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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录留存:乔南筝-萧窈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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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四川1楼2019-07-15 20:00回复
    1、正统元年腊月——乔自伤而助萧掌权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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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绿萼已去传了我的命令,收押看管之事自有韦官携人去做,而梅姑燕娘是宫中老人了,该如何行事她们比谁都清楚,宫正司中人如何忙碌我是无须多理会的,只要结果便是。我心中仍旧记挂阿筝的身体,故认真听罢,逐道:“宁院判快去罢,早些制好调理的药丸,也便阿筝早日无恙。另则药膳里的药材请宁院判务必上心,莫再让人有可趁之机了。”话毕,即有宫女送他出去。待屋中只余我与阿筝时,早先被压下的情绪尽数涌上心头,不由地气哼哼挥了挥袖,也不理她,只一味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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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南筝
    待宁不方离开,屋里原先的一堆宫人,也因各式各样的原因开始忙碌起来,遣了人无须伺候,只余我与芳猷,见她气鼓鼓的模样,预备是要去哄她,见她也不理我,赶紧上前,顾自揽了她的手,轻轻地晃了晃。
    “好芳猷,我错了嘛,你别生气。”
    这个情形,一如旧时我还是一个顽劣的女童,干了坏事,撒娇似地与芳猷认错。但我认的并不是拿此事筹谋,而是没有提前与她说,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先与她说,她必不会让我这么做的,所以这就是症结所在,思此,展开双臂让她瞧。
    “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宁院判医术高明,那一丁点儿影响,很快就没有了。”
    -
    萧窈靖
    原是被她晃手晃得散了几分愠色,但及后话,又观其大不以为意的模样,心知她是有心哄我逗乐,但想到旧日之事加之今日宁院判所说,心中那团火似被浇油般,腾腾腾地烧了起来,一时艴然不悦,面色微红。
    “你每每如此不顾惜身子,也不想想我的惊魂未定,你分明答允我事事相告,偏又这样苦瞒!”
    责备之语连连,纵然如此,话里话外无不是担惊色,乃念及往日种种,蓦地红了眼眶,哽声疾色:“哪怕你再怎么为我,也不该伤着自个儿啊,倘或有个闪失万一,你让我如何安心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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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南筝
    我见她脸红了,眼眶接着也红了,这是真的十分生气。伸手揽过她的肩,心中还是十分开心的,眼见这事就要成了,芳猷这样关心我,并没有什么不值得。她说的这个问题,我当然想过,也正视过,但是最后得到的答案是,为了她,没有什么不可以做,且是这样顺水推舟的事。
    “是我不好,芳猷你别气。”
    孩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扳正她的肩,使人与我对视,从她的眸子看见自己的影子,怔怔地看了半天。她后面的责问,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大概真的还是学不会如何好好的爱护一个人,满心要为她好。
    “可是对我来说,齐宫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包括我自己,将此话默然在心底里。外头时不时传来奴婢忙碌踢踏的声音,稳了心神。
    “筹谋至此,后面的事,你心里可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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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她言语至此,已能宽我心,但余怒未消,一时也难说什么软语,故只轻哼一声,不再对此事厉色。乃听其如此说,一时未多想,只道:“那也怨不得你了。”且暗自思索着这件事该如何收场时,燕娘步入恭敬礼毕,将前几个审问的事务一概说来,我细细听了,自是没有什么线索,亦无可疑之人,听之,暂不处置,只让燕娘再去看着,眸向阿筝,眼底波光潋滟,思绪如潮。
    这件事阿筝瞒着我,定有她的道理,凭阿筝一手策划,为了不留把柄,她要么是煎药者被阿筝收买,其在煎药时加入油菜子,要么就是先从药材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添了一味进去,我思量着,后者可能性较大,毕竟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思虑来,仍少不得一问。
    “你是如何瞒过众人将油菜子加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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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南筝
    听见她轻声哼了一句,又问起旁的事来,心知暂时揭过了。油菜子这东西除却取油菜子的那位力士,我,青奴陶娘二人,便再无人晓,力士那处暂且妥当,陶娘青奴忠心,也是亲信。至此,应是万无一失的。燕娘等人问不出什么,才是正常。不欲再瞒芳猷,故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与她道出。
    “陶娘有一位同乡在御膳房供职,因力气大,常被委派去榨油房抬油桶,油菜子是托他取得的。此人可用,却非亲信,陶娘许诺,这事过去后,助他调离膳房,干个得脸的活儿。”
    又将陶娘前次哄他己用及后来威逼利诱的话说清楚,芳猷掌权,有些事她做起来才方便,这件事仍需妥善断后。而我的药方,自入宫始,无论疾之大小,俱是青奴亲为,这也为我此次筹谋,提供了便宜的环境。更为循例问话,稳下基础。油菜子细小,混入药材中,本不易察觉,加之量甚微,若是那煎药宫女,一时记不清,模棱两口的答,那估摸着就真是有——替罪羊了。
    “而我的药俱是青奴亲取,在送去煎熬前,青奴趁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油菜子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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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居侧位以来,我的眼界已然不是馺娑台中一片天地,歆娘初掌琅寰,我与她时常相聚一则为了互通两宫近况,二则是一人行,不若百人行的道理,相互帮衬,以补彼此错漏。如今从凤仪宫到琅寰官,我纵观六宫事儿,亦察琅寰内务,渐渐地知晓了权柄妙处,亦懂得如何料理宫务云云。阿筝所说,正如我意料,油菜子是提前加进去的,近日孕者渐多,又频频先喜后忧,阖宫之中如阿筝般去调理身体的数不胜数,妃嫔的安胎药、补药等等我记得皆由专房算着时辰煎好,便于膳后服用的。如同我这般吃药膳的亦不少,御膳房百忙之中添此一桩,负担自不消说。有孕者的药是需万分谨慎,抑或有各宫宫女亲自随同照看,但御膳房中人人如此劳累,那些个补药仅仅调理而已,人心有秤轻重,怕也少不得有疏漏之时,如此不仅仅是叫我有空可钻,旁人或钻空子也是情理之中,而御膳房中煎药者必然是矢口否认偷懒之说云云,我便要梅姑燕娘和宫正司人仔细捉出一两个偷懒耍滑的来,只要证明确实有人煎药时疏忽,那么就代表了往来御膳房的各宫宫人都有机会下油菜子,查不查得出是一回事,只要旁人俱有嫌疑,那么阿筝便可清白。
    “既如此,青奴少不得被盘问一回了。”
    说着唤入苎萝,命人携青奴几人去照例盘问,也免旁人碎语闲言。而阿筝的话提醒了我,此事断后,需得不着痕迹,否则她少不得如上次一般惹祸上身,御药房是无从查出什么的,毕竟药材都是按药方抓取,如若另添,必要记录在案,御药房记档之中并无人特地取用油菜子,近来亦无人的药方之上需油菜子,那么这件事只能从御膳房入手,那个替阿筝窃取油菜子的寺人需好好谋划,必不能让他坏了大事。
    “阿筝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以权相交,权失则弃;以情相交,情逝人伤;唯以心相交,淡泊明志,友不失矣。虽他非友,却是个以利相交者,保不齐利尽则散,我们得想个对策,否则一着棋错,满盘皆输。”
    -
    乔南筝
    “好。”
    见苎萝带青奴等人出去盘询,我只轻轻点了点头,她们已不须我耗费多少心思,且已知轻重。但聆芳猷后话,确实如此,若是哪一日,这位寺人露出端倪,被人一查,或许更多好处,那到时候就要败露了。这个时间,也是掐不准的,或许明日,或许明年,又或许永远不会。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如果他贪心不足,以此为注,频频向我取利呢。并非是我要过河拆桥,而是留这么大一个隐晦,实在教人心里放不下。经芳猷这么一说,便觉隐忧更盛。
    “不错,这样说来,恐怕是留不得他了。”
    我很自然的想到,杀人灭口,也不是入了齐宫就变得狠心,人为自保,可以不择手段。然,这件事于我还是有些难度,若真做成,善后也不是十分容易,定定地看着芳猷。
    “你可有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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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阿筝口称留不得他,显然是动了杀心。我体味出来,微觉心惊之余,暗暗思量着究竟怎样行事更好。杀人灭口这一招,我必然是不想用的,当下寻个由头撵他出宫又太露痕迹,宫正司的人轻易不能动大刑,除非有掌权者特意嘱咐,此事细论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都说重刑之下必出冤狱,便非刻意,依我之性也不忍重刑拷打,枉顾性命,既无重刑,那人想必挺得住。而我如此兴师动众的缘故,一来是我与阿筝情谊深厚,倘或我不在意,旁人必然疑心,二来盘查一番得出个结论,公之于众后,也能摘清阿筝。
    这样一件事未必要惊动了谁,昭阳内即可解决,只要此事解决得利落,料想谁人都翻不出什么旧账,到底此事是宫正司协查,每一审讯俱有人证供词,我做得坦然,便也暂且无碍。如此细细思量来,胸有成竹自是轻快。
    “留也留得,我听你之说,那寺人先是念着同乡之情帮助陶娘,而后陶娘半实相告,许他前程他则答允闭口不言,那么他未必就纯粹为利,既是陶娘同乡,不妨从交利变为交心?”
    话毕,燕娘再度入殿回禀御药房中人并无嫌疑者,御膳房里据一宫女指证有一人被她撞见曾在煎药时打过盹儿,如此说来,那个人未必在其他时候便不会打盹,能被人撞见显然是常常如此,否则岂会那么巧偏被那宫女瞧个明白,如此只需细审于其人,问清她是否在煎阿筝的补药时不上心即可。御膳房里人来人往,要查是谁趁虚而入那可太难了,故而这一点,也不必我多说,阿姐自然明白的。
    “既如此就放回御药房的人,并将那偷懒的煎药宫女仔细审问一番,有了结论则事无巨细的报予皇后娘娘,就说我的意思,这样懒怠的宫女留着误事,我亦不忍伤人性命,不若按宫规打上几板子撵出宫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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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南筝
    无论如何,我此刻的确是不能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动他,陶娘性温,平时与他照拂一二,一来二去,其中的事且由着去,然这样的结交,还是要低调行事方妥,等风头一过,我想处置一个太监还不容易吗。齐宫里有这样那样的意外,负责运油的人,身上沾点菜子油,在膳房走一遭,只要与火一接触,想来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但这都是后话了,眼下且由陶娘去做。
    “也好。这事往后再看。”
    打一顿撵出宫去,对那个宫女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呢。我这样自顾的想着,已经尽最大可能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将头伏在芳猷肩上,轻轻地说着。
    “我的芳猷越来越能干了,真好。”
    谢谢你为我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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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替阿筝周全了时事,眼瞅着这一桩是暂告一段落了,心头之事落下,见阿筝杀心已搁,也放下了心。我终究不愿她沾惹人命,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事儿必得伤人性命才能促成。至于那个煎药宫女,她偷懒耍滑,拒不认账,如今被人指证也该有一番惩处,我不冤她,她亦该为自己当差时的懈怠而付出代价,我良心上也没过不去,只让人秉公处置便罢。
    且瞧阿筝依偎而来,听及她在耳边轻轻落下的话语,好气又好笑地嗔道:“少来夸我,我气儿还没顺呢。”虽口中如此说,其实也是不愿计较的,话毕,待诸事尘埃落定后,归馺娑不提。


    IP属地:四川2楼2019-07-15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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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正统三年三月——孕妇日常仍不忘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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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周岁宴罢,我与覃修容的关系似乎更进一步,她有儿万事足,往日里的隔阂尽去,我落得轻松的同时,又常常思念成哥儿,索性覃修容并不介怀成哥儿多我一个母亲,这种种忧虑消弭,又添阿筝喜讯,加之宜淑仪来访时的态度,我觉得或许依照如此下去,离阿姐所期盼的和睦,许不远了。这些时日我心情很畅快,哪怕临近产期,也无所忧虑,只有一点在于阿筝的害喜之状,我身型不便,时常都是她来看我,今日我且往其处。才入屋,即嗅得一丝膳食香味,缓步慢行,人未至,声先到。
      “好呀你,有好吃的也不来叫我尝尝。”
      -
      乔南筝
      托腮看着满桌精细的美食,一脸苦仇大恨,突然十分怀念起南宫的火锅,鲜香麻辣,逗得我都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忽然听见芳猷的声音,抬起头正好瞧见她挺个大肚子就来了,起身去扶着她,顺手摸了摸肚子,一脸笑意,嘴里却再嗔怪。
      “都快要生啦,怎么还到处乱跑,想我了使个人来叫我便是。”
      青奴见着她来,机灵地添上一副碗筷,我又不怎么能吃进去,这些足够她了,坐在她旁边,又低着头对她肚子里的小不点说话。顺势又挑了一块鸭肉在她碗里。
      “累着你没关系,可别累着我儿子。赶紧吃,别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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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见阿筝迎面而来,绿萼识趣退去,我扶着阿筝柔荑,缓缓入座。面前食具即齐,入眼则是一块鸭肉,先取笑称“口是心非的妮子。”逐起箸尝进鸭肉,细嚼慢咽罢,方道:“馺娑殿离青阳苑又不远,我即将临盆,苏院判还嘱咐我多少要走动一下呢,在殿里走动不如来你这。”扬箸作势掠桌心一圈,笑意盈盈。
      “若我不来,怎得你的一桌嘉肴美馔享用。”
      再一止箸,落于一碟佳肴上,替人添了菜,语含关怀,微微一嗔。
      “你也一样,这一桌子的菜,我一个人可用不了。”
      -
      乔南筝
      “原是打着吃我美肴的注意呢,瞧瞧当真怀个孩子,都要变成吃货了么?”
      故意逗着她,此时的芳猷虽仍是好看的,但是活生生比先前宽了一半,我捂嘴轻轻笑了一笑,见她将那肉吃了下去,又着意往她盘里添了些,听她让我也吃,顺从地随意捡了青菜,嚼在嘴里却十分没有滋味,但为了不让她担心,我还是认真地吞了下去,继而朝一盆鸡丁伸去,看起来很辣的样子,想着与南宫的火锅也差不多,倒也用得还算舒心,搁筷拭唇,瞧了她一眼,道。
      “既要走动,那往后用过膳我就陪你溜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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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慢条斯理的尝着佳肴,每一样不过三两口,乜人一眼,作势薄嗔:“休要胡唚,我哪就贪吃了,分明是肚里这个饿了!你适才还说饿着我没关系,饿着他就万万不可呢。”扬颔漾笑间,注意到她对辣鸡丁极为中意,琢磨着酸儿辣女的俗言,笑溢于眉眼,待吃得半饱,搁箸漱口,摇首缓道。
      “我走不动呀,前几日宜淑仪特地来探望时还说要我常去晒晒日头,可我身上手、脚、脚踝都水肿起来,哪能这般轻巧的溜几圈呀。”
      一顿,复添:“说起她……三公主似乎一直不大好,因她宝贝得紧,我也没想去探,但而今她既有此善意,我是不是也该往来一回,毕竟阿姐一直盼着我和她能相处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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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阿筝轻诧声入耳之际,我便知她的态度,暗自吐舌,随步入座,青奴适时奉盏而来,拢袖接盏,半衔迟音:“她身为昭阳宫侧位,照例关怀也无可厚非罢。”这般一说,我素日里对她的不闻不问骤然显得过于冷漠。我知晓阿筝对宜淑仪此举必是不以为然,其实我也不过顺嘴一提,并未真正放在心上,而今话出口,她这样关切于我,我唯恐她妊中多思,故又添解释。
      “阿筝且放心,她送的东西我都没有碰过,苏院判也检查过了,并无异处的。她来探望时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不过寻常几句家常而已。”
      递盏予人,蕴笑在眸。“好啦,你既然不赞同,我不去便是。”复望其腹,挤眉弄眼。“如今什么都没你肚子里的重要,这些呀,都是琐事而已,不值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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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南筝
      轻轻瞥了她一眼,昭阳侧位,怎么早不见她来关心芳猷,若真有心,或让人看起来正常些,不合该是芳猷怀孕初时来贺喜吗。听她说苏院判都经过手,也算放下心来,梅姑等人想也十分谨慎的,特别是现在这么要紧的时间里。见人含笑应了我的要求,也知芳猷素来会听我的意见,却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
      “是啊,且你也是有身子的人,被病气冲撞了也不好,这事先搁下吧。”
      低头摸了摸小腹,笑得温柔。心里却觉得,这些虽然是琐事,但事事与芳猷有关,我总是要上心的,与人对视含笑,继而又俯身摸了摸。
      “你肚子里的,也十分重要啊,小宝贝,很快咱们就要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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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获得阿筝眼风一记,轻笑了声,知她心意自然分外开怀,至于适才说的那些,反而被抛于脑后。连连颔首应其所言,再又抚其腹来回,提及腹中胎,我与她总是格外温柔的,撇开前话,我且与阿筝谈起了育儿经,又将自个儿孕中的趣事儿与人一一说道,浮生半日闲闲去,至晚间则归。


      IP属地:四川3楼2019-07-15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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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一起睡觉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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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宫门将下钥前,我命岘首去御膳房取了两份牛乳,一碟剁成小块的鲜牛肉。等候间,半蹲在榻边撩拨白猫,任它冲我翻肚皮也不摸它,只拿了一根悬着铃铛的玉枝儿一个劲的晃悠,叮铃之声回荡,偏它耐得住性子,不肯追铃铛,不厌其烦地逗,就不信它能抵得住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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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南筝
        像只猫一样慢悠悠的“溜”进馺娑殿,接过盛有两牛乳和一碟牛肉的托盘,入内殿,见到芳猷正蹲在塌边逗她的猫,空了一只手出来,捏了嗓子,以为能变成另外的声音,假模假式的开口。
        “猫跟主人一样——”
        在梁州的时候,我们常常是一起睡得,入了宫闱,有了这样那样的规矩,又因着圣人的宠眷,总也没有机会,今日特别难得,被我捉住这空闲,还不赶快抓紧。
        “真聪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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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铃铛声不绝,掩了人的脚步,同样也半掩了她的声儿,索性耳里本就闹得很,否则被她这样倏忽出声,当真要被唬了神。没好气儿地向人投了一记眼刀,将玉枝儿置了白猫跟前,只瞧它似骤然来了精神,一个扑爪便死死摁住了铃铛,还可劲儿的挠咬,
        “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任它顽去,起身接了人手里头的东西,暂搁在不远处的桌上,小块牛肉是给白猫补餐的,听兽园的奴从说,时不时加一餐鲜牛肉对猫儿有利,两份牛乳嘛,本是要叫人送一份去她那儿,不想她自个儿悄无声息地来了。端过其中一碗,递予阿筝。
        “喏,给你的。”
        -
        乔南筝
        “夸你呢夸你呢,我怎么舍得损你。”
        她也不怀疑一下到底是谁,反倒我自己哈哈笑了起来,哄了她几句,就往桌边去,接过那牛乳,笑眯眯地听她说话,牛肉可以给猫吃,牛乳总不可能给猫喝吧,于是学着厚脸皮说话。
        “呀,你知道我要来么,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呢!”
        说完,一只手从后面环住她的细腰,趁机挠了挠她痒痒,不时就收,自顾坐在一边用牛乳,一边又在问她。
        “你猜我来干嘛的?”
        -
        萧窈靖
        烛火明灭,映过她巧笑灿然的面庞,暖色倍增,如一缕霞光照进人眼里,没有刺眼,只余瑰丽。娇语频频,缓送入耳,我不由地佯乜了她一眼,笑嗔:“少贫嘴装蒜~”话尚未言罢,见她似欲环我腰身,略略扬眉,还待说什么,未料想下一瞬却是她使坏挠我痒痒,事出突然毫无防备之下忍不住笑出了声,且欲反手时,她倒施施然坐入一侧端起碗享受起来,好气又无奈地瞥她一眼,亦入座饮了半碗牛乳方开口应她。
        “来捣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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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南筝
        待她开口,我已将牛乳饮去七八,搁了碗,略一拭唇,卸去套的一件外裳,就往她塌上去,本来就是打定主意今儿就要歇这儿的,当然事事就备全了,平躺,舒一口气,然后侧身托头望她。
        “将才还说心有灵犀呢,你瞧瞧我是来做什么的?”
        身子挪了挪,留出空位,手轻轻拍了拍床,嘴上念叨着。
        “来来来,让你睡你最喜欢的右边。”
        目光灼灼停在她的身上,想起人说高处不胜寒,这殿中与从前的模样并无太大变化,可是我担心啊,承明的那位,心思又岂是简单的呢,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薛木头你还记得吗,就在宓秀。”
        -
        萧窈靖
        眼前这一幕是在梁州时常见的,自我们亲密起来后,每至入夜,她总能从西厢房溜进我的东厢房,二话不说地褪去外裳,爬我榻上,钻到里头的被窝里,懒洋洋地宣告式的对我说,她是怕我夜里梦魇,特地来陪我的,一陪便是数月,我每每听及这样那样的借口,总忍不住笑,却觉温暖,渐渐地也习惯了她身上的气味,有那么一段时日她不在,我还觉得有些无法入眠,故有了牛乳之说。而入宫以来更少有这样的机会,今日不知她是怎地,竟秉起旧日习性,且见她一副舒坦模样,莞尔一笑,出声揶揄,
        “嘁,好没志气。”
        复听其询问,思索一阵,摇首反问:“薛…木头?”将碗中牛乳饮尽,让绿萼喂白猫吃牛肉并带它去睡,苎萝见此,适时步出去备盥洗的一应事物去了。我仍坐榻上,取笑她。
        “才喝完牛乳就躺下,你也不怕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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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南筝
        仍撑头望着她,听到没志气的时候,只耸肩表示无所谓,反正我今日是睡定了。
        她不记得是正常的,彼时如花如娇的女孩儿太多了,偏木头又是个不爱吱声儿的,虽只与芳猷见过四五回,但木头若活泼些,芳猷哪里不知道我还有那个十分远的远房表妹呢,将头发往后面拨了拨,适时开口。
        “薛敏珠,我家邻居兼表妹,那个温温怯怯的女孩儿,你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只需知道,她在宓秀且听我的话,就够了。”
        说完这句,就往她身边蹭去,整个人趴她身上,环住人的脖子,往她耳朵边吹气,动作十分暧昧。
        “胖了你就不喜欢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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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早年在梁州我的玩伴可谓数不胜数,习舞拜师那一段日子里凡在苑内习学者与我关系都很融洽,那时候的阿筝尚且与我使着性子使着坏,我虽知晓却是惯常与人为善的,她虽使坏,终究对我而言无伤大雅,而后来我与她渐渐交好,她与我一同认识了许多人,我也认识了她身边的许多人,来来往往相处着至今七载余,但凡相处得不够亲密的,我多半都不大记得了。谈及薛敏珠之名,我或多或少有些印象,阿筝言及听她话,想必是见了故人罢,可——
        “这样性子的人,何故竟入了宫闱呢…恐要被人欺负的。”
        话间藏不住一丝担忧,但被她吹气儿一闹,也便散了。这妮子明知我耳廓最是怕痒,偏来惹我,侧首瞪了瞪她,抬手屈指弹其额头一下,乃思宓秀宫昆德台,逐道:“宓秀里头的谢婕妤,与我及南宫婕妤是有交情的。虽她自难产诞下三皇子以来都在养身子,但她居宓秀,位分又高于众人,不妨请她多关照些你的表妹?”
        -
        乔南筝
        “我也不知,可她既然来了,这些问题也就不必问。”
        问了徒生烦忧,我能做的是护住她的同时,从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这就足够了。但闻她说谢婕妤,这个潜邸的宠妃,我依是未有多接触过。但芳猷既说有交情,捎一两句话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用手揉了揉额头,离开她的身子,手放她肩上。
        “那你同她说说,我也打算与宁婕妤通个气呢。”
        拿眼观了屋中灯烛,见时辰不早,手指戳了戳她的肩,一脸坏笑。
        “快去梳洗,我等着你哟——”
        -
        萧窈靖
        既来之则安之。
        或薛氏也当如此,我尤记得她容貌是出挑的,只是性子温怯柔弱,恍如易碎白瓷般,故往常我虽与她见过几回,却未能顽到一块去。而宓秀之中,论起资历谢婕妤定是不遑多让的,但她提及宁婕妤,我想起与她的几面之缘,估量着这样一个人儿或许比正值颐养的谢婕妤更合适些,
        “你与宁婕妤交情好么。既有她,我就不去叨扰谢婕妤了,她本就养着身子的。”
        正说着话,苎萝领了一应宫女入内,先捏了捏她的脸颊,一壁嗔她,随而起身:“还有!你别想逃过洗漱一遭,好歹漱漱口呀,小心变成满口黄牙。”以手掬水净面,取过帛巾拭干,逐漱口入盂……一番折腾后人亦清爽不少,且取一方新巾浸水复拧半干,凑近人面前,替人拭面,口中亦打趣,
        “你若胖点儿我还欢喜,你若满口黄牙,我也喜欢不了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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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南筝
        “嗨,我与宁婕妤的交情,都在吃食上头。”
        我不爱吃,却终归是因吃结缘。谢氏资历比及不婧深去许多,性子定也稳重得宜些,来日这宓秀掌权,恐还是要把希望放在谢氏身上,既然养着身子,那就先往后推一推,木头安静,定也不会有什么样的大事,再说放在小楼阁的人,也是得用的。
        “也好,待她养好身子,我想还是要去拜会的。”
        苎萝领着人进来伺候她梳洗,托腮就这样看着,然后一张毛巾敷在了脸上,我很是享受地由她给我净面,闭着眼睛,嘴里在念叨。
        “不错不错,有赏。”
        听到她说的一口大黄牙,在脑中想了想,赶紧掀被子下床,要了水漱口去,特别认真的拾掇清楚,回身再凑近她,又冲人呼了一口气。
        “琅寰宫中,除却嘉宣二人,旁的与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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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闻其又在嘴皮子上讨趣,见净面已可,逐忍俊不禁地将帛巾摁人脸上,佯作用力揉旋了几下,实则力道是一样的。拭毕,转腕一侧绿萼见此,莞尔上前将巾子收去。此刻她正匆匆起身,着意盥洗了好一番,颇觉好笑瞥了瞥她,逐先行半卧榻,一壁理着锦衾,一壁思索着阿筝有一日竟会在吃食上与人结交,故煞有介事地将人端量了一番,故作嫌弃地乜了乜眼,柔荑覆其颊侧将人呼气的势头推开,蓄意取笑,
        “难怪我觉得你近日似见丰盈,却是如此缘故哦?”
        又顺势携其玉手带入榻间,要人躺好:“覃、王、陈三人我只与她们有过几面之缘,谈不上好或不好,只能说相识一场罢。夏美人嘛,你是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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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南筝
        “胡说,人家天天惦记你,定是瘦了的。”
        她打量我的时候,我也左右看了看自己,还伸手去摸了摸腰身与脸,就知道她是打趣我的。回到塌上与人并排躺好,听到她说琅寰剩下的几个人,其实我也不必十分着意在那里,有郝氏在,这些事她心里定是会想着的芳猷的,夏氏二字一入耳,轻声地笑了笑,想起那个要我下次做判官的娇人儿。
        “嗯,我知道,她说下次还约你打雪仗呢。”
        笑完之后,一本正经的答了她。逐将些事印在心底,侧身,手臂放在她的手臂上,闭上眼睛静默了许久,最后说了两个字。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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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窈靖
        她卧榻时,我即躺平了,彼此盖妥锦衾,逐半阖了眸,与人闹至半夜,若是站着许还不觉什么,此刻卧榻精神头委实熬不住了,困意无征兆地袭来,呵欠一声,听过其笑语,暗自嘟囔了好呢,我也想今岁再来决一胜负。
        话还没说完,听她一句睡吧恍如催眠之语,不知觉间就沉沉睡去。


        IP属地:四川4楼2019-07-16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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