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是我随同侦察人员前去搜查迪兰达尔宅邸时,在雷的房间发现的东西,被雷非常珍视地收藏在上了锁的抽屉之中,书中诉说的是一个绝对完美的理想国──安祥、平和,没有争斗,没有私欲,它位于一个人类所知还不能到达的时间之中,不是未来,也不是过去,只是一个单纯的──属于永恒的国度。」
塔莉雅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焦距,落在了遥远未知的彼方:
「我无法告诉你,这本书对雷的影响有多少,但那孩子……在他心底,也许,一直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世界,但他却永远无法触碰,只能幻想着,做着冀望永不醒来的美梦。」
「……有张东西,夹在这本书里面。」
她轻柔的拨开真的手,示意他将书本往后翻。真犹疑地挪动手指,泛黄的书页一张张地翻过,一直到最终章:《乐园》──一张用旧式冲洗技术洗出的照片,静静地躺在书页之中。
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曾站在公众面前代表PLANT政权的黑发男子,但比真印象中的那个形象还要更年轻些,坐在一张欧式的古典镂花椅上,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沉稳威严的气势,但脸上却带着一个与真的记忆不太一样的,温柔的微笑;另一个则是真甫进军校便认识的那个金发少年,当时那头柔顺的金发尚未过肩,服贴地披在少年的颈后,与他系在白衬衫领口的红色丝带相辉映,一缕金黄的阳光透过他背后一扇落地的大窗映射在他的金发上,闪着柔和的光晕,而真熟悉的那双眼睛,此时犹如一整片清晨的海洋,凝结成一对海蓝色的宝石,嵌在他精致的象牙色脸庞上头。
「那张照片,是那两人曾经幸福过的证据。」
一直到这句话落,塔莉雅的语气中才终于染上了一丝情感:
「那两个人,那十年,他们一起相处的十年,既是救赎,也是诅咒;如果迪兰达尔没有把雷带出奥汀,今天,事情说不定不会发展至现在这个地步……但相对地,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雷』这个存在,更不会有现今『吉尔伯特?迪兰达尔』这个人──他们都因为彼此,才真正的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所以,真,我并不是要你原谅那两人,不过……我希望你可以记住他们,记住--雷?扎?巴雷路,还有吉尔伯特?迪兰达尔,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故事、他们心底那个永恒的国度,永远的『乐园』。」
──记住,他们曾经,如此真实地,活着。真没有说话,但他专注地凝视着那张照片,而后,连同那张照片一起,他合上那本暗红皮书,无比慎重地,握在自己的胸前。注视着真朝那个金发少女所在的树下走去的背影,塔莉雅再次转过身,低头看着位于自己身后的雪白墓碑,碑上用花体字刻着:
To a friend:
──his life, and his love, rest in peace, where the eternal paradise is.
静谧神圣地,她蹲下了身子,闭上双眼,双手交握──祈祷。春日的绿地,吹着徐徐的微风,阳光透过茂盛的绿叶在草地上投射出班驳的阴影,树下少女的金色发间闪着光芒,耀眼闪烁如灿烂的金箔。
不自觉地,少年的脑海中回溯起,曾有一个人,也有这样一头美丽的金发,只不过那个金色更加柔和,一如清晨最初升起的曦光,在他那双海水般的眼底荡漾。
「……我们、来约定吧!」
「嗯?!」
「史黛拉,约定了……让我们一起,创造出属于我们的『乐园』。」
「……嗯!」
金发的少女对着少年露出了最美丽的微笑,同时,那只纤白的小手,轻轻地,握上了他的:
「一起……跟真一起,创造乐园。」
少年看着少女的微笑,不知为何,突然间,有股想哭的冲动。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约定好了,我们要一起,创造出最美的乐园。
──然后……代替他们两人……不,应该说,连他们两人的份一起……
──获得幸福。
—END—2005.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