向来不和，肖康打小就耳目渲染，没少和肖仁搞对抗。可肖仁到底是肖齐登基后的第一个儿子，地位自然要比肖康高出不少，再加上肖仁年岁渐长，前朝的不少家族都纷纷对这位太子的候选人抛出了橄榄枝。
大局未定不宜为自己徒添麻烦，唯恐战火升级，肖康的伴读连忙从旁制止道：“殿下，慎言。”
纵然心中的怒意未减，但肖康也意识到了肖仁真的动怒了。做大事者，就必须要懂得一个忍字。肖康重重的甩开了伴读拦下自己的手，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回道：“是四弟错了，大哥教训的是。”
谁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打破平衡，既然肖康道歉了，肖仁自然也不打算追究，至于肖义的委屈……很抱歉，从一开始，肖仁就没打算替他讨回公道。之所以会开口说话，也不过是见不得肖康这般嚣张罢了。
一场硝烟过后，两方势力都带着各自的人马离开了书院，直到肖仁他们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肖安才站起身来朝肖战轻声道：“五弟，三哥先走一步了。”并不指望肖战会有所回应，一语毕，肖安便带着自己的伴读离开，徒留肖战和纪李窝在角落，细品着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展开纸扇轻轻的摇曳着，纪李笑着说：“后宫当真是个有趣的地方，您说对吗？殿下。”
“……”
从被选上的那一刻起，肖战和纪李便再无交流，而课堂上，肖战更是宁可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也不愿多分给纪李一个眼神。好不容易等到先生随堂点名提问的机会，纪李摩拳擦掌的准备向肖战好好展现一番自己的实力，可最后呢？最后任凭他在下面如何出谋策划，肖战都只是站在那，呆呆的看着台上的先生，直到先生摇着头发出了一声叹息，才坐下身来。
看到此景，旁人都道五皇子一生就这么被毁了，其他几位皇子更是忍不住在底下偷偷窃喜，庆贺着肖战不再如从前的机灵，不再因为才思敏捷而深得肖齐的宠爱。唯有纪李坚信着，肖战那双呆滞的眼睛底下定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只要时机成熟，他便又能看到曾经的那个灵动的肖战。
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纪李替肖战收拾好桌上的书籍后，一脸真诚道：“殿下就放心的按着自己的步伐成长，从今往后，这宫中有臣在前为您披荆斩棘。”

第十四章
生在皇家，除了琴棋书画，武学也是每一位皇子的必修课，你可以不是绝世高手，但你一定要成为随时都能为这个国家而披甲上阵的领军人，这是肖齐对每一个儿子的要求。
站在校场上，肖战等人纷纷换下了平时穿着的华服，穿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劲装。看着站在最末端，一脸呆滞的肖战以及站在他身旁皱着眉头东拉西扯的纪大将军的次子纪李，这位负责指导皇子们武学课程的武将不由得在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的厌恶。
无视了最末端的画面，这名武将看向肖仁他们恭敬的大声道：“众位殿下，末将严苛奉皇上之命，从今日起将担任你们的武学老师，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众位殿下必须学会骑术，剑术，枪法以及行军布阵的要领。还有一点，朝堂内，末将是臣，但在这校场之上，末将就是你们的师傅，都懂了吗？”
武将与文官不同，即使面对皇族，他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硬气。
挑了挑眉，对朝廷许多重要官员都有所了解的肖仁，哪怕心里对严苛刚才的那番话感到再多的不满，可表面上仍是恭敬的朝严苛作揖道：“镇南门将军所言极是，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其他几位皇子见状，也纷纷的朝严苛作揖以表尊敬，唯有站在了最后的肖战，在纪李的连番提醒下站出了队列，朝严苛点了下头便又退了回去。
看出了严苛的不满，肖仁连忙抢在纪李之前开口解释道：“请严将军莫要怪罪，自母后病逝以来五弟就一直如此，五弟并不是有意要与严将军过不去。”
一番说辞听起来像是在为肖战开脱不敬的罪名，可纪李却分明听出了肖仁的意有所指。同为武将中人，纪李最清楚武将的心态，他们瞧不起懦弱无能的人，哪怕那个人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哪怕那个人刚经历了丧母之痛，但在他们眼里，只要你不能从这些悲伤之中迅速的振作起来，你都是懦弱无能之人。
然而，有些事情你明白了却不代表你可以发言。作为纪家的异类，纪李相信，若是此刻他开口替肖战再作解释，只会引来严苛对肖战更多的不满。
冷冷的看向前方的肖仁，纪李表示，这次的事情他都记下了，等有朝一日，他会让肖仁为自己今天耍的小心思付出代价。
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今日的课程便正式的进入轨道。
虽说今天是众人接受正统教学的第一天，可肖仁他们的底子却不差。在经过一轮体能测试后，严苛拍了拍手，对站在原地微喘着气的几人道：“接下来，末将需要看一下各位皇子的实力。”说着，一旁等候着命令的士兵端来了一把又把木质的武器。
“这里面有剑，有枪，有斧头，请殿下们从中挑选出自己擅长的进行比拼。”一语毕，肖仁等四位皇子上前逐一掂量着，力求在这众多木制的武器中挑选出质量最好的应战。而相比起几位哥哥的积极与慎重，肖战这边则显得有点漠不关心。
感觉到了来自严苛探寻的目光，纪李悄悄的挡在了其中对一脸状况外的肖战问道：“殿下，你擅长何种武器？”
“……”
“刀？”
“……”
“剑？还是枪？”
只可惜，无论纪李如何询问，肖战由始至终都不曾回应一句。这种表现，若是放到其他人身上，定然失望至极，然而纪李却没有，甚至还贴心的问道：“殿下，若您不想参加，要不由臣替您向严将军告假？”
下属在后宫中的地位取决于主子在后宫中的地位，纪李虽为纪家的异类，可到底是镇国将军的次子，大哥纪向更是曜国新一代的战神，就算他弃武从文遭到同为武将之人的白目，但并不代表他日后就是毫无作为。然而，有着这样身份的一个人，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却偏生选择了当自己的伴读，即便受其他几位皇子的欺压，也依然坚定的对自己说，他会在前方为自己披荆斩棘。
每每看着这样的纪李，肖战都有种回到了禤澜还在世时的境况，那时候的他，身边像纪李这般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人比比皆是，可在禤澜病逝后，像纪李这样的人不但一一远离自己，甚至还会在利益面前替他人在自己背后捅一刀，哪怕他曾经伺候过自己，哪怕他受过自己的恩惠。
早已看透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就在肖战以为自己此生仍能为之信赖的人只剩下王一博之际，他却骇然发现，也许在这深宫之中，仍有一个可以让信赖的伙伴。
呆滞的目光恢复了精明，肖战对纪李轻声道：“不用，而且我还要哥哥他们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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