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这个？
【 杳元生辰将至，府上小丫鬟们明里暗里暗示了十来回，说我须得备一份礼才好，这半月过去，一点头绪也没，所幸把老三拖出来，出谋划策。】
【 香囊，首饰，钗环，想了一大堆，最后挑了双鞋，还是自己常去的那家裁缝铺做的，底子软，形也好。可我瞧着对面老三的眼神，怎么瞧怎么不对劲。】
送鞋不好吗。

【做人真难。就好比现在，实在很难找到一个词形容眼前人这一系列的形态神情，以至于行止的目的、思维的滞缓。寻花问柳这样的事，纵不亲尝，却也见多闻广，何以落得如此境地？
【实在很难想通。】
【故我索性不去思考如何表达这番感受，统统规划为婚后反常。夜只就这眼前情形，开口说。】：不好，听着就邪乎。

这哪里邪乎了。
【 我瞧着那一对绣鞋，怎么看怎么顺眼，就差抱回家了，可老三非说奇怪，挠了挠头，且就信他这一遭。将手中折扇别于腰间，负手铺子里溜达一圈，也没一个满意的。】
那你说，送什么？钗环首饰？没什么意思。【 所幸也不在这家店逛，拉着西亭去别的铺子里溜达，这街巷里无论是老字号还是小店，各有千秋，总能寻到称心的。】

【闲闲扫过半屋，各式精巧却瞧不出如何新奇。目光最终定在他脸上，削弱了从前不恭，添上几分新婚客的柔和。不知缘何，我忽然嘲不起他，自然而然说了句心里话。】
：其实只要是你送的，郡主一定会喜欢的。
【这话说着带了笑意。街巷鱼贯，不乏如他一般劳心费力躬身为讨笑靥一开。而素来深谙此理，心知只凭旦旦说辞，同让可披诚心的颜色。所以，我对这处铺设并不熟，以至疏涩地为难。只剩开口催促。】：就前面那家，随便挑一样？

诶我知道。
【 道理虽懂，可我又不能随手一挑便送出个没什么用的礼物来，掉面子。负手扫过两旁商铺，这京城里若想买东西，确实却不难，然若是寻一件得心应手的，需费功夫。我瞧他已有二三倦色，我也走的脚疼。所幸从前头铺子里挑了件，复坐在一旁茶摊歇脚。粗茶瓷碗，权当解渴。】
这姑娘们居然能逛一天，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女为悦己者容。
【我从不生出这样的难解，大概是因着幼时额涅口头常挂的纠结与没完没了的忧虑，她耗费时间所扮出的风仪，多数用来合衬另一位，由此生出的一点点欣悦，终于取悦自己。】
【撩袍坐下，眸华所映的光彩，全只桌上一碗茶。泓亮一汪碧水借着柔和的天光，我从此中恍惚意味，其实是个好天气的。陡生趣味，笑眯了眼。】
：你呢？似是更注重了衣着，倘非也是为她？

7
有么。
【 我欲盖弥彰，佯装质明时分，换了三身衣裳的那位并非是牧清自己，半碗茶压下慌张，他这时候倒是洞察的彻底，平日里也未觉精明，一声嗤笑，拎壶茶汤入碗。】
或许吧，你不懂。
【 诚然，他大抵比我还懂，男女相处间的花花肠子，我瞧他或知悉大半。我却似初出茅庐，亦步亦趋跟着前人的观点，小心谨慎，可想来，捧着一颗诚心，只要并非有利索图，便不曾错。】

【每每他要掩过某些事情时，总爱笑。这笑或作无辜，或作调侃，或轻蔑而怀嘲讽神气。而此刻，他却笑得全然没有自以为的况味，净是简单稀薄的自欺欺人。我很想开口劝一劝他。】
：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
【我也很清楚。清楚他们之间，无论相敬如宾亦或嬉笑嗔浓，都该很鲜活。这种鲜活熔铸并维护接紧而来的沉默，沉默之下是另外的无名的微痒。可并不允许覃思这种异样，为了这种不许，我从善如流地点头。】
：我确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