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南山?”乔治立刻将眉头拧在了一起,欺身压到唐晓翼身前。他的身高本身要比唐晓翼唐晓翼高出四到五厘米,此刻离得近了就更有俯视之感,“我可没想让乔尼通过这样的方式混出去。你要是让他做那么危险的事我可以立刻倒戈到温莎那边。”
“别急嘛副会长大人,再不小声些我们可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唐晓翼缓缓举起双手后退了两步,看起来像是被乔治压到了墙上。可他仍然笑着,一双眼睛有趣地望着乔治面无表情的脸,“何况,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让乔尼去,他混不过体检——我可没有南翎的本事。”
乔治闻言也略微退了两步,两人又恢复到平视对方的状态,只是乔治的表情却与先前没什么区别。唐晓翼总是调笑乔治脸上看不出表情,天生就是当官的料——别人看不出他的喜怒,自然也就猜不到他的动向。
“南山那边,我会再找其他人。放心吧,你弟弟不会有事的。”象征性地拍了拍乔治的肩膀,唐晓翼趁机靠近了些低声说道,“而且,我也不能让南翎白死。他的命,我一起背了。”
“你……”乔治看了他一眼,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一声哨响险些震破了他的耳膜。操场上稀稀拉拉的人影立刻朝着一个方向跑步汇拢,像是被鞭子抽打的玩物,跑慢了就要皮开肉绽。
“嘁。”唐晓翼冷哼一声,丢给乔治一个“相信我”的眼神,转身也跟着人流跑过去。
乔治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即不紧不慢地朝着反方向走去。
唐晓翼,你要是把自己玩儿死了,谁的命都背不起。
三个月前。
深夜应该是宁静的么?
是吧。
那它宁静吗?
不。
“我去引开他们!”
“林鹰,回来!”
“唐晓翼,别过去!林鹰要是死了我们得背上他的命活着出去!只有出去了,这一切才是有意义的!”
“那边有人,过去看看!”
枪声,子弹像是拖拽着鲜红色尾焰的焰火在发红的夜空炸开,烈烈风声像是替他酣畅淋漓的哭了一场,只是少了几滴可有可无的眼泪,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迸出几点水花。
别走……别走……
“果然,不止我一个人。”
角落中乍开突兀的声音,他想回头去看,血腥味却顺着空气先一步飘过来。
“把这些拿好,活着……出去。”气息渐微。
活着……出去吗。活着回到外面的世界,去体会阳光的温暖,去学着,向阳而生。
还有奶奶……奶奶的案子,一定要昭雪!
他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眼看着面前的人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猝然倒下。
“什么人在那儿!”
可他,连活着,都不一定。
“我是乔治,学生会巡查。这里没人,去别的地方看看。”
活下来,然后,向阳而生。
梦境抽离。唐晓翼在坚硬的床板上翻了个身,缓缓醒来。
已经很久了,这个梦已经折磨他太久了。南翎的血仿佛还沾在他手上,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翻身下床,整个四人宿舍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其他床位上干净得连床板都没有。
挺好的不是吗,一个人多自在。唐晓翼悠悠地想。
卡着时间点换好衣服打理好一切,他踱着步子晃悠到宿舍楼后面。那里有个搭建极其简易的棚子,乍一看像是停电动车的车棚,里面却从来没有停过车辆。只有一个裹着厚重防水布的大物件一直被扔在那儿,鲜少有人问津。
唐晓翼站在那个一人半高的物体前面,右手已经搭上了防水布,里面隐隐传来一阵躁动,仅几秒后便又安静了下来。
“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