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队员在河里凿冰捞鱼的时候捞出个人来,就用渔网兜着用拖死鱼的架势给拖回屯所来了。他看见那场景,想起前两天Discovery频道播放的蓝鲸被渔夫滥捕滥杀的情景,它们临死亦睁着冰蓝色的眼睛,仿佛悲伤隽永悠长,就突然觉得有点心疼,于是一脚踹上一位队员让他们都滚开,自己走上前去翻过那个人的身体。
然后看见一头银色自然卷。
一瞬间脑袋轰然作响。
类似于灵魂出窍的感觉,他漂浮在空中被心脏疯狂的鼓动震到发懵,另一个自己却依然在那里,冷静地一把把人抱起来往自己的卧房走去,同时回头吩咐队员找医生。他动作麻利地剪开他的衣服,按捏那些泡得发白的伤口好像检查一头驴子。在医生跌跌撞撞跑进来的时候他还不忘扔给人家一个坐垫,然后才指着那人腹部上的枪伤说看见了么这个最严重,你赶紧把这个弄好了别的先别管。
医生和队士忙得人仰马翻的时候他就坐在走廊上抽烟,看着白色的烟雾垂直地升上去最后消融在头顶那片阴霾里。他想应该没事吧,那种祸害。
然后低下头发现自己拿烟的右手有点抖,于是抬起左手拍了上去。
医生走之前和他说那人好像还中了毒的样子,不过没关系真选组这里刚好有难得的好药,给他灌下去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好厉害,所以说猩猩的屁毛什么的还是有用的呀局长,不要再自暴自弃了呀局长。进屋的时候听见山崎这么和近藤说着,他觉得头突突地抽痛。
他看着死气沉沉地睡在他床铺上的人,咬牙切齿地说小样你也有今天。然后低下头抚摸他,用手指一遍遍描绘他的眉眼。皮肤上隐约蒸腾出类似于河底水草的腥味,随着空气的波动静静摇曳。这么安静。他想,这可不像你。
连续几天晚上他都睡不安稳,每次从浅眠中惊醒他都神经质地把手伸到他的鼻孔前,却又在距离两寸的地方突然停住,被另一只手拍下去。他借着屋外的雪光寻找到他胸口的位置,俯下身来隔着纱布听里面心脏的跳动。黑暗里的这个节奏让他感到某种柔软蔓延,像首古早的歌谣,好像时间可以就此终止,他愿意与它相依为命。
那么就停止吧,就停止。他觉得自己实在自暴自弃。
清晨在土方换好制服准备出门巡街的时候银时突然睁开眼,看到陌生的房间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问我睡几天了。
土方瞟到半开的拉门里飞舞进来的灰尘,听见心里面那个隐约缥缈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迈出门去,回头说五天了真会给人添麻烦啊你这混蛋。
再回到屯所自己卧房的被褥已经被整整齐齐地收进壁橱里。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来回走动,然后在房中央蹲下来抽掉一整包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