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说过山猫的尾巴,修长,一簇漂亮的火红色在双肩后摇曳,灵活得象她的第三只手。猫妖的尾巴长短象征它们的修为,越长则越强。
山猫耷拉着三条尾巴坐在椅子上,那条火红的尾巴现在却停在了半腰间。
山猫说,她去了天机阁。
那是个叫妖谈之色变的地方,天机阁有无数猎妖者云集,就算是修为颇高的老妖也不敢轻易涉足。这山猫的性子比麻雀还要审慎,狡兔三窟她打十个洞,溜起来能和善跑的豹精一般快 ,说她是不小心闯进去的,鬼都不信!
如是这样,那这些天的传闻竟全是真的,山猫为了救她的小狐狸把天机阁搅了天翻地覆,末了,还偷了人家好几些功法,留一张纸条把藏经阁的长老气的要吐血。
我把眉头皱起来,山猫指着我的眼睛说我的表情像吃了抽咸鱼一样奇怪,于是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的嘲弄似乎不是针对我,血色的眼里翻涌着一种纯粹的,充满报复后的快感。直到她喘不上气来,才拖着嘶哑和我说,是她赚了。
“很小的时候,我娘死在了天机阁的手下。他们将她抽筋剥皮,而我则被吓傻在角落,动也不敢。”
山猫的童年并不美好,如果一个小石洞算一个温暖的家,那么一根剩点残肉的鹿骨头大概是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不知道那种快冻死饿死是什么感觉,而她一个人缩在崖洞边舔舐伤口时,心里又会想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不同情,因为她不需要。就像现在这样,她会嗤笑我投来的目光,仅剩半截的尾巴如从前那般翘得老直。这是铃的骄傲,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她所有的迎合全是假的,笑容后面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如毒蛇般伺机而动。
山猫说,小狐狸是她唯一的牵挂。滥情的猫妖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比如西域的女巫,没人知道那女人究竟活了多久,或者隔壁南山上的山神,听说那只红猊的封号也叫铃,又或是天上那位掌柜星宿的墨仙子,山猫说那位仙子姐姐对她稀罕的不得了,还有许许多多人家春色楼的花魁,诸如此类我不想一一细数,对山猫来讲爱和喜欢是不同的,而她爱的,只有她的小狐狸。
“一条命算什么,半辈子修为算什么,老子送他们了!”山猫的笑声依旧很大,震得我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