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楼

正文在三楼

？吞楼？

1.『烛火与风雨』
郭嘉支起手来去床头灭烛火，天外点雨打窗。他手提盖儿碰了好些时候没碰着，他攒劲使劲往前够了够，腰都有要裂开的劲儿，他于是干脆把盖扔上去，盖撞倒了烛台溜溜滚到别出去，火还明明灭灭地扑闪。
这人身子一动，他恐是烧着了别的物。
这烛火是个玩笑伙计，后来烛芯不亮，黑不溜秋坨成一弯。
郭嘉于是动身缩回被里打发困倦，余半个小腿在外面，闭了眼感觉踝脚嘶溜地潮，酸着眼睛看那一截反着惨亮亮水光的腿，风好大一个。
郭嘉起了上身去合窗子，复躺下，转去用另只手去揣身旁人，手绕过去勾着他的头首往脸旁凑。
问他你要不要与我置换，看你地小。
荀彧消沉了积攒半个茅草屋子的睡意，一手握住搭在自己后颈处的手，潮而凉的，往四处看见了落地狼狈的烛台。“你做甚么啦。”
“旁的不管，你在榻边，我恐你坠倒下。”
“明日我就走，我回去就睡大处。”荀彧脖颈后刺凉，知晓这人刚阖了窗子，屋外冷雨。“你当心风寒。”荀彧补道。
荀彧整了整，是要准备再睡去的势头。只郭嘉偏头去听窗外的声响，听雨最终斩钉截铁地砸进原中坚土。
“……好宝贝啊，我心沉浮确无定意，无以答复。
这话他对着天说，但不说与明月风夜，是说与身旁荀彧听的。
2.『旧水与遭遇』
荀彧再踏颍川之土，不敢张扬身份。
他林林总总见了许多熟识的家乡人，也没见着往常活跃的很些人。过了数年，他们大都没了颜色，戴着老冠叉着旧簪，是含着颓忧丧了心神。
许多当年的世家因为灾荒战乱已寥寥不堪。尤其这年大饥荒。荀彧后来知道是这样。
这次荀彧回来，却不愿以口舌之费劝这些人离开颍川了。
后来他来到颍川的河边，偷旷个半日闲，他不是来河边寻意感慨来的，他没有思绪万千，但想见一些人。
不远处水天一线处有一点深色。原本荀彧在岸边盯这水面看了许久，连鱼虾都不曾有，见了动影，于是等舟泛来，叫住船上人。
船上人是个渔人，听荀彧要乘船闲游，原本不愿。荀彧于是买下了他的鱼，另付了游钱，渔人才收杆靠岸，扶荀彧上舟。
“先生，你要我怎么走？”
“劳引我去这湖的好景致。”
于是轻舟泛水过，不消几时便划过一丛苍草，苍色掩坻。
荀彧叫渔人慢行，他方看这小洲，洲中草木摇动，天却不有风。他视线直盯着苍草摇，要捉个活物一样。袍衫下摆一紧，荀彧回了神，往下看去。
是一只手，它又敲了敲舟木。荀彧往上看，手的主人是个小伙。
郭嘉摸着草低着身子爬出来，对渔人挤挤眼睛，一跨上了船。原本静的船动了一动，一大圈水波荡开。
荀彧还不知道说什么呢，郭嘉方坐下对上他彻底惊愕的眼，拭抹面上的脏，笑吟吟对他。
“……亏兄行舟来，否则我困小坻，不知何时得出呢。” 这人喘着气音笑道。
荀彧转喜：“奉孝啊，我不记得你的住处，也觉得鲜有人识你，因此原本寻你不得。如今我驶个舟，一来就遭遇你。”
荀彧看郭嘉一脸尘灰烟火，手也不很干净，这会以手试水冲洗。问道：“你做甚么来这里，如何来的，怎么来水中。”
郭嘉甩甩手，转向看他：“我隐居不得了，彧兄。”郭嘉吸吸鼻子像是着凉，“你做官做的不错吧？”
“是不错。”荀彧点头，又打笑，“至少落不到你这般。”

3.『骇人场面』
荀彧听了，愕然不得静的样子。他抬手去拂郭嘉的背，心惊着想要安慰他一样。郭嘉觉得好笑，挑眉去看荀彧，他说：“是这样，颍川也不安平。先前我也不曾想我会落得沦为菜人的地步——我这，无权无势无人识。那几个大汉冲进我屋的时候，那狰狞，什么都不听，蛮横的掳走我这人。他们绑我上船，我听是拿我烧肉，怕的很，后来我跳到这洲上面。”
荀彧很认真的听着。
郭嘉凑近了点：“手别停呀，继续。”
荀彧得气收了手，觉得奇怪是郭奉孝，不愿停下也是郭奉孝。
郭嘉解释道：“好哥哥，我在颍川几日实在吓得很——你且继续，只有你这样靠得我近，体贴我。”他说得小声，自以为也很虔诚似的。
不过郭嘉有一点确实说得不错。他实实地见过菜人烧成肉——那妇女看着孩子向她靠，那小孩后背血淋淋一片，眼睛肿着却不哭了，他妈也不哭，红着眼睛疯了一样踢开孩子。
郭嘉还听说过，孩子肉烧成，风味不差。
不过这些他免了对荀彧说，他好友在世家何事见过如此场面。
郭嘉长喘口气，得释如此，把头靠到荀彧肩上，右手搭上他的腰根，闭眼要睡。荀彧征征地，无言缄默很一会，最后不得已地拍拍郭嘉的肩喊他醒，郭嘉于是一睁眼发现到了岸边。
4. 『君臣』
郭嘉初见曹操在帐内，二人相谈甚欢，郭嘉甚至于激奋。
后来无可再谈的，彼此心意明了的时候。郭嘉问曹操，是否荀彧荐我。
曹操答是，说不久前他的一位谋士死去，那人正是荀彧举荐的，荀彧能做到知人，他想来对荀彧的眼光深信不疑，如今君来，更深信如此。
郭嘉点头，笑道：“我先前不愿入仕，因为战乱隐居，后也是因为战乱，我不得隐居，甚至险些被夺命。我得识您，也多亏了他，如今想来，他真真是我的要好。”

5. 『热酒与人与榻与案』
郭嘉甚至将桌案移到榻边，这样他好裹着被子喝酒。外边暖，脏腑里也烫，郭嘉觉得于他这是极乐，以往不多得，如今他一并补了。
有人来访，他原本想整整，免被一些个人嚼了舌根。一听说是荀彧，就免了此想法。
荀彧见，案也在那，人也在那，床也在那。没话好说的落座榻边，郭嘉为他满酒，被他几声拒绝了去。
郭嘉驳道：“这酒名贵，用材也善，少喝不损身子。你且尝嘛，刚烫过，肯定暖和。”
荀彧不好推辞的端起来嘬一小口，然后被郭嘉怂恿着喝完一满樽，接着被哄着，二人喝完了整整一壶。
荀彧神智还清醒，摆手说要离去了。
“你别，不许。主公又没召你，你闲着为什么不留？”
荀彧于是没话好说地留着。皱起眉头来嗔怪郭嘉，怨怪的意味十足：“……你这人，哄我喝酒，我原本不喝这么多。”
郭嘉赞同的点头，望着荀彧烧红的面庞，想着确实不注意多灌了点。拍拍床，转向对他说道：“你且来，无事就在我这歇息，床我都暖好了。”
荀彧哪听得这种话，又觉得羞，一边又提不起劲，被人好声好气的哄上床去，卸了冠褪了外衣。郭嘉分了大半的被子给荀彧掩上，对门外头人说不许打搅。
确实是暖的，郭嘉的被窝一向很暖，荀彧晃着神想到。神思游至许多年前的颍川风雨夜，郭嘉为自己受挤，关怀自己，于是散了身子骨真的要睡。
荀彧感到郭嘉用双手捧起自己的手搓起来，那人小小声说冻着了，摸着足够冰冷，又十分体贴的将被边给他掖了掖好。
荀彧来不及说奉承的客气话了，他想原本郭嘉也不在意这些。他身子愈沉重，神思又好像不似在卧，腾飞到云端，轻飘飘，轻飘飘。他嗓子被烧的很燥，一转就痛，内里也是热的，外头又被被子裹着。他想这样会不会气燥上火——不过的确很舒服，他认同郭嘉的极乐。
6. 『端正与出格事』
郭嘉支起头打哈欠，盯着枕边人，坏念头很多。
他还倒酒喝，只不过卧着这姿势不甚舒服，酒顺着几绺胡须淌到胸腹去，他赶紧提手擦了擦。
他想荀彧，真是好看，端庄严正。怎么就被自己带坏了，我是不是不该？
郭嘉疑惑的想。
他于是索性撅嘴狠狠地往那人唇上一压。
身下人没乖几秒便仓皇抬手推开他，想大呼却发不出声，那思绪如麻没准话，梗着声又咽下。眼睛睁的提溜圆，有点瞪他的意味。
郭嘉嘿嘿的笑，用手指为荀彧抹掉胡须上的沫——怎么了，反正你从来不怎么在意我出格的。
7.『不提意』
郭嘉照常带了一壶酒来看荀彧，荀彧以礼接待他，不过多长了几分心眼提防着不让人给灌醉就是了。
郭嘉和荀彧聊，聊到往常和未来，此间郭嘉主话，荀彧总是应附。
荀彧不提意，他有心事。郭嘉看出来，却没点破。他总往人跟前凑，漂亮话说一大堆。
“兄啊，我爱鲜活漂亮的人，你算一个，主公算一个。”
曹操东征，要带荀攸，要带郭嘉，不带荀彧。
“你不悦，因为主公不准你同去征乌桓？”郭嘉试探道。
荀彧笑对他，肯定地说：“好奉孝，不是这样的。”
8.『世间土』
郭嘉后来说，心不同一处，好歹意还在。
总一身本领要往哪处使，先前我在颍川，兄是这样劝导我的——世间人是这样，世间土地盖如是，有水有木有爬虫。
郭嘉乱说的，但心意在那一处。他扭头使荀彧好好的看自己，眼眸里明丽丽的亮：
“所以呢，兄啊，好歹主动拥抱一下我，好吧？”

我是个莫得感情的搬文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