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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曦 to 王
　　 ≮王，
你是我終身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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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迪亚？”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疑惑的转头，椅子上一个穿黑裙、戴红帽、有着透明翅膀的小妖精进入视野。
      “……布莉琪！”当认出似曾相识的小家伙后，莉迪亚惊讶的叫出了声。
       这是一种爱恶作剧的小妖精，本性不坏，却总以捉弄人为乐趣。出生时，全身的衣装都是黑色的。当她喜欢上人类，而失去与人作对的调皮时，才会变成穿着红色连衣裙，戴着红色小礼帽的精灵。
       莉迪亚在苏格兰时，曾为了帮助这只布莉琪长大成人而费尽心思。被耍多次之后，总算让小家伙在自己的耐心前败下阵来。虽然还不能完全蜕变，但稍稍对人类抱有喜欢的态度，让布莉琪顽固的黑帽子变成了红色。
       要是能让她穿上红裙子就好了——莉迪亚一直在想办法。只是成功之前，误打误撞走进爱德格的生活，便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见到我有必要那么奇怪吗？找了你很久，怎么会突然离开呢？”乌黑的短发下有一双聪慧的大眼睛，但这个外表很可爱的小不点靠着身后庞大的椅背，两腿交叉，双手抱胸的样子，实在给人玩世不恭的假小子印象。
      “去伦敦了哦……先不说这个，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在镇上做坏事？”虽然想更亲切一些，莉迪亚却总是不自觉的提防着调皮捣蛋的布莉琪。
      “才没有呢，镇上的人都是笨蛋。明明被我戏弄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是莉迪亚你比较好玩，每次都被我耍得团团转。”小不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坏笑。
      “你也太幸灾乐祸了吧。满脑子都是整人的坏招……这个，给你。”虽然因被嘲笑而有些气愤，莉迪亚还是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小饼干，递向布莉琪。
      “好久没吃你做的甜点了……最近真的很无聊呢，我们再一起玩吧。”小妖精毫不客气的拿起莉迪亚手心中的食物。
      “不行哦，明天我就要离开了。话说回来，还没找到喜欢的玩伴吗？”
      “玩伴？镇上的人都把我当空气看。明明在他们面前弄散了桌上的东西，却擦擦眼睛就走了，真是莫名其妙……莉迪亚，像以前那样陪我是你的责任，要不然实在太无聊了。”布莉琪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
      “你还说没做坏事！……不行哦，我要回伦敦，没有办法陪你。”
      “反正我不会再一个人了，我要以前那个想方设法识破恶作剧的莉迪亚！”
      “布莉琪，虽然很对不起，但真的不可能了。这次来就是想和你们告别的。”
      “那我就让你回到从前的样子，乖乖留在这里陪我。”
      “怎么可能嘛。”想要离开蛮不讲理的小妖精的莉迪亚有些生气。
      “我说到做到。”
      “砰”的一声，惊得客厅中的尼可掉落了手中的报纸。它快步走入厨房，在掉满饼干屑的餐桌旁，看见了变得和桌子一样高的，小小的莉迪亚。


      克鲁顿家有些简陋的客厅中，爱德格正哭笑不得的注视着变小的莉迪亚。抵达此地时，迎接自己的不是已准备妥当的未婚妻，而是嘴里说着“莉迪亚不想见你”的灰猫。打开卧室门，便看见正打算躲进被子，全身裹着洗得发白的男式衬衣的小女孩。于是接下来的几小时，爱德格和雷温翻遍卧室的各个角落，总算在衣橱顶发现了装有莉迪亚儿时衣物的皮箱。
      “莉迪亚，你穿男式衬衣的样子意外的可爱呢。如果变回原样，一定颇具诱惑力。”即使未婚妻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变化，爱德格热切的目光仍然没有改变。
       莉迪亚还是一副想哭的样子。
      “喂，她是我的玩伴，不可以被你带走。”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爱德格左顾右盼，可什么也没看到。
      “……又是，妖精吗？”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伯爵，就是布莉琪将莉迪亚变小的。好像想让莉迪亚留下来陪她，才使用了魔法。”
      “……那么布莉琪小姐，你能把我的莉迪亚变回原样吗？虽然袖珍的她抱在手上很舒服，但如果一直这样，我也会很苦恼的。”
       是，是哦。变小的自己根本无法结婚。
      “等，等一下，我不是你的啦。”意识到自己越来越期待婚礼的心情，莉迪亚脸红起来。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主意。”布莉琪如此强硬的态度，让刚刚还紧张不安的她突然想哭。
      “那个，你别生气嘛。我也很想解开魔法，但是——我把愿望用掉了。”布莉琪显得有些惊慌。
     “什么？！”莉迪亚带着哭腔喊道。
       看着未婚妻绝望的表情，爱德格既疑惑又担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莉琪都拥有愿望——当她们遇到危险或者特别想达到什么目的时，便可以以此来脱离险境，甚至完成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不过，愿望不是小魔法，布莉琪一旦使用，就无法解除了。”坐在一旁的尼可轻轻安抚着嘤嘤哭泣的女孩。
      “是的。当时我太想留住莉迪亚了……我这样的妖精，是不可能将人变小的。”稍稍露出愧色的布莉琪低下了头。
      “那我岂不是要耐心等待莉迪亚再次长大？……这样简直就像父女嘛。”打趣的口吻并不能掩饰爱德格内心的焦躁。
      “伯爵，莉迪亚除了身体缩小之外，其他都没有变化。如果你忽略这一点，就和以前一样啦。”尼可若有所思的说。
      “……但爱德格大人一定会介意的。他昨天还和我说，要是莉迪亚小姐在他的呵护下，能变得更丰腴一点就完美了。”面无表情的雷温突然插嘴。
       猛地抬头，莉迪亚涨红了脸。
      “雷温，虽然你学会用我的话来赞美莉迪亚这点很好，但却不知不觉把我供出去了呢。”
       连反驳的劲都没有了，不知所措中，突然看见布莉琪在想什么似的走出客厅。望着那小小的背影，莉迪亚想到了一件事。
      “尼可，如果说拥有愿望的是布莉琪，那么当她变成精灵时，这个愿望还有效吗？”
      “……以前没碰到过类似的事情呢，毕竟能够长大的布莉琪少之又少。但由于妖精的约定很死板，如果她当时的愿望是——希望莉迪亚变小留下来陪‘我’，也就是布莉琪玩。那说不定真如你所说，一旦变成精灵，愿望就无效了。”
      “那么，只要让她喜欢上莉迪亚就可以了吧？”爱德格轻轻摸着面前牛奶糖色的头发。
      “恩，也许可以的。不过短时间内不太可能……”看到事情有转机，莉迪亚也渐渐放松下来。
      “哎，居然得允许别人喜欢上你。虽然有些不甘心，也只好让她一起去伦敦了。要快点变回来哦，我的妖精。”
      莉迪亚完全陷入爱德格温暖的怀抱中，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比原来更近了。


      “我还以为拿了这么多书，总有一本能派上用场。”
      “《妖精世界入门》是给小孩子当童话看的，怎么可能有用嘛……对了，你在看什么呢？”爱德格的手中有一本印刷精美、色彩艳丽的图集。
      “这个？是最新版的寝装特辑哦。”迅速靠近的他，将书塞向毫无防备的未婚妻。
      “什，什么？给我这个干什么啦？！”仅仅是瞄到上面剪裁大胆的新潮睡衣，莉迪亚就涨红了脸。
      “不是你喜欢吗？这还是我特意托朋友从法国带来的哦……莉迪亚，我很中意这个，到时候请裁缝为你做一套吧。”一脸坏笑的爱德格指着使用布料最少的一件。
      “谁会穿成那样！！这些布就够给布莉琪做几件外套。我……”莉迪亚害羞得几乎跳起来，被烫似的扔出手上的图集。
      “话说回来，布莉琪还在你旁边吗？似乎一直没听到她的声音。”
      “好像在汤姆金斯开门的时候走了，大概去哪玩了吧……”愣住几秒，莉迪亚突然焦急起来，“糟糕，不应该让她离开我的，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汤姆金斯未经许可便进入了工作室：“主人，莉迪亚小姐，你们能去会客厅看看吗？波尔先生遇到了一些麻烦。”
       会客厅异常喧闹。两个佣人正手忙脚乱的追逐着在空中横冲直撞的铅笔，而有些狼狈的波尔正哭笑不得的盯着画作中长着两撇胡子的妖精女王。
      “布莉琪，给我适可而止！”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莉迪亚还是因为把波尔也牵扯进来而大为光火。她气冲冲的走向突然停下的铅笔，伸手抓住了那个只有她才能看见的小妖精。
      “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快向波尔先生道歉！！”画家那幅颇具搞笑效果的作品让莉迪亚比布莉琪还要羞愧，她全然没有注意波尔及佣人们惊奇的眼神。
      “我才不要！你干嘛这么凶！亏我还因为将你变小而后悔了好一阵，我真是笨蛋！”尖细的声音夹杂着抽泣，布莉琪掀起裙摆擦拭着眼泪。
      “……那个，莉迪亚小姐，还是算了吧。别发这么大脾气。”波尔的嘴角漾起老好人的笑容。
      “但布莉琪毁了你的作品，做了坏事就该负责……”语气不再那么强硬，莉迪亚有些心软——如果被耍的是自己，肯定早就原谅她了吧。
      “我绝对不会道歉！莉迪亚，我讨厌你！”小妖精不顾一切的高声喊着。
       因突然愣住而放松了力气，莉迪亚呆呆的看着布莉琪跑出房间，并在经过波尔身边时稍稍侧了侧头。
      “……事情就是这样。你的画成为苏格兰小妖精恶作剧的牺牲品了。”听完爱德格的解释，波尔明白了前因后果。虽然难以置信，但亲眼看见缩小的莉迪亚后，也只好承认：妖精女王的那两撇胡子，确实是布莉琪的杰作。
      “没，没事啦。这幅画我自己也不满意，带它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和莉迪亚小姐看看。最近一直没有灵感，觉得创作时总在重复同样的内容……”波尔有些困窘的挠挠头。
      “想知道为什么吗？”
      “……洗耳恭听。”
      “因为你对女性研究得太少了……”爱德格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心中勾勒出自己认为最完美的女性形象，落笔后就会变成幻想中的美丽妖精哦。”
      “……伯爵，你好像很有经验……”波尔有些迟疑。
      “那当然，我已经憧憬过无数次了。如果画出来，一定全都是我最可爱的妖精。”
炽热的目光投向身旁一直在沉思的小女孩，“……莉迪亚，在想什么？”


* * *
       春雨绵绵的日子即将结束，阳光有些费力的拨开持续萦绕在伦敦上空的灰色阴影，也让莉迪亚被乌云遮盖般低沉的心情渐渐明朗。
       这不仅仅是源于罗塔已返回伦敦，并迫不及待的想来证实莉迪亚是否真如信中所说，被不可思议的变小；更是因为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捣蛋鬼布莉琪，在出走多日后于一个清晨被发现，疲惫的躺在会客厅的窗台上。
       小小的妖精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柔软的羽毛簇拥着，既温暖又舒适。一双金绿色的眼睛正关切的望向这边。
      “莉……”布莉琪仿佛很高兴似的吐出一个字，却立刻僵硬了嘴角的笑容，转过脸去，下定决心似的不再开口。
      “还在生我的气吗？曾经和尼可一起出门找过你，但伦敦实在太大了……你回来，我就安心了。”莉迪亚轻轻为布莉琪正了正帽子，那在阳光下闪耀着的红色，是她们友谊的见证。
      “……是真的哦！”看见布莉琪不相信似的眨了眨眼，莉迪亚连忙补充道。虽然毫无责任心的尼可半途便溜回了伯爵府，准时在甜点时间享受到了汤姆金斯精心调制的红茶；自己也被随后赶来的爱德格硬带回了家。但还是想让小妖精相信，自己确实努力过。
       仍是一阵沉默。
      “布莉琪。你的恶作剧给波尔先生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才让我特别生气。但那天我的确太凶了，所以……”只有在倔强的小家伙面前稍稍让步了。
      “莉迪亚！”“对不起”还没说出口，布莉琪便像忍耐了很久似的哭了出来，趴在莉迪亚的手上抽泣着。
      “伦敦……没有小妖精……一个人……”
      “……没事了。”仿佛看见布莉琪孤单的背影，莉迪亚有些心疼。
      “昨天，伦敦河边……格鲁比……太可怕了！……”
      “格鲁比？！”
       终于明白为什么布莉琪会突然回来。想象着她因为想躲避水栖马而费尽力气冲回自己身边的样子，莉迪亚既同情又想笑。
      “别哭了。这里很安全哦。你一直很累吧，好好休息才会有精神。”擦干布莉琪脸上的泪水，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小妖精。直到她再次沉入梦乡，莉迪亚才轻轻离开。


      “哈哈……实在是……”在伯爵府空荡荡的会客厅中，少见的响起了爽朗的笑声。
       罗塔兴致勃勃的俯视着小小的女友，仿佛欣赏一件稀罕的作品般上下打量。
      “恩，确实很可爱……”
      “喂，不要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盯着我的未婚妻。”爱德格突然挡在罗塔面前。
      “啧啧。是谁总像饿狼看见羊羔一样，随时准备扑上去？还好，一次也没得逞。”
      “如果遇到你，倒是应该捂着鼻子，离得越远越好。”抱起莉迪亚，仿佛要与罗塔拉开距离般，爱德格快步走向沙发。
      “你……！”
      “那个，伯爵，舞会请柬我拿过来了。”波尔推开门，为了扑灭即将引发争吵的火星而提高了声音。
      “好的，打开看看。”
      “可这是向伯爵你发出的邀请……”虽然很疑惑，波尔还是按照爱德格的指示，小心翼翼的拆开了设计精美的请帖——


      侯爵府将于近日举行社交活动，盛情邀请艾歇尔巴顿伯爵及其未婚妻莉迪亚•克鲁顿小姐出席晚会。
                                                                      梅里切斯侯爵


      也许是时常来往的原因，梅里切斯侯爵的请柬省略了冗长的套语，如口头通知般简洁。这个出身高贵的青年，少见的不拘泥于上层阶级的礼数与规则，因为其独特的个性成为与爱德格交往密切的贵族之一。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侯爵对绘画创作的热情给身为画家的波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独具匠心的请帖便可看出，比起递给朋友一张客套的邀请函，侯爵更愿意亲自设计一个小小的艺术品当作礼物。
      “是这样，莉迪亚现在根本无法应邀，所以想让你代替我们……”
      “这怎么行！”波尔少见的一口回绝。虽然知道爱德格单独出席，势必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也可能使初入社交界的莉迪亚给侯爵留下不佳的印象，但让自己这个穷酸的画家参加侯爵的宴会，实在太不合适了。
      “有很多新人受到了邀请哦，不想趁此机会和他们聊聊吗？”仿佛看穿了画家的顾虑，爱德格询问道。
      “这……”
      “据说侯爵还会在晚会上展示他收藏多年的名画。”
       这个宴会的余兴节目，对波尔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他挠了挠头，为自己的动心感到懊恼。
      “……这样合适吗？”真想亲眼看看那些也许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画作。
      “当然。而且我已经以身体不适为由谢绝了侯爵的好意，并向他推荐了一直器重的妖精画家。所以你不同意的话，我会很困扰的。”爱德格笑容灿烂的看着毫无退路的波尔。
      “……我深感荣幸。”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画家笑得有些勉强。
      “不答应保证会后悔哦……对了，波尔，你应该不想在舞会上被一群女孩子纠缠吧。”
      “那，那当然，不过这几乎不可能……”
      “不要小看自己的魅力哦。不想有麻烦的话，带上一个女伴吧。这样就不会因为要向其他女性邀舞而无法欣赏画作了。”
      “是这样吗？”伯爵的经验真是丰富，总埋头于创作的波尔在这方面，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
      “但是波尔，你所结识的女性实在少得可怜。有点难办呢。”爱德格一副担心的表情。
      “罗塔不可以吗？”一直沉默的莉迪亚好心的推荐起自己的密友来。
      “什么？！开什么玩笑！”听到这个提议，难得安静的坐在一旁的罗塔叫出声来，完全没注意到波尔的脸上瞬时浮起了两团红晕。
      “罗塔？与其叫她挽着男性出席舞会，不如让波尔殷勤的向哈丽特太太发出邀请。”爱德格十分轻蔑的看了看眼前平民味十足的贵族大小姐。
      “喂！说什么鬼话！本小姐还不至于那么上不了台面。波尔，我陪你去！”鲁莽的做出决定，罗塔狠狠回瞪爱德格。
      “被这么莽撞的女人盯上，波尔，真是委屈你了。”金发伯爵遗憾的耸耸肩。
      “哪，哪里。能与罗塔小姐同行是我的荣幸。”不知是尴尬还是欣喜，波尔有些结巴。
       爱德格轻轻笑出声来。
       对即将参加晚会的波尔和罗塔十分感兴趣的，似乎不止是他。转过头，莉迪亚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兴高采烈的离开了会客厅。


* * *
       布莉琪第一次对莉迪亚以外的人如此感兴趣。
       起初，只是因为波尔被自己戏弄得窘态百出而深感满足。但开心之余，布莉琪发现，比起苏格兰小镇中那些从来不把妖精当回事的乡下人，波尔像莉迪亚一样正视了自己的存在。了解实情后的画家露出的宽容微笑留存在脑海中，让她越来越想接近这个拥有温柔声音的青年。
       每当侍女通报波尔先生的到访时，布莉琪总会偷偷来到会客厅。她一直想靠近那双时常沾有颜料的手，却无奈莉迪亚总在旁边东张西望，生怕猝不及防的恶作剧再次降临在年轻画家身上。
       得知波尔会参加一个远离伯爵府的社交活动后，小妖精便有了一个计划。这个大胆的想法让她欣喜不已，跃跃欲试。
       稍稍睁开眼睛，视线还模糊不清，只知道让自己从浅眠中醒来的，不是侍女轻柔的声音，而是一阵异常的温暖。
       为了不让父亲看见变小的自己，莉迪亚主动提出在伯爵府暂住一段时间，算是为婚礼做最后的准备。
       虽然在未婚夫家停留多日并不妥当，莉迪亚会有这样的想法本身也令人费解，但教授最终还是答应了宝贝女儿的请求。
       想到自己要在离爱德格这么近的地方就寝，莉迪亚既害羞又紧张。她拜托侍女早早把自己叫醒，以免太阳刚出来，就给未婚夫提供可乘之机。
       侍女一直认真的履行职责——当伯爵睡眼惺忪的醒来时，他的小小未婚妻就已经穿戴整齐，在被禁入的工作室中处理信件了。
       然而这一天——轻轻揉了揉眼睛，发现脸被包裹在柔软的手掌中，灰紫色的双眸正笑吟吟的注视着自己。
      “啊！……”清醒过来的莉迪亚迅速躲开，手忙脚乱的钻进被子里，“安娜怎么……”
      “昨天已经告诉她，不用来叫醒你了。能够体谅侍女早起的辛苦，我是个很称职的主人呢。”带着笑意的话语传入耳朵。
      “那你也不能……！”莉迪亚红着脸高声抗（百度）议。
      “这不怪我哦。打开门时，看见一只把被子踢到床下的小猫，当然要好心的帮忙啊。”紧紧裹在身上的被子突然被揭开。
      “关，关你什么事啦！好了，我要起床了，你出去吧。”真希望这个人赶快离开。
      “我去叫侍女进来。不过莉迪亚，结婚后不需要女佣了哦。因为我会帮你梳妆的。”爱德格满脸灿烂的走向门边，在莉迪亚未把枕头扔出去时，离开了房间。
       哪里都没有布莉琪的身影。往常，当太阳已经高照头顶时，这个小懒虫仍会在莉迪亚的袖珍小床上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但今天，被子里空空如也，调皮的小妖精少见的早早爬起，没有向任何人说明，便消失了。
      “到哪去了呢？”莉迪亚有些着急，看着满桌的甜点却没有胃口。
      “也许是被格鲁比带走吃掉了吧。”享用着上等的红茶，尼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好啦，莉迪亚，她不会有事的，玩一会儿就要回来的。”爱德格似乎有些不高兴，未婚妻对他人的过分关心稍稍引起了他的不满。
      “恩……”自己的担忧也许真的是多余的。
      “这样才对嘛，我的妖精。今天，你是属于我的哦。已经让汤姆金斯安排了外出郊游的计划。”爱德格眯起眼睛，为总算可以和莉迪亚独处而高兴。
      “哎？这么匆忙的出行……”
      “今天本来是参加梅里切斯侯爵晚宴的日子。但这么好的相处机会让给了波尔和罗塔，不觉得需要做些什么补偿一下吗？”突然被拉到爱德格身边，耳畔萦绕着他的吐息，谈话变得暧昧起来。


      “这，这样啊。希望他们相处得愉快……”
       忽然，布莉琪在波尔来访时满面春风的样子，和她兴冲冲跑出会客厅的画面重叠起来。
      “等一下……该不会是……”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莉迪亚吓了一跳，但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罗塔只身一人来到了波尔家。作为受邀的女孩，没有在府邸等待男性友人的迎接，反而穿着华丽的晚礼服步行于此，实在是怪异的行为。
       年轻的画家已准备妥当，正忐忑不安的复习着各种社交礼节。由于从没有单独邀请女性一同出席宴会的经验，波尔紧张得无法入眠。天还未亮，就起身前往伯爵府，希望能得到爱德格的建议。
       稀稀拉拉的佣人们大多还带着一丝睡意，惺忪的眼睛惊奇的打量着来访过早的画家。意识到自己失礼的举动，波尔困窘的匆匆离开，为如何迎接女伴而苦恼的闷在画室。
       直到一阵有些粗暴的敲门声响起，罗塔出现在门前，他才在惊异之余舒了口气。
       眼前的罗塔让人耳目一新。顺滑的马尾辫不再草草的用细绳束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恰到好处的装饰在咖啡色的秀发间，为玫红的礼服增添了一抹色彩。细腻的蕾丝花边，毫不累赘的点缀在裙摆上，与纯白的网格长手套搭配得天衣无缝。在这样精美的装扮下，少女那双不安分的大眼睛显得格外可爱，狂野的笑容也化为贵族小姐的调皮，带上了几分纯真。
      “喂，波尔，这里真够乱的，腾不出能坐的地方吗？”一开口，波尔才认识到，眼前的陌生少女确实是罗塔。
      “……不好意思……我整理一下……”
      “那就直接到你卧室里找张椅子好了。从家里走过来真是累死人。”罗塔跨过地上的颜料瓶，径直走向里屋。
      “罗塔小姐，请等一下！……”突然拉住女伴长裙的后摆，波尔将它稍稍提了起来，“这里还有没干的油彩，弄脏了礼服可不好……啊，那个，对不起！……”脸变得通红，他迅速远离罗塔——今天怎么净做些失礼的事情。
      “哎，真是的。本来以为从侍女那里逃出来就可以了，结果还是这么麻烦。”
      “逃出来？！”突然发现罗塔只戴了一只耳环。礼服精美的领口上方，本应该再添加一条成对的项链吧。
      “话说回来，波尔。开了窗户吗？总觉得你的头发在动呢。”
      “哈？不会吧……罗塔小姐，你先休息一下，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出发了。”
       其实从伯爵家回来，就感到有东西在身边——是错觉吧。
      波尔没有多想，绅士的邀请罗塔进房间小憩，自己则回到画室，再次为晚宴而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