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还差一点呢,大石前辈,但他绝对不会回到你身边的。”说不上为什么堵住大石,那种挑衅的口吻,也许只是想要用刺痛别人去宣泄心中的凄苦。
大石在祖母离世不久就离了婚,诚如他所说,没有孩子的困扰,家里也不逼他再经历婚姻。但他始终没有出现在英二面前,好像忘记了,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说过分手。
“越前,有合适的捐赠者了。”沙哑着声音,俊朗如旧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憔悴。
“……”越前动了动嘴,声音却好似被夺去,伸手揪住领口,仿佛薄弱的天光从缝隙中透射下来,天堂之门就在不远处打开。
“是不二。”
“不……二?”又是那个夺走所有氧气的名字。
看着走廊尽头笑着走过来的男人,下意识的想去抓英二的手……他不在身边,他在病床上,昏睡不止……他不在身边……
“越前,我、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大石轻声离开,安静的外科病房外,是两人时隔三年的再次对视。
“你的,你的肾脏……”不想在他面前失态,却总结不出一句流利的话语。
“是啊,真是巧合,又也许是注定。结果出来时,我就想着,如果我可以换回英二的健康,是不是……也可以换回你……”
“难道你也和大石前辈一样和我谈交易?”
不二望进那黯然如止水般的惆怅眼神,心没来由的收缩成一团,不住的向外积压着什么。这些年来的,从来都不认为已经失去他,由着他和菊丸依偎在一起取暖,却一直都觉得,只要开口了,越前就会回来,只要……
“已经没有阻碍了,龙马,没有了。”
“你只有在没有阻碍的时候才能爱我?”
“不,不是……不是……”死死拥住他的肩膀,用尽所有的力气感受着他。不可以,真的不能就这样再分开。即使一切都变了,爱,却从未改变啊!
越前的指尖在颤动,上一次,这样的接触,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是自己心血来潮的跑回国,是在桃城前辈婚礼那天,没法自制的吻了他。那时才明白,什么放下,什么解脱,根本都是天方夜谭,这男人的气息永远都能让他狼狈不堪,所有的骄傲尊严都滑到在堕落的边缘。不可以,没有办法从新开始了,早就不是能为他傻傻的打了耳洞的孩子了。可是,既然一切都变了,爱,却为何未变……
有人以为回到分手的雨夜,就一定能拉回当初头也不回就走掉的那个人;有人以为回到分岔路口,当初未选的那条路,就一定繁花似锦。
只是,那如雪的白纸一落笔,再修改亦是枉然。
大石向主任提出了由自己主刀菊丸的手术。
他终于站在了菊丸床前,看着已经没有气力向他倾诉怨恨的爱人,目光中满是坚毅。
他是个稳重而细心的人,这是一个外科大夫所最需要的,他决定,要用他被导师与上级赏识的才华,换回一个健康的菊丸英二。就算,他永远不能再属于他。
三年,当初会对越前做下那个可笑的约定,完全是因为不甘心。
他不想像不二那样放手,然后让不可抑制的忧伤了无边际的静静蔓延。他企图在责任与爱情间建立一个平衡点。不能委屈英二和别人共有他,而越前在英二身边适时的出现解决了他的难题。越前不会爱上英二,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学弟在16岁前就把爱怎样的燃烧怠尽,但是,他却可以陪伴英二走过最痛苦的寒冬。他的坚强,他们这些学长都是有目共睹。
曾经以为是尽管卑劣但也无可奈何的条件,在听到乾说要去北海道找海堂时才发现一切都还是在自欺欺人。他真的努力过吗?试着和家人沟通过吗?只是一味着以为,他们不会接受,却没有尝试过去争取。那时,他想着,即使头破血流,英二也一定还会在他身边……说到底,还是一个胆小的人,就算为了不留下隐患已经做了结扎,断绝了和妻子有孩子的可能,却早已失去了再拥有爱人的资格。
“但至少,让我用自己的手,让你能和我继续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手轻抚过菊丸失去光泽的红色发丝,慎重而爱怜。
“……秀一郎。”
有多久,没听到这样的话语了。大石捂住眼睛,但泪还是猝不及防的砸了下来。
那年的圣诞夜,越前失约了。在他就要搭上去纽约的飞机前,医院来了电话,说英二病情恶化。于是他飞车赶去,忘记给切原打个电话,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