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再混不过的谢游，也知道自己所在的公司——星华娱乐要凉凉了。
　　公司艺人丑闻频出，早就有些心有余力不足的公司花大价钱去清理负面新闻，结果一不小心又给人爆出了公司总负责人的丑闻。
　　起初也还只是带着点回天无力的味道，大家都还想再挣扎一下。
　　结果负责人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社会彻底失望了，在微博破口大骂，作死自爆。
　　星华娱乐至此，彻底凉凉。
　　谢游窝在自己沙发刷微博，看热闹不嫌事大，丝毫没有自己即将变成孤儿裸奔的担忧。
　　手机铃声响起。
　　“喂？深哥？怎么了？”谢游往嘴里又塞了块饼干。
　　周深，谢游经纪人，也是业内银牌经纪人。
　　“并购公司那边已经派了新总监过来，顺便带了一大波资源。”
也不知该说是星华运气好还是谢游运气好。
　　刚凉就有人接盘，背景还挺大，国外上市公司，背靠大树显然好乘凉。
　　所有人都说这公司有病，谢游也觉得。
　　但不管怎样，于外界也许荒诞不经，但是于他们而言却是好消息。
明明是好消息，但是谢游却听出了对面明显不高的兴致。
　　“喔？这么快？”谢游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四横八叉地躺在沙发上。“不过听你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赵景行，修羽，谭琳琳都接到了顶不错的资源。”周深说，“周芒好像也马上会安排上。”
　　“嗯。”谢游往嘴里扔了个花生米，“怎么了？证明新金主靠谱。”
　　“但是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谢游笑，“你这是，急了是吗？”
　　“你不急？”周深说，“我问过其他经纪人了，几乎是同时被人联系，只有我，没有。”
　　谢游依旧觉得问题不大，都是同一个公司的，混的水平也差不多，谢游自觉混的比其他人还要好一些，不至于被忽视。
　　说不定人家揣了个大的，准备最后再给他一个惊喜呢。
　　谢游活那么二十几年，自觉没跟什么人结仇，有钱的金主大大不至于跟他这么个小明星过不去。
　　“深哥，听我的，再等等，别急，吃好睡好，下个星期说不定就来了。”谢游说。
　　周深语塞，叹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但同时又有点真的是自己太急了的疑惑。
　　“行吧，你好好休息，别睡太晚，别吃太多。”周深说。
　　谢游又啃了一口冰激凌，“知道了，拜拜深哥。”
　　谢游放下手机又要打开游戏界面，却在距离一毫米的时候停了停，转而起身去了一旁健身区。
　　站在体重秤上一看，71。
　　还好，正常。
　　回到沙发披了条毯子就睡了，周围乱成一个猪窝。
　　每次周深来都要数落几句，但是也从来没动手帮他整理过，他向来就喜欢乱糟糟，但是好像有那么几年，他身边一直是干干净净的。
　　整洁地不像他的房子。
　　是谁帮他整理的，谢游有点想不起来了，迷迷糊糊，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事实证明周深一点都没急早，大半个月过去了金主一直就没有给谢游安排好资源的意思。
　　金主行事高调，做人低调，降空了也没找所有人去迎接他的意思，悄咪咪就在总监办公室安身了。
　　谢游和其他艺人都没见过他。
　　周深倒是见过几次，无非是问关于谢游的安排，那位金主眼睛都不从文件抬一下，说话稳稳当当，“会安排，到时候通知你。”
　　周深说，“好的。”
　　结果两个月过去依旧一点动静都没……
谢游换上自己最靓的衣服，戴上最闪亮的配饰，正平八稳地走在公司通道上。
　　和他身边步履慌张的周深形成鲜明对比。
　　“谢游你注意着点，还是我出面吧，你要不……”周深步履难得杂乱无章，跟上谢游的步伐。
　　谢游嘴上带着最善良真诚的微笑，步子迈的飞快。
　　“听说我们金主长的可帅了。”谢游说。
　　周深心里一个咯噔，“你不是来找他算账的？”
　　谢游转过来，微笑，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你觉得呢？”
　　周深：“……”
　　觉得啥啊觉得，来算账或者来勾搭人都不是什么好事是吗？
　　周深差点忘了谢游那不可示人的性向。
　　周深一点都摸不透谢游。
　　压根不知道他这次突然过来是想干嘛，明明都在自己家宅了大半个月了。
　　“啊~到了。”谢游笑眯眯，干脆利落地打开门。
　　周深正要跟上去，谢游啪地一下关了门，把他挡在门外，差点撞了鼻子。
　　闭门羹的滋味不好受，在外边贴门听墙角的滋味更不好受。
　　可千万被传出什么摔凳子摔桌子的声音啊他祈祷。
结果没到30秒，门啪的一下又打开了，周深对上谢游略显惊慌的眼睛。
　　有惊，更多的是慌，但是却又极力掩饰，而剩下的面部神情，全给了无奈和失落。
　　怎么了？周深心想。
　　30秒从进门到出门，一句话都说不了吧？只够两人相互打个照面吧？
　　周深听到谢游说，“走吧，以后别问他我什么安排了。”
　　周深：“？？”
　　然而还没来得及问，谢游已经走远。
　　周深更加疑惑。
　　外边进了车的谢游，双手终于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自己都惊了，“草，这么没出息，抖什么？”
　　终于平复下来的谢游有些累，往后背靠了靠，闭上眼睛。
　　难怪就他没资源。
　　原来新金主，是他啊。
　　那看来以后等着被雪藏好了。
　　谢游苦笑。
　　

谢游离开步城家的时候像一条被别人痛打过一番的落水狗，狼狈不堪。
　　步城也没打算送他回去，送完客就把大门关上了，表示着对这人十足的不欢迎。
　　谢游苦涩一笑，“就说了迟早会遭报应。”
　　“喂？小k，过来接我，嗯，对，步城家，给你发个地址，麻利的，我衣服穿的少，怪冷。”
“我都不知道步总原来心这么好的，这么关心自己旗下的艺人，我看他那个长相以为是很严肃薄情的那种，没想到还挺……”小k是个话痨，就是没人跟他说话自己也能叭叭一个上午。
　　谢游单手拿着自己的手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上下滑动。
　　总有来电，来电显示，妈。
　　“喂？”谢游说。
　　小k立马住了嘴。
　　“听说小步最近几天回国了。”姚华说。
　　谢游皱眉，怎么好像突然全世界都知道步城回来了。
　　“你知道他现在的近况吗？”姚华又问。
　　“不知道，还没联系上呢，改天我找他聚聚。”谢游说。
　　“嗯，还有，你最近……”姚华又问。
　　“挺好的，公司换了新总监，似乎很有信心把公司经营好。”
　　姚华沉吟一声，沉默一会，遂又说，“当初幸好没把你捆在家里，要不然现在反倒觉得亏了你。”
　　“家里怎么样？”谢游问。
　　“不太好。”姚华就说了三个字。
　　谢游父母经营的公司最近几年每况愈下，公司业务更新不良，市场开拓不出去，行业限制原因也不好创新，属于被时代淘汰的那一批产业，谢游父母苦苦支撑，一边寻找解脱之法。
　　谢游原本不过是来娱乐圈玩玩，没曾想，要靠这玩意救命的时候，自己反而突然没了价值。
　　突然又想起步城说的， 你以为你在我这，值多少钱。
　　呵，是啊，不值钱了。
　　“你自己顾着自己就行，这边暂时不用你操心。”姚华说。
　　“知道。”谢游回答。
当年步城跟着姚华，第一次出现在谢游家门口的场景，谢游都有些记不清了。
　　时间似乎太久远，但其实也不过才过了五年。
　　彼时谢游还是个18线小网红，名不见经传。
　　19岁的大男孩，本该阳光向上，穿着时髦的名牌，脚踩几千块钱的aj，脸上挂着青春洋溢的笑容才对。
　　跟在母亲身后的步城，穿是穿的好的，不是aj，却也要几千块钱的鞋子，但是深邃的眉眼中总透着点阴郁，让人看了不舒服。
　　“这孩子是我大学同学的儿子，你这还有空房间没？给他腾一间。”姚华说。
　　当时的谢游也不过二十三年，难免心高气傲，不喜欢别人侵占自己的私人空间。
　　谢游看步城一眼，男孩比自己还高半个头，谢游愈发觉得没面子。
　　“你能别老往我家带人吗？什么菲菲苗苗表妹堂弟的，这次干脆给我整个这么大的？”谢游说。
　　姚华啧了一声，“怎么说话呢？”她看了看身边的步城，生怕这孩子因为人家不欢迎他而有心理负担。
　　但谢游早就把‘不欢迎’三个大字清清楚楚地些在脸上。
　　步城对这个眼神不屑的哥哥也没多好的印象。
　　若不是姚华坚持，他早就扭头走了。
　　谢游被姚华收拾了一顿，最后步城顺利地住进了谢游的家。
　　姚华走，谢游把门一关，两人对视一眼，空间瞬间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你住这间，东西随便用，别进我房间就好。”最后是谢游打破沉寂。
　　步城看了看他所处的客厅，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天的外卖盒，饮料，烂了的水果，比猪窝还乱的沙发，眉头微微皱了皱。
　　即便留给他那间房是干净的，客厅给他的视觉冲击依旧不小。
　　他有轻微洁癖，或者说是轻微强迫症。
　　谢游正巴着人家嫌弃自己家，早点搬出去才好。
　　“另外，我平常偶尔要练练歌什么的，你不要觉得吵啊？”谢游说。
　　步城也没回什么，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谢游啧了一声，“像个社恐症患者。”
谢游在自己房间弹了一下午的吉他，鬼哭狼嚎了半天，就是写不出满意的歌，状态不对。
　　谢游那会也不是很有钱，买的房子说不上多贵，以至于各方面的设施也说不上多好。
　　步城在自己房间刷六级卷，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背了个包出去找地方了。
　　谢游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房子里空无一人，步城的房间关的死紧，谢游才不管人在不在，转身去了厨房拿吃的。
　　经过客厅那块地，眼睛蓦然一亮。
　　东西总是很乱的人不是不喜欢整洁，而是懒的去整理，所以看到东西整整齐齐的时候心情还是十分轻松愉悦的。
　　这小子，有点意思呢。
　　谢游心想。
习性不同观念不同生活环境不同尤其还不熟的两个人之间，存在难以逾越的鸿沟似乎并不难解释。
　　步城忍了又忍，不管是每天一成不变的乱客厅，还是一整个上午一整个下午甚至一整个半夜的鬼哭狼嚎和弹琴声。
　　谢游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看他每天勤勤恳恳的整理客厅，等人一走谢游又给人家弄的乱了个透。
　　摸清人家的生活习性，专门在人家睡觉的时候出声。
　　乐此不疲地对这个阴郁的小弟弟实施无形的暴力。
　　谢游觉得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姚华偶尔会来电问问小步的情况。
　　“小步啊？好着呢。”谢游说。
　　“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欺负他。”姚华问。
　　“哪能啊，他比你儿子还高半个头，真要打架，他欺负我才对。”谢游说。
　　“小步不是平白无故会惹事的人。”姚华说，“他是你步振动叔叔的儿子，你爸妈和他爸妈大学的时候关系很好，之后关系也一直很好，经常见面，我之前就有跟你提到过，但是你从来不放在心上，我每次想带你出去见人你也都拒绝。”
　　谢游听着，是的，他从小就不喜欢跟着家长出去见其他大人，或者小孩。
　　所以对这个步城也是第一次才知道。
　　“你步振东叔叔和李莺阿姨，前年车祸去世了，就是小步刚高考那年。”姚华顿了顿说。
　　谢游没多大反应，现代社会父母双亡的人不在少数，他不用因为这个就必须同情或者心疼人家，步城那种性格的人估计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同情。
　　“小步从小就不喜欢说话，你也看出来了，他跟其他兄弟姐妹比起来，最不会讨爷爷奶奶欢心了，爸妈死了后就跟着爷爷奶奶。”姚华说。
　　“他爷爷奶奶不是挺有钱的吗？”谢游说。
　　“是啊，但是老嫌弃他是个灾星，成天到晚没什么好脸色，这孩子心气也高，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自己一个人搬出去自力更生了，我发现他的时候正在打工赚钱准备出去租房子呢。”姚华说。
　　“学生宿舍多好啊，租什么房子？”谢游说。
　　姚华欲言又止。
　　谢游顶聪明，随便想想就知道，这种性子的人，很难不发生宿舍矛盾。
　　他笑笑，“感情在我这就不会跟我发生矛盾了？”
　　“所以我让你多看着他点，别欺负他！”姚华的声音陡然严肃。
　　谢游啧了一声，“知道了。”
然而已经晚了，在谢游不知道的情况下，步城早就带着行李离开了。
　　步城等到晚上也没等到人回来，才意识到情况的不对，正寻思着怎么找人，那边就有人把步城送到他手里来了。
　　“警察局？” 他对着电话说道。
谢游把步城从警察局里捞出来的时候，大街小巷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派出所附近也安静不到哪儿去。
　　左边灯红酒绿，右边莺歌燕舞。
　　步城嘴角还带着淤青。
刚刚在警局内，谢游好奇这人怎么看自己怎么不顺眼，出事了怎么第一个想到的是报他的电话号码？
　　事实证明是他自恋了。
　　跟人打架斗殴被抓进来，人压根就不想找任何人。
　　警察叔叔问他监护人是谁，他愣是半天一个屁都不响。
　　活像个听障儿童。
　　警察无奈只能拿他的手机自己翻，却发现备注都是abcde……。
　　那老警官惊了，这到底是谁家跑出来的叛逆巨婴？
　　最后打了最近通话的第一个。
　　很不幸，谢游早上才刚给人打过电话，拜托人家给自己带个早饭，虽然人家压根没理就是了。
谢游拉着步城的行李箱背着他的包，压根没反应过来人一米八几大个子完全可以自己拿，反正打架也没伤筋动骨，就擦破了点脸。
　　“能耐啊，都快二十的人了还学人家打架离家出走？”谢游说。
　　步城不说话，走到他跟前把自己的包还有箱子拿回来。
　　谢游才不关心人到底是怎么惹的事，两人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北方城市秋初的夜晚还有些冷，萧瑟的风裹着城市独有的喧嚣而过。
　　谢游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位步弟弟。
　　“真要有本事的话，惹事了也不要麻烦别人。”谢游说。
　　步城瞪他一眼，丝毫不畏惧。
　　谢游突然觉得逗这种不喜欢说话的人蛮有意思。
　　这些天步城在他家免费当苦力其实也当的甚得他心。
　　赶人走的念头不再那么强烈。
　　

步城却依旧不想回他家，谢游半拉半拽半奚落半哄地把人家弄了回去。
　　并把人摁在沙发上上药。
　　步城像只受惊的兔子，谢游笑，恶作剧心里骤起，“啧，这啥表情呢？当自己是被恶霸强迫的良家妇女呢？”
　　说着卡在人两膝间的腿又往前顶了顶。
　　步城眼里微微有怒，更多的是惊慌。
　　“我自己来。”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自己来？会吗？还有这眼角的伤，自己弄不怕把眼睛戳瞎了啊？”谢游笑着说。
　　“……不用你管。”
　　谢游觉得纯情的男孩简直是宝藏。
　　故意又凑近了点，两人面门之间不足十厘米的距离。
　　步城死命往后仰。
　　“乖一点，再乱动指不定我还用什么手段。你安分一点我动作快一点，我们快点完事，不好吗？”谢游说。
　　步城一脸吃瘪的表情。
　　谢游把他脸上弄干净了，额头贴上创可贴，右腿尚且还卡在人双腿间，他就着这个姿势看了看步城。
　　突然觉得这哥们，长的还有点好看。
　　眉眼之间的距离短，眉毛上扬，添了好几分英气，尤其那双唇的形状特别戳谢游，他可就喜欢这种闭起来有一条明显弯曲的唇缝的薄唇啊。
　　谢游笑笑，然而他还是喜欢比自己大一点的，成熟一点的。
　　这种太嫩的一般，玩不起。
　　谢游从人身上起来。
　　“好好在这待着吧，以后不故意搞你了，但是客厅我保证不了它每天干净啊？”谢游摊摊手。
　　步城不回，起身径直回了自己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谢游摇摇头，嘴上啧了好几声。
如今五年已过，他谢游都不再是当年的谢游了，变化更大的步城怎么还会是当年的步城。
　　谢游觉得自己过于高估自己在步城心中残留的印象了，竟然还觉得人家对自己余情未了，想着凭那一点情分让人家拉自己一把。
　　昨天谢游也是打了一把赌，赌他步城会不会袖手旁观。
　　他以为他赌赢了，事后想想压根没赢，自家艺人用手段去别的制片人那里祈求资源，说出去都不太好听，是个正直的老板都不会袖手旁观，而不是谢游以为的，出于往年那一点情分。
　　今天问的那句“我不在是不是就跟着走了”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是谢游过分自恋了，那压根就不是吃醋。
　　仔细想想，步城昨天的神情，和那些喜欢嚼舌根的妹子问他“你真跟x总睡了？”时的神情无出其二。
　　谢游觉得自己有些贱。
　　哎……做人真难，做个渣男更难，做个尾巴被人抓住的渣男，简直难于登天。
拍完一个无足轻重的代言，谢游这一天的活又算是干完了，就连他的经纪人都比他忙，为了他的未来四处奔波。
　　小k由衷感慨，他好久没干过这么清闲的活了，上午一完事就可以回家躺尸。
　　谢游笑笑，转身下了车。
　　精心打扮一番，戴好口罩墨镜帽子，就出门了，没有告诉小k和周深。
圣浮，高级会所，大多都是圈内人，也有一些社会上层人士，各路人马都有，性格外貌迥异，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大家都是gay。
　　说白了就是个专门给明星用的gay吧。
　　也有一些圈外人，也不是社会上层的gay，但是一般都是守规矩的那种，不会在外边乱说。
　　很多圈内人的炮友就是在这找的，一次换一个，两次换一个，区别都不大，gay圈嘛，图的就是开心。
　　谢游是熟客，这的人他大半都认识，但是一个都没睡过。
　　“游哥，有一会没来了？”刚一进门就被一处卡座给招呼了过去。
　　谢游也不扭捏，径直往人家中间一坐，左右都是身材一级棒脸蛋一级帅的上班男。
　　“初次见面，你好。”他左边那哥们跟他打招呼。
　　谢游有心地看了会，是个帅哥，他想，还挺温柔，戴着副眼镜，浑身上下透露着斯文败类的气息，谢游偶尔也吃这种。
　　人合他胃口，他就高兴。
　　“哪能初次见面啊，游哥你不认识？”谢游的狐朋狗友，仲恺笑道。
　　那男的笑笑，“知道的，以前荧幕上就觉得长得好看。”
　　谢游的颜从小被夸到大，也无甚感觉，拿过桌子上一杯酒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猛一口灌下。
　　仲恺连连阻止，“哎呦这么喝可不行。”
　　谢游把杯子往桌子上一甩，往沙发上一仰，说不上的舒畅。
　　“怎么？心情不好？”斯文男侧头问他。
　　“男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谢游说。
　　斯文男也就笑笑。
　　仲恺那边大声起哄，“今天谁把游哥哄高兴了我请他喝一年的酒。”
　　正好那边音乐换了风格，热辣的舞曲，估计是有人想蹦迪。
　　谢游笑了，他觉得自己真适合这种环境，乱，吵，杂，什么声音都有，什么人都有，自己那点放不上台面的小阴郁压根就冒不出头，只觉得畅快无比。
　　只是第二杯酒还没下肚，谢游在包厢拐角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从包厢出来，走到一处放置在角落的单独的卡座，也不点酒，就这么一个人坐着，看着台上人跳舞。
　　因为长的好看，来来回回搭讪的人不少，有的会坐下来聊一会，有的直接被拒绝。
　　谢游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但是他清楚自己这会还没喝醉呢，视力也没这么差。
　　不是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男人来这里干什么？
　　正思索间，步城和别人聊着聊着，突然转过头，对上了谢游的视线。
　　谢游觉得自己反应能力超群，他敢保证他移开目光的速度比步城看过来的速度要快的多。
　　假装没看到，各玩各的。
　　于是谢游笑着接过了被人递过来的一杯酒，一口干，众人欢呼。
　　谢游又状似无意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步城已经收回自己的目光，神色平静。
　　啊，看来对方跟自己一样，装作没看见于谁都好。
　　谢游已经摆正心态，当个倒舔狗看来是无望了，自己安分不安分人家反正都会收拾自己。
　　于是他再无顾忌，只顾自己玩的开心就好。
　　一杯杯酒水下肚。
　　游戏也玩嗨了。
　　他一会靠在这边的男人身上，一会靠那边男人身上，一会又起来乱挥乱舞。
　　看在别人眼里，这边谢游似乎已经跟那些人滚到一起了，每次两人头凑近了都看不清是在干嘛。
　　动作姿势间都透着暧昧。
　　看的边上人都心痒痒。
　　仲恺最会带人起哄。
　　“游哥牛逼啊，一来就拿下。”
　　但其实谢游一个也没碰。
被他靠的那些男人没一个老实的，看到谢游靠过来就忍不住动手动脚。
　　谢游笑，笑容勾人，只消一点小手段就能从人身边全身而退。
　　呵，这些个*****的，还想着占他便宜。
喝了那么多酒，醉倒是没醉糊涂，他酒量其实还行，都是练出来的。
　　但是膀胱先撑不住了。
　　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摸着墙壁找卫生间，他不是不知道卫生间在哪，而是因为会所走廊暗的很，专门给那些想干坏事的人设计的。
　　不用手先探一下说不定就撞上两个相拥热吻的人了。
　　还有一般这种会所的厕所其实第一目的也不是用来上厕所的，有些猴急的不想去酒店的直接就在隔间把事情办了，所以厕所的隔间刚开始设计的时候就设计的特别大，还有把手撑，连灯都是最暧昧的那种暗红色，简直就是专门为那啥设计的。
　　谢游每次都怕看不清尿偏了。
　　谢游上完厕所，正准备出门，推开门，顷刻间感觉另一股大力同时抓住了那一扇门。
　　谢游心里还没反应完全，就已经被一个高大的男人重新推进了厕所，那人反手扣上了隔间门。
　　“你……唔……”
　　清冽的草木香溢满鼻腔，一点不迂回曲折的进攻模式，直截了当地撬开谢游的唇，抛开一切弯弯绕绕，直奔主题，死死地缠着谢游的软舌。
　　过于突然以至于谢游有些喘不上气。
　　那人却丝毫都不肯放过他，更加深入地攻池掠地。
　　“唔嗯……”
　　也不知道是清冽的草木香过于熟悉，还是放在自己腰迹的那双手的大小尺寸过于合适，放置的位置过于精准，抑或是唇舌缠绕啃噬的方式刚好和他拍，谢游被猛地勾起了一丝情欲。
　　他仰着脖子去回应对方，几乎与对方势均力敌的气势。
　　回应的过于热烈，以至于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给了谢游机会反击。
　　对方自那会愣了之后便一直没想过找回主动权，揽着谢游，由着他胡作非为。
　　谢游缠了许久才放过那人的唇舌，重重咬一口他的下唇，狠的像是想咬一个压印出来。
　　咬完了又舔舔，像是安慰。
　　谢游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醉了。
　　两人气息微乱，暗红色的灯光压根就看不清两人的脸。
　　许久都没人出声，只有努力压抑自己刚刚因兴奋而加快的呼吸。
　　最后，步城一手拽着谢游，一手拉开隔间门。
　　谢游愣在原地，脑袋感觉还晕的，不走，他说：“干嘛？”
　　“这像个谈事情的地方吗？”那人说。

dd

　　谢游坐在步城的车里，一路无话，视线一直盯着窗外一根根忽闪而过的路灯柱子，橘黄色的光在他脸上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步城也不说话，专心开车，好像刚拿到驾照的人不敢出一点差池一样。
　　还是那栋别墅，还是那个房间，谢游坐在步城床上，看着人走过来走过去。
　　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又像个祈求收留的哈巴狗。
　　步城把一个文件扔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本就斜向上的眼眸此刻看着更加凌厉。
　　带着点不屑。
　　“这是？”谢游嘴上问着，手上已经打开了那份文件。
　　“卖身合同。”
　　谢游猛的抬头，步城已经走开，于是他又低头去看。
　　抬头封皮水印签字，弄的跟真的合同似的。
　　他是甲方，步城是乙方。
　　合同期间甲方乙方的义务一条条写的清清楚楚。
　　合约期间，乙方有义务通过但不限于正常合作手段帮甲方争取资源，有义务通过但不限于正常合作方式（法律手段，行政手段等）替甲方清除负面绯闻，负面热搜等。
　　合约期间甲方个人身体完全属于乙方，有义务为乙方解决生理上的需求，随叫随到，随时随地，且为了乙方生理健康以及心理舒适度，甲方不得和他人有肉体上的或者精神上的接触和深度交流。
　　合约期，两年，或者乙方认为甲方在圈内达到了应达到的高度为止。
　　谢游噗嗤一笑，这些东西，念出来也许大家都觉得有些滑稽，但是用白纸黑字这样的形式呈现，谢游怎么看都觉得更像是一种侮辱。
　　虽然他最开始确实存着这么一份心思，如今步城也同意了他反而觉得有些不舒服。
　　算了，自己没不舒服的份。
　　谢游叫步城，“其实这种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就你还会正儿八经写出来。”
　　“不想承担对方违约的风险。”步城的声音生硬且冷。
　　“违约了就违约呗，我违约了你撤回你给的那些好处不就好了？或者继续针对我不就好了？”谢游本还想继续肆无忌惮说下去，看到步城直勾勾的眼神之后，又后知后觉得住了嘴。
　　“行吧，笔。”谢游伸手。
　　“文件袋外边有。”
　　合同其实很长，还列了很多法律条例，谢游觉得莫名的讽刺，也不看完，刷刷刷地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递给步城。
　　“一式两份。”
　　“不用了，你留着吧。”谢游说。
　　步城也没坚持。
　　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就出门了。
谢游是个明白人，自顾自地就去卫生间洗了澡，把自己弄的干干净净。

　　敬业地扮演起了卖身求资源的角色来。
　　步城回来的时候谢游已经在他被窝躺好了，啥也没穿，活像一盘等人揭开的菜。
　　步城皱了皱眉。
　　谢游后知后觉自己理解错了步城的意思。
　　自己未经允许就爬上人家的床好像也不太合适。
　　是了，有些人从来不会和不是真心喜欢的伴侣在自己睡的床上滚床单的。
　　因为脏。
　　谢游起来，轻手轻脚地下床。
　　“今天不？”谢游说。
　　不知道是不是谢游的错觉，他感觉步城的心情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突然变差。
　　步城沉着脸，“客房让人给你收拾好了。”
　　谢游贼听话，毕竟人家是给钱的主。
　　“谢谢步总。”
　　起身批了浴袍就出门往右拐，去找步城所谓的客房。
　　身后的步城脸色阴晴不定。
　　谢游一早就打了辆车回了自己的住处，前脚刚进门，后脚周深就来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周深说。
　　谢游摆摆手，表示随意吧。
　　“步城给资源了，想安排你去参加一档综艺。”周深说。
　　“嗯？”
　　谢游心想这么迅速？自己这还没卖呢，人家就安排上了。
　　“但是这个综艺吧……”周深欲言又止。
　　“怎么？”
　　“《美丽乡村》”
　　“……”
　　美丽乡村谢游知道，一档年轻人去农村吃苦的综艺。
　　尽管这名字雷人，但是最开始几季办的确实还可以，人们觉得新奇。
　　但是这玩意新鲜度很快就会过去，节目组却死啃着过去不放，到如今第四季已经基本没人看了，请的也都是些过气的老演员。
　　“我的行程不是一般都经纪人安排的吗？你可以替我拒绝吗？”谢游说。
　　周深摇摇头，“步总给我的硬性安排，我首先属于公司，然后才是你的经纪人，有合约束缚，一切为了公司的利益。”
　　谢游了然，“行吧，总比没事情干好是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谢游心里也不舒服，自己都这么卑微了，这人怎么还这么整他……
　　睡也不睡，好资源也不给。
　　不懂到底要干嘛。
　　谢游向来脾气不好，要放以前，这种情况早杀人面前问清楚了，但是五年在娱乐圈经历的风雨飘零，受了顿社会的毒打，如今也算是沉稳。
　　一旁的周深也觉得这太浪费谢游的时间的。
　　连周芒那样空有颜值，无演技无实力无情商的小透明都能得到这么好的资源，他不信步城搞不到别的资源，这明摆着就是为了整谢游。

周深突然好奇谢游当初到底是怎么把人甩了的了。
　　他左想右想都觉得只有当着人面跟别人啪啪啪或者害死人家爹妈才能结下如此深仇大恨吧？
　　谢游注意到周深的视线，笑笑，“你别这么看我，我没害死人家爹妈。”
之前合约还没到期的代言合约还要拍一组照片，谢游早早地就去了公司摄影棚。
　　另一个公司来的合作女演员也到的很准时。
　　很讽刺的是，以前谢游红透半边天的时候，这个妹子还一点名气都没有，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权当陪衬，但是几年过去，一切都颠倒过来。
　　产品官网主业最醒目的位置，放的是妹子的照片。
　　但是这妹子也好，顶励志，也不太会娱乐圈的弯弯绕绕，或者即便知道也弃之不顾，只管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对谢游一点奚落的意思都没有，还是把他当成前辈看待。
　　名字也好听，叫汤文文。
　　俊男靓女，拍摄很顺利，除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步城让谢游觉得有些不自在之外。
　　但是这个代言也算是之前的大项目了，公司新总监第一次过来视监似乎也说的过去。
　　拍摄结束。
　　“游哥，辛苦了。”汤文文说。
　　“你才是，辛苦了，还有空中一字劈叉的动作。”谢游说，“不过，照片很好看。”
　　汤文文笑的甜，但是也没过分自恋，对自己定位很清晰，这姑娘，谢游很欣赏。
　　“游哥近来有什么安排吗？”汤文文说。
　　“嗯，有个顶清闲的综艺。美丽乡村。”
　　汤文文点点头，也没有露出过于惊讶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表情，“游哥近来有接个网剧的打算吗？”
　　“嗯？”谢游问。
　　“是这样，我经纪人给我接了部网剧，我看了剧本，感觉挺好，虽然题材冷，但是拍的好的话还是很有前景的，本来人都定好了，但是有一个男演员临时拒演，所以导演想问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好的男演员推荐，我跟他说了你，导演对你评价好像还不错。”汤文文说。
　　谢游其实有些惊讶，说他颜好身材好的一大堆，但是很少有说他演技好什么的。
　　“我也一直觉得游哥你，演戏很棒，我很喜欢你演的一些剧。”汤文文说，“尤其《盲道》《邪魔外道》”
　　谢游觉得这姑娘真的会夸人，这两部剧也是他自认为发挥的最好的作品。
　　“回头我跟深哥说一下。”谢游说。
　　汤文文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谢游回头，步城就站在他身后。
　　“你刚听到了吧，她说的网剧男二。”谢游说。
　　步城只轻轻嗯了声。
　　“不影响美丽乡村录制的前提

“不影响美丽乡村录制的前提下，我可以去吗？”谢游又问。
　　“你要是能拿下来，随便。”步城说。
　　谢游好说歹说松一口气，就怕人家说跟公司利益不相关又给驳回了，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还是想问一句，
　　“为什么要给我接《美丽乡村》这样的，综艺？”谢游说。
　　“《美丽乡村》作为一档户外冒险综艺，质量不差。”步城说。
　　可是没收视啊？
　　现在可不就是收视曝光度的天下？
　　谢游看了他许久，摸摸下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现在还觉得看我很不爽，还在针对我？”
　　步城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回了一句，“是。”
　　“……”
　　谢游拨通周深的电话，把汤文文说的那件事马上给他说了，就当着步城离开的背影。
　　故意把声音抬高了八个度。
　　“深哥看你了，赶紧给我安排个人干的事。”谢游说。
　　步城离开的步伐稳稳当当，一丝不乱。
　　谢游挂了电话，心里小心翼翼地问候了步城的祖宗。
　　变故发生的太快，身后的工作人员突然发出一声大喝，“快走开！”
　　谢游反应快，立马回头，看到了高处一灯架摇摇欲坠，灯架下赫然站着汤文文，此刻正茫然抬头看向那个出声的人。
　　工作人员的脸已经扭曲到变形，眼睛因惊恐睁到最大。
　　电光火石。
　　灯架摔在地上发出的巨响，混着汤文文一声极其尖细的尖叫。
　　谢游“嘶——”的一声，右手臂被蹭破了半块皮，此刻正鲜血淋漓。
　　摔在地上的汤文文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地看着谢游手臂上的伤，半天没反应过来应该做什么。
　　汤文文弱弱叫了句，“游哥。”
　　“嘶，还有点疼……”谢游说。
　　停格的画面似乎才开始运转。
　　“医护人员！！医护人员！！”

谢游扶额，觉得这些人有点过于夸张了。
　　他一没被砸到头，二没被砸到身子，就是右手小臂上被蹭了块皮，涂个酒精贴个大创可贴的事，用不着医护人员。
　　他想不明白的是，甚至还有人叫起了救护车……
　　在场唯一和他想法一样的看来是去而复返的步城。
　　“不用了。”他说，然后众目睽睽下拉着谢游就走。
　　众人呆愣。
　　步城的动作一点都不轻柔，对谢游的手臂就像对着一段没有知觉的木头一样，蘸了酒精就往伤口上摁。
　　谢游不住抽气。
　　步城却完全没有要轻一点的意思，反而愈加用力。
　　谢游终于哭笑不得，“哥……哥……轻点。”他央求。
　　步城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来。
　　谢游疼的快挤出生理盐水，他突然想到以前给步城上药的场景。
　　“我当年给你上了这么多次药你就一点没学到？”
　　结果他说到‘当年’两个字的时候，步城的力道又重了些。
　　“啊！”谢游忍不住惊呼出声，疼的想抽回手。
　　步城死死拽着。
　　谢游叫苦不迭。
　　谢游坐在茶几上，步城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两人离的近，谢游抬头看了看人认真处理伤口的眉眼，突然又觉得这人其实一点都没变。
　　起码这张脸，一点没变。
　　谢游鬼使神差凑过去，侧头碰了碰步城的唇。
　　步城看他，眼神波澜不惊。
　　有时候又觉得其实变了挺多的，比如当年，谢游也这么啄了一下步城，结果人给了他一拳，一个星期没回家。
　　虽然回来之后就把谢游摁在他床上干了。
　　步城停下手上的动作。
　　谢游说，“步总，那啥合同都签了，要不，我给你上一次，你别让我去美丽乡村了呗？”
　　步城没回答，他总是这样，好像少说点话能多活几年一样。
　　谢游起身，小臂上的伤口其实已经被步城包好了，缠了医用绷带，回家可能还得自己换，但是现在不影响他做点其他事情。
　　他走到步城跟前，双腿跨到人身上，轻车熟路的贴上去，缠着人家脖颈，又吻住了步城的唇。
　　这次不只是轻轻贴一下，他细细密密地啄着人家的唇，就像吃冰激凌一样。
　　跪在人身侧的双腿磨蹭着人的双腿。
　　带着极浓的刻意撩拨的成分。
　　可是步城却一点都不为所动。
　　谢游跪起一点，居高临下地吻着步城，想要去探人口中的软舌，步城却一点都不配合。
　　百叶窗隔视不隔音，办公室外边人来人往。
　　谢游放开步城，看他。

谢游觉得自己眼神都有些迷离，步城却一点情欲都没染上。
　　谢游突然觉得自己输了。
　　明明都不知道比的是什么。
　　“是不是换个人你也能这么轻车熟路地往人家身上钻？”步城说。
　　谢游愣了愣，随即笑笑，摇摇头。“那也得看对方颜值啊，上次那个大肚子秃头秦制片，我就亲不下去。”
　　步城突然笑了，搞的谢游都一愣，他说，“你可真是一点没变。”
　　和当年。
　　一样渣。
　　谢游顶着一条受伤的胳膊，走上了试戏的征程。
　　是一部丧尸片，题材也许血腥，但是主要思想是为了反映人性，有点向韩国电影靠拢的意思。
　　这种题材在国内不好过，但是过了发展前景很大，毕竟新鲜，也算是对传统题材的一种突破。
　　谢游要试的是一个反派，混在人群里的卧底，他其实是实验发起人之一，混在实验品里边是为了观察那些人的情况，最后的结局不太好，被一群丧尸咬死，但是很考验演技，一面千变。是网剧里边举足轻重的角色。
　　一共试了两个片段，一个是纯良医生的片段，另一个便是作为幕后黑手的片段。
　　导演挺满意，因为是小投资网剧，请的都不是什么重量级的明星，请谢游也刚好合适。
　　导演意向似乎很好，凭谢游多年混迹娱乐圈的经验，他觉得这事妥了，而且档期好像也不会和美丽乡村重叠。
　　刚一结束，汤文文就围过来。
　　“游哥你的手……”汤文文说。
　　“没事，就蹭破点皮。”谢游笑笑。
　　汤文文又一脸要哭的表情，谢游可最怕女孩子哭了。
　　“哎你别……”
　　“真的吓死了，那天要不是你，我就……我就……”
　　好了哭了。
　　谢游哭笑不得。
　　自然地揉了揉汤文文的头，“行了，好人有好报，你这么努力这么上进这么善良，不会这么容易出事的。”
　　结果汤文文哭的更大声了。
　　谢游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人家了呢。
　　汤文文边擦眼泪边止住自己的哭泣，“游哥你永远是我偶像。”
　　谢游忍俊不禁，没忍住笑开了，也没说什么，又揉了揉汤文文的头。
　　汤文文一直觉得谢游好看，但是没有想过谢游会好看到这种程度。
　　影棚日光灯下，那个男人的眼睛似乎有光。

谢游回到家，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指，眉头皱了皱。
　　打了个电话给小k，
　　“你最近有没有帮我收拾房子？”谢游问。
　　小k诚实，“没有。”
　　谢游说好的，然后就挂了，开始在房间里到处翻找起来。
　　找了一圈没见着东西。
　　要不就是丢在保姆车或者公司了，他又打了小k的电话，“你现在在哪？”
　　“给你洗车。”
　　“你帮我在车里找找有没有一个戒指。”谢游说。
　　“就你经常戴着的那个？”小k说。
　　“废话，赶紧的，车上没有帮我去公司看看。”谢游说。
　　“奥。”小k说。“话说我一直想问，那戒指谁送你的呀？看你戴了三四年了，我认识你你就一直戴着。”
　　“你管这么多屁事干嘛？麻溜地赶紧帮我找。”
　　才挂了电话，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件人，步城。
　　内容简短，“过来一趟。”
　　谢游：“……”
　　不知道这祖宗又有什么事。
　　人家还正儿八经整了合同，随叫随到，不好违约。
　　谢游转身又下了楼。
　　打车的间隙。
　　周深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他觉得自己的手机今天真忙。
　　“什么事？”谢游说。
　　周深：“坏消息。”
　　谢游：“嗯？”
　　周深：“荒城剧组，有了另外更合适的男二人选。”
　　谢游：“谁？”
　　周深：“谢景行。”
　　“……”
　　“谢游……”周深说，“你要不哪天，去跟步总认个错什么的……”
　　步城家一个人没有，除了步城，偌大的房子就住着步城一个人。
　　谢游在宽阔的过道上风风火火地走着，一路畅行无阻。
　　砰一下推开了门。
　　步城看到人已经到了，还没来得及说‘过来’两个字，谢游就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抬手给了他一拳。
　　因为猝不及防，步城生生挨了那拳，皱眉，抬眼看人。
　　发什么疯？
　　却见谢游下一步动作来了个七百二十度的翻转。
　　谢游顺势把步城推到床上，爬跪到人身上，也不看人，双手在人家裤腰带那里使劲，似乎想要解他的腰带。
　　步城欲阻止，谢游挥开他的手。
　　步城想要抓住谢游的手。
　　谢游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步城两只手扣在床上，也可能是步城突然忘了用力。
　　因为他听到谢游说，“你上我好不好？”
　　步城看他。
　　“步总上我好不好？上我了再把资源给我好不好，或者我也不求你资源，你别反过来跟我抢资源好不好？嗯？步总？”谢游说。
　

“我说了你有本事拿下来就拿。”步城说。
　　“那你倒是别在背后搞小动作啊！！”谢游吼。
　　这么多天，步城第一次看见谢游生气。
“你觉得我一个没钱没权的小明星搞的过你们这些吸血的资本家？”谢游说。“***到底想干嘛？”
　　步城不说话。
　　“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非要弄的我混不下去吗？到底要把我弄到什么地步才肯罢手？”谢游说。
　　放以前，谢游压根就不在乎自己在娱乐圈的红火程度，但是现在不一样，他需要钱啊。
　　他家也需要钱啊。
　　他要变成流量，他要好资源，他要出头，他要赚很多钱。
　　“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要我怎么道歉都行，你要我陪我不是也答应了？你想什么姿势我都可以，想用上边下边我都可以，想什么时候睡都可以，什么时候睡腻了就什么时候扔；想看我出丑也行……”谢游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谢游。”步城皱眉打断他，声音微微带着点怒意。
　　“就不能，放过我……”谢游的声音透着祈求。
　　步城看他许久，这张脸他有好久没这么仔细看过了，五年，一点岁月的痕迹也没留下。
　　甚至因为当了明星要时刻保养，比当年还要精致。
　　许久。
　　“那我呢？”步城开口了。
　　谢游不明所以。
　　“你什么时候放过我了？”
　　谢游愣了愣。
　　“当初到底是谁，先来勾的我。”步城说。
　　你以为看上一个人有多容易。
　　忘掉一个人有多容易。
　　谢游的心突然瓦凉一片，至此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突然觉得很累，俯身靠进了步城的肩窝，找到当年最习惯的位置，贪婪地嗅着步城身上的味道。
　　不知怎么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
　　“对不起……”谢游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带着无尽的疲倦，“游哥哥认错好不好……阿城……”

步城任由那人在自己身上摊了一会，随后才说，“起来。”
　　谢游也没这么死皮赖脸，把自己眼泪抹抹，抹到看不出端倪了为止，起身，坐在一旁。
　　步城起身，走向床头，从床头柜上拿了个东西。
　　东西太小，谢游看不清是啥，但是本能知道应该是步城今天叫自己过来的原因。
　　“你东西落我这了。”步城说。
　　谢游看了看他，“你差个人送过来不就……”
　　说到一半才觉不妥，一个流量明星，东西落新上任的总监家里这事，别人听着要多猫腻有多猫腻。
　　“我身上带的应该没啥重要的东西，你事先问问我还要不要再决定是扔还是把我叫过来也不”
　　……迟。
　　步城把东西给他看。
　　谢游的话卡在喉咙。
　　是个戒指。
　　还不是普通的戒指，是他找了好久，跟对面人关系很大的戒指。
　　戒指里边还刻着bc两个字母。
　　谢游彻底闭了嘴。
　　“知道了，不重要，扔吗？”步城说。
　　谢游现在说不出是，也说不出不是。
　　这戒指他戴了五年他说不出不重要，但是说重要，眼前人是不是又要觉得自己在这故意给他装深情。
　　步城似乎一点不犹豫，见人半天不答，就要往垃圾桶里扔。
　　谢游拦住他，脸上笑嘻嘻，“戒指这玩意贵的很，我还没有钱到随手乱扔的地步。”
　　说着便从步城手里拿下了戒指，不好意思当着人面戴上，只能揣到自己兜里。
　　“只几百块钱。”步城说。
　　“叫我过来就为这事？”谢游决计不再进行这个话题了，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步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把一个文件给他看，是《荒城》的备案策划以及剧本一系列东西。
　　“这个剧，按照目前的宣传度、知名度以及他将要登录的视频网站来看，应该掀不起太大的波澜。”步城说。
　　“可是的确是个好剧本，角色也吸粉。”谢游说。
　　“最近媒体行业查的严，明年这种题材受到的限制可能更大，不可能给太大的发展，新人或者没什么名气的吸吸粉还可以，但是你这种本来就有一定粉丝基础的，反而容易被相关部门打压。”步城说。
　　谢游同意，是的，他接了这剧，一定程度上会带动这部剧的宣传。
　　他虽然没落了，但是一些粉丝行动力还是很强，说不定就抓着一个**点把剧刷上热搜。
　　是一些管制部门所不愿意看到的。
　　“给谢景行合适，给你不合适。”
　　“知道了。”
　　谢游边说边放下剧本，现在道理明白了，但还是有些失落。

你不用觉得我是故意针对你，毕竟你赚钱就是我赚钱，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步城说。
　　“当然，毕竟步总，没这么小气吧啦。”
　　谢游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人都承认《美丽乡村》是故意整他的了。
　　谢游的手揣在兜里，捏着那枚戒指，一圈一圈地转。
　　“还有，”步城说。
　　谢游抬头看他。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用纠结谁欠了谁，谁又对不起谁，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心上。”步城说。
　　谢游听明白意思了。
　　他已经放下当年的事情了，不怪他了，但是也对他无感了，希望他们之间，只讲工作和合作。
　　谢游想说好的，话到嘴边却只笑了笑。
　　他想问那为什么要弄那个合同。
　　步城看出了他的意思，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对你的……”步城停了停，“熟一点。”
　　用起来习惯顺手一些。
　　“不太喜欢用新的。”
　　谢游真恨自己又听懂了。
　　“知道的，步总。”他说。
　　谢游顿了顿，继续说，“今天是我冲动了，郑重跟步总道歉。”
　　步城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谢游说。
　　“嗯。”
　　谢游起身，准备出门，才拉开门把手，步城又叫住了他。
　　“嗯？”谢游回头。
　　步城没看他，看着手中的关于《荒城》合同的资料，“过期了的东西不能吃，过时了的东西也最好别再戴着了。”
　　谢游兜里捏着戒指的手顿了顿，随后把戒指紧紧攥在手心，“知道的。”
　　小k过来找谢游的时候，谢游正盯着那枚戒指出神。
　　很简单的款式，只一个圈，只在里边镶了两个字母。
　　小k按门铃，谢游把戒指放进了抽屉。
　　“游哥，你那戒指我没找着。”小k说。
　　“嗯，没事，丢了就丢了吧。”
　　哎？
　　那我还以为很重要！找了这么久！
　　又在家摊了几天的谢游接到通知，要正式开始签《美丽乡村》的合同，为表正式，还非得往公司跑一趟。
　　一番嘘寒问暖，合作愉快之后，谢游从会议室出来。
　　“想不到竟然有赵泽凯。”周深说。
　　“嗯？”谢游回身问，他身为圈内人，对圈子的动向掌握一向没有周深厉害。
　　“前不久刚从选秀出来的新爱豆，冠军，话题热度还在，照理说应该去参加一些更有曝光度的节目才是。”周深说。
　　可能也碰上了跟他一样的老板了，谢游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