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算勤勤恳恳,几年间随波逐流,也勉强升了两次官——对外道,也算颇为体面,在扬州,爷娘提起我这个不太成器的孩子也能颇为自得地对来往之人道句,勉强在大理寺混口饭吃。
一份不薄的俸禄,也用不着案牍劳形。
林林总总添起来,就将将把人拴住,若非犯了事,谁会舍弃这段前程?
我很难道,特别想做什么。
可小岚不同,他有蓬勃的志气,他的眼里闪耀着对未来的无限渴求与向往——又有十分不同的是,他所求所愿,我总不由自主地为他操起心来,生怕他逢上不如意。
我偶尔想,他想撞南墙,我便也学一回年轻人,陪他头破血流。
他想经世济民,我便也学一学心怀天下,为生民立命,做一回憨傻之人。
他想钟鸣鼎食,我便也试一试世事洞明,左右得让他顺一回心。
所以我问道““那小岚你呢?最想做什么?”
“我?”
他突然发问,我怔愣了片刻。
我想做什么?我想去见见那些身不由己是不是真的身不由己,我想一展所学,我想光耀门楣。但是也许是这春色太好,暖风和熙,那些挥斥方遒就卡在了喉中。
“我想再与兄长煮茶观竹——”折了身旁一枝瓶花,趁他不注意探身簪在他的发间,得手后顿时弯了眉眼,仿佛仍是相互打闹的垂髫孩童,“折枝簪花。”
日后或许会因为政见不同争锋相对,或许会因为立场不同相互倾轧。入了功名场,这些兄友弟恭或许就被磨灭在其中。
但我仍希望到那时我们还能如今日一般,相对而酌,再无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