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救救我夫人”李兆廷扯着郎中,哭得站立不稳,几乎要跪下来,空气中是浓重的血腥味。
举步离开的郎中被满面泪痕的张馨拦下,那名单弱的女子自袖中取出仅剩的银锭,放入老人枯瘦的手中:“老人家,求求您,我这妹子命苦得很……”她不忍看素白的床褥上大片未干涸的血渍,曼妙的身子几乎是浸于其中——尚未见过世面的小生命早已悄然离开。
郎中长叹一声:“老夫……尽力罢”他踌躇回过身,将收拾好的医箱重新启开,吩咐张馨去取草药,转顾李兆廷道:“如今这样的景况……就算救得,怕以后再难……”郎中顿了顿,浑浊的眼睛忧愁地望着方才失去孩子的母亲“有子嗣”
李兆廷一呆,终究只是涕泗横流地拽住老人:“只要……她活着”
天色昏暗,已是掌灯时分,盛血水的木盆被端出,张馨面色惨白,李兆廷待要问询,却不敢开口,一脸凝重的郎中最后缓缓步出,拭去额上薄汗,将医箱搭在肩上,略一拱手“老夫告辞”
李兆廷慌得要拦,却被张馨拉住,轻声道:“没事了,快去看看素贞吧”
床褥上冯素贞犹自昏沉,李兆廷颤抖着去握她的手,湿滑冰凉,他俯下身,忍住泪水轻声唤这睡得并不安稳的女子“夫人”
“……”胸口剧烈地起伏,身量单薄的女子强撑着最后的意志挣扎着启目,呼吸刹那紊乱。
“素贞,别怕,我在这儿”李兆廷感伤地半搂着妻子“一切都过去了,没事的”
半晌,游丝般断续的喘息声中才隐辨认出残破的字句:“公主”
“公主?”李兆廷刹那呆住。
失去焦点的空洞美眸哀戚地盯着他,纤长冰冷的指节下意识握紧了他宽大温暖的手掌,李兆廷心疼不已“天……香……”她低念。
“公主……”李兆廷温柔地笑“夫人,一剑飘红劫走了公主,张绍民帮着遮掩,那些使臣不认识公主,倒也没怎么计较。”
冯素贞身子微倾,无力阖目,李兆廷吓得魂飞天外,却见她唇角浮现虚弱的笑“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