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后 长安
十六岁的白居易独自一人前来参加科举, 最起码在那些成群结队的同龄人中,他是非常突兀的一个存在。
即使在怎么不合群,也总会有人来主动和你打招呼。“你好啊,我姓林,你也是来参加科举的吗?”
白居易笑笑:“在下白居易,字乐天,来参加科举,林兄准备去找哪位推荐人?”
考试时的考卷并不密封,考生的名字都是公开的,因此,每个考生平时的声望以及诗文好坏都是鉴定考试成绩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再加上也要看推荐者的名声及意见,所以找一些朝廷上著名的文官鉴赏自己诗文也是每个考生必做的部分。
那人尴尬的扯扯嘴角,说道:“我也只是来凑个热闹罢了,要不是我爹非要我来,我还不一定来呢。”
“林兄,你也来了,快过来!”
刚刚来到长安参加科举的众考生也都是需要休息的,一些开朗外向的考生,便结交了许多朋友,也为自己诗文推荐的地方打下了一定的基础,毕竟谁都想找到一个既好说话又有一定权利的官员来推荐自己的诗文。
对于白居易这种家道没落的人来说,参加这种十分烧钱的聚会自然是很不划算的,哪怕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向往,也要把这种向往扼杀在摇篮里。但总有那么几个喜欢大声说话的人,会把饭局上的消息传递给没资本参加这种大型宴会的人。
“乐天兄,咱们一起去吧。”
白居易摇头道:“在下家境贫寒,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来挥霍。”说罢,头也不抬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诗稿。
那人见白居易的态度,也不过多纠缠,打了声招呼便向那一大群人中走去。
“唉,你说,把文章给谁看看比较好一些?”
“我觉得吧,除了那个顾况,其他都可以。听我爹说,顾况那人吧,脾气可是真不好,高傲的很。”
这两句话被白居易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在白居易看来,就算是脾气不好,但只要有文采的人,即使持才自傲,应该也会对其他人的文章平等对待,不会只关注一人的出身。
听他们对顾况此人的评价,估计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找他了。那我便去吧,白居易心道。毕竟真正有文采、有学识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害怕无人赏识。
来到顾况的府上,白居易才算明白为何那些学子都那样评价这人。
先不说高傲,光是那话中带刺就已经足够让人不爽了,再加上主观臆断,白居易对这人已经无话可说。
这一句“长安米贵,居之不易”就把顾况的性格暴露无遗。但白居易还是相信一个文人的修养,也幸好顾况的确有这种修养。
在这姓白的小子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瞬间,就觉得这小子有一股从骨子里透露出的才气。但只怕是他自己高估他的实力罢了,最近这几年,可不乏这种自以为是的小年轻,也该打压两下,便顺口说出了一句带刺的话。
但文章还是要看的,但只是一眼,我就感觉自己刚才的态度真的出了问题: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朗朗上口的诗文让人不由自主的诵出口,这等文采,已经远超他这个年龄所该拥有的实力。在自己刚才这番嘲讽之下,竟也能保持属变不惊的态度。就算只是心性,也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人才了。
对待此番人才,夸奖,也完全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我要收回我刚才说的那番话,长安米虽贵,”顾况顿了顿,又看了下眼前这个年轻人,“但你居之甚易。”
得到了顾况这种人的夸奖,名声大噪是肯定有的,一夜之间,“白居易”这个名字已经在京城传遍。
“白兄,想不到啊,就连顾况那种人都对你说出了那种程度的夸奖,在下佩服。”
其实这些人,白居易是真的不认识。并不是白居易此人不善于与人交流,只是这些用金钱沟通的酒肉朋友,白居易还是不屑与他们交谈的。
若是刚来长安的那一天,哪怕是自己主动和他们攀谈,估计也是没有几个人愿意真心搭理的。说到了真心,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几个人是真心结交文友的。这里的人恐怕大多都像,那个林兄一般,只是迫于自己当官的家人才来的吧。
官场腐败,人心作古,白居易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若自己有了实力,一定要改变现状,为圣上、为国家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