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半夜出门。

临安的夜同有些燥热的白日不同，临湖傍山，仍透着夏夜的凉意。
一点萤火停在行宫寝殿的窗沿，不多时就又飞去。我尚未安睡，见于此，便也起身，趿了双绣鞋，着一件薄披，寻觅而去。

码住

今夜比昨夜要暖和些，午后睡得足，母妃也没叫人扰我，此间便睡不着了，便想去瞧瞧临安的月。
眼见皆朦胧，唯有泉上一人是清明的。而我对她，不知从何时开始，总多了几分敬畏。
“襄姨？”
敦敦实实在人前头作了礼。我想，放长得这样好看是有原因的。

我不紧不慢的逐萤，它也很懂人心似的，飞的不快，直至将人引入高书过后，一片矮丛，于是眼前，流萤恰若繁星之数。
：绥，睡不着吗
实则我有些时日未见着定川了，兰夜宴奔忙，分明德寿宫不及大内，见旁人的空档却少了。

官家的女人很多，若说最像月的，当属襄妃。
却非单因一身皎洁，而是她永远这样不远不近，你没有办法忽视她，你也改变不了她。她不贪人间雪色，人间却依仗她十分银辉。
“绥是来拜月的”
赏与拜不同，我并没有赏她的资格。
“襄姨，你说临安的月与汴京的月有区别吗？”

一点萤火落在指尖，蟾桂高悬，这一微芒同星火，实无不同。微颤了手它便飞走，于是我转过眼来，似是思忖良久，才回答绥的话。
：天涯共此月，实则是没什么不同的
可若有人问我，更欢喜哪个，我虽说不上来，却分明知道二者有异。
：不同的，许是赏月人的心境吧

“绥晓得了”
素履抬几步，挪到人身边儿。
“在宋宫时，绥脑子里都是一草一树虽是珍宝，却少几分生气。幸与官家南下，才眼见京杭雄伟，万物生长，书中所言竟也少了几分颜色。”
所见一隅，自然小之又小，若再叫我说一些什么，我当还想说——襄姨，放哥哥呢？
“襄姨，放哥哥教会绥许多东西呢”

德寿宫一景一画，承极江南水墨，与汴梁宋闱，大相径庭。我贪此故园同久居的糅合，实在叫人相宜。
我忽而还觉得，我多时未见定川，是因放立了府，终究不是日日出入绛萼了。
：我却不晓得，他还教会你什么

春发其华，秋收其实，山川在眼，经纬归心。
若细看去，这一言相托，倒似说尽人间行路。他懂得这样多，能做的也这样多，是我未曾想。
：那很好
便祈万事完果。
：夤夜寒凉，归吧
回看一眼凉月，去一臂邀她。

钩上素指，展作一态娇儿样子。
“好，绥绥懂您回去。”
襄姨似乎变了，不再是襄姨，她已是坊的母亲，放最敬重的母亲。若照小枫所言，日后的某一天，我也想叫她一句母亲。
但是石薰手中的玉锤过于冰凉了，我尚且需要修炼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