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香吧 关注:126,049贴子:3,358,903

【授权转载】盲海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by @忧郁的破君
“阳光是刚好让人想犯懒打盹的温度,天空澄净得像一整块玻璃糖。”
照片镇楼——
拍下照片时脑子里就蹦出来这个句子,文中的某句话。阿破说她的文字现在看来已经太稚嫩了,但我完全不觉得啊!就是美的很有画面感,又伤感又温暖。
我真的爱阿破。
这篇应该是阿破2014 or 2013年写的,文不见了,资源包也没有整合过,新来的萌新没有看过也太遗憾了,所以重发一遍造福社会,其他的作者在努力沟通中,其他篇幅会继续放送,嘛,大家暑假愉快!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9-08-11 02:32回复
    01
    白胡子老头蹲在壁炉前,用火棍拨了拨木柴。明黄色火焰舔舐着柴底,清淡的松枝气味在房中四处弥散,未干的雪水滚落到火心,刺啦一声,火光蹿得更高,张牙舞爪如北欧传说里的灵怪。
    好像千斤重锤砸在柔软的眼球上,剧痛将Sanji往黑暗里拼命拉拽,但逐渐清醒的神思却逼迫着他从安眠中抽离。他按住头,闷哼着缓缓坐起来,手指刚摸到绷带的边缘,便握住了想扯下来。
    “住手!你这傻小子在做什么啊?”
    老头儿回头,正看到金发男人把缚在眼上的绷带扔到一边,两眼仍红肿得厉害,乍一见光,顿时泪水直流。因为难受,Sanji眯了眯眼,看向老头的视线稍显迷茫,不想对方早大步跨过来,一记板栗敲在他头上,然后勒紧他的肩膀往床上按:“别胡闹了,你的······”
    “喂,医生老头。”受伤的男人单手扣住对方的手腕,竟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环视一遍躺满伤员的房间,Sanji心里一沉,“还有五个人在哪?”
    老头儿心道没礼貌的家伙,却因听清他话中的焦虑,不情不愿地说:“我这里是小诊所,一间病房容不下七个人,绿头发的武士先生和那只小狸猫,我安排他住在我的卧室。男女住在一起本来也不方便,那两位女士就住在我女儿家里。一个都没醒过来呢,你倒是恢复得挺快。”
    “七个人?”
    “啊,这个······”老头察觉自己的失言,懊悔不已,可抵不住金发男人通红双眼的逼视,好半天才告诉对方,他们的船长拜托了村里人把重伤的同伴带回去治疗,担架不够,他自己便走在后面慢慢跟着。旁人看他平时活蹦乱跳、满身怪力,只当他受伤不重,哪知道“我的伙伴就拜托你们了”这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再回头时,便只看见冬岛上纷飞的大雪与刺目的灿白,再找不到草帽少年的身影。
    “就不能再找找吗?”
    见到Sanji急变的脸色,老头心里虽有愧疚,想到昨天夜里刮起的风,仍然心有余悸,言语间也不免带了火气。
    “年轻人,你说得简单,外面刮得是白毛罡风啊。每年这个时候,不要说出门找人了,就算让青年人出村稍微走远一截,都没谁敢冒险。不说那刀子风会把人刮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只看积雪,半分钟的功夫,一尺深的雪就能垒起来,片刻就把人活埋了。再说了,这是伟大航道上最冷的一座冬岛啊,困在雪地里可就······哎,你去哪啊?”
    却见金发男人跳下床,裹了大衣、帽子、围巾,推门便要出去。冷风夹着雪飕飕灌进来,吹得壁炉里的火都暗了几分。老头气急败坏地将他拉回来,反手带上门,继而勃然大怒:“我说你这年轻人怎么听不进别人的话啊?你自己都这幅鬼样子了,还想往哪儿跑啊?”
    谁料对方只问道:“Luffy在雪地里待了多久?”
    老头被堵得一呛,没好气地说:“快两天一夜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做了几十年的医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那小鬼昨天上午走丢了,把你们抬回来后,全村的人找到了半夜,要不是那时起了白毛罡风,谁肯把他丢在外面呢?”
    Sanji点点头,绷紧的脸上有一丝歉意,他对医生老头道了一声谢,却是推开他,仍要往外走。
    从未见过这样的雪。仿佛天地横贯一片,成了一张白刃钢刀织就的长毯,尖声长啸的风仿若无孔不入的利爪,攀扯着骇人利器,对人劈头盖脸肆意挞伐。再荒凉的沙漠也无这般肃杀,除了白色,还是白色,裹尸布般把一切生灵都埋葬在厚重的冰雪下。
    “就算你不会死。”老头拽紧Sanji的衣袖,放软声音说:“你这副半瞎的德行,闯到雪地里,能找到谁呢?等这风过去了,我去!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带人去找你的同伴,这还不行吗?”
    其实他心里明白,没人能撑过这样的风雪和寒夜,那戴草帽的少年大概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可看着金发男人拼命的架势,他实在不忍心讲出来刺激对方。正想再说些软话劝劝他,老头儿却被对方了然的表情把话堵了回来。
    “就算是尸体,老子也要把他踹活了带回来。”
    苍老佝偻的身体慢慢侧开,让出一条路。他扶着木门,胡子上已经结了一层冰渣。暖光在老人身后跳跃着,惬意和安稳仿佛从那光明中流淌出来,将所有严寒和危险都阻挡在门外。眼看着金发男人疾奔在厉风长雪中,天色是诡异的银白,仿佛吞噬一切的巨兽,眨眼功夫,那唯一的异色也被绞碎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9-08-11 02:33
    回复
      02
      “剑士先生,再偷看的话,会被厨师先生发现哦。”Robin一手托腮,靠着扶栏,俯看已经做完三天训练量的Zoro,笑得颇有深意。
      正在跑神的绿发男人明显受了极大惊吓,他猛地丢掉手中的三层铁饼,下意识反驳道:“谁会偷看那个**卷眉?再说他眼上缠着绷带,不可能发现的吧。”
      “阿——拉”拖长的尾音仿佛暗示着什么不小心泄露的真相,Robin唇边的笑意更深,“原来真的在偷看啊。”
      绿发男人的背影却早已从视野中消失了。
      傍晚时下了一阵雨,云散后便看到半轮月亮悬在半空。没有星星,深红浅紫的霞光如织锦,裹着那已看不出原形的赤金。白日的光终于耗尽了。沉沉黑色从水下一直向海面蔓延,只有临近天边的地方,残存着淡淡一点浅蓝,如晴日的海与天。
      Zoro躺在甲板上,不自觉地摸摸眼上那道疤痕。
      烦躁的情绪挥之不去。
      **********************************************************************
      小心地揭开最后一层纱布,Chopper的声音带着害怕和紧张,可不等他仔细查看,身边的Luffy早已按捺不住,急切问道:“能看见吗?”
      短暂的沉默让所有人的心情都灰暗了,只见金发男人眨眨眼睛,放松的笑容瞬间把担心驱除了。船长立刻蹦跶起来,猛地扑到厨师身上,过大的力道直接将对方压倒在地。不顾被拉扯成不规则长条的脸皮,他咧开嘴笑道:“来庆祝吧!”
      “你这家伙只是想找机会吃肉吧,快从老子身上下去!”
      Robin递给Chopper一杯水,笑道:“你真是了不起的医生。”瞬间萌化的Chopper扭成了面条,傻笑着“就算你夸我是好医生我也不会高兴的,*****。”
      冬岛的老医生那冰冷的声音好像还在脑畔回响,那时他板着脸对Sanji说:“你的眼睛保不住了。”
      可是明明可以治好的,Chopper想。他已经治好了啊。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9-08-11 02:35
      回复
        **********************************************************************
        完全恢复元气的草帽海贼团在下一座岛登陆了,万种风情从港口浮雕上的蔷薇美人开始,用艳丽的色彩和逼人的性感将来者砸晕。黑发舞女在耳际簪一朵鸢尾,欲说还休的眼神便挑逗得人欲罢不能,赤红的巨大裙摆如火焰燃烧,转个弯便隐匿在曲曲折折的小巷里。
        上一秒厨师先生还在毕恭毕敬地听着Nami的吩咐,“你可以走了”的尾音尚未消失在玫瑰香风中,下一秒金发男人早已化成利箭射向了远处。
        Nami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道:“Zoro,那你待会和Luffy他们一起吧。不要单独行动啊,不然······咦?”转头一看,除了黑发女人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其他人早已亢奋地冲向了欢乐的人群。
        绿发男人从酒馆出来,视线透过街边无处不在的舞者雕像和拥挤人潮,半天看不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皱了皱眉,掂了掂剩下的贝利,打算回船上休息。
        一闪而过的金色让他的脚步暂顿,他转过头,看到穿着海蓝衬衫的男人站在人群中,迷恋地注视着弗朗明戈舞娘狂野的旋转。棕榈叶与鲜花搭成的临时舞台上,女人的酮体发出蜂蜜般的甜香,吉他手坐在台下懒懒散散地拨弄琴弦,尖叫声和击掌声不时盖过他的曲调,和着舞娘愈发激越的舞姿,仿佛是将生命踩在脚尖。被风灌满的舞裙如开到极致下一秒便凋落的花,悲怆与狂喜悬于一线。
        舞蹈终于停下了。
        篝火安静燃烧着。人们向四周散开,提琴悠然地牵动旋律,被这岛上的气氛感染,那优雅的琴弦带着漫不经心的勾引,猝然奏响又戛然而止,丝帛崩裂般的惨烈让人心惊肉跳,继而又重归浅回慢唱,轻易把喧嚣隔绝,让低沉男声的歌唱融于这寂寂长夜。
        他看到金发男人朝自己走来,嘴里叼着一支烟,吊儿郎当的样子,衬衣扣子解到了底,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笑容里除了挑衅和轻蔑,还多了几分奇妙的柔和,“呦,绿藻头,又迷路了啊。”
        Zoro想,我不懂。他本来应该嗤笑一声转身离开,或者像往常一样反唇相讥,但他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对方牵住他两只手,把他往角落里带。
        他恼怒地说“你干什么”,却并没有试图甩开对方的手,他看到那可恶的男人笑得更加狡猾,左臂忽然被大力拉过去,他没防备,整个人被扯过去。他的后背贴在金发男人的胸前,如舞蹈中的拥抱,一手被捉在颈侧,另一手则被举高了制于耳畔。
        缠绵悱恻的姿势。
        但因为对象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便显得有些搞笑。
        Sanji的唇几乎要贴在他的耳廓,每一次吐息都如暧昧的抚摸,灼热感沿着耳廓一直深入到颈后。
        “跳支舞吧。”
        刀与腿碰撞的沉响近乎突兀,但人们正沉浸于相拥的舞蹈中,并没有谁关注这处阴影中的剑拔弩张。
        Zoro双臂肌肉收紧,猛一用力,将那架在双刀前的长腿挥开,声带薄怒,“别把我当女人耍。”可那混账的男人却不知收敛地紧逼过来,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袭向他的后颈,他赶紧举刀格挡,哪知对方竟然露出得逞的坏笑,半空里生生改变了落腿方向,腰身发力,从另一侧将他踢翻在地,沙滩鞋也随着激烈的踢击飞了出去。Sanji平稳落地,两手插兜,施施然去捡鞋子,却听身后“铿铿”两声刀入鞘的声音。不待他反身攻击,已被赤手空拳的Zoro钻了空子,捉住他的小腿按在胸前,就着这种扭曲的姿势压在了树上。
        “哼,什么都是我赢。”
        Sanji撇撇嘴十分不屑:“那是老子让着你。”却是眼中精光一闪,用手肘将对方别开,Zoro心下防备,但见对方却并无进一步的动作,不由疑惑。
        那人站在树下,一双眼睛被火光照着,仿佛深湖落进了星星。
        Zoro想,我不懂。
        而他看着那蓝色的眼眸,无法解释心里忽然爆发的欣喜。安静的蓝色,跳跃的蓝色,带着调笑与戏弄,可是又让人觉得温柔的蓝色。从未在别处见过。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9-08-11 02:37
        回复
          然后竟然真的跳起了探戈。
          金发男人那强悍有力的修长双腿迈着方步,上身作出邀请的姿势,朝Zoro缓缓踱过来。仿佛是被对方引导着,Zoro将双手与他交握,跟上他的脚步。
          美酒与食物的馨香,人群欢乐而放纵的喧闹,仿佛是角落之外的剪影,悠闲而跳脱的口哨声蜿蜒成不连贯的调子,被他忽而逼近忽而远离的舞步所带领,完全不会跳探戈的男人笨拙地被逗弄着,前前后后来来回回。
          Sanji抬起脚,脚尖触到对方的鞋底后,缓慢托起,在身侧轻巧地画出两道弧线。Zoro恼恨地挣扎,他厌恶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可不待他回身,金发男人已经收回腿,猛地勾住他的膝弯。本来点到即止的动作,被Sanji的恶劣用心破坏,只见他朝那膝窝里用力一顶,失了支点的Zoro便面朝下倾倒,被他捞起来挽在怀里。四目相对,Sanji眼里闪着得意的狡黠光芒,Zoro则两眼冒火,挺身站定,猛地把右腿伸进对方腿间,意图一拐子将嚣张的金发男人别倒。对方却不紧不慢地后退一步,继而反身相逼,两人你来我往,竟踩着节奏做出了整套漂亮的风车步,Sanji不由大笑出来,猝然后退,虚击的动作硬被他做出了实战的力度,令人眼花缭乱的步法让Zoro应对不暇,无意识间与他肩手相并,旋转了几个来回。他看到金发男人旋转中惬意的神情,被耍弄的怒火莫名其妙地渐渐平息。
          感到对方忽地收拢双腿,就维持着这样四腿交叠的姿势,那颗金灿灿的脑袋朝他贴近,最后抵在他的胸口。Zoro看不见Sanji此时的表情,只看到对方一头金发因为憋笑轻轻抖动着,汗水与呼出的气息濡湿了他上衣的前襟。
          气闷地揪住对方的后领迫使他抬头,Zoro一手撑住Sanji背后的树干,俯身把他压在上面,柔软唇舌瞬间纠缠在一起。激烈的亲吻却仿佛带着硝烟气,只是一时不察,就被那诡诈的金发男人挣脱了压制。Sanji一脚踢开了Zoro企图扣住他肩膀的手,反手将他抵在身体与树干之间,剧烈的撞击震得满树肥硕白花整朵整朵地纷纷坠落。Sanji坏心眼地俯身上去,潮湿轻薄的舔吻引得人浑身发烫。本想扳回一城的Zoro怎甘示弱,唇与唇犹自相贴,他已抬臂握住对方手腕,两腿向外跨出,顺势转过两人的身体,索性将对方压倒在草丛里。
          头顶是高远的天幕,灯火通明中群星都隐匿了踪迹。低沉的男声犹在清朗夜风中回荡:“只差一步就赢,只差一步就赢。”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9-08-11 02:38
          回复
            **********************************************************************
            两天后,他们在岛上与小股海军交火。对方最强战力也构不成威胁,Zoro便打算只应付一阵,迅速甩掉敌人,直接回船。却听Sanji吃痛地闷哼,Zoro回头,发现本应跟在自己旁边的金发男人,此时却陷入对方包围,左肩中了子弹。
            “**厨子,你搞什么啊?!”
            他返身跑回去,并不费力地解决了敌人,拖着反常的Sanji钻进旁边的巷子。
            “喂,你刚才怎么了?别扯我后腿啊,臭厨子。”
            金发男人从口袋中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烟的动作却有些迟缓,好半天才把烟燃着。在Zoro就要失去耐心之前,他终于开口,声音如往常一样平稳。
            狼狈的反击,迟钝的躲闪,点烟时对不准火机的颤抖,答案其实已经在Zoro脑中渐渐清晰。他瞪大了双眼,好像重山一层层倒塌下来,巨石炸裂,土木崩催,而他却来不及有任何心理准备,就听对方说,
            “我看不见了。”
            03
            Zoro一向冷静,再乱的情形也波澜不惊。摊上Luffy这样三天两头出状况的船长,头大之余,他往往比任何人都需要清醒。正如有冲动就有怀疑牵制,有感性就有理智调和,他不介意自己是那个泼冷水的人,否则这艘船便不能走得更远。
            但对许多事情,他和Luffy一样,有着近乎愚顽的信心。
            他以为这世上没有自己打不倒的对手,没有Sunny号到不了的地方,没有Chooper治不好的疾病。他没有想过Sanji的眼睛会保不住。如同在死亡之前,人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长生不死是理所当然,直到那一天到来,才认清自己肉体凡胎、脆弱无力。
            船医将捣碎的药草一层层敷在Sanji的眼上,神情郑重谨慎得让人想笑。可除了那闭着眼睛的金发男人,船舱里谁都紧绷着一张脸,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如果有一天,Sanji再也看不见了呢?
            会有那一天吗?
            谁都没有去问。
            即使这种担忧如阴云般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却没人愿意说出来,仿佛这是什么恶毒的诅咒,说出来就会成真。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9-08-11 02:39
            回复
              接下来的日子里,Sanji在黑暗中知道了很多东西。他学会从脚步声辨人:
              隔着老远便伴随大呼小叫,“哐哐哐哐”扑过来的是Luffy。
              有时轻快有时又慌张的,是骗人成功,或者来不及抢救失败试验现场而被Nami追杀的Ussop。
              至于他心爱的Nami桑,敲诈到钱财便志满意得、昂首阔步;花了钱出去就颓然丧气,脚步沉重。要是遇上有人破坏了她的财产,那么杀气弥漫的紧迫追赶声后,必然是惨叫连连。
              船医Chopper小小蹄子走出来的足音最好辨认,如果是和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一起,那一定是他又因为害怕或者害羞躲到门后去了。
              Robin酱虽然也穿着高跟鞋,但她的脚步稳重优雅,听上去如大提琴般悦耳,啊啊啊,真是完美的女神。
              钢铁与骨骼在地上起落摩擦的声音同样别具特点,Sanji并没用多少时间,就能认出Franky和Brook。
              厨房门被推开,身后的脚步声低沉有力,正像其主人手中锋芒未露的长刀,沉郁内敛而气势不减。绿发武士在他身后停住,不等Sanji反应过来,便把他刚刚藏进西服内侧口袋的烟抢了过来,“Chopper说对眼睛不好。”
              “你管老子。”Sanji劈手去夺,却被对方低头闪过。
              几个来回下来,金发男人有些抓狂:“只是嗅一嗅而已,快还给我!”
              事实上,他也没有撒谎,烟瘾上来挠心挠肝,但他也不敢拿自己的眼睛开玩笑,只能靠闻着味儿死挺着。可那一向和自己不对盘的剑士,见着对方炸毛的蠢样,不但不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挑衅。金发男人的腿架在对方格挡的刀鞘上,发狠死死往下压,恨不能直接打通舱底,将那蹬鼻子上脸的藻类,踹回大海它的家乡。
              “光会找老子碴,有种你能把酒给戒了。”
              后来Sanji在整理酒柜时,惊讶地发现一个月前买的酒都没动过。他问Zoro时,对方简明扼要地回答:
              “戒了。”
              “哈?为什么?”
              “关你什么事?”
              你戒烟,我乐意陪着戒酒,不过关你什么事。
              那边Sanji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窍,下意识忍住不笑,却还是被Zoro看出端倪。
              “喂,厨子。”
              “干嘛?”
              “你没事怎么笑得这么贼?”
              “关你什么事?”
              你做的蠢事让老子很高兴,不过关你什么事。
              每件厨具每种调料的位置Sanji都一一记下,很快他不用看都能很顺手地在厨房里忙活,像往常一样供应三餐和夜宵,并且把以各种理由利用各种机会“误闯”厨房“误取”食物的船长用暴力安抚好。
              他了解船上每间舱室的位置,走到哪里都如往常一样畅通无阻,衣服在Nami小姐的协助下,一件一件配套挂起,和其他生活用品一样,放在固定位置,当然Nami小姐也从这繁重的工作里赚走了一大笔佣金。
              他不知道的是,Ussop每天偷偷摸摸敲敲打打,发明出一副感应式探路仪,辛辛苦苦半个月做成了,徘徊良久又拆掉扔到墙角;
              他自然也看不见Franky把Sunny号的设计图研究了一遍又一遍,指挥音乐家与船长一起,将可能挡路的尖角统统磨圆,在每一处台阶旁加上扶梯;
              他以为自己还是船上最晚睡下的人,却想不到当他终于阖上双眼时,Robin和Chopper还聚在灯下,从古书中找出所有可能的药方,那些购买珍贵孤本的钱当然从财迷小姐口袋中掏出,Zoro戒酒后省下的钱也理所当然纳入其中作了贡献。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人来安慰他,也没有人在他跌跌撞撞摸着墙行走时过来搀扶。不长眼如笨蛋三人组,居然蠢到在他方圆半米范围内耍着他玩,一人在他脸上画了几笔,成了个歪鼻斜眼的鬼脸,然后三个傻瓜抱在一起笑得打跌。Sanji只隐怒不发,伺机靠近,继而奋起扑上,一举捕获,将那三人一顿好打。
              上岸补充食材时,Brook贡献出自己的备用手杖,经Franky的改造,变成雅痞风格的文明棍,厨师先生便得了个称手的探路工具。至于此前Usopp发明的感应式探路仪,这时又二度出山,却是被双手奉上献给了剑士君。
              面对Zoro疑惑的眼神,Ussop殷勤地解释道:“这个伟大的发明可以记录下你的来路,方便你原路返回,免得你把Sanji带到原始丛林里。”
              话毕,便见恼羞成怒的绿发男人缓缓拔刀,满船追杀长鼻子君,一路鬼哭狼嚎。
              当你闭上双眼时,世界会不会变成另一种可能?
              Sunny号上所有的成员都以满头黑线、言语不能的方式,慢慢接受了厨师先生隔着一条街都能闻香识美人的逆天技能。
              面对 浑身缠了厚厚海绵,四肢着地慢慢挪进厨房,却仍然被厨师先生听到摩擦声迅速擒获归案,继而打得不成人形的船长,Usopp躲了老远,生怕被当成帮助犯株连。
              他望着那一脚便把船长的头踩成平面图形的金发男人,喃喃自语:“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门打开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9-08-11 02:40
              回复
                **********************************************************************
                再度被海军堵在了岛的中央。
                对方少将指示,将黑足作为薄弱点突破,首先将他拿下。
                迫不及待站出队列的海军大校笑得十分轻蔑:“瞎子而已,离了保姆的看护,根本就和**没有两样。”他用刀尖遥指金发男人的头,对其他人道:“喂,不如把他直接交给我们吧,也免了个麻烦的拖油瓶。”
                毕竟是让世界政府都感到头痛不已的草帽海贼团,自己部下这种极端轻敌的态度让少将皱紧了眉头。他的本意是将对手中受伤失明的黑足Sanji擒获,不管那人以前怎么强悍,现在看不见必然处处受制。只要寻个空子把那人拿下,无论作为威胁还是直接向上请功,都可说是大占便宜。
                而这时,本应该作为草帽海贼团重点保护对象的黑足Sanji,却不以为意地走到了最前方应战。他的同伴们自动让开,看向海军的眼神里,不但有愤怒,居然还夹杂着同情。
                同情?
                只见一道黑色闪电从眼前晃过,快得让海军大校来不及眨眼,金发男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一腿高高抬起,“保姆和拖油瓶?”,又是快得看不清动作的一击,只感到腹部好像有烈火烧灼,下一秒那穿着海军制服的高大身躯已经越过身后的士兵队伍,径直撞碎了层层石墙。手撑在地上,喉中的血还未咳出,金发男人竟然又出现在了面前。他磕磕皮鞋,狞笑着逼近,腰身拐过一个尖厉的锐角,凶狠的力道几乎震碎大校的脊梁骨。
                “我和那些家伙,可不是这种脆弱的关系。”
                **帽海贼团其他成员的恐怖战斗力击退的士兵们,收到不准撤退的命令,硬着头皮包围了逻辑上最弱的残障人士Sanji君。可看见大校倒在废墟里的惨状,前进的步伐不由越拖越慢。
                “羊肉shot!”“首肉shot!”“肩肉shot!”
                简直如巨鞭甩过,海军们眼睁睁看着一道黑色旋风后过,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金发男人脸上居然带着笑,可他越是笑得温和,就越让人觉得狰狞。
                “嘘,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否则······”
                另一边已经结束战斗的Zoro翻了个白眼,一脚还踩在少将胸前,不屑道:“耍什么帅啊,白、痴。”
                这**真是煞风景的天才!
                Sanji握紧了拳头,恨不能立刻冲过去把对方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拆一遍。
                然后他也真的这么干了。
                年轻的海军震惊地看着对手,完全不能理解他们最后关头窝里反的行为。通过装死的高尚行动,他保存了自己的有生力量,龟速爬离那两人的攻击范围,逃回船上向总部请求支援。
                “炮击准备!发射!”
                几十门高射炮从远处朝同一点瞄准,只听轰隆隆连续不断的震响,小岛的地面都微微颤抖起来。改造人Franky从手中炮筒射出改装散弹,当空击毁了部分射来的炮弹,Luffy更是深吸一口气,化成巨大的橡胶垫,将敌人的攻击反弹回去。
                唯一的缺口上,本来打得正酣的两人骤然停止争斗,Zoro大吼一声:“厨子!两点钟方向!”几乎没有停顿的时间,就见金发男人左腿支地,急剧的旋转后将巨大冲力灌注在右腿上,正赶上Zoro加速跑来凌空一跃,借着他右腿的力量跳到半空。
                “三刀流,百八烦恼凤!”
                斩击如有实质,好像要将空间都劈裂,风声过耳,炮弹被砍裂成无数块,沿着原来的轨迹落回对方阵地。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后,黑烟聚成升腾的圆环,海军仅剩的武装算是被彻底解除了。
                不等旁人赞叹那两人如化一体的配合,却见Sanji跟着Zoro往港口相反的方向跑了。Nami瞠目结舌地看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不由气急败坏大喊道:“**啊你们!跑错路了!”
                原地来了个急刹车,停下的两人又开始骂战。
                “是路痴就不要乱跑啊笨蛋绿藻,你的脚永远长在脑子前面吗?”
                Zoro冷笑一声,“有种你就别跟着我,**圈圈。”
                Sanji还没来得急还口,就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橡胶橡胶——!”
                不祥的预感让两人同时打了个寒战,他们同时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那两道墙之间,Luffy笑得一脸灿烂,橡胶手臂拉长到极致时,攀着墙头的手骤然松开,他整个人便如飞出炮膛的炮弹一般,朝Zoro和Sanji直射过来。
                “火箭炮!”
                “喂喂!Luffy等一下啊!臭小子你别过来!·······好痛!”
                截获两名船员的船长,一手抓紧被撞得七荤八素的两人,另一手攀住钟楼的塔尖,以其为中心在半空急转弯,朝Sunny号的方向急速降落。
                已经准备好奔赴下一场冒险的Sunny号,终于全员到齐。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9-08-11 02:41
                回复
                  04
                  之后的几年里,隔了一段时间,Sanji便会出现暂时性的失明。后来终于能长时间看见东西了,等不及众人高兴,他的视力却渐渐变坏。视力下降的速度快得骇人,一年几副眼睛地换。
                  再次失明的话,就没有可能恢复了。船医这样告诉他,满脸的内疚和不甘心,眼泪流得Sanji都担心他会脱水。金发男人摸摸Chopper的头,笑着安慰说,没关系的。
                  他心里早就作了准备,以适应那可能到来的,最坏的结局。
                  如同Nami桌上一张张堆积起来的航海图,大家的梦想就要实现了,这场冒险的终点已经近在眼前。
                  Sanji暗暗想,再坚持一会儿吧。拜托,再坚持一会儿吧。就算以后都看不见,老子也认了。他想,让我看见这群家伙完成梦想时的笑容吧。
                  **********************************************************************
                  “然后你就再也看不见了吗?”绿头发的家伙就这样直截了当地问他。
                  Sanji走在他右边,嘴角微微抽搐,没好气地说:“是啊。再次失明的话,就永远不用看到你这颗蠢绿藻了。”
                  对方难得地没有反击,居然语态平和地说:“你要回东海的海上餐厅吗?”
                  “哎?”
                  “就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想再看一眼吗?”
                  那时绿发男人这样问他。
                  Sanji有点发蒙,心道 真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不会是藻格分裂了吧。然后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越过他朝前走,“那种麻烦的东西,老子暂时没空去想。”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9-08-11 02:41
                  回复
                    **********************************************************************
                    Sanji叼着一个托盘,手足并用爬上瞭望室。正是夜里最静的时候,刚进入梦乡的船员还没来得及打呼噜,潮水并未涌起正顺贴地伏在岸边,船身如摇篮般被海水轻轻晃动着,就连天上的月亮都是不完满的圆,既不棱角锐利到危险,也没有圆满得让人心生疲态。
                    守夜的剑士身体稍微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块地方,金发男人便默契地把夜宵往地上一放,坐在了他旁边。
                    真是少有的气氛。让人既不想吵架,也不想做ai,只是背靠背坐着。灯没点起来,月辉淌了一地,即使在它照不到的角落里,也有海水反射的银质光华起伏流动,一边安抚着人心,一边又勾引它泄露白日的秘密。
                    “喂,绿藻头。”
                    “什么事?”
                    “你可要快点啊。”
                    金发男人没头没脑地忽然说道。可下一刻,Zoro便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一定是我在先找到All blue。”
                    该怎样回答?
                    切,你怎么可能赢过我。
                    这一次让你先也没关系。
                    说不定下片海域就是了。
                    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他也曾失去一只眼睛。当时很疼。
                    毕竟是身体那么重要的部分,知道挽救不了时,他心里堵了一阵子,但渐渐就习惯了。他仍然正常地吃饭、睡觉、喝酒、努力做他的世界第一剑豪。
                    可这是不一样的。
                    他亲眼看着Sanji一天天失去光明,看着这个世界在他眼中不再有任何投影。一直以来所累积的,那种无能为力的的悲伤,顷刻便如滔天巨浪,汹涌而至。他绷紧了身体,喉咙酸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惊诧于这莫名的沉默,Sanji偏过头问道。
                    戴上眼镜的厨师怎么看怎么怪,Zoro伸手将那碍眼的两道黑框摘下,神情认真无比,“以后,我也会给你带路。”
                    “用感应式探路仪吗?路痴藻。”
                    Zoro想,大概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到了40岁50岁60岁,都还是会像现在这样 不看场合、气氛地调侃自己。
                    “说起来,两个人一只眼睛,够不够用啊?”
                    Zoro觉得烦躁又恼火,却又懒得去理他的喋喋不休。
                    那只手忽然就出现在他的脸侧。温度微凉的、白皙优美的、修长有力的、指甲缝里永远都干干净净的——厨师的手。失控的感觉好像就从对方这样突兀的动作开始,慢慢膨胀到整个身体。
                    Sanji半蹲在他面前,手放在他一头绿发上揉了揉。最初的动作像玩闹一样不正经,却随着手指向下的抚动,金发男人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从额头滑到眉毛上,沿着它的弧度转到脸颊,还不忘加上评语,“嘿,长得真乱”。
                    手指触碰到柔软的睫毛上,Zoro眨了眨眼,仍然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动作。从挺直的鼻梁,再到线条棱角分明的脸颊,Sanji嫌弃地捏了一把,“皮肤太差,完全比不上美好的Lady们啊”。
                    耳朵。嘴唇。下巴。胡茬。不带调情意味的抚摸,就这样自头顶至脖颈,沿着Zoro的脸,完完整整走了一遍。
                    Zoro看着他:“记住了?”
                    “记住了,***难看。”金发男人说。
                    用的是那种该死的,好像要挥手作别什么的语气。
                    心脏绵密的刺痛感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Zoro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手中的眼镜捏得“咯咯”响。
                    不会给你机会忘记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9-08-11 02:41
                    回复
                      *********************************************************************
                      点缀着青柠片的高脚杯被放在桌上,杯中的橙汁摇晃出一个危险的高度,溅落了一些在厨师手上。Nami笑着道谢,不忘夸赞对方的好厨艺。这自然引起了花痴君一阵失控的激动,恨不能原地扭成粉红旋风。
                      奇特地没有像平常一样暴力镇压,Nami接着对Sanji说:“对面岛上的白房子很精致呢,啊,Sanji kun你看,那幢屋子的穹顶和阿拉巴斯坦的一模一样。”
                      金发男人原地停下,单膝着地,一副为爱死心塌地的样子:“Nami小姐喜欢的话,忠心的骑士愿意陪您一同前往~啊啊啊啊,爱的登陆啊!”
                      好半天,却等不到对方的回答。
                      微微颤抖的声音响起时,Sanji脑中一片空白。
                      “Sanji kun,你看不见了是吗?”
                      波光粼粼的大海,一望无际的湛蓝,天海之间是极淡的一线,哪里有半星岛的影子。
                      风夹着细碎水滴,扑打在他脸上。Sanji愣怔着面朝海面,半晌带着被戳穿的尴尬,朝Nami笑笑。
                      海鸥犹自盘旋着。清越的鸣叫回荡在丽日晴空下。
                      船舱里传来Luffy兴奋的大叫:“喂,Sanji,刚才Ussop说我钓上来的是北海才有的鱼哎!可是这里根本不在北海啊。你快过来看看,说不定马上就到All blue了!Sanji!喂,Sanji,你听到了没有啊?San——ji——”
                      金发男人把纸巾递给Nami,微微倾身表示歉意,然后转身朝船舱走去。他的声音是让Nami崩溃的平静:“我就过来。”
                      05
                      找到了。找到All blue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终于来到了All blue,眼前铺天盖地却只剩一片漆黑。Sanji动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Luffy大笑着说:“来开宴会吧!”
                      Sanji顿时感到了轻松,像往常每次从九死一生的惊险中归来时那样轻松。
                      他在厨房里忙碌,让美味佳肴铺满长桌,和大家一起开怀畅饮,大笑干杯。喝到不行了,就靠在桅杆旁抽一支烟,听耍宝三人组和着Brook的小提琴曲,唱各种稀奇古怪的歌,然后笑得滚在地上,一手拼命捶打地面。嘴里含着的香烟掉了,没关系,可以再点上一支。
                      是啊,他已经不需要戒烟了。
                      外面声音渐渐小了,笑闹声与脚步声逐渐向船舱里移去,金发厨师收拾好了碗筷,用抹布沿着流理台麻利地擦洗。
                      只听“吱呀”一声,喝迷糊了的Luffy推门进来,未等Sanji回头,便被扑在身上,对方先是哈哈大笑,继而又哭又闹,一张涂满了鼻涕眼泪的脸在Sanji胸口乱蹭。
                      忍无可忍的厨师先生反身揪住船长的领口,轻轻巧巧扔到了一边,本以为这神志不清的醉鬼会继续死缠烂打,谁知平时吵起来没完的船长,这时却乖巧地伏在地上,一声也不吭。
                      Sanji只当他是睡过去了,便从容地继续擦拭厨具,打算忙完了再一脚将他踢出厨房圣地。
                      即使Sanji回头,他也看不见,Luffy这时正睁着一双眼睛,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紧紧看着他。
                      眼泪一滴滴打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啪嗒”——
                      Sanji手中动作骤然停止,心上一拧,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何曾见过自己的少根筋船长,这样安静的哭泣?
                      好像是带着愧疚到不敢讲出来的悲痛,只能磨碎了堵在嗓子里,连哽咽也无,喑哑着变作破碎的水滴。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9-08-11 02:42
                      回复
                        Sanji想,这个直肠子一根筋的家伙,是怎么装了整个晚上,挨到喝醉了才哭出来呢?他想象着Luffy倒在地上,头发凌乱、涕泗横流***样子,喉头一紧,觉得好笑又心酸。
                        他朝Luffy趴着的地方走过去,俯下身,摸索着把他抱起来。感觉到对方的靠近,菟丝花附身的橡胶人立马四肢并用缠上来,金发男人骂了一声,顺手扯把椅子坐在身下,任由自家船长把脸埋在自己颈窝。Sanji一手扶好他不让他滑到地上,空出来一只右手,像安慰孩子那样,轻抚他因抽泣而起伏的后背,直到呼吸逐渐变得安稳绵长。
                        黑发的少年已长成了男人,他的肩背更宽广,单手竟环不过来;结实的身躯,即使是橡胶质地,抱在怀中都显硌得慌。但那毫不设防地缠着Sanji的姿态,却与从前时别无二致。
                        Sanji无奈地笑笑,“居然睡着了。臭小子,明天再收拾你”,便蹲了下来,让Luffy靠在自己背上,双手往后撑住对方的两条腿,往男生寝室走。
                        他看不见东西,却能顺顺当当地背起Luffy,一步步走得沉稳笃定。和好像那时一样。
                        那时在冬岛上,罡风刮骨,片雪如割,他的眼睛在之前的战斗里受了伤,目之所及,全是明晃晃的白光。双眼疼得好像有人攥着钢针从眼眶往脑袋里扎,却还是睁大了往雪深处走。
                        医生老头儿说,你这双眼算是废了。看到他平静的表情,老头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在乎吗?
                        Sanji想,当然在乎啊,怎么可能不在乎。
                        而他回答说,没关系。
                        在乎,但是没关系。无论如何,他要去接自家的船长。
                        Sanji明白,那天最先醒来的不管是船上的哪个人,一定都会作出和他相同的选择。
                        可是,幸好最先醒过来的是他自己。
                        男人侧过脸,All blue的风越过船舷,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海鸟的鸣叫,浪打礁石的轻响,游鱼跃起水花溅落,夜空中交错着海水的腥咸潮湿和崖边野花的清冽冷香。从东海那个梦想初始之地出发,他去过无数不可思议的岛,经历了无数生死相搏的战斗,最终站在了奇迹之海面前。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金发男人想着,唇角勾起,把背后的人向上托了托,脚步放得更轻。
                        已经是很棒的旅程了啊,船长。


                        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9-08-11 02:43
                        回复
                          06
                          Sanji第一次在电话虫里告诉老爷子他打算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时,听筒里传过来重重的摔砸声,那边老爷子已经用木腿把电话虫踩了个粉碎。
                          过了几天老爷子居然自己打电话过来,他想着问问臭小鬼的眼睛怎么样了,伙计小心翼翼安抚着他,千叮万嘱好好讲话,Zeff冷哼一声,听到金发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吼出来的话又变成“臭小子你有本事就别给老子逮到,不然我······”
                          “嘟嘟嘟嘟······”一阵忙音。Zeff气得又摔了电话,两道麻花辫胡子一抖一抖,恨不得活扒了那小子的皮。
                          可是真见着Sanji和那绿发剑士来到芭拉蒂,上赶着让老爷子剁碎了做包子馅时,Zeff面上不屑一顾,内里反而有点不知所措。确实是那个金发的小鬼,自己看着长大的倔强的臭小鬼,和自己一样认准了什么就不撒手的死硬脾气,整天看着女人发花痴流里流气的没个正形。
                          臭小鬼在众人面前跪下来,给他磕了头,说谢谢他。
                          臭小鬼出海当了海贼。
                          臭小鬼告诉他,喂老爷子,我找到了All blue。嚣张的气焰真想让人削他一顿。
                          臭小鬼说,臭老头我跟你说个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怕你看到我时不习惯才告诉你的。我看不见了。 看不见是什么意思?就是瞎了呗。
                          臭小鬼讲他住在All blue边,不是一个人。Zeff问他那人是谁,他说你见过的,然后不说话了。Zeff想着大概要有儿媳妇了,绷着一张脸心里傻乐,冷着声音追问,臭小子不耐烦了,说就是那个绿头发的家伙啊。Zeff实在是反应不过来,说那不是个男人吗?臭小子说对啊,就是那个**绿藻头。Zeff说你小子什么意思啊,不是那么喜欢女人吗,怎么还单着?臭小子再次不说话,Zeff老爷子就懵了。
                          Zeff转过头不理会他们,自己往餐厅里走,好半天,见后面的两人没有跟过来,他终于拉下老脸转头道:
                          “出海混了几年而已,给老子装什么装?自己房间在哪不知道啊?!”
                          他家的混账小子当着外人的面,眼眶通红一副憋不住要哭的熊样。Zeff想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东西,然后转身用袖子抹了一把被海风迷住的眼。
                          “绿藻头***往哪走啊?老子不用看都知道你是往储藏室搬行李吧!这一路老子被你这路痴坑了多少次,你自己算算老子几天没正常睡过觉了?”说罢愤懑地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拉着Zoro往楼上走。
                          这时Zeff老爷子算是觉出味儿了,敢情这混小子根本不是见到自己情绪失控得要哭,而是睡眠不足才有的生理泪水啊。却见那边两人没说几句话竟然就打上了,让老爷子想显示威严教训儿子都插不上手。伙计们讪讪笑着:“他们感情真好啊”。话才讲出口就被老爷子迁怒,一人被照头擂了一拳。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9-08-11 02:43
                          回复
                            **********************************************************************
                            传说落回人间后,便没有了原本的慑人魅力。
                            本来就远离主航道的All blue,令世人目眩神迷、为之疯狂的时期,短到让人惊奇,好像此前多少人为其生死以之的冒险,根本就是不值得的白费力气。游人零零落落地漫步海边,天色渐晚,暮色下的海静谧无波,没有谁知道那无边深蓝中埋葬了多少财富与传奇。
                            大航海时代已然过去。
                            All blue边,有两家餐馆。你若问起右边那家,熟知的人立刻会露出尊敬的神情,告诉你那里的主人可是曾经闻名海上的芭拉蒂老板Zeff.。当年他在海上餐厅最鼎盛时退了下来,把生意交给手下副厨打理,自己则隐居到了这片海边,真是了不起的老人。
                            可你要是问起左边那家,别人虽然也会对老板的厨艺赞不绝口,但对其他的就少有了解了。只晓得那里常年不向外雇人,老板是一个金发男人,虽说眼睛看不见,可动起手来绝对是一等一的功夫,早先还有不知好歹的想上门吃霸王餐,正巧见到金发男人和同住的绿发剑士打架,那惊天动地的阵仗吓得白吃客人抖成一团,当即从口袋里掏出钱,拍在桌上继而火速逃离。
                            金发老板自己开着餐馆,却总喜欢照顾隔壁的生意,过了几天便去蹭顿饭,而且必然是两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绿发剑士被留在里面帮忙干活,从船上卸下新鲜食材,整理仓库,闲下来时由Zeff老板招待吃几个饭团喝杯大麦茶;金发老板则是因为“纠缠”店中女客等各种原因被Zeff老爷子一路骂出门去。
                            有一阵子Zeff老爷子家的生意忽然爆红。Sanji当时刚和老爷子吵完架,两人什么事都要压过对方。Sanji得知自己被抢了客人,既不忿又狐疑,难道自己做饭的水平下降了?
                            Zoro不在意地说:“可能是因为隔壁家的墙纸比较有意思吧。”
                            Sanji连忙追问:“什么意思?”
                            意识到说漏了嘴,Zoro一副很难以启齿的样子,后来被硬逼着讲出来:“老爷子把你的通缉令做成了巨幅墙纸······”
                            Sanji撇撇嘴,“切,这么幼稚的事在芭拉蒂时不就有人干过吗。”
                            “贴在餐馆外面的墙和屋顶上。”Zoro淡定地补充道。
                            **********************************************************************
                            几天后,Sanji收到Robin寄来的巨大包裹。她把Sanji从前喜欢的书一本一本念完,录成磁带,足有五大箱。Sanji感动得恨不能马上以身相许,下一刻便指挥Zoro将起居室的“闲杂物品”清到一边,方便他在最显眼处,整整齐齐摆上亲亲Robin酱爱的礼物。
                            Brook之前亲自作词、作曲、演唱、制作的唱片,则被无意中压在箱子下,从此不见天日。再后来箱子被剑士君【不小心】弄倒了,心疼的金发男人当即狂化,满世界扑杀这成心捣乱的**绿藻。掉出来的唱片被闲得无聊的客人捡起,醇厚动人的男声从唱片机中缓缓流出,沿着螺旋状的小屋天花板回旋飘荡,作了这场闹剧的背景乐。
                            “Blind sea, blind sea,
                            The cruel goodness never cares me,
                            She punishes the weak,
                            And praises the strong,
                            But not always the strongest,
                            who wins the crown”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9-08-11 02:44
                            回复
                              *********************************************************************
                              阳光是刚好让人想犯懒打盹的温度,天空澄净得像一整块玻璃糖。窗下一只肥猫蹦跶着想蹿进屋里,没成想爪子挠到了花盆,“喵呜”着尖声逃开,泥灰兜了满脸。穿土布长裙的女人头顶着陶瓮,腰间用银别针插上花朵儿细小的百里香,光脚从石板路上走过。
                              碧海蓝天青石白墙。小丘上是几处疏疏落落的葡萄园,没人看管着,熟透了的果实像是要滴出水来。夏天时如乱泼水彩的野花早已不见踪迹,只剩下几朵被风干的花瓣夹在书页里。
                              金发男人噙着烟,脚尖踢踏着白沙。寄居蟹悉悉索索匆匆爬过,孩童跪在海边拍打水面,躲在岩洞中的海鸟受到惊吓,扑棱一声便冲飞向空中。Zoro偏过头,看到Sanji脸上仿佛心满意足的笑容,终于问出了心里的问题:“不遗憾吗?最后还是没有看到All blue。”
                              Zoro没想到,对方立刻就答道:“当然遗憾啊。”
                              非常非常遗憾。简直是无法掩饰的遗憾。
                              可是让人遗憾的东西,太多了。第一次做菜浪费的食材,不小心打碎的臭老头最喜欢的餐具,让给女士之后再也没能买到的珍贵食材,近在眼前却无法看见的奇迹之海······这种事实在太多了。有遗憾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但像看到臭老头空荡荡裤脚时的那种悔恨,他无论如何不想再碰到了。
                              悔恨的事,一生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扑通”一声,Zoro跳进了水中,不给对方挣扎的时间,便将他也拖入海中。
                              “**绿藻,你疯了吗?”
                              柔软的翻滚的蓝色,带着日光的温暖,给人以世间最广阔的拥抱。
                              Zoro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纯粹极了,又千姿百态的色彩。
                              他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他也不明白挑剔的金发男人在选衣服、粉刷房子、甚至是给食物装盘时,为什么要斤斤计较于色彩的细微差别。被纠缠着把那些琐碎事物一一形容出来,简直让Zoro不胜其烦。
                              可厨子从没有问过他,这片海看上去是什么样。
                              海水中,绿发男人慢慢开口。
                              “最上面的一层蓝,看上去就像Nami那女人偷来的宝石······靠,**你干嘛忽然踢过来!······知道了知道了,不是偷来的行了吧。”
                              七水之都的河流。
                              海军那帮家伙身上制服的颜色。
                              阿拉巴斯坦的房顶。
                              空岛的花。
                              香波第岛上的泡泡。
                              ······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但只是凭着共同的记忆,好像就可以创造出一个世界。虚幻的,真实的,遥远的,贴近的。
                              All blue的海水包裹着Sanji的全身,他在水中睁开双眼,那湛蓝的色彩仿佛溶化在动荡的流水中。
                              海水刺痛他的眼睛,他却浑然不觉,记忆中天空的无垠蔚蓝,湖泊的湛清碧蓝,山麓的浩茫苍蓝,还有那描绘在高墙窄院上的灰蓝、瓦蓝、钴蓝、普蓝,流淌在人们衣裙间的紫蓝、藏蓝、宝蓝、钢蓝,层层叠叠,深深浅浅,最精致的玻璃雕花也刻不出这样流转更迭的透明空间。
                              在那蓝色尽头,是一片苍茫无尽的原野,矢车菊一丛高一丛低,蒲公英遍地杂生、倏忽便随风飘去,鸭舌草悠然自得地摇摆着,桔梗和鸢尾如蓝色火焰一路烧到天际。
                              他抬起头,看见仿佛太阳融化而流淌的红黄色,如海藻般坚韧苍翠的碧绿色,俏丽明艳的橘黄9色,像音符一样交缠跳跃着的黑白色,活力四射的亮蓝色,深沉优雅的紫罗兰色,似乎带着羞涩与怯意的一点粉红和淡黄9色,有点狡猾却又单纯明快的黄9色。
                              温暖得让人落泪的天空。
                              那是他心甘情愿,用心中的一汪深蓝所换取的世界。
                              像是欣喜,又像是喟叹,“All blue,All blue。”
                              看到了啊,那传说中的奇迹之海。
                              指针一上一下,好像随着节奏摇晃,黑色唱片仍自顾自地旋转着,全然不管有没有听众,自动切到了下一首歌。
                              “顺遂日子里的温良美德啊
                              多少人将它颂扬
                              海上的男儿宁可踏过凶风恶浪
                              将绝境中的温柔奉为荣光
                              岁月将抹平深痕
                              如海鸥划过舷窗
                              给水手最后一个梦
                              记忆是他不灭的天堂”
                              ——fin——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9-08-11 02:4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