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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0-05-05 13:03回复
    【骄阳慑人,草木也萎靡不振,周遭闷热,倒像是在为隐蔽云后的风雨作出征兆来。温顺的马匹业已被关进了马厩,嗅着湿润的草料气息,不安地挪动了一下位置,再将铁蹄一跺,狠狠打了个响鼻。我立于马厩前思量已久,将马鞭对折圈成一个圆,握在手上摇来晃去,迟疑不定。】
    【谙达此刻并不在场,陈阿满倒是难得的多话,紧挨着我的肩膀跟我说话,哆哆嗦嗦,恐他下一刻便要膝盖一软,给我跪在这黄泥地上,扑棱溅起一地的浆水。他压低了声音,左右张望着,喋喋不休的劝诫着我】
    【“阿哥,您别这么好胜,方才,方才那匹马不是正好么,您,唉!您非要来重选一匹,奴才也不是个会选马的,这,这这,摔着磕着碰着了,明嫔娘娘那儿怎么交代……”】
    【是,我正看中了一匹威风凛凛的黑鬃高马,辔头陈旧,眼神却桀骜,并不像刚才送还给马厩的那匹小马一样,温和又敦厚。我不喜欢。于是不耐烦地将鞭子松开,油黑粗长地垂在地上,拿长鞭的尾部指着陈阿满的鼻尖儿作势要甩,这才让他结结巴巴的劝告噤了声。】
    【睇了他一眼,哼笑一声】:怕什么!你去,给它牵出来。


    2楼2020-05-05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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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前几日一场风雨琳琅,擅自主张抹去了储秀宫问安母亲的议程。今日晴好,但金乌当空酷烈,本还想倚着冰盆闷在邸内,格布阿勒时不时探来的眼神却满是热切的谏言。于是此刻,又满面阴翳的穿行在明黄琉璃瓦下。因要避开日辉,便从箭亭后绕道——几年前,我是箭亭敷衍应差的一等良将,哪片砖石地能被歇山顶庇得严实,哪方土地又侥幸被蓊郁翠微笼罩,心底澄明如镜。马厩旁一条蹊径,用气味做抵,却能免好一阵暴晒】
      【但因偶然捕得一局促如蚊呐,却锲而不舍的声线,脚下一顿】像不像你?
      【我冲近年才福至心灵,晓得我的坏脾气多半时刻来自哪里的格布阿勒谑一句。循声迈步而去,正睹见威风凛凛地抓着小鞭的幼弟。付诸眼内被懒洋洋摊开的笑,没有分厘不速之客的歉疚】是啊,怕什么。能被牵到这里叫阿哥们练手的马,就是有点野性未折,也不是无法无天的畜|||生。有这个功夫劝你小主子,暑天蒸人,不如先去湃茶。
      【尔后转眼向那仍握着马鞭的小阿哥。我是母亲最小的孩子,是以开府建牙后,便几乎不再去四所】
      【冲他温温和和地一笑】你叫什么?


      6楼2020-05-05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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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阿满不敢,他不敢面对拥有凶狠眼神的马匹,也不敢同我的鞭子做抵抗,他几时有了这样大的胆子?在与我所差无几的年岁之中,一直都是垂首顺意,从未习过骑射,也未同我说过一个“不”字。他定然要在忤逆我,与亲自进马厩牵马之间犹豫不决,还会不安地用衣袖蹭他汗湿的掌心。】
        【在这样金乌当道的澄明天色中,他的怯懦如墨滴入水纹,愈发放大,更令我冷眼看去之际,格外的不耐烦。正要开口之时,脚步声却近了,原是我诚心欺负陈阿满,竟也叫旁人看了去。脚步一迈,身量尚还不高,挡在小太监面前的时候,还能见他一个宽檐红缨的帽,高过我的脑袋。】
        【人总怕遇到相似的一方,可若除了我之外的人,也对阿满这么“凶神恶煞”,我就老大不愿意了。所幸来人言辞温和,竟是要为他化解面前窘境的意思。】
        【虽见他陌生,但用脑袋瓜子一想,也能猜出一二来,箭亭这地方也并非什么人都能来的。于是伸开的手收了一半,似是默许了阿满听他的话先去湃茶。】:我叫额尔登布。
        【此刻只提满名,好似多一句,都会被泄露什么身份之秘。眉一挑,面孔稚嫩,动作便显滑稽了。】:你呢?


        7楼2020-05-05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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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先谛见那奴才聒噪然而恳切、执着与格布阿勒别无二致的声线,原以为箭亭又迎来第二位“我”】
          【点漆乌目端察见小身量的天潢贵胄迈步上前,眼神便添了点意味深长——此点足以做明鉴,眼前的小昆弟的脉中血仍滚热过我。因他告知的满名的口吻谨慎又悭吝,方要像逗他一般,在嘴上复念】哦,额尔登布。
          【至于投桃报李,要复还的答案早酝好。雪夜孤灯下共枕的乌苏广敖,是最后一位与我互换满名的童年玩伴。眼下身量尚未及肩的小家伙姗姗来迟,自负年长的矜慢并不应允我再将“珠隆阿”三字朗声陈来。于是无有波澜,仍只用温吞的笑将序齿、汉名道出】
          我是你十九哥哥,秦疾。
          【暑天热极。不经意间,靴履又挪至檐阴下。冲那马厩里双目炯炯的玉骢抬了抬下巴】此刻谙达还未至,来这么早,就为练马?


          9楼2020-05-05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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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条斯理,又有温吞笑意,倒叫我登时做不出什么讨人嫌的事来。踌躇再三,分别了皇姊与皇兄之间悬殊的力气,终无奈地放下了手里耀武扬威的马鞭,足尖一蹭靴边的泥,谁料污渍蔓延的本事这样好,在我还未恍然回神之前,业已经从一小块,变作糊涂的一片。】
            :秦疾皇兄。【我执拗地要先唤他的名字,再慢悠悠地加上“皇兄”两个字,恍若如此便能将年岁差距暂时缩小,成了同辈之间的寒暄,也可遮掩我此刻仰面,方才能看到他下巴尖儿的场景。】
            【来不及思量为何我所得,并非是他的满名。向来觉得汉名颇为冰冷,众人从秦,律而字,再圈讳,除却泯然众人,更显疏离——目光顺着他的下巴,往马厩看去。同那黑鬃毛打了个照面,此刻面前不是陈阿满,是也曾在箭亭驰骋过的皇兄,更是已见过民间广阔的“宫外人”。】
            【语气便不一样了】:昨日谙达为我挑选的马匹实在是温顺,怕是个小姑娘,扭扭捏捏地跑不快,我都要被旁的几个兄弟甩在后面了,这怎么能成!
            【弓甩不动,骑马却一定要快,此刻又显得得意】:今日我要自己来选马匹,就是它——【指一点,正落在虚空中,那黑马的额顶。】


            10楼2020-05-05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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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足下窸窣而细微的动作,业出卖了他此刻的稚气】
              【听出他陈与言语内的不忿时,原是想撑颔首以摹仿那些爱以缅悼故时的文人骚客,去忖量往日箭亭旷地,他描述的景象可被栩绘成谁的貌容,但因我伏天、隆冬的敷衍,到底无果。顶多是想起更甘图吉昔日那稳中红心的一箭。然而同为天家麟子,对这份求胜心切确能体恤】
              【传授起道理来,却一副很过来人的口吻】你骑御的功底且练扎实了,将来不必耽忧无良驹相配。
              【随他的小鞭看去】行啊。你看,是你自己去牵还是让他帮你?
              【向格布阿勒一扬颔,却并非我对此兄友弟恭有多少兴趣。但适才身量较高的太监尚未回来,他若不慎跌身下马,总是桩麻烦事】


              11楼2020-05-05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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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脾气大约十分暴烈,此刻并不喜欢我用马鞭指着它,于是高昂了脖子挣动一番,不满地原地踏了几步。我看向它的眼神也变得愈发热切,它一定是一匹良驹,能带着我驰骋箭亭的围栏,将沉重的弓箭稳当地挂在脚踏的边缘,它或还会同我闹脾气,而我会以马鞭驯服。】
                【时常听得谙达说起野外的千里马来,还未归顺骁骑营之前,野性难驯,便就是一匹叫人看不上眼的马,可一旦驯服,那种执掌烈物的感觉,总令人在数年后仍要回想——他说起往事的时候,那种神色不似作伪,我便也从中知晓,果真是数年后,回想起来仍觉有傲气在胸腔之间回荡。可它分明是已被驯服了的,只是不知主人是谁。既名姓不祥,又身在箭亭的马厩,那就是我的。】
                【抢夺来,也无妨。】
                :如今没有良驹相配,我自然学不到什么扎实的骑御之法,莫不是往后所有的马都同那匹枣红的一般,蹄子一掀便慢腾腾的跑么?
                【高头大马的眼珠子也滚圆黝黑,陈阿满此刻倒是听话的退下去,叫我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一面是跃跃欲试,一面又是顾虑颇多。恐自己被下了面子,遂掩饰道】:方才马鞭挥累了,便就他相帮罢。


                IP属地:浙江12楼2020-05-05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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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是汗父的儿子,那股被嵌于骨血之中的扈傲自恃在我的身上,被演化为将算计藏在暗室的温暾与矜慢,又被更甘图吉解读成谋事必成的韧性,至于眼前的小小身板。至少此刻勒尔甘驯服马匹的欲望赤烈而不加遮掩,甚至比此刻悬于中天的金辉更盛】习武的技法,自然是唯快、唯烈不破。
                  【散漫地捧拾前人典籍的牙慧】至于驯物——
                  【世上驯物服人的门道更艰深,因要的绝不是一摊死物的附庸。不急着再续下文,目光先看向格布阿勒,后者会意上前,低声喃喃后再抚马颈。事实上,格布阿勒亦不替我掌管府邸内的马厩,但因平日里与昆季同僚相约放马,总需他缆绳照管】至少驯马不是在熬鹰。马有烈性,是硬骨头,光凭你手里的鞭子,可不能叫它臣服。
                  【等格布阿勒将马牵出马厩,方纡尊降贵从荫蔽处踱出】
                  【抬臂接过缰绳,虚握在掌心】你也觉得,让原本桀骜者变得驯良很有趣罢。【半俯下身,直视幼弟亮如寒星的眼】
                  勒尔甘,你不用着急。有趣的事情,就理应徐徐图之、乐在其中。


                  14楼2020-05-05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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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然,在此刻我并未曾将他的话听得太深,而在不久的将来,待我长至能与他比肩,杀伐果断,脱离了这一层年幼的皮囊,或才能体会到他缘何在最末加一句“徐徐图之,乐在其中”。可我如今只是看向他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意,分辨不出我与他之间的共通之处,究竟是在何处。】
                    【不愿仰面与他对视,大约是预感到了自己将要落败的张狂。本以为是温润如玉的兄长,还能容我桀骜地张牙舞爪一番,未曾想我也残存了动物的本性,极会趋利避害。】
                    :那要如何驯服?
                    【将面孔一侧,顺势去看他牵着缰绳的手】:至少我手中的鞭子,能叫它知道痛,痛便要听话了。【我知道些浅显的道理,却不知在此处究竟适用是否。】
                    【陈阿满此刻亟亟跑来,在我即将要不知所措的时候救了我一遭。他微佝偻着腰背站在我的身侧的时候,方才觉得松了一口气,示意他去将缰绳牵过来。他与那黑鬃毛的马匹站在同列,我总疑心,那不肯给我个好面色的马匹,转个身便要随皇兄去了。】
                    【口心相对,此刻至少是坦诚的】:是,它们若听话些……是最好的。我不喜欢那些不听话的。【末句有些嘟囔,似是苦恼,而如今最得我意的,不就是最听话的陈阿满吗?】


                    IP属地:浙江15楼2020-05-05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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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眼前尚不屑藏瞒锋刃的小身量默认式的赞同,双眉舒展片刻,甚至在短时间内,忘却此刻正身处我最厌恶的溽暑烈阳下。究根结底,此刻的珠隆阿亦不过是未及冠的年青人,稍探得些三昧灼见便矜不住满腔洋洋自满,要分享给眼前的幼弟】你要先真正认识他们,知其所矜,澄其所恶。
                      【并不急于辩驳他对投诸武力的偏爱——也不晓得昔年堆绣山下那摊腥红的血迹,最后被来自何方的风吹干、吹淡。在满面澹然中,投下轻飘飘地一句话】
                      但你要想好,若须以鞭叫他们听话,那么这根鞭子绝不能被折掉。
                      【将手中的缰绳交与那此刻显然受他信赖不浅的奴才】
                      【若与勒尔甘当真有缘,他日总有再言交的机会】


                      16楼2020-05-05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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