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在牙科诊所 短篇HE （背景：SS之前）

阳光开始让他感到微微冒汗，他再次摘下眼镜，用手指轻轻按在眼皮上，回忆着那条向往从未见过的故乡的巨蛇。
他知道自己有点儿与众不同，而佩妮姨妈和弗农姨夫一直在极力否认这一点—他们表现得更让他觉得或许他有精神病或是脑子不正常什么的…
身后的门再次打开了，这一次他没回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原地。
“对不起…”
女孩的声音里充满歉意，他还是没有回头。
“你是陪你表哥来治牙的，对吗？”她再次问。
他回过头来仰望着她，发现她身上的书包和雨伞不见了。
“你是医生的孩子吗？”他缓慢地问。
她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点了点头，“我叫赫敏，赫敏·格兰杰。”她朝他伸出手来。
他看了看她干净的手指，低头瞄了自己粘满泥土的手一眼，没有伸出手去。
“我叫哈利，哈利·波特。”他窘迫地笑了笑，而下一秒，她就突然蹲在他面前，抓住他脏兮兮的手，用力握了一下。
他诧异地看着她认真的脸，想笑一笑但始终翘不起嘴角来。
“刚才对不起…”她再次说，“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孩子，要来治牙又没钱…后来又觉得你可能是从哪个孤儿院里跑出来的...”
哈利敷衍地点着头，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抓着已经长到剪之前长度的头发，没有回答她的话。
“进来喝杯茶吗？”她继续说。
哈利下意识地摇头，随即又冲她笑了笑，“我不想和他们呆在一起，让我留在这里吧。”
赫敏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憋了回去。
哈利朝墙上的窗子那边挪了几步，双手梳理着新长出来的乱头发。
“你没猜错，我是孤儿。”
她望着他的目光因这句话而变得奇怪，哈利从未被这样的眼神注视过，有些不自在，而且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显然流露出哀伤的脸。
“我…住在我姨妈家…”他干巴巴地说，“从我懂事之前开始就是。”
“哦，哈利…”赫敏的声音显得有些痛苦，“我真抱歉--”
“你不必的。”他打断她的话，“我没什么感觉…因为我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样子…”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很狼狈，因为他已经把视线转移到了脚边的草地上，他显得很落寞吗？或许不会…但心里总有种空空的感觉，每当提起他的父母时都会这样，尽管哈利明白，自己脑中从来没有任何清晰的、关于他们的记忆，只有一片不祥的绿光…
手心传来一阵暖意，他扭过头去望着自己脏兮兮的左手，此时被她那双干净温暖的小手轻柔地握住。
哈利活到这么大，记忆中这是第一个以这样的方式向他表示关心的陌生人—当然，不能包括那些莫名其妙冲他鞠躬行礼，或是飞奔到他面前只为了和他打个招呼的斗篷怪人们。
不知为什么，他感到眼睛有点儿模糊，他明明戴着眼镜，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在视线中还是显得有些变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哈利抬起头去看她，意外地发现两道泪痕出现在她那几颗雀斑附近。

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愣愣地注视着她微微泛红的褐色眼睛，他尝试着翘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温和了，轻轻松开他的手。
“谢谢你…赫敏。”哈利真诚地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因为我父母的死而关心我的陌生人。”
赫敏摇了摇头，“或许除了这个，我们还有些别的联系…”
哈利没明白她的话，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于是他只好找了另一个话题：“你这么早就放学了吗？”
这个话题似乎刺痛了她的神经，哈利仿佛在她脸上看到了刚刚自己的样子。
“我请假回来的，今天要学的东西我早就自己学会了，而且…我不太喜欢被愚蠢的人捉弄…”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哈利似乎在她身上闻到了和自己相似的“被冷落”的味道。
“你学习很棒，那不是很好吗？”他试图鼓励她。
赫敏痛苦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摇头，“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书呆子…我不可爱，不风趣，不了解他们的话题，甚至有时候会顶撞老师—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她停住了话头，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虚弱地笑了笑。
“但你一定很聪明，”哈利确信地说，“不然你为什么会比他们学得快呢？”
赫敏没回答，只是望着他。
“你瞧，至少你还有这么一个明显的优点，而那也是很多人没有的—包括我。”他继续说，“你应该感到骄傲才对，不要在乎他们的眼光。”
她继续和他对视了几秒后，终于开口了：“谢谢你，哈利。”她用略微惊讶的语气说，“我从没和谁说过这些，包括我父母在内…”
“也从没有人找我说过心事，咱们一样。”哈利咧嘴笑了，并在看到赫敏也笑了后感觉开心极了。
“其实…我们或许还有相似的地方…”她的笑容开始变得高深莫测，同时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折叠手工剪。
哈利不解地望着她展开剪刀，抓起一缕棕色的卷发，在他眼前剪下一大段来。
随即，那缕被剪得很短的头发开始缓慢地变长，尽管用肉眼很难发现，但它们的确在以惊人的速度生长。
哈利目睹着这似曾相识的景象，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与今天早上起床时毫无差别的头发。他屏住呼吸，死死盯住那缕棕色的头发，它们像电视的纪录片里那些种子破土发芽、长出叶子、开花结果的速度一样疯狂地生长着，直到恢复成被她剪下来之前的长度为止，他们俩谁也没有说话。
赫敏用一只手举起手中那缕被剪下来的头发，另一只手抓起刚刚长出来的相同长度的头发，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她意味深长地说。
“你是说…”哈利不确定地询问道。
“我看到了，在我回来的时候，你的头发刚刚被剃过，但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她笃定地说，“哈利，你是不是也--”
“我是个怪孩子，赫敏，”他不情愿地说，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排斥和奇怪的兴奋感，“我身边总会发生些怪事，或许这是你想听到的，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头发长得快…你也一样，仅此而已，但你肯定和我不同。”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因为你很正常…”他词穷了，但还是拼命寻找理由来否认这个有可能和他有相同困惑的女孩。

理由很简单：她是牙医的孩子，学习很棒，有个幸福的家庭—这些都是他所向往但永远无法实现的。她拥有如此美好的生活，怎么会和他这个从来不知自己父母的模样，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寄人篱下，不知未来会如何的孤儿有任何相同或是类似的地方呢？
“那么，把老师的茶杯变成老鼠也算正常吗？”她平静地问，似乎在说把空白的画布填上色一样。
哈利不自觉地张大了嘴，赫敏瞪着他，似乎在他眼中寻求答案，当然，她找到了，因为他自己也感觉到了，眼睛泄露了他的秘密。
“其实…我曾经，把学校的一个老师—当然，他年纪不算很大，但不知为什么就秃顶了—我是说，是的--”
她已经在准备放声大笑了，于是他只能成全了她：“你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我发誓，我除了盯着他的头之外什么都没做…但，他戴的假发套变成了蓝色。”
她咯咯笑了起来，哈利也笑了，但赫敏似乎认为这个笑话精彩绝伦，半分钟内都没有停止笑声。
头顶的玻璃窗突然被推开了，刚刚哈利见过的格兰杰医生从里面探出头来，好奇地望着他们。
“你们看上去很愉快。”他看了看他的女儿，又冲哈利笑了笑。
赫敏一边笑一边点着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谢谢你，哈利，”格兰杰医生对他说道，“赫敏，你为什么不请你的朋友进来喝杯红茶，或是来点儿无糖点心呢？”
哈利在听到格兰杰医生的话后愣住了，而同时他也感觉到他的语气中有些期许的成分在内。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尴尬，赫敏和哈利都没作声，两个人都像被冻住了似的。
格兰杰医生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哈利，“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哈利低着头，什么也不敢说，但他听到头发在空气中狂甩的声音，所以他推断赫敏应该是在拼命摇头。
“那好吧，祝你们玩得愉快。”
哈利听到窗户被关上的声音，长舒了一口气，他悄悄抬起头来，正对上赫敏怯怯的目光。
“要喝茶吗？”她试探地问，“或者…吃些点心…”
自从懂事开始，哈利就没有朋友--确切地说，每一个和他有接触的孩子都会被达力灌输“哈利是个怪物”的概念。上了学就更是如此，没有一个同学愿意为了主动接近哈利而得罪达力，所以对于哈利来说，“朋友”是一种奢侈品，珍贵得就像火星棒一样。
他不确定赫敏是否能接受和他成为朋友—不知赫敏是否怕达力，而如果赫敏成了他的朋友的话，达力会不会也追打赫敏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他可以带着赫敏一起逃，毕竟他成功地逃到学校伙房的房顶上去过—尽管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虽然他不能保证是否能把赫敏也带到房顶，但他们或许会有别的方式躲避达力…所以…如果，他只是说如果…哈利感到心脏砰砰直跳，如果能有一个赫敏这样的朋友，那会是多好的事儿啊。

好像有个快乐的气球在心里漂浮起来，哈利开心地任凭它越飞越高。
“赫敏…”他缓慢地叫她的名字，同时望着她。
她脸上的表情…或许应该理解为：紧张，无措，担心？但她还是在维持基本的镇静，并挑起眉表示她在听他的话。
“可以吗？做我的…朋友…”他结结巴巴地说，在看到她僵硬的表情后，哈利感到心里那个膨胀起来的气球啪的一声破了。
“我没有…朋友…”她用很小的声音说，哈利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听清她的话。
“没人愿意和书呆子格兰杰做朋友…她高傲，自大，目中无人…总是找机会显摆自己那点儿小聪明…天底下没有比她更蠢的姑娘…”赫敏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目光显得有些涣散。
“不，你不是那样的…”哈利一把拉住她的手，惊讶于刚才它还那么的温暖，而此刻凉得像块儿冰。
“你一点儿也不高傲，你是我见过的最亲切的人；你不是小聪明，而是非常聪明—瞧，你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是个孤儿…”他期待地望着她，“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赫敏？”
她用一种意外的目光望着他，似乎对他说的这些话感到不可思议。
哈利紧张地和她对视着，直到她轻轻点了点头。
“我愿意…哈利·波特，你从现在起就是赫敏·格兰杰的朋友。”她大声说。
“真的？！”哈利高兴地大叫起来，他感到手中温暖极了，脸上的笑形成得那么自然，几乎不受大脑控制。
她微笑着冲他重重点头。
哈利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即使是趁达力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玩电脑游戏或是那些他从来不敢碰的玩具时的心情也无法与现在的感觉相提并论。
但很快，另一种崭新的心情让他迅速丢弃了那种兴奋，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让她如此沮丧的原因。
“告诉我，赫敏，”他捏了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那些过分的话是谁说的？你的同学吗？”
笑容在她脸上凝固了，哈利感到她的手心在冒汗；但他没有放松，反而是握得更紧。
过了一分钟左右，她才缓慢地点头。
“谢谢你，哈利…你知道吗，你说的话对我意义重大，”她真诚地说。
哈利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你给我的印象就是那样…”
“我知道他们说的那些，仅仅是在他们眼中的我的形象…”她轻轻地说，“我喜欢学习，喜欢回答老师的一切问题，喜欢帮助需要帮助的同学—或许这就是问题所在吧，他们认为我这样做就是处心积虑在出风头。”
“你从来没有试图改变他们的想法吗？”哈利问。
“一开始我还努力过，”她黯然地低下头，“但后来逐渐发现他们始终对我摆出一副拒绝的态度…所以…”
她深吸了口气，似乎想把这种情绪赶走，“不过由于我喜欢读书，一旦进入书的世界，就没有什么明显的孤独感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开心，但爸爸妈妈总是希望我能交到朋友…”
她的视线再次集中在哈利脸上，并用同情的目光望着他。
“也告诉我，哈利，”她开始用力回握他的手，“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哈利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其实…我除了一片绿光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佩妮姨妈告诉我他们死于车祸，别的不许我多问—就算问了，他们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当然，如果你还想让你的外甥留在你身边—虽然我并不认为你爱他—就从今天回去开始对他好一点。”
佩妮姨***角抽搐了一下，达力似乎也并不舒服，发出一声难听的噪音。
“你或许不知道，《儿童法》规定，在发现儿童受虐等情况时，政府可以剥夺父母对儿童的监护权，并将儿童安置在其他家庭；任何接触到儿童受虐等情况的人，如教师、医生、社工、邻居，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政府报告。”她危险地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她的父亲一眼。
格兰杰医生冲女儿点着头，哈利看到佩妮姨妈恐惧得脸都绿了。
“政府一旦接到这种报告，可视儿童遭受虐待的具体情况，分别发出照顾令、监督令、儿童评估令、儿童紧急保护令等。”
佩妮姨妈开始摇头，“不…请别…”她哀求着格兰杰医生，“请您不要报警--”
“可是太太，你和你的丈夫的确有违法行为。”格兰杰医生板着脸说，“何况受害人还是赫敏的朋友…”
“请别报警，亲爱的小姑娘，”佩妮姨妈立刻转向赫敏，“我们以后会对哈利好些…相信我。”
“那么，请承诺，给哈利提供：一个单独的卧室；合理的营养膳食；符合他身高体重的衣服；与达力同样的学习条件；轻松愉悦的家庭氛围。”
佩妮姨妈麻木地点头，“好的…好的…”
达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哭嚎着冲出门去了，奇怪的是，佩妮姨妈没有追出去。
哈利心里也清楚，达力是不会跑远的，伦敦车水马龙的街道让他失去了在萨里郡的活力。
“太太…您的儿子…”格兰杰医生似乎有些担心他的病人，透过门边的窗户向外张望了一眼。
“不用担心，医生，他不会走远的。”佩妮姨妈迅速说，“我会承诺为哈利提供这些，希望您不要报警--”
“—当然，如果你能切实做到的话，我相信哈利的生活会有所改善，”赫敏打断她的话，“所以我会和哈利保持通信，或是直接见面，以便了解他的生活状况。”
哈利意外地感到一阵欣喜，赫敏居然要和他保持联系—通信，或是直接见面！这简直太振奋人心了。
佩妮姨妈似乎很想说些什么来表示拒绝，但在格兰杰医生的目光下，她不得不点了点头，“好的，我们随时欢迎。”
“谢谢你，德思礼太太。”赫敏扬起下巴，用一种胜利者的口吻说，“如果我发现你没有践行今天的承诺，你应该明白会有什么后果，我们都不希望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是的…是的…”佩妮姨妈连连点头。
“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对吗？”格兰杰医生看了看无精打采的佩妮姨妈，又转向自己的女儿。
“可以这么说。”赫敏认真地说，终于转过头来面对哈利。
“哈利你觉得—噢！”
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做出了最能表达他此时心情的一个动作：紧紧地拥抱住眼前的女孩。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只能说出这样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谢谢…谢谢你…赫敏…”
两只温暖的小手按在他的背上，这使他的情绪逐渐缓和，颤抖慢慢停止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和安全感像两匹绸缎一样轻柔而紧密地把他们包裹在一起。
哈利从来都不知道，拥抱原来是一个如此让人获得安慰的动作，而10年多以来，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个拥抱—同时也是最好的。
他登上红色的巴士时，赫敏在车外冲他招手，并作出打电话的动作。
哈利用相同的动作回应她，使劲冲她点头。
车开了，哈利不情愿地把脸贴在玻璃上，一边拼命挥手，直到赫敏被街角的酒吧挡住时，才怅然若失地回到座位上。
这一路上佩妮姨妈和达力像两个泄气的皮球，一声不吭。从他们难看的脸色，哈利不难看出这件事让他们心里有多不痛快。但对哈利来说，却是这辈子以来发生过最好的事。
他已经开始期待收到赫敏的来信了。
-完-

希望更多好文章也能被恢复或者重发!精品区被清空真是太可惜了。

这下小哈的真爱绝对是赫敏了XD

哇，写的太好了

太棒了👏

不错的角度，毕竟哈利赫敏都是在普通世界长大的。

太治愈了！太温暖了，像一股温暖的泉水流进了心里，小哈和小赫互相鼓励相互温暖，纯纯的友情到纯纯的爱情，一步步的历练，回想起来都是感动，太美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雪梨姐的文章是温暖的。

请问“SS之前”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