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查巴勒路吧 关注:307贴子:14,996
  • 13回复贴,共1

【经典同人】乐园 Paradise(论坛转载)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RuRu大的图镇楼


IP属地:湖南1楼2020-06-06 23:08回复
    雷没有询问原因,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就这样,雷进了ZAFT军校,该说是天赋的才能还是什么……雷天生对于战斗就有极为敏锐的直觉,无论是射击、战斗机驾驶、MS模拟战,雷的成绩常常是Top 1,当然,休假时吉尔伯特还是会偶而在餐桌上听到雷看似不经意──其实吉尔伯特从雷微蹙的眉头就知道,他并不太甘心──的述说着一个叫做真.飞鸟的同期生在小刀战上又胜过他,还有一个叫做露娜玛丽亚的女同学在机械工程课的测验上考满分等……生活就这样平静地过去,然而,不知不觉间……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IP属地:湖南3楼2020-06-06 23:11
    回复
      乐园~Paradise~第二章
      失乐园~Wonderland Lost~
      『奥汀四号卫星DNA遗传子操作研究所:实验编号No. 0741』
      吉尔伯特盯着眼前的计算机屏幕,一双金色的眸底闪着莫名的情绪──档案上的照片是一个金发蓝眼,年约五岁的漂亮孩子,但那双注视着镜头的眼睛却不带任何情感,就像是个完美的人形娃娃,照片旁边则是一长排密密麻麻的研究报告、测试报告、神经反应值、DNA序列解析等……
      而报告的最后一排,则是打着:『因人格有严重自我封闭倾向,于C.E. 61年离所,更名为雷.札.巴雷路,现由DNA部门最高指挥官吉尔伯特.迪兰达尔监护,此外界环境适应测验为期十年,预计于C.E. 71年归所。』又敲了几个键,屏幕上叫出了几个不同编号的档案,刚开始是由『07』开头的编号,随着档案一个又一个的刷过,『07』成了『06』,又由『06』成了『05』,唯一不变的是,全都有着跟No. 0741一模一样的长相──金发蓝眼,以及精致漂亮的五官,不同的,大概只有头发的长度以及年龄的高低罢了;但他们的报告数据大多极不稳定,有的标示着『于C.E. 60年因心脏机能不全死亡。』、『免疫机能失调』、『交感及副交感神经失常,精神状态不稳』,还有些……甚至在报告最后标示『于C.E. 55年处理完毕』:那个『处理完毕』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吉尔伯特比谁都清楚。最后叫出的档案,编号是『No. 0103』,报告上面注明:
      『人类再造计划第一代基因改造复制体,由乌兰.响博士研发,本体为阿尔.塔.弗拉达,最初研究地点为那鸿(注:希伯来先知之一)三号殖民卫星,因DNA序列过短,生理机能老化过快,于C.E. 55年转移至奥汀四号接受细胞激化治疗,老化速度减缓,期间于ZAFT军校接受教育,C.E. 61年离所,后从军,于C.E. 71年战死。』
      档案照片中的少年大约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头微鬈的白金色及肩长发,病态的苍白肌肤,一双冷漠而又锐利的蓝色眼睛──还有跟雷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
      照片旁除了实验编号外,还标示着另一个名字:
      『拉乌.勒.克鲁泽』第一次与拉乌见面是在奥汀四号的DNA操作室走廊,当年的吉尔伯特以DNA解析天才的身份进入奥汀四号刚满一年。
      奥汀四号是个专门从事遗传基因操作的研究所,研究所所在的整颗卫星都属于其权限范围内,除了进行一般Coordinator的遗传基因操作外,也私底下从事法律明文禁止的生物复制体实验,名副其实是个由政府默许并私下赞助的地下研究场所。这些事情在奥汀四号是公开的秘密,当然,会来到这里的研究者,身份也都不单纯,有的是曾被科联协(注:生命科学联合开发协会)公开驱逐的科学家,有的则是因经费不足而投身于此的学会教授;以吉尔伯特来说,他身为世族迪兰达尔家的继承人,虽然世代皆不从政,但其家族运用其经济上的深厚家底,长年来一直是PLANT政府的幕后金援者,不少政要跟迪兰达尔家都有着互利共存的关系,奥汀四号也是其金援对象之一。现在吉尔伯特会进入奥汀四号纯粹是他在基因学方面的兴趣使然,毕竟有太多台面上不能进行的实验,都会在这里以暗盘方式操作……就像现在他手上那份关于复制体再造计划的报告。复制人在基因改造范畴内向来是个禁忌话题,一方面是因为人道组织的积极反对声浪,再者便是法律上的明文禁止条例,再怎么说,这种不经由父体与母体基因而创造出的生命,绝不是一个自然的世界应存在的东西,但是──奥汀四号不是什么自然的世界,这里,是一个以生命为对象进行研究的所在,也就是说,『生命』二字在这里只不过是研究的对象之一。想到这儿,吉尔伯特自嘲的叹了口气,再怎么样违背人伦,世界的进步却总是建立在一群不被尊重的生命之上,就像现在的Coordinator一样,乍看之下是进步的新人类,但在众人为了那天赋的头脑以及不受疾病威胁的强健身体赞叹的同时,有谁会想到当年第一个Coordinator,乔治.葛林的诞生是经过了多少次的失败,那些失败品的数据在奥汀四号要多少有多少。
      吉尔伯特手上的报告就是关于奥汀四号第七代的复制体实验──实验体总数五十,但有一半在出生后三年便因身体机能不全死亡,剩下的二十余个复制体也各有各的生理缺陷,唯一比较有希望存活到十岁以后的……「No. 0717、No. 0723、No. 0741、No. 0745……」
      这些孩子长得都一个模样,不用编号分类还真是分不清……「呜……咳、咳咳……」很突兀地,向来安静的研究室走廊传来一声急促的咳嗽以及呻吟声,吉尔伯特抬起头往声源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衬衫的金发少年弯身靠在墙边剧烈的咳着。
      是研究人员吗?还是……「喂!你没事吧?」吉尔伯特赶上前去,伸手扶住那个已经咳得快要跪倒在地的少年,但他伸出的手却被无情的拍了回去。「……不要碰我!」
      少年头也不抬的吼着,没有理会背后吉尔伯特的一脸茫然,朝走廊另一端一步一拐地走去,但走没几步又再度捂住心口跪倒在地。「你……」吉尔伯特向前走了几步,但这时少年似乎已逐渐平静下来,抚着胸口喘了几口气后自行站起身,回过头,一双蓝色的眼睛就这样对上吉尔伯特的金色眼眸。面前的少年有一张端正细致的脸庞,大约是17岁上下,但那与其年龄不太相称的苍白肌肤却叫人不得不在意,还有就是……
      吉尔伯特皱起眉头──眼前这个少年的长相,与他现在手中那份报告中的实验体们,除了年纪稍长还有那较浅的发色之外,长得实在是太过相像了,如果这批实验体中有谁有幸长到这个年纪,就该是这个模样。「……抱歉,吓着你了吗?」
      少年缓缓开口,脸上挂着局傲而又自信的笑容,略为低沉的声线,还有跟方才仿若两人的平静神色:「你是……这里的研究人员?」「啊……是的,」虽然心里仍然感到疑惑,但吉尔伯特还是礼貌性的伸出手:「吉尔伯特.迪兰达尔,DNA部门。」少年的冰冷视线略扫了一下吉尔伯特,无视他伸出的右手,继续自顾自地说:「迪兰达尔家的少爷?来这奥汀四号干嘛?打发时间吗?」「呃……是因为对遗传子研究有兴趣……」「DNA部门的啊……那,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就算不知道……」笑着,少年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看长相也该觉得眼熟吧?!」「……你是……实验体之一?」『实验体』三字要说出口实在有些困难,毕竟……这对实验体本身来说,是个令人厌恶的字眼。但少年的脸上并没出现什么厌恶的神色,反而是稍稍睁大双眼,然后出乎吉尔伯特意料之外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对,我是实验体之一,还是第一代的哦,怎么样?能活到这个年纪很了不起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呢!」
      少年的身高比吉尔伯特要矮一些,但那双蓝眼却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伸出手,少年握住了吉尔伯特本来欲收回的右手,接触的一瞬间,其手心的冰凉叫人吃惊──那简直不是人类该有的体温,反而更像是……尸体。「我是No. 0103。」「……名字是?」「嗯?」「名字,你总该有个名字吧?」吉尔伯特侧了侧头笑着问道。少年的眼睛再度睁大,但这次眼底却带上了几分惊讶,他愣了几秒,微微一笑:
      「……你是在这里第一个问我叫什么名字的人。」这一次,那双蓝眼似乎变得柔和了些:「我叫拉乌.勒.克鲁泽。」这就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那一年,吉尔伯特20岁,拉乌17岁。拉乌虽然是实验体,但不知为何,可能是因为年纪跟身体状况许可的缘故,平时在军事卫星伊斯塔(注:巴比伦神话中的战争女神)十一号上服役,每周末会回到奥汀四号做例行检查与报告,两人也只有在这时才会见面,以研究人员跟实验体的身份。奇特的是,在奥汀四号以外的地方,拉乌总是戴着一副白色的面具,遮掩住自己的面容,吉尔伯特曾经问过他原因,但当时拉乌只是笑着说:他很讨厌这张脸。
      对,笑着,用跟『讨厌』完全相反的语气诉说着『讨厌』这个字眼。当两人独处时,很难得地,拉乌会跟吉尔伯特聊天,有时是发牢骚,有时则是随便述说些在军事卫星还有从前在军校时发生的事。
      ……但偶而吉尔伯特会觉得,拉乌这些话不像是在说给他听,而是希望自己能够「记住」这些事而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重复着,吉尔伯特的存在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倾听者罢了。「……结果,那个教官竟然因为我超越了他的飞行纪录而火大,你相信吗?那个老头子,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纪了……啊啊~~吉尔伯特,将来可千万别去从军啊,麻烦死了,要不是因为上面说想看看实验体能否在宇宙中进行长时间战斗,我才不会……」摇着头,晃着手中的玻璃杯,拉乌的脸上尽是不以为然的笑容。「……拉乌,算我拜托你,别再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吉尔伯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为什么,这家伙总是这样,像是在自我精神虐待似的,说着『实验体』、『研究』等应该是令人厌恶的字眼,但被他一说又像是不关己身的事情一般。「嗯?我是无所谓啊,有所谓又能怎样?实验体就是实验体,怎么样也改变不了的吧?!话说回来,」拉乌转过头,一脸兴致盎然的盯着吉尔伯特说:「你要是会在意这个,又为什么来这里当研究人员?」吉尔伯特被他问得语塞,就在这时,DNA部门的一个女同事走了过来,无视于拉乌的存在,径自向吉尔伯特说:「吉尔伯特,瑟西尔博士找你,好像是关于No. 0717和0745的事……」「怎么了?」「前两天的验血报告出来了……这两个实验体的骨髓造血功能已经……」吉尔伯特不安的转头看了拉乌一眼,后者只是无所谓的拿着叉子拨弄着盘中的食物。
      「……知道了,等一下我会过去,妳先把那两个孩子之前的报告调出来,还有他们的DNA数据跟核酸键的接合情况……」「好的。」那个女子刚刚消失于门口时,吉尔伯特却听到一句:
      「等一下我也去看看好了。」「拉乌!」「不行吗?反正今天的检查都做完了,我又放假,回PLANT也没事做啊,去看看也好,我还没看过第九研究室呢。」吉尔伯特在心底叹了口气,站起身将餐盘拿到一旁放好,任由身后的拉乌跟上自己的脚步,两人往第九研究室走去,那里是目前第七代实验体中有希望存活的几个孩子平日生活的地方。除了例行的检查与测试,那些孩子们平时都是生活在个别的房间,每天为时三小时,会有专门的儿童心理学家来与他们谈话或玩耍,但实验体之间是禁止见面的,也禁止外出,因此,在检查、测试、教育以外的时间,实验体们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内。由于从前曾经发生过研究人员因不忍这些不满五岁的孩子被当成实验品看待而偷出研究所的数据试图公开,最近这几年对于实验体跟研究人员之间的接触管理变得更加严格,就连吉尔伯特这种领导阶层的研究人员要进入第九研究室都必须经过两到三层的检查关口,至于拉乌……由于他身为第一代实验体,也是禁止与现在这些实验体直接会面的,当关口检查人员淡漠地表示拉乌禁止内进时,拉乌也只是耸了耸肩说:「那,吉尔伯特,我在这里等你好了。」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吉尔伯特原本以为拉乌会硬要跟过来,没想到今天倒是难得的听话。进入第九研究室时,里面已经站了五、六个专门负责第七代实验体的研究人员,而他们手上拿着的电子板,无疑是其中几个孩子的检查报告──在吉尔伯特看来,那根本就是他们的死亡决断书。「No. 0717跟0745恐怕已经不行了……造血功能严重失调,0717的血小板丧失凝血作用,0745则是白血球数超过正常指标的1.5倍……而且还在持续上升中……」「那,只能处理掉吧?!」「只能这样了,幸好目前0723跟0741的情况都还算稳定……」……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会为了自己的残忍感到恐惧,眼前这些从事所谓「生命研究」的科学家们,实际上却是最不尊重生命的人……不,也许已经不是人了吧?跟研究所里的这些机械一样,成为这奥汀四号的器具之一,漠然地观看着于自己手上诞生却又逝去的孩子们短暂而又无意义的一生。


      IP属地:湖南6楼2020-06-06 23:23
      回复











        IP属地:湖南8楼2020-06-07 22:23
        回复
          当晚,被施打了镇定剂的雷在床上悠悠醒转,该说是军校的训练成果还是什么?原本会一直作用到明天早上的镇定剂却在半夜就失去了其效用。他迷茫的坐起身,四下无人,房间角落那张书桌上的台灯是房内的唯一光源,强力镇定剂令他的记忆有些混乱,只隐隐约约记得那个短发,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似乎跟自己说了什么,然后……有很多研究人员冲了进来,然后……瑟西尔跟帕森似乎也来了,瑟西尔好像还骂了几句什么……
          ──『早就说了实验体之间是不准会面的!!』
          ──『这下可好,如果0741出了什么差错……』『实验体』?『0741』?
          一瞬间,这一天的记忆在雷的脑中炸了开:『若无进展,必须进行失败后续处理』、『他在复制人领域内的成就』、『由迪兰达尔负责』、『注定被这个C.E.年代踩过的一群死尸』……──『只有这里,才是我们的坟墓……我们的「乐园」。』
          0723最后说的那句话,如毒液般,一点、一点地侵蚀了雷的内心。毫无表情地,雷勉强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旋开灯管的底座将灯管拔了出来,利用书桌的棱角一敲,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声响。然后……雷拿起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毫不迟疑的──
          朝自己的左手手腕一划。随着迅速自体内流失的血液,雷逐渐失去了意识,倒在身下的一滩血洼之中,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吉尔,这个世间……根本没有乐园。


          IP属地:湖南9楼2020-06-07 22:23
          回复
            乐园~Paradise~第三章
            禁忌之果~Apple~
            上帝以尘土造了男人,取名亚当,
            又以他的骨造了女人,取名夏娃,
            上帝让他们二人在伊甸园中生活。
            生命之树上的狡猾生物,蛇,却诱骗夏娃,
            吞下了禁忌之果。
            从此,人类知晓了善恶。知晓了善恶的二人,被上帝逐出了乐园。
            ──《圣经.创世纪》
            **  **  **  **  **
            雷拿起较大的那块玻璃碎片,毫不迟疑地──
            朝手腕动脉处一划。
            ──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吉尔,这个世间……根本没有乐园。
            ──而这里,将会是我的坟墓。随着那鲜红的液体从自己体内迅速失去,雷渐渐失去了意识……
            ──是我太过天真吗?
            ──到了这时,为什么……我仍然奢望着,能在黑暗中,看见你的脸……
            ──吉尔……
            那双海水蓝的眼睛,终于,映着血色,一点、一点地,阖上了。研究人员发现雷自杀,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雷!!」
            深夜,吉尔伯特因恶梦而突然惊醒,他猛地坐起身,在床上喘着气,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已被冷汗浸湿。自从雷被带走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三个星期。
            这三个星期吉尔伯特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好,他总是在深夜因为梦到雷而惊醒……
            哭着求自己不要走的雷、在钢琴前对着自己微笑的雷、睡前给自己晚安吻的雷、在午后靠在自己身旁看书看到睡着的雷……还有最后一个晚上,泪流满面跟自己说着『对不起』的雷……等到吉尔伯特从自己的一团思绪中清醒时,他已经站在雷的房间内了。
            自从雷走了之后,这个房间在吉尔伯特的坚持下一直维持原状。蓝色的床单,原木色的书柜跟书桌,折得整齐的被褥和平整的床单,在书桌上零落放着的诗集跟散文集,随手挂在椅背的米色外套……还有,书桌上一张两人的合照,雷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望着镜头的双眼却是充满了平静跟温柔。跟雷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并不是什么多美好的回忆,先是雷为了塔莉雅的事情失控,然后……是那个吻。
            他跟雷之间的第一个吻,无机质的冰冷跟泪水的咸味。
            现在回想起来,再看着那张相片,只留下无尽的心痛与悲哀。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发觉雷对自己的感情,为什么当时他不能用自己的这双手抱住雷,为什么……
            ──为什么,他没有发现雷对自己早已成了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他一直认为雷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孩子,但他却没发现……早在不知不觉间,雷的存在已超越了一切;不知不觉间,只要看见那孩子的笑容,自己就会觉得快乐;只要将那纤瘦的身子拥在怀中,就会感到安宁……
            但,他却一直到现在才领悟这一点。「雷……」吉尔伯特拿起桌上的相框,手指轻滑过相片中雷的身影……却只传来冰冷的玻璃触感。
            ──『……我希望能将雷的归所时间延后。』
            ──『你在说什么?吉尔伯特!』
            ──『瑟西尔博士,雷在这里的适应情况相当良好,但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请再宽限一年两年的时间……』
            ──『……0741是第七代的唯二生存者之一,对奥汀的重要性……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但他今年才15岁,仍处于精神发展未成熟的年龄,现在将他送回,恐怕会将我们这十年的努力化为一空。』
            ──『吉尔伯特,你最好别跟我玩什么花样,就算迪兰达尔家多年来跟奥汀一直保持良好的金援关系,但你别忘了,如果没有奥汀提供样品,你在C.E. 70年的那份论文恐怕也拿不出来吧?!』
            ──『……瑟西尔博士,与奥汀间的合作关系我向来相当重视,但我现在是就事论事,绝对没有玩手段的意思。』
            ──『……一年,我只给你一年时间。』这一年来,吉尔伯特在PLANT议会中平步青云,甚至当上了最高评议会议长,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掌握住足以跟奥汀四号,以及与整个PLANT背后庞大的黑幕组织相抗衡的实力──但奥汀的动作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快得多。雷……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老爷!老爷!」吉尔伯特回过头,发现管家一脸焦急的拿着视讯电话站在房间门口。
            「……奥汀四号那里有消息传来,雷少爷好像……自杀了。」──一瞬间,吉尔伯特脚下的世界就这样一块一块的破碎、瓦解……
            ──直至毁灭殆尽。「……老爷?!」
            大半夜被电话声吵醒本来就已经很不寻常了,更何况对方还关闭了视讯系统,后来听见对话那头传来的是如此惊人的消息,再加上现在吉尔伯特脸色惨白彷佛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模样……
            一个晚上的惊吓要多少次才嫌足够?对于管家的着急模样视若无睹,吉尔伯特现在脑中唯一想着的只有他刚才听见的那句话。
            ──雷……自杀了?!
            吉尔伯特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突然被人用一把刀狠戳了进去,先是一瞬的锥心之痛,紧接着一阵令人作呕的恶心感随即涌上喉头,但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刚才打电话来的是谁?雷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不知道……他关闭了视讯而且转换了声波,所以不知道他的长相跟身份……啊,他说雷少爷目前的情况很危险,虽然及时发现,但他的失血程度相当严重,现在奥汀那里一团乱……」「通知卡洛斯跟艾瑞克,马上准备有完善救治设备的穿梭机,我要去一趟奥汀四号!还有……回电给刚才的人,跟他说在我来到之前,不准再发生任何突发事故,如果雷有什么万一……」
            吉尔伯特咬了咬牙──如果雷有什么万一,他会让整个奥汀四号陪葬!!


            IP属地:湖南10楼2020-06-07 22:26
            回复
              妮可微笑着收起那个笔状的数位录音机:
              「帕森博士,您还想再多听一点吗?我这里还有不少哦,0723房间里的、0741房间里的,更不用说我自己身上24小时装置着的了。」「帕森,我没什么闲工夫去跟上头那些人搅和,雷的事就『拜托』你去跟上头慢慢解释吧!如果他没什么大碍,或许,我还能够让你在第九研究室待一阵子──以我身为DNA部门部长的身份跟权力。」
              吉尔伯特看着一群医护人员及随阜已将雷安置在固定担架上,比了一个手势,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似的斜眼瞥向帕森:
              「……哦!对了,你如果要将我的消息卖给记者,请便──别忘了,我是奥汀一员的事情一旦曝光,奥汀的存亡恐怕也会有所疑问吧?毕竟奥汀本来就是一个不能在一般社会上立足的地下组织,到时真正倒霉的……」
              嘴角微扬,吉尔伯特的双眼闪烁着一抹危险的光:
              「……是谁呢?」
              明明是带了问号的句子,却完全没有问号的意思。一行人就这样风一般地离开了救护中心,留下瑟西尔跟帕森两人站在原地双眼无神的面对着两人刚刚幻灭的美梦……多年来的一切,就这样毁在这个男人手上……但他们却毫无抵抗能力……
              此时此刻帕森才终于了解,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们只不过是几只试图与狮子较劲的小猫罢了。刚上了穿梭机,吉尔伯特立即奔到雷的床边:
              「雷────!!」
              雷的双眼仍然紧闭着,对吉尔伯特的话语没有丝毫反应。
              「雷……」
              「议长,他现在可能还听不到你的声音……」
              一旁的医护人员小小声的说。「……妮可。」
              跟在吉尔伯特身后的女子一颤:
              「是?」
              「帕森突然出现在毕业典礼中将雷带走的事,你早就应该知道,为什么事前没有将这个消息传给我?还有,为什么,你早该知道帕森的计划是将雷逼疯,却一直到刚才才通知我?如果你能早一点通知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如此……」
              双眼始终盯着雷平静的脸庞,目光里的无限温柔却随着话语变得越来越深沉。
              「对……对不起,吉尔伯特……议长!帕森他之前虽然有跟我提过要将074……雷少爷带回奥汀,但确切的时间他一直没说,我以为他还在筹划之中,奥汀前阵子的通讯系统又出了问题……至于他的计划,我……我原本以为帕森只是想让雷少爷的精神状况不稳,但我真的不知道他跟0723的目的……」
              「0723?」
              吉尔伯特的目光一转。
              「是……No. 0723,他似乎很憎恨雷少爷,但我发誓,那时帕森交给0723的电板里面竟然是过去的实验体资料这件事,我真的毫不知情!我也不知道……帕森竟然还捏造假报告,好让雷少爷相信……」
              「相信什么?!」
              「相信……」
              妮可此时已能感觉到冷汗从自己的额际冒出:
              「相信……议长您打从一开始就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实验体看待……」
              「…………」
              短短数秒的沉默,却让妮可觉得如坐针毡,吉尔伯特虽然背对着她,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令妮可由脊椎开始感到一阵不可自抑的颤栗与寒意。
              「……妮可,妳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祈祷雷能平安无事,否则,后果如何,我相信妳很清楚。」
              「……是,议长。」
              妮可低下头,颤抖着揪紧了自己的衣襟。
              PLANT国立医学院附属医疗中心,Aprilius最高医疗机构,当中的一间特别病房内,此时正躺着一个金发少年,在那个少年身旁紧握住他那缠着绷带的左手的男人,则是PLANT现任最高评议会议长。
              「……大量失血,且脑部有活动过度频繁的现象,神经结部份区域有残留电波,以致于全身活动神经传递电讯速度减缓……」
              「医生,我们只想知道,雷目前的情况危不危险?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站在一旁的塔莉雅看着毫无反应,只一心专注在雷身上的吉尔伯特,叹了口气,索性自己开口。穿着白袍的一个医生看着手边的诊断结果,皱了皱眉:
              「……是没有生命危险,但就算他醒来,情况也不见得会好转。」
              「怎么说?」
              伸出自己的左腕,医生用右手在腕部动脉上比画着说:
              「一般人割腕自杀往往会因为潜意识的恐惧和犹豫而划出好几道伤口,多半都很浅很乱,其中往往只会有一两道致命,像这样第一次就划断动脉的情况相当少见,更不用说他拿的只是一般的玻璃破片……而且以我们调整者的高速自我痊愈能力来说,只划一次本来是不会致命的,但根据诊断发现,他的血管有重复裂伤的痕迹,当时他似乎是只要一发现血流减缓就在原伤口上再割一次……一直重复这些动作直到自己失去意识为止。」
              医生转头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少年,无可奈何似的叹了口气:
              「……足见这孩子死意甚坚呢!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的患者就算被救回来,二次自杀的机率很高,我建议你们等他醒过来后,还是立刻找个心理医生吧!我这里有几个不错的人选……」
              「谢谢你,医生。」
              塔莉雅朝医生微微鞠了一躬表示谢意,目送着医生走出病房外,回过头:
              「……看样子,雷应该没事了,吉尔伯特,你回去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在这里陪他两天了,继续这样缺席下去,评议会那里会传出流言的……」
              「……我要等他醒过来。」
              「我真替你那些随阜感到难过……现在正忙着在议会帮你处理善后吧?!」
              看着吉尔伯特对自己半开玩笑的话语毫无反应,塔莉雅皱了皱眉:
              「吉尔伯特,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不是你的错,你无需如此……」
              「塔莉雅……我恨的,是我的无力跟懦弱,其实早在两年前我就应该对奥汀那里采取行动了,但我没有──在政治圈中打转多年,只让我对什么事都谨慎过头,缩手缩脚,如果早一点……雷就不会被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凝视着吉尔伯特看着雷的温柔侧脸,还有从那张俊逸的脸上流露出的后悔、心痛、不舍……塔莉雅闭上双眼,咬了咬牙:
              「……你爱着这个孩子,是吗?」
              「…………」
              「……别想瞒我,吉尔伯特,我看得比谁都清楚。」
              「塔莉雅,我……」
              「你没发现吗?你从不曾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任何人──除了雷之外。」
              ──至少,那样珍爱、疼宠,彷佛对方就是世界中心般的眼神,从不曾落在我身上。
              ──到头来,我还是不能成为你心底的那个人吗?没有发现塔莉雅话语中隐含着的一丝落寞,吉尔伯特只是沉痛地闭上双眼,将雷冰冷的左手握得更紧了些,彷佛是希望借着这样的动作让那只冰冷的手温暖起来:
              「……妳说得没错,我爱他,但可笑的是,我竟然在失去他的同时才体会到这一点……」
              塔莉雅凝视着他──她与吉尔伯特相交近十年,从不曾看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她走到吉尔伯特身边,一只手轻放到他的肩膀上,紧紧的握了一下:
              「……你没有失去他,吉尔伯特,雷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然后呢?我们的生活会回复到跟从前一样?不,塔莉雅,这三个星期的时光无法倒回,你要我怎么跟他解释他已知晓的一切?就算那份报告是捏造的,我曾经是判决众多实验体死刑的刽子手这件事却是事实,我……是不可能再度夺回他对我的信任了……」
              「吉尔伯特!!」
              塔莉雅一把板过吉尔伯特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
              「这不像你!!你的自信呢?你的骄傲呢?你那个在议会上可以折服众人的气势呢?你清醒一点!雷现在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他还活着,你有的是时间去跟他解释……毕竟,你爱着他,而他,也爱着你,这就够了,不是吗?!」
              「……塔莉雅……」
              吉尔伯特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等雷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吉尔伯特。」
              塔莉雅对着他露出微笑:
              「我再去跟刚才那个医生谈一下雷的状况……还有,也要帮你去通知一下你的秘书官他们,请他们再帮忙拖个几天……我看,现在就算雷醒过来,你也无心回议会吧?!」
              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跟皮包,塔莉雅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塔莉雅!」
              她回过头,看见吉尔伯特的一双金色眼睛正定定的注视着自己。
              「……谢谢妳。」
              塔莉雅的脸上露出抚慰般的微笑:
              「不会,等事情结束之后,买瓶年代早一点的红酒给我就行了。」
              「不……我是说,真的,谢谢妳,还有……」
              这时,她看见的,是在吉尔伯特脸上难得出现的真挚表情……还有,歉意:
              「……对不起。」
              与他相识十年,却是到了此时才第一次觉得被他那双金色的眼瞳注视……然而,也是为了那孩子的缘故吧?!
              塔莉雅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你啊,到了这种时候,就不能说些什么『像妳这样的好女人,我配不上』这一类的话吗?!真是……那些伶牙俐齿我看真的只能用在政治上头!」
              她低下头,伸手往气闭门的按纽按去:
              「……再见了,吉尔伯特。」
              她甚至没有再次回过头去看看吉尔伯特的表情。当她听见气闭门在自己身后关上的一瞬间,一滴眼泪,静静的从眼角滑落。
              ──这一次,真的要说再见了,吉尔伯特。


              IP属地:湖南12楼2020-06-08 10:34
              回复
                曾经以为,所谓儿时的恶梦,就像某些儿童心理书上说的,只是一些儿时的、尚未懂事的自己因为接受了某些外界信息,再加上小孩子永无止尽的想象力,而在夜里将其虚拟实境化的画面罢了。
                至少,有时雷午后躺在吉尔伯特身旁小睡醒来,看见吉尔那张带着宠溺笑意的脸庞,雷是真的如此觉得──那些儿时的恶梦,只是梦而已。如今,他终于知道,那些所谓的梦,有时会是现实的回溯,就像现在一样。那些一樽又一樽,足有一人高的大型培养皿,里面盛装着的淡绿色培养液,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培养液中飘浮着的,是一个又一个的「人」──有的还是胎儿大小,有的则大概是一到二岁的幼童──从那些「人」身上延伸出的,是大大小小有粗有细的各式管线。
                更骇人的是,雷自己就是那些培养皿中的「人」之一,他甚至能尝到那些培养液在自己口中、鼻中的恶心药味,连肺中都是这些液体充斥的感觉,每一次呼吸,某些近似氧气却又不是氧气的气体,就会从肺泡中滤过进入血液,使他不至于因缺氧而窒息,但也不见得比窒息好到哪去;视野因为这些液体而变得模糊,但他仍能看见,隔着面前的液体跟玻璃,培养皿外面站着好几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东西」,有的手上拿着几块板子,有的则是盯着自己的同时嘴中还说着些什么,雷想伸出手,但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缠满了管线,有的甚至是连在自己身上,只要一动就全身刺痛,他开口想叫,但他脸上罩着的面罩却令他无法出声……
                不!不要──!!他不要待在这里!他不要待在这些液体之中!!吉尔!吉尔──!!
                但就在这时,雷却看见,吉尔伯特也是那些穿着白色长袍的东西之一……一瞬间,困住自己的那个大玻璃管裂成了碎片,随着那些倾泄而出的淡绿色液体,雷整个人随着一堆管线重重的跌到了地上,周围变成一片黑暗……一个金发蓝眼的少年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那是他「自己」……「……你想到哪去呢?雷?0741?」──我……
                雷想开口,但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你想到哪去呢?」
                一步、一步,眼前的少年──眼前的「自己」──朝雷慢慢走了过来,然后──
                雷惊骇地发现,眼前这人从手指、脚尖开始,一点、一点的腐烂、融化,发臭的血肉化成液状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上,发出黏稠的「答答」声,随着皮肤肌肉逐渐融去,白色的骨头显露了出来,但少年却像是无知无觉,仍自顾自的朝雷走来。──不要……不要过来──!!「你在躲什么呢?我就是你,而你,也是我。」像是没有看见雷无声的吶喊,少年伸出手,雷看见那只只剩骨头的手在自己面前逐渐放大,而臂上的血肉滴到地上,腐臭的味道传入鼻中,眼前所见的除了烂去血肉,还有从中生出的雪白的蠕动着的蛆虫,不只是手脚,就连少年的身体也开始出现红黑色的腐肉,蛆虫从中咬破了皮肤涌了出来,顺着黏稠的肉浆流到地上,在那些腐液中滚着。少年笑着,但他的脸却只剩下一半,那已烂去的一半在血肉逐渐融去之后,一颗蓝色浮着血丝的眼球透过那只剩白骨的眼洞瞪着自己,雷甚至还能看见那勉强与眼球相连的神经跟肌肉。「这个世界上,没有『乐园』,有的,只是我们的『坟墓』……」
                雷看见少年用他只剩一半的嘴说出这句话。──不……不────!!──吉尔──────!!「……!!」
                从梦中惊醒,雷第一眼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还有在一片寂静中,显得特别清晰的自己的喘息声,他想动一下手,左手腕上传来的刺痛和属于人体的温暖却让他不自禁的转过头──吉尔伯特紧握着他的手,正趴在床沿沉沉睡着。他看起来好憔悴……
                雷下意识的想伸出手去碰一碰他,这几个星期以来他时刻想着念着的男人……
                但他的手却在伸出的一瞬间僵住了。混乱的记忆在此时涌了上来,奥汀四号、帕森、第九研究室,还有……0723,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那份报告……接下来就是……「……雷?!」感觉到自己手中那只纤瘦的手有了些微动作,吉尔伯特马上醒了过来,当他看见睽违了近四周的那双蓝色眼睛此时正注视自己时……他不知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心口在看见他苏醒的一瞬间放松,却又因紧张和欣喜而揪紧──他伸出手,想去碰一碰眼前这孩子,那张有些消瘦的苍白脸庞,那头有些散乱的金发,那双有些黯淡的海蓝色双眸……但雷的反应却刚好跟他相反,吉尔伯特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之时,雷已不顾自己未痊愈的伤处而硬将左手抽回,双手撑着床将身体坐直,想要往床的另一端缩──就像只受惊的小鹿──但他高估了自己的痊愈能力,他的身体尚未从失血过多的情况恢复过来,而且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星期,一时半会他的身体反应还跟不上他的思考速度,于是,手一滑,整个人就这样失去平衡的往床下倒。「小心!!」
                吉尔伯特随即伸出手,一把将眼前这个令人心疼的孩子拥入了自己怀中。
                「……雷,没事吧?!我是不是动到你的伤口……雷?」怀中的少年没有声音。
                吉尔伯特低下头,却看见雷的双眼先是冰冷的看了看他,接下来视线便落到了自己左腕的伤口之上。
                「……为什么要救我?」「雷?」「……为什么要救我?实验体自杀,不就代表精神状况不佳,必须处理掉了吗?我自己动手,还让你们省了一道手续,不好吗?」「雷───!!」吉尔伯特抓住雷的双肩吼着,但在看见雷那双直视着自己的蓝色眼睛时,他却沉默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每天都在期盼着自己醒来之时能看见雷苏醒的模样而入睡,但现在雷真的醒来了,却已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那双眼睛,那种冰冷的,像是憎恨着全世界的目光……过去这三个星期雷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他不敢去回想,甚至不认为自己敢开口去问,毕竟雷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必须负上一半责任。「雷……」吉尔伯特刚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望着眼前语塞的吉尔伯特,雷冷冷地凝视着他,开了口:
                「……你要跟我说什么?」「…………」「……是不想说?还是无话可说?」雷冷漠的语调传入耳中,吉尔伯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揪痛。
                是他……害得眼前这孩子变成现在这样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怎么想,反正,我只是个实验体,不是吗?」「不是的!雷……」「……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我……」抬起头,瞪视着眼前自己爱得比谁都深,却也恨得比谁都真的男人,雷失控般地大吼:
                「为什么你不坦白对我说我只是一个实验体?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过去这十年的一切都只是实验?反正我就像那些实验用的白老鼠一样,可以在用完之后直接处……!!」未竟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
                吉尔伯特吻了他。突然覆上的唇瓣,带着些许温度和干燥的柔软触感,还有从彼此交换的吐息中传来的,淡淡的冬青香……一如十年前抱着自己离开研究所时,男人身上的香味。
                头有些昏……是因为还贫血的关系吗?不舍地将嘴移开,吉尔伯特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摩娑着雷冰凉的脸颊,但当那双方才因为惊讶而睁大的蓝色双眸沉静下来,他却听见了雷那个与他的脸颊同样冰冷的声音:
                「这个吻……也是试验吗?」「不是的!雷──!!」「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解释……什么都不说……只是这样,你又想告诉我什么?」
                蓝色的眼眸,稍微有了些波动,像是存着些许希望,泫然欲泣的望着吉尔伯特。但看着雷直直注视着自己的双眼,吉尔伯特却退缩了。
                ──他能解释什么?
                妮可后来将帕森曾拿给雷看过的那分资料转交给吉尔伯特,那并不完全是帕森的「创作」,撇开那些『如失败需进行后续处理』的字眼不谈,里面的大部份章节的确是出自吉尔伯特之手,这是当初他要求带雷离开奥汀所必需的条件之一:按时报告0741的情况。
                至于雷的身世……他更没有资格开口了,雷是做为「实验体」而被创造出来一事确是事实,这是无论用多么冠冕堂皇的言语都无法改变的。最后,他咬着牙低下头,选择了沉默。「……就算是现在,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解释吗?」
                雷咬紧了嘴唇,用力过度到渗出了血迹:
                「……这十年来,我比任何人,都要相信这个『真实』……为什么……你不跟我解释,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然后……让我相信呢?」雷的声音有些颤抖:
                「只要你开口,就算是谎言,我也愿意相信的啊……」金色的眼眸,在这一刻因为讶异而逐渐睁大。
                ……雷刚才,说了什么?
                吉尔伯特猛地抬起头,但雷却没有让他再有任何说话的机会。「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议长。」「……!!」
                只要是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雷从来不会这样叫他,而如今这样的称呼代表着什么……吉尔伯特比谁都清楚。「…………我知道了,雷。」「……」没有回话,雷只是低垂着头,直直地坐在床上。气闭门「唰」地关上,雷的十指,在雪白的床单上揪成了一团。


                IP属地:湖南13楼2020-06-08 21:48
                回复
                  乐园~Paradise~第四章
                  天堂乐园~Heaven~
                  巴雷路先生刚才竟然……笑了?
                  隐隐约约,拉斐达心中闪现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但当她猛地回过头时,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是神经过敏吧?歪了歪头,她重新将目光放到手中的报告上头。
                  「呜……恶……」
                  此时在个人病房的浴室中,雷正趴在马桶前,一口接一口地,将才吃下去不到一小时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嚼碎吞下的东西在他胃中简直就像毒物一样,肠胃翻涌着,难受的恶心感,剧烈的头晕,再怎么好吃的餐点往往在吃下去没多久又全都呕了出来,这几天都是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残留在口中的胃酸味道,不知为何,令他想起梦里──或者该说是小时候──那些培养皿的药水味,喉头间因酸液造成的刺痛和辛辣,就像是那些药水无视于他的意志强行灌入的感觉。
                  他的理智比谁都清楚,这不是生理上的问题,而是自己的精神上……潜意识中,或许,他无法容许像「自己」这样的存在:非自然、非正常,一个既是人类却又不是人类,既是「人」却又不是「人」的存在。肠胃仍在腹中不正常的蠕动着,剧烈的呕吐甚至让雷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就在这样的痛苦中,雷下意识地喊着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的名字。
                  「吉尔……」
                  但话刚出口,他随即取笑自己的天真。
                  不会来了,吉尔……那个人不会来了,将他推离身边的人,不正是自己吗?事到如今,他究竟还在期盼着什么?那一天的吻,雷不是不了解它的含义,但爱情并不能拯救什么,既有的过去与现在,岂是「爱情」二字就能改变一切的?
                  「爱情」不是救赎,而是诅咒……到头来,他真正恨的人,也许不是吉尔,也不是奥汀,而是这个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自己。
                  像他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没有资格拥有那个人的爱,更没有资格去爱着那个人。「呜恶……呜……」
                  下一波的恶心感再度涌上,无法停止自己腹中的骚动,雷只能无法自抑地将仅存的一点东西全都吐出来,到最后,胃中的东西呕出来了,只剩下酸水,但恶心感仍持续着,像是要逼着他把五脏六腑全部一并呕出一样。这时,一只手突然触上雷的背部,温柔地拍着,像是要帮他顺气。
                  ……吉尔?还是拉斐达?
                  无暇多想,此刻的恶心感已占据了雷知觉的一切。
                  终于,胃中的翻腾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得以攀着马桶边缘喘着气,那只原本帮他拍着背部的手离开了,转而拿了一张卫生纸和一杯清水递过去。雷的思绪仍有些模糊,机械式的接过水杯漱了口并将嘴拭净,虚弱地抬起头,正想跟这个适时伸出援手的人道谢,但他看见的却是……金发、蓝眼,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
                  「……舒服点了吗?0741?」
                  『……昨天的空港纪录上,有一个人以「雷.札.巴雷路」的名义入港,这是他的进关照片……』
                  视讯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的金发少年,年约十六七岁,而他的容貌……和雷一模一样。吉尔伯特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了。
                  不,冷静点,吉尔伯特!
                  「……有人跟他同行吗?」
                  要通过空港,一定需要身份识别卡,雷的身份识别卡并没有丢失,应该说打从他被带回奥汀就一直没有带走——奥汀的权限足以让雷从特别通关口出关而不需要身份识别──如果这个实验体……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0723,会在进出空港时于海关留下纪录,可见不是奥汀上层的示意,而是有人私底下带0723入港;他能够利用雷的名义,唯一的可能就是伪造证件,但光凭0723自己是不可能有这么大本事的。
                  『通关数据上面写的同行人数是零,但……同一航班的乘客名单中,出现了「阿曼.帕森」这个名字。』……帕森!!
                  该死的!他早知道帕森不是个那么容易死心的人,也早该料到他之所以从奥汀四号失踪绝对有他背后的目的,但是……他没想到帕森竟然大胆到敢直接带着0723跑到Aprilius上头!
                  他们的目的地……
                  「马上通知医大附属医院!叫他们派常驻特警到雷的病房去!有什么可疑人士立刻逮捕,不准闲杂人等进入雷的病房,我以议长的权限下令!快!!」
                  「……怎么?不喜欢医院的伙食吗?0741?看你吐得这么凄惨……啊啊~你看你,脸色变得好苍白哦……」
                  0723伸出手想去碰碰雷的脸,却被雷闪了开去。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不可自抑地颤抖着,随着眼前少年的笑容愈加灿烂,雷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自己的尾椎缓缓涌上。「嗯……我不应该在这里吗?0741?」歪了歪头,0723那张和雷一样的端丽脸孔上浮现出好看的微笑: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呢?我说过了啊,我们是兄弟,你有的、你会的、你能的,我也应该都没问题,不是吗?」
                  说着,0723还伸手撩了撩自己及肩的长发:
                  「你看,现在我们连头发都一样了哦,研究所那里连人都能复制,更不用说是头发了……这副假发做得不错吧?要混进医院可不简单呢,先是伪造头发,接下来是伪造证件,再来……伪造来伪造去的,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连『我们』都是伪造的,不是吗?」没有理会他的话,雷扶着墙壁倒退着慢慢走出浴室,要是他没记错,床头旁有个叫人铃……「啊啦?!别怕啊……」
                  0723跟着一步一步逼近雷,直到两人退到床边:
                  「……你已经无路可退,哪里也去不成了,你比谁都清楚,0741——就像我一样。」
                  ——因为等候我们的,只有地狱而已,打从一出生,我们就已背负了杀死其它「兄弟」的罪。
                  ——这是我们的原罪。
                  「……不可能,你不可能单凭一己之力逃出来……是谁?那个……帕森吗?」
                  雷试着不去理会0723的话,一边试图以言语分散对方注意力的同时,一边将左手悄悄伸到背后,摸索着叫人铃的存在……然而,就在他摸到塑料质感的光滑表面时,0723却一个箭步上前,板住雷伤处未愈的左腕使劲一掐──「啊啊啊啊———!!」
                  一阵皮肉撕裂的剧痛传来,雷不自禁地痛呼出声。
                  「……没用的,0741,叫人铃的电路已经被我弄断了,而迪兰达尔议长为了他最宝贝的义子,特地挑了间特别病房……特别到非必要便不会有人来访的程度。」
                  无视于雷因疼痛而滑落的身躯,0723仍紧抓住他的左腕,时不时便下手掐一下。
                  「你……究竟是……为什么……」
                  忍着疼痛,雷喘着气,一字一句的问道。没有回答他的话,0723只是抬头看着置放在床头的花瓶还有插在里面的白色铃兰,伸出他空着的一只手,碰触了一下那雪白的钟形花瓣。
                  「……是迪兰达尔送的吗?」
                  「…………」
                  「……真是不公平,这是我第一次摸到真花呢,但是……对你来说,这些东西一定俯拾皆是吧?」
                  突然,那带着笑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得狰狞,0723的手一把掐住雷的脖子,失控般地低吼着:「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够拥有这一切?自由、家庭、爱情……凭什么──?当年比较优秀的实验体明明是我!为什么你才是被选中的那一个?为什么我拥有的只有无数的试验跟那些冰冷的机械──?」「呜……」
                  0723的力道大得出乎想象,也许是因为雷的身体尚未痊愈的缘故,他无法挣脱0723的束缚,气管被压迫着,血液像是全部被推挤到脑部一样,与梦中近似的窒息感觉再度浮现,雷只觉得自己脑袋中有什么东西在猛锤着,隆隆地一阵乱响。
                  「Gi……咳……」「吉尔?吉尔伯特.迪兰达尔吗?你以为到了现在他还会来救你?救你这个实验体?救你这个当初好运被他挑中的实验体?哈!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天真!0741,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想到他?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情?你的一切都是被塑造出来的,我是,你也是!像我们这样的实验体……像我们这样的『伪造者』,有什么资格——?」0723的唇边浮现残酷的笑容,环绕着雷脖颈的手指越束越紧,雷的视野因缺乏氧气而越变越模糊,一瞬间——面前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但是……
                  那个梦境,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与眼前的金发少年重合了。
                  ——『你在躲什么呢?我就是你,而你,也是我。』
                  腐烂的血肉,只剩眼珠的眼洞,烂去一半的嘴脸……对,他没有资格,因为他只是为了实验而被创造出来的物品,那个人……那个总是用他的金色眼眸凝视着自己的男人……他没有资格爱他,也没有资格被爱……因为那双眼睛太过美丽,不应该注视着像自己这样的伪物。
                  就连这个所谓「真实」的世界,都不应该是这个「虚假」的自己最后的归处。——『这个世界上,没有「乐园」,有的,只是我们的「坟墓」……』
                  「乐园」与他的距离,如同水中之月,镜底之花……自始至终都只是心底的幻想罢了。原来这就是绝望:当人连自己的存在都可以抹消的时候。
                  ……雷闭上双眼,任由那些言语、0723的声音、吉尔的影像,一点一点的从脑海中消失……「……到时,我会取代你的存在,『雷.札.巴雷路』,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但我会学着习惯的……」………………什么?「……我们两人无论是血型、指纹、DNA,都是完全的一致,啊!这么说来我应该感谢你?为我准备了一个如此完美的身份:现任PLANT议长吉尔伯特.迪兰达尔的义子,ZAFT军校顶尖的Top 1,Zaku Phantom的预备机师,再完美不过了,不是吗?」


                  IP属地:湖南15楼2020-06-10 11:57
                  回复
                    入了魔般,吉尔伯特伸出自己的双手,延着那几道青紫的血印缠了上去。
                    手中感受到的温度很低,有些冰凉,还有在指下搏动着的颈动脉……
                    只要再用一点力……雷,一切恶梦就结束了,你的痛苦、你的悲伤、你厌恶的存在……都会消失。
                    ──而自己的世界也会在那一瞬间崩溃。「…………吉尔?」突然,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吉尔伯特猛地回过神,正对上黑暗中雷那双有如反映出月光的眼眸,此时看来如同深夜之海,一片沉静又深遂的深蓝。「……吉尔?」
                    没有理会吉尔伯特仍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雷伸出手,细白的手腕──难以想象不久前就是这只手握着利刃切开了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少年的身体──像是羽毛般轻抚上吉尔伯特的脸颊。
                    移开手,细长的手指在月光下透着濡湿的光亮。「……吉尔,你为什么要哭呢?」那是……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早已爬满了泪,唇边甚至尝得到腥咸的湿意。
                    怔怔地松开那双原本绕在雷的脖子上的手,吉尔伯特崩溃般一把将这个自己爱得至深却也痛得入骨的少年紧紧拥入自己怀中。
                    那头金发、身上的柑橘香、略显纤瘦的身躯,都是如此熟悉,但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吉尔……不要哭……已经不痛了……真的……」
                    他很清楚刚才吉尔掐着自己的脖子是想做什么,但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自己临死前看见的会是那双温柔的金色眼睛……雷将自己埋在吉尔伯特胸前,埋得很深很深,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让自己与他溶为一体,再也不用去理会这个与地狱无异的世界。
                    ──只要在吉尔怀中,至少,他能够想象乐园的存在。
                    ──就算自己是个虚假的存在也一样,至少,牵着吉尔的手,听着吉尔的声音,看着吉尔的双眼,他曾经以为自己长出了双翅,长出了一对飞往乐园的翅膀。
                    --就算这个身体、这个容貌……这个心是伪造的,至少,耳中传来的吉尔的心跳,是无可取代的真实。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很久很久。终于,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吉尔……我可以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吗?」吉尔伯特低下头,看着已从自己胸前抬起头仰望着自己的雷,雷的双眼是如此沉静,但其中的情感……吉尔伯特说不清,也看不清。「……帮我……毁了这个世界,好吗?」
                    雷笑了,笑得如此天真如此快乐:
                    「……我……找不到乐园,哪里都找不到……它一定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吧?那么……把这个世界毁了,是不是,就能找到了?」
                    他撑起身子,轻轻地,在吉尔伯特唇上印下一个吻,冰冷的如同冬季的雨:
                    「……找到乐园后,你愿意,牵着我的手,带我去吗?」一字一句,如同暗夜的私语,清晰无比却又蛊惑万分的,传入吉尔伯特耳中。
                    一点一滴,如同甘美无比的毒液,滴落在心底最深处的地方,积成一滩黑暗,逐渐扩大,吞噬,直至将他的心消蚀殆尽。──『如果你决定如此,那么,你和我,总有一天一定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拉乌的声音在黑暗中浮现,吉尔伯特彷佛看见那个狂傲的戴着面具的身影与眼前的雷重合──那个绝望的笑。
                    ──『一定会的,吉尔伯特。』
                    他终于了解拉乌话中的含义,在十年后的今天。当最爱的人开始憎恨这个世界,自己又将如何?离他而去……亦或是随之堕落到地狱的最深处?
                    不,他做不到,他怎么能将这个比任何人任何物都令人怜惜的孩子丢下?早在他看见浑身染血的雷……不,早在更早以前,他已将自己的心脏活生生的自胸口剜出,随着这个孩子的泪水一同摔成了一地碎片。
                    于是,就在这一刻,这一瞬间,吉尔伯特选择了后者。
                    因为,他从来无法拒绝雷任何事;只要是雷想要的,他会燃尽自己的一切替他完成──就算那是世界末日。所有的罪过,就让他来承担,因为所有的一切,本就是他的错失,无可逃避的罪责。
                    他仍会继续掩住雷的双眼,摀住雷的双耳,告诉他所见黑暗即为一切,然后,他会替雷挥下那把镰刀;毁灭人类、毁灭世界的罪,他会替雷担下,因为那个孩子不适合沾染血腥──他早已身浴他「自己」的鲜血。「……好的,雷。」
                    他捧着雷的脸,凝视着雷那双蓝色玻璃般的眼睛,吉尔伯特露出了微笑。
                    「……我们一起去吧,去乐园。」看着他的双眼,雷再度绽开了微笑。
                    一如很久很久以前,他在吉尔伯特怀中,那个天真的笑。帕森于三天后被逮捕,随后因不明原因死在监留所。
                    半年后奥汀四号第九研究室的输气管爆裂,引发连锁气爆,整个研究所的四分之一被炸毁,第七、第八、第九研究室所有成员于爆炸中死亡,包括第九室室长妮可.弗瑞尔在内,无一幸免,研究所机能严重瘫痪,一个月后被幕后组织决定弃置,所有实验体与研究人员转往奥汀二号卫星,但转移途中遭受不明攻击,约十架穿梭机被击落。
                    于此期间,PLANT议会中多位成员遭到暗杀,经由调查,这些议员皆与奥汀或其背后组织有联系,凶手不明,疑是前萨拉派余党。
                    地球联合军幕后军事组织LOGOS在此不久后由不明管道获知多项ZAFT军事机密;数月后,三颗奥汀研究卫星被不明机体炸毁,疑是地球军机体,但整起意外被PLANT政府以「三颗废弃卫星被小型陨石击落,幸无人员伤亡」为理由抹消。雷,一切会由这里开始,也会由这里结束。
                    你憎恨的世界,你不希望重复的悲剧,我会替你终结。


                    IP属地:湖南17楼2020-06-10 16:36
                    回复
                      真仍然记得当时的情景。
                      那个总是在他身后掩护,让他可以心无旁骛的战斗的队友,在不久前的一场战斗中失去了下落。
                      『雷.扎.巴雷路……MIA。』
                      当美玲带着哭音宣告这个消息时,坐在Destiny中的真还无法相信。直到当天晚上回到密涅瓦,副舰长阿瑟以及几个船员带着一个小纸箱来,沉重地说他们必需收拾雷的遗物时,真才突然间像是爆发了似的扯着阿瑟的衣领大喊:「雷他没死!他没死──!!」
                      雷怎么可能会死?!那个比谁都稳重,比谁都冷漠,却也比谁都温柔的人……他一把将那个纸箱摔到地上,从里面滚出了雷的红色军装。
                      看着那套军装,真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伸出手,轻触到软软的织物质感,失去了穿着的人的体温,此时是冷冰冰的。
                      「……出去。」
                      「真!!」
                      「你们给我出去啊啊啊──!!」
                      他大吼着,将阿瑟以及其它舰员全部推出门外,「啪」地一声关上了气闭门,随后,他背抵着门板,抱着雷的衣服滑坐到地上,痛哭失声。失去了父母、妹妹,使真成了一个为复仇而活着的战斗工具。
                      但雷的死,却使真醒悟,没有信念的战斗,只会造成更多的悲剧。所以他现在才会站在这里,试图以自己的力量,寻求那条和平之路。
                      但是……就在他眼前,活生生的雷就站在那里,拿着一把枪和他们对峙。
                      「……真,雷就是Destroy的驾驶员,而且,如果我没猜错,雷,你一开始就是迪兰达尔的手下了,是吗?」
                      面对阿斯兰的质问,雷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握着那把枪指着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雷是……Destroy的……不可能……」
                      睁大了那双血色的双眸,真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先是雷的死,接下来是不可思议的复活,现在……雷是Destroy的驾驶员,再来呢?
                      「……真,」
                      终于,真听见了雷的声音,很轻很轻,很清很清,一如两年前他们在ZAFT军校初次见面时雷的那句「请多指教」一样。
                      「……萨拉队长说得没错,打从一开始,我选择的道路就是这个,从未有过任何改变。」
                      「……『打从一开始』,什么时候?从上军校开始?从到密涅瓦上服役开始?雷!你是什么时候被这家伙洗了脑?」
                      真的语气中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萨拉队长,其实……你从很早以前就隐约察觉了,对吧?」
                      雷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
                      「我是个复制人,跟前克鲁泽队长一样……对,一模一样,因为我们的本体是同一个人。你上了密涅瓦,第一次听到我的声音时,很惊讶吧?那么,我的动机……还需要再解释吗?」
                      阿斯兰的身体颤了一下,拉乌.勒.克鲁泽,他的队长的名字,也是上一次大战的幕后主使,此时会听到这个名字,不能说是惊讶,但仍在他心中激起一阵涟漪。
                      看着眼前的雷,他迷惘了,无论是真还是他,都没有资格谴责面前这个孩子,因为他们永远不能了解这些复制人的悲哀,但是……就算是雷主导这一切,为什么,迪兰达尔会愿意帮助这个孩子,如此──一无反顾。
                      「……真,你说过,你加入ZAFT是为了获得力量,足以保护自己,也足以保护他人的力量,但是……那些人真的值得你去保护吗?那些人……甚至是全人类,都是为了己身生存踩着他人尸体走过来的,就算如此,你仍然想要保护那些人吗?」
                      雷的声音,明明就在真眼前,但不知为何,真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很远很远。
                      但于此同时,真的脑中浮现的,是那个全然信任全然依赖地将脸靠在自己手中笑着的金发少女。
                      ──『真……保护……』
                      不,他答应过她,会保护她,会守护她,现在……她是他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了。想到这,真不顾肩膀火辣辣的剧痛,强迫自己握着枪站了起来。
                      「我看过很多东西,真……肚破肠流的尸体,浸在培养皿中的尸体,小小年纪就被电波弄至脑死的尸体,还有……被我亲手割断了脖颈的尸体,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我』,另一个我。」
                      背着光,真看不清雷脸上的表情。
                      「……只要有人类存在的一天,这些悲剧只会无止尽的重复,永不终结。」
                      一只手,于此时悄悄地撩过雷的金发,缓缓抚上他的脸庞,轻摀住雷的嘴。
                      那一刻,阿斯兰看见那双玻璃似的蓝色中出现了一丝情感,如同冬季过后开始融冰的蓝色湖面。
                      「嘘……雷,不要再说了。」
                      迪兰达尔转过头,注视着真与阿斯兰二人,脸上仍挂着他一贯的笑:
                      「……我不想再辩解什么,与雷不同,我没有什么悲惨的过去,只不过,身为这些悲剧的制造者之一,我自认应该赎罪……与所有的带罪者──这个世界一起,而雷,是颗非常好用的棋子,他信任我,了解我,认同我,最重要的是,他比谁都优秀,比谁都忠实。」
                      说到这,迪兰达尔低头在那金色的发梢上留下一吻:
                      「……就像雷说的,只要有人类存在的一天,所有悲剧便不会终结,那么,只要毁去罪恶之源,这个世界就将恢复创世纪之初的清净;无关乎调整者或自然人,这是我们的罪,全人类的罪。」
                      ……而他,无论会背负什么样的骂名都无所谓:毁灭世界的罪要由他担下。
                      雷,是他的棋子,这样就好,谎言也罢借口也罢,至少,雷不会再染上更多血腥。
                      「……我听你在放屁!!雷──!你听见了吗??这家伙只是把你当作棋子,为什么你会这样甘愿听他摆布?!复制人改造人什么的……你是,史黛拉也是,但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和平到来,幸福也会到来……为什么非得要选择用死亡来终结一切?
                      死了之后,便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啊!!
                      「总有一天,是何时呢?真?」
                      映着眼底的金光,迪兰达尔的笑容更深了。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单纯到无法理解……那种由心底否定自己的悲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啦──!但是,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雷!你清醒点……」


                      IP属地:湖南19楼2020-06-21 23:39
                      回复
                        「雷……!!」
                        真无法再多说些什么,他已被阿斯兰拉出了气闭门,而那两人一黑一金的身影,在阿斯兰按了密码板旁的红色紧急制动阀后,永远地被关上了。一切都结束了。想到这,吉尔伯特再度漾出了笑意,他抱着雷,慢慢地走到窗边,窗外此起彼落的火光,在雷那张本已苍白的脸庞上映出了夕日般的橘红色。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怀中紧闭着双眼的雷,静谧地,神圣地──如同怀中之人是世上唯一的珍宝──在雷的额前,发上,唇际,颊旁,一次又一次,落下了无数个吻。
                        怀中的少年没有反应,只是软软的依在吉尔伯特怀中,一如许多年前,吉尔伯特抱着他坐在那张大椅子上,唱着那有一句没一句的摇篮曲时一样。
                        这段通往乐园的路,他们走了好久、好久。
                        如今,真的,结束了。
                        「……雷,你……想去哪里呢?」
                        「…………去……乐园……」
                        犹如蚊鸣般的声音,最后,消失在两人相合的唇际。 


                        IP属地:湖南21楼2020-06-21 23:41
                        回复
                          乐园~Paradise~终章
                          永恒之国度~Utopia~
                          双手紧扣,当一切落定,剩下的除了泪水,还有散落一地的心之碎片……
                          我们不需要再次飞翔,而是用自己的双脚,踏在这染满鲜血与泪水的土地之上。
                          **  **  **  **  **
                          C.E. 74年,早春。
                          最终之战结束,奇迹般地,地球并没有如同众人一开始所预料般的毁灭──Amargeddon的发射轨道竟以近似不可能的角度擦过大气层,除了部份城市因为小型殒石坠落造成了人口及物种伤亡,但却非全面型的。ZAFT在新政府及新议长的领导下与奥布、地联再次签定了和平条约,战争……终于结束了。
                          而人们只能为了这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生命,感到庆幸,并且珍惜。Aprilius的某个墓园中,一个黑发红眼的少年,推着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金发紫眼的少女,出现在墓园一角的小丘上。于小丘不远处的某个墓碑前,站着一个深金褐色短发的女人,身上穿着ZAFT政府人员的鲜绿色制式外套,在看见少年及少女的出现时,朝少年点点头露出温和的微笑。少年点头示意,同时弯下身和金发少女如叮嘱般地轻声说道:
                          「史黛拉,妳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真……」
                          原本在少女脸上漾着的微笑在少年说话的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不安及惶恐,少女伸出细瘦白晰的手臂,试图抓住少年的衣摆。黑发少年抓住少女的手臂,安慰般的轻抚着:
                          「我只是去跟舰长谈些事……妳看,就在那里。」
                          他朝女人所在的地方比了比:
                          「我不会离开妳的视线,我就在那里。」
                          少女的不安稍微减轻了些,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有点不甘愿的小声说:
                          「史黛拉……会等真回来。」
                          「嗯,有事的话就叫我一声。」
                          少女点了点头。
                          少年把轮椅安置在小丘的一棵树下,确定少女随时都会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才转身朝女子的方向走去。女子的深褐色双眼一直温柔地从远处注视着少年少女的一举一动,嘴角牵出一个母性的微笑。
                          「……真,好久不见了。」
                          「上一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军事法庭对吧?!」
                          塔莉雅转过身,巧妙地遮住了位于身后由雪白大理石制成的墓碑。
                          「是的,舰长。」
                          真的口气有些羞赧。
                          塔莉雅「噗嗤」一笑:
                          「还叫我舰长?」
                          「是,对不起,舰……塔莉雅小姐?」
                          「你不用那么拘束,我已经不是舰长了……现在我只是一个受审中的政治犯。」
                          无奈地耸了耸肩,塔莉雅的语气是苦涩的幽默,朝墓园入口的方向努了努嘴,真顺着她指出的方向一瞧──就在入口处,站着几个明明身着便服,但却表情严肃的男子,目光一直紧锁着他们这里不放。
                          自从大战结束之后,曾一度协助大天使号的密涅瓦全舰人员立刻被卸下执务转到军事法庭受审,但舰上通讯记录明显指出一切行为皆出自舰长塔莉雅?古拉缇丝的授意,开审不到半个月,所有矛头便指向塔莉雅,从前曾支持过迪兰达尔前议长的政府官员拼了老命翻出大量证据试图将ZAFT政变的大部份责任推到塔莉雅身上,后来还是数字出身军职的议员──包括现任议长在内,联名担保,两个月后塔莉雅的身份才终于从必须被监禁的政治犯转为可仅由专员监视的污点证人。几个月的折腾下来,真只觉得……舰长的脸上已经没了往日那份干练的风采。
                          「……你呢?真,最近……过得还好吗?」
                          「……」
                          面对塔莉雅关心的讯问,真只是低下头,在脑海中搜索着适合的字眼……
                          ──他说不出口:他忘不了,恐怕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最终之战,在Amargeddon里头,那个试图毁灭世界的黑发男子,还有那个明知其目的却又甘心被其利用的金发少年。
                          ──太多太多的疑问,在他脑中有如乱成一团的毛线,卷成一团扭绞着,绞得他头疼:为什么Amargeddon最后没有完全发射?那时候他亲眼所见所有发射程式都已设定完全,为什么他仍存活了下来?为什么人们存活了下来?为什么……
                          「塔莉雅小姐……我……我不知道……」
                          突然间,那双有如红玉的眼睛一阵酸涩,一层水雾浮了上来,但真仍然不知为什么,他应该恨那两人的,恨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夺去了这么多的人命,但是,为什么,他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仍是感到悲伤?塔莉雅凝视着眼前少年的挣扎,她比谁都清楚,最后,看着少年倔强地伸手飞快抹去眼角的水渍,她叹了口气:
                          「……真,有些事,我想……我应该要告诉你,还有,这个。」
                          她从外套内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牛皮纸袋,递到真的手上。
                          「这是……?」
                          手中的东西沉甸甸的,有点厚度。
                          「……这是雷的东西,他的……遗物。」
                          平淡的口气,但真却在听见的一瞬间睁大了惊讶的双眼。
                          狐疑地移动手指拆开牛皮纸袋的包装,静静躺在里面的──是一本书,暗红色的皮革封面,印着班驳的烫金英文字:
                          《Utopia 乌托邦──永恒之国度》
                          封面皮革已有些软化,书页边缘早已泛黄,还有某些蛀渍,看得出这本书有一定的历史,就连印刷方式都是C.E.前的产物──天晓得上一本使用这种烫金字跟皮革封面是多久以前的事。真不解地看了塔莉雅一眼,她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翻开封面,扉页上一行用墨水书写的草字映入真的红色双眼:
                          『To my treasure, Rey.』
                          而扉页左下角签着一个花体字:
                          『Gillbert Dullindal』无法掩饰脸上的震惊,真倏地抬起头,那双鲜红似血的双眸在那一瞬间写出了难掩的惊讶与不解,直射入塔莉雅的眼底。
                          「塔莉雅小姐……这……?」
                          「……是雷的东西,正确地说──是吉……迪兰达尔在很早以前送给雷的东西。」
                          塔莉雅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往事,太多往事,在一瞬间浮上了她的心头。
                          她在心底暗自思考着合适的措词,这个故事,究竟该从何说起?太长、太长了,而她也仅能就自己的所知,自己的理解,告诉真──她知道的故事,他们两人的故事。一字一句地,由雷的身世开始,迪兰达尔踏入政界前的身份,他与雅金?多维战主谋拉乌?勒?克鲁泽的相识,内心的挣扎,收养雷的决定,两人在那之后曾一度获得的短暂幸福生活,而后雷被强制带回奥汀,在那里受到的折磨,与他的兄弟:No. 0723的相遇,雷的崩溃及自杀,No. 0723在帕森的操纵下来到Aprilius……
                          最后,以No. 0723的出现为导火线引起的,雷的转变,迪兰达尔最终的抉择,毁灭计划的展开。
                          塔莉雅的语气极为平淡,无感情的声调,如同一具播音器,无机质地念着早已输入的词句,如果不是这样──塔莉雅觉得,先崩溃的会是她自己。自始至终,真都没有移开视线,他静静地听着,但眼底的惊异却一点一点地,被某种愤怒与悲哀的混合体取代,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愤怒的对象是谁,而悲哀的对象又是谁?这个问题,也许,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再来,就是你知道的了,雷跟你还有露娜被分配到了密涅瓦号,成为我的部下,还有整个计划的执行……『世界末日』的发动。」
                          「妳的意思是……从雷上了密涅瓦开始,整件事就已经在他和迪兰达尔的计划之中了?包括我们?」
                          在那双红色双眼中映照的怒火和心痛的表面下,塔莉雅看见了一丝希望──真期待着,看见塔莉雅能对这个问题做出否定的答复。
                          但塔莉雅仍是沉重地点了点头。真不再说话,低下头,他的目光再度落向手中的暗红皮书,但握在书脊的手指却是越捏越重,力度之大甚至使得他手腕上的青筋逐渐浮现,颤抖着。
                          不忍地,塔莉雅将手抚慰似的放在真的手背上:
                          「真,刚才是我所知道的事实,但是……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自己的理解。」
                          「为什么Amargeddon最后没有完全发射?为什么我们活了下来?我相信,你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而我能回答你的是……真,你对雷来说,并不只是一个工具。」
                          少年的雪白脸庞,终于再次抬了起来。
                          ──『……真,』
                          ──『对不起。』
                          雷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此时在真的脑海中清晰的回放,当时,那个曾被他视为挚友的少年,他的声音,他的面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平静。
                          「……雷他并不是个残酷无情的战斗机器,你与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对他来说,更不是虚无。也许,在他心中,就算这个世界无比黑暗,就算他曾拥有的一切都是最讽刺的虚假,你仍是真实的,所以,他心底最深处的某个角落,仍然希望你们能够活着。但是,与此同时,他自己是复制人这件事仍如同剧毒般腐蚀着他的思想与心灵,你的存在越是真实,他对这个世界的憎恨也就越深,因为你还有其它人的存在,耀眼地令他难以正视,这也是最讽刺的地方──有时光明不见得能驱走黑暗,反而是更突现了黑暗的浓重。」
                          她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直视着真的双眼:
                          「当时,唯一一个发现雷的想法的,没有别人,只有吉尔伯特?迪兰达尔。他是最了解雷的人……同时,也是把雷放在心底最深处的人,」
                          无视于真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她继续接着说:
                          「他发现了雷的挣扎,他知道雷心底的疯狂已无法阻止,既无法阻止,他只好选择,与雷一起坠落至最底端的炼狱,至少,雷不会孤单。而你……还有这个世界,得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改变的机会,因为雷不希望『你』死去,而自始至终,迪兰达尔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达成雷的想望,而Amrgeddon的发射轨道……是他能为雷选出的,最好的结果。」


                          IP属地:湖南22楼2020-06-21 23:44
                          回复
                            「这本书……是我随同侦察人员前去搜查迪兰达尔宅邸时,在雷的房间发现的东西,被雷非常珍视地收藏在上了锁的抽屉之中,书中诉说的是一个绝对完美的理想国──安祥、平和,没有争斗,没有私欲,它位于一个人类所知还不能到达的时间之中,不是未来,也不是过去,只是一个单纯的──属于永恒的国度。」
                            塔莉雅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焦距,落在了遥远未知的彼方:
                            「我无法告诉你,这本书对雷的影响有多少,但那孩子……在他心底,也许,一直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世界,但他却永远无法触碰,只能幻想着,做着冀望永不醒来的美梦。」
                            「……有张东西,夹在这本书里面。」
                            她轻柔的拨开真的手,示意他将书本往后翻。真犹疑地挪动手指,泛黄的书页一张张地翻过,一直到最终章:《乐园》──一张用旧式冲洗技术洗出的照片,静静地躺在书页之中。
                            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曾站在公众面前代表PLANT政权的黑发男子,但比真印象中的那个形象还要更年轻些,坐在一张欧式的古典镂花椅上,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沉稳威严的气势,但脸上却带着一个与真的记忆不太一样的,温柔的微笑;另一个则是真甫进军校便认识的那个金发少年,当时那头柔顺的金发尚未过肩,服贴地披在少年的颈后,与他系在白衬衫领口的红色丝带相辉映,一缕金黄的阳光透过他背后一扇落地的大窗映射在他的金发上,闪着柔和的光晕,而真熟悉的那双眼睛,此时犹如一整片清晨的海洋,凝结成一对海蓝色的宝石,嵌在他精致的象牙色脸庞上头。
                            「那张照片,是那两人曾经幸福过的证据。」
                            一直到这句话落,塔莉雅的语气中才终于染上了一丝情感:
                            「那两个人,那十年,他们一起相处的十年,既是救赎,也是诅咒;如果迪兰达尔没有把雷带出奥汀,今天,事情说不定不会发展至现在这个地步……但相对地,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雷』这个存在,更不会有现今『吉尔伯特?迪兰达尔』这个人──他们都因为彼此,才真正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所以,真,我并不是要你原谅那两人,不过……我希望你可以记住他们,记住--雷?扎?巴雷路,还有吉尔伯特?迪兰达尔,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故事、他们心底那个永恒的国度,永远的『乐园』。」
                            ──记住,他们曾经,如此真实地,活着。真没有说话,但他专注地凝视着那张照片,而后,连同那张照片一起,他合上那本暗红皮书,无比慎重地,握在自己的胸前。注视着真朝那个金发少女所在的树下走去的背影,塔莉雅再次转过身,低头看着位于自己身后的雪白墓碑,碑上用花体字刻着:
                            To a friend:
                            ──his life, and his love, rest in peace, where the eternal paradise is.
                            静谧神圣地,她蹲下了身子,闭上双眼,双手交握──祈祷。春日的绿地,吹着徐徐的微风,阳光透过茂盛的绿叶在草地上投射出班驳的阴影,树下少女的金色发间闪着光芒,耀眼闪烁如灿烂的金箔。
                            不自觉地,少年的脑海中回溯起,曾有一个人,也有这样一头美丽的金发,只不过那个金色更加柔和,一如清晨最初升起的曦光,在他那双海水般的眼底荡漾。
                            「……我们、来约定吧!」
                            「嗯?!」
                            「史黛拉,约定了……让我们一起,创造出属于我们的『乐园』。」
                            「……嗯!」
                            金发的少女对着少年露出了最美丽的微笑,同时,那只纤白的小手,轻轻地,握上了他的:
                            「一起……跟真一起,创造乐园。」
                            少年看着少女的微笑,不知为何,突然间,有股想哭的冲动。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约定好了,我们要一起,创造出最美的乐园。
                            ──然后……代替他们两人……不,应该说,连他们两人的份一起……
                            ──获得幸福。
                            —END—2005.9.23


                            IP属地:湖南23楼2020-06-21 23:46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