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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雪】墨迹 (古风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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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结重开/无特殊情况每天更新
全文字数10W+/古风/天雪/HE
大家好,这里是虹。好久不出现,混个眼熟。
感谢看文的每一个人,如若有评感激不尽,鞠躬。
青野竹骨,白陵素笺,伞面上氤氲的墨迹是谁午夜梦回的怔忡。
那一年青阶石板,眉眼温顺如初,淅沥雨落的三声叩门,放不下的喜乐悲欢。
菘蓝、当归、半夏,你的半世风华;丹青朱笔下,东彝城微雨杏花。
十指环扣覆胸口,耳畔呢喃微醺,原是那人低声,汝心,便是吾故乡。
泛黄一纸墨画,书尽红尘多少,回眸处逝水兮兮人几重,我只伴你一人长终。
——初


1楼2019-06-09 03:17回复
    【上篇·雁双飞】
    【零壹 · 雨中来客】
    初秋,细雨微凉,湿意顺着斑驳的石阶迤逦到檐下,廊前已风干的风茄花散了些许沉气,遇风便斜如醉酒般好不惺忪。红砖乌瓦的檐角是舒展着的,挽不下如注的细流,滴答答一串水珠掉落,未与那微醺的枯花共舞,却碎在了那一只护在花顶的手上。
    红木雕花的门前,那护花的人只着了件单薄的秋衫,素衣暗纹,纱若蝉翼,发间簪了朵山茶,宽广的云袖下,凉意已弥漫在指尖,却未能洗去淡淡的药香。
    微微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纤细柔软,骨骼剔透。
    已经多少年了……
    就是这双手,晨曦叶顶薄露、初冬微融新雪、夏时茶药花叶,无不一一挑选。仿佛轻轻一握,掌心里便是千人生死,万物荣枯。
    淅沥的雨声中,细碎的脚步未被掩盖,隐约中似听得三声叩门,一开一合后,未几便已看见,远处石板青阶延伸,有人撑伞拾级而上,直走到她的身旁。
    “小姐,东彝南宫家的公子来了,递帖指名拜见小姐你呢。”是自幼跟在身旁的青衿。
    “东彝南宫家……”凝眉微微一想,不由得有些思绪拂乱,便露了三分避意,“这样大的家族,当真扯上了关系,还不知是好是坏,当喜当忧。”
    寒江白水下,东彝南宫家。素笺金难买,微雨落杏花。
    江南多雨,东彝城南陵的南宫世家,是江南一带最出名的制伞大家,靠着祖上传下来的制伞手艺,代代兴盛,无人不知。尤其是这一世南宫家的公子,据说是出了名的好笔墨,世人为求他一幅丹青,不惜千金相投。若是能得上他亲绘的一柄竹伞,哪里还舍得用,只怕是恨不得供之高阁、日夜喜爱的好。
    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居然登门拜访了。
    “那人现在在堂中等候呢,听说是来求医的。”见她没有前往的意思,青衿便又解释道。
    “求医?”这一句解释,仿佛更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她低低重复了一声,缓缓叹道,“南宫家族财雄天下,名冠四海。只要放话出去,什么样的医者不都会如过江之鲫一般涌入府中,又何必来我这里求医。”
    听不出自家小姐决意如何,小丫头便顺着话问了一句,“小姐的意思是……不见吗?”
    拍了拍袖口沾上的雨珠,她抬手将发上那多雪白的山茶取下,系在了廊下风茄花旁,最终垂眸低低应了一句,“客厅奉茶吧。”
    沉澜木意,款款落香,潮气未散的厅堂上,年轻的公子负手而立。主迟迟未至,为客者却未曾有半分不耐,是说不出的倜傥从容。然而望向槛外一帘雨幕时,又不经意地落了些惆怅,平白添了一分凄凉,三分柔软。
    “公子。”青衿见了那人背影,只觉得一片赏心悦目,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才上前叫道,“公子,小姐请您客厅用茶。”
    引客直行,出了堂门,小丫头拿过门外尚在滴水的伞,想撑在那人头顶上,无奈身形差了太多,反倒显得笨手笨脚。东彝南宫家的公子是何许人也,一眼便看出了尴尬,抬手毫不失礼又不容拒绝地接过了伞,撑在二人头顶。又伸出另一只手微微相让,示意她先行带路。
    青衿倏地羞红了脸,道了声谢后引他入了茶厅,也未等人家说话便告辞收伞飞快地跑了出去。
    客人见了她年轻灵动,不禁也是一笑,之后转身进了茶厅。
    室内焚了香,未入门时便已有轻烟缭绕,此刻更绝香气扑鼻,不浓却沉,直沁入人心脾去。女子玄发素裳,自后厅从侧门走进来,微微躬了躬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引他入座后又亲自添了茶。
    那茶是新采下来的秋茶,据闻偌大个东彝城中,只有这北冥府上的小姐才种得出来,甚至不必醅成茶叶,便可成茶饮用,此刻浇了一勺在茶船上,热气袅袅腾腾地升起,屋外湿冷,便与那不知名的素香同在室内散落了。竹木的茶具失了些大气,倒显出三分精致,却也不曾失礼。
    “公子远来是客,敝府薄茶相见,怠慢了。”好茶好香好情好景,唯有眼前佳人,虽明眸皓齿,却不冷不热,亦不问来意,客套至极。
    “千里来寻,登府拜见,哪怕只得了姑娘一盏茶,也算是不枉此行了。”她客气,他便也跟着客气,不愠不怒,温雅无双。
    “南宫公子?”
    “问天。”素衣公子落杯淡笑,“南宫问天。”
    “听闻公子是来求医的。”
    “是。”微微沉吟,南宫问天起身离座,站至厅前长长一揖拜下,“还请北冥姑娘相救。”
    东彝城南宫公子的大礼,她也不推脱,便这般平平淡淡地受了,而后揉了揉微胀的额角。想来是实在不愿与尊如南宫家这般地位的人家有何瓜葛,然而身为医者,又实在不忍拒绝,末了只得缓缓问道,“公子要救何人,值得千里寻医,又这般相求。”
    “我的夫人。”
    并非“贱内”,亦非“拙荆”,甚至未用“在下”,温文尔雅、以礼待人的南宫公子淡然而不容置疑地说道,“我的夫人。”世人皆言南宫府少爷与少夫人伉俪情深,相敬如宾,如此确实可见一斑。
    北冥雪蓦地一笑,不料这贵公子竟是个护短的情种,连些降了女子身份的谦词都不舍得放在那位夫人名前,确是前所未见的人。不过,说起那位夫人……
    白水南桥蚁舟月,广袖流云浣玉珏。
    试问儿郎何忘返,东彝一舞倾城阙。
    江南清水石桥下的轻舟小楫,城内寒江畔的三千杏花,落不尽那人回眸一笑。有人不识诗书、缺乏情调,不喜南宫公子的画;有人不通药理、不耽素雅,不饮北冥姑娘的茶。然而却没有人不爱美人,不爱歌舞,不惜千金一掷,只为亲睹她眉间一点朱砂。
    当年东彝城南宫家的那场婚事,惊动了大江南北,连素不喜出门的她都略有耳闻。名冠天下的南宫公子,娶了那长亭碧水上一舞倾城的舞姬。广宴天下的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来者不问身份、不收礼金、食饮随意、分文不取。酒终宴罢,贵公子带着新婚的夫人于寒江白水内的东彝城门前登楼相见,携手拜谢全城百姓,众人无不仰望相祝。
    温文尔雅的贵公子牵着貌若天仙的新夫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无外乎“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八字的最佳典范。那日落花江南的十里红妆还未在记忆中淡去,成婚三年以来,二人更是如胶似漆,羡煞旁人。而今,他不远千里亲自跋涉到东彝城最西端,也是为了她。
    当年芳名满天下的一代名姬,如今东彝南宫府的少夫人,东方氏。
    然而这名满天下的美人。却终归是薄命的。
    关于这南宫夫人的病,其实她也曾有耳闻……
    那东方姑娘的父亲是久负盛名的刺客,遍树仇家,一日不慎便遭人暗杀,她母亲虽柔弱多情又不失英烈,本欲随夫而去,却意外觉出已怀胎数月,于是一路逃亡至江南的东彝冰城之内,栖身白水南桥映月楼,生下她后三天便撒手人寰。
    母亲怀女丧夫,又一路颠沛流离,那东方姑娘虽然十三岁便扬名天下,真真应了那“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可说到底娘胎里是不足的。早便有医者断言,怕是难以永寿。
    若是依她看来,何止是难以永寿,只怕最多也活不过二十岁。南宫公子娶妻那年,新夫人已十岁有七,如今二人成婚三年,那东方姑娘岂非已到了二十岁大关,命悬一线,朝不保夕了。竟真的拖到了这样的极限,看来南宫世家确实是费了些心思,遍访名医,只为延她几日寿命吧。
    “夫人染病,想必贵府定然已遍访名医,就没寻得个根治之法么?”她问。
    “不瞒姑娘,父亲的确请遍各处名医,然而来者皆束手无策。”南宫问天解释道,“但南宫世家信义著于四海,数月前有人赠上一坛药酒,夫人日日饮下后竟稍见起色。后来我亲自登门拜访,才得知那药酒是两年前姑娘以沉潭巨蟒之胆炼制,于是在下西行数百里,特来拜访姑娘,以求得个根植之法,还请姑娘费心。”
    北冥雪蓦地哑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人,问了一句,“公子还知道那是沉潭蟒胆?我还以为公子把它当做野花野草,漫山遍野随处可采呢。”
    温雅的公子也不怒,顺着主人家的意思说下去,“在下自知蟒胆珍贵,愿以重金相求。姑娘只需告诉在下何处可寻,在下会亲自拜访,待得到蟒胆后再奉予姑娘制酒。”
    见他这般执着痴情,她也不忍玩笑,可若真管她要那蟒胆,她又如何拿得出来。换而言之,无论是蟒胆制酒还是古参提气,说到底都不过拖延个三五十日,哪里又能寻得什么根治之法。
    医者最忌无力救人,她已是无来由一阵心烦,便不疼不痒地撇出来一句,“蟒胆没有,蟒蛇倒是有一条。”
    南宫问天被她这句话唬得微微一愣,“姑娘有何难处,但说无妨。”
    “沿着寒江白水一路到极北雪地,从上京出了东彝城去,不出百里便是那沉潭黑水,潭中有条巨蟒,公子着人收拾了那蟒,我自会剖胆炼酒。”
    “有了去处还不好说。”南宫问天坦然一笑,声如清风,“我这便着人备马,亲去那寒潭走上一遭,取回蛇胆交予姑娘。”
    闻言,她不免微微诧异,挑眉凝眸,淡笑着看向他,“怎么,墨染苍天的南宫公子,难不成还是个文武双全的?”
    南宫问天也不言语,只用温吞的眸光静静地与她对视,柔如清水,又深不可测。
    半响,北冥雪终于落盏起身,认命般地叹了一句,“没法子了,那便请先容我更衣,半个时辰之后,我即同公子前去。”
    “姑娘同去?”
    “我不去,你会剖蛇胆不成?”
    北冥雪斜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转身走进了后堂去,也未交代一句什么,便将那好脾气的公子独自晾在了茶香暖意四处弥漫的厅中,再没了后话。
    /// ///


    2楼2019-06-09 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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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七小时后更不更新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6-09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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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大虹虹更新了嘛?
        还没有!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6-10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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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在晋江看了两遍了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6-10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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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喜欢!!!!!最喜欢的文文没有之一!!!!为了能随时随地欣赏,特地下了晋江阅读APP!!!真的是超级喜欢啊啊啊啊啊!!!!!大爱!!!!!


            IP属地:湖北6楼2019-06-10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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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贰·沉潭战蟒】
              自颖水北冥府轻装北上,自然免不了走一段水路。二人租了一只小舟,只雇一人划桨,便沿着寒江白水一路北行。虽然史上早便有“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的记载,然而东彝并非白帝城,北上更是溯流而行,昼夜不停怕也要行船三日,区区一叶轻舟又哪里会在几声猿啼中便已过万重山呢。
              简陋的舟中小篷,微微渗着风的青布船幔,北冥雪烹了茶,掀开青幔看了看船首处静立远眺的南宫问天。那人虽然还是一贯的温雅平静,然而屡屡向北远望,只怕内里早便是忧心如焚,就盼着早些上岸,而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南宫府吧。
              痴情的人儿呀……
              她无声地笑笑,唤他进来同饮。
              “都说姑娘的茶百世难求,饮者万幸,在下何德,竟让姑娘日日亲手烹茶。”笑面公子依旧不改笑意,端起茶盏,一张口便是一番客套。
              北冥雪拨了拨水中嫩茶,挑眸一笑,“我也没说是白给你喝的。”
              好脾气的公子又被噎了一下,忽地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待此行归去,姑娘要多少诊金与茶钱,在下定双手奉上。”
              “我要那么多钱有何用处。”她双手捧着木制的茶杯,缓缓呵了口热气,目光忽地柔和起来,“都说南宫公子的画万金难求,不知我可有幸得上一幅。”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但却也算不上惊讶,他也没有拒绝,只抬起头来问,“姑娘想要一幅什么呢。”
              “你看着画便是。”
              随口扔下一句,北冥雪也未知会对方一声,便落盏起身,掀帘出了船舱,站在南宫问天适才静立的地方,看向远处已经泛青的天幕。
              同行数日,他已经领教了这位北冥姑娘是难得一见的好应付,除了对她那些嫩茶枯药费尽心思,其他的事情,尽皆可有可无,似乎都不怎么上心。
              “那岂非便宜了在下。”他也起身跟上,发现是这小舟已缓缓慢了下来,摆渡的老者正驱船靠岸,岸上两匹青鬃骏马早已备好多时,只待二人一到,便可奔袭北行。
              “公子,有句话我要先说好。”他刚欲下船,突然被船首上的女子叫住了脚步,北冥雪依旧望着北方二人即将一日骑行数百里的远处,语气淡漠直白又略带疲惫,“画你可以看着画,夫人的病,我也只能看着瞧。”
              连日行舟的倦意还未散去,忧心忡忡的南宫公子听了这样的一句话,忽地有些无措。那一舞倾城的绝代佳人和眼前黑发素服的清秀女子似乎在视线中隐隐重合,是一样的淡漠,一样的平静,一样的安于已有的宿命而从不奢求其他么……
              那一刻,刚刚逝去的夜又重卷而来,倒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心,凝成了一片死寂的黑。
              策马疾驰数百里,二人终于在天色完全变暗之际赶到了沉潭黑水。这己经是东彝城北数百里的荒郊野外,秋季的夜里是彻骨的冰冷。那潭位于密林深处的洼地,周遭尽是泥沼,潭水一片冰凉死寂,水色更是深不见底的黑。
              南宫问天拧了拧眉,不知从何下手,然而怎样看上去这里都不像是有活物一般,便问道,“姑娘确定,这下面有蛇么。”
              北冥雪轻笑一声,没有理睬他,解下了随身包裹。他二人进密林时将马匹拴在了入口,然而这个包裹却被她拿了进来,一直随身带着,鼓鼓囊囊一堆不知装了些什么。这会儿被她解开,南宫问天才看清,竟是一堆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也不知哪样是哪样,他稀里糊涂地看着,只觉得北冥雪将各个瓶罐中的东西多少不一地取了些出来,尽皆倒在了一个大瓦罐中,又随手找了根木棒搅了数下,随后扬手便将瓦罐砸向了黑潭正中心。
              瓦罐应声下水,罐内液体也便流入了黑潭中,似乎从内里被加热了一般,潭水自瓦罐沉下去之处开始咕噜咕噜地冒出气泡,并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最后整个黑潭就如同一锅烧开的水,几乎沸腾了一般。
              “退后!”北冥雪见黑潭中心已出漩涡,便示意南宫问天小心。不料话音刚落,幽黑死寂的寒潭竟然掀起了狂澜巨浪,卷起一根数丈的水柱,一条庞大无比的深潭巨蟒陡然现身,鳞甲冰冷黑亮,暗红色的蛇信一吐一吐,口中还不断流出黑色的液体。
              “好个腌臜的东西!”见此巨蛇,南宫问天已顾不上惊慌,拔出剑来便迎着水浪而上。那蛇在潭底好生安息,被二人扰了出来不说,此刻竟还敢持剑挑衅,纵使没有人智也知反抗。未等南宫问天近身,蛇尾已是轰然扫向二人立足之地,南宫问天顿时回剑落地,揽住女子纤腰飞退开来。
              “躲远点儿!”他将她放在一旁,低喝一声,再次翻身迎了上去。
              巨蟒一击过后,已是飞沙走石、巨浪滔天,巨大的蛇头昂扬挺立,撞向不自量力的来袭者。然而虽然不失灵活,巨蟒庞大的体型终归有些不便,南宫问天仗着身形优势晃到巨蛇身前,狠狠便是一剑刺去。
              用了七八分力的一剑竟然只微微刺穿了皮肉,刮出道细细的口子,未能重伤巨蟒不说,反倒是击起了它更大的怒气。那蟒蛇被刺一剑后巨尾狂扫,南宫问天几乎不及躲闪,被那细密的鳞片生生刮破了皮肤。
              借着巨蟒摆尾的大力,他自水面上高高跃起,见那蟒蛇血盆大口尽开,忽地在半空中折路坠下,竟然整个人奔着那蛇口而去。一片惊天动地的吼叫声中,只见那巨蟒口中鲜血淋漓,几乎被他贯穿了整个上下颌。
              这一击下去,巨大的蟒蛇痛的浑身不断摆动,蛇身在潭水中拼命抽打。想是它再此地沉睡已久,不知多久未被打扰,从未受过这般重伤,此刻更是怒不可遏。毫无规律的疯狂乱撞让南宫问天无处可躲,一个不防便被蛇身击中,宝剑脱手掉落一旁,整个人砸进了黑潭中。
              那巨蟒也随之钻进黑潭中,未几便又破水而出,蛇尾处紧紧卷着一人,正是刚刚欲取他性命的年轻公子。南宫问天被那蛇全力一击后只觉得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被震得隐隐作痛,此刻又被卷在有力的蛇尾中,别说反抗,几乎连呼吸都成了问题,更不用说那蛇已经张开鲜血淋漓的大口,冲着他便吞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如同一道惨白的光痕劈碎漆黑的夜幕。一袭白衣携剑而上,趁着那得了势的**毫无防备之时,分毫不差地一击直刺进巨蟒七寸,宝剑几乎没柄而入,又猛地被抽出。一击毙命,那庞然大物瞬间没了力气,萎靡了下去,巨大的蛇头和上半身趴在泥沼潭岸,蛇尾落入了水中,已然成了死蛇一条。
              北冥雪足尖轻点蛇身,落在了潭边,将宝剑抛还给南宫问天,从袖管中取锋利的分水匕,干净利落地几刀下去便将蛇胆剖了出来,站起身来走向南宫问天,扬了扬手说道,“你此前拿到的那颗胆可比这个小多了,那一次我一个人便将那蛇解决了,有了这个,夫人的病再拖上两个月不成问题,两个月的时间,也够我见到夫人之后再想旁的法子了。”
              南宫问天受伤又落水,那一袭白衣已是黑一块红一块,又湿漉漉地好不狼狈。然而到底是东彝城南宫公子,即便如此仍不失三分从容。只不过此刻,他的内心远不是这般平静……
              刚刚见了她拔剑飞身迎上巨蛇,小小的身子几乎被淹没在了蛇头的阴影中,却是如此干脆利落、杀伐果断,看那样子武功身法竟是丝毫不下于他,更不必说此前配药投罐引蛇出潭,此后缜密沉稳剖蛇取胆。他先前竟将她视作一个只耽于烹茶弄药的柔弱女子,当真是小瞧了她。
              这一双手,能救人,更能杀人,再也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可怕的。
              南宫问天见她走来欲缓缓起身,忽地无奈一笑,说道,“原来北冥府上的神医姑娘,也是个文武双全的。”
              北冥雪却止住了他起身的动作,将他按在了原地坐下,掀开他一片狼藉的衣襟,那从肋骨处一直划到后腰的创口又长又深,刚刚又经潭水一泡,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笨死了,能让那**伤成这个样子。”她不由得微微蹙眉,回手取来装着二人饮用清水的皮囊,将创口简单地清理后,她细指冰凉,沿着伤口一路巡视上去,指尖迟迟未离开他的脊背,“这条口子创面太大,你得同我回上北冥府一趟。”
              “需要多久?”
              “半个月便可。”
              “那可不行。”南宫问天断然拒绝,一扭身又扯动伤口,被她在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才老实下来,“半个月确实不行,我等得,夫人却等不了了。我临走时夫人只剩下一口气吊着,这一路上我已经耽搁了数日,她的身子哪里还能等得了半个月了。还是请姑娘这便同我赶回南宫府去吧,我身子好得很,不碍事。”
              “不要命了?”她从包裹中找出止血药粉敷上,用白色绷带简单缠了几周。
              “姑娘当然不会让我死了的,对吧。”温良的公子微微一笑,人畜无害,却恁地讨打。
              北冥雪本想提醒一句“忍着点儿痛”,听他这样一说后,再无话可说,只道了一声,“呸!”
              这一声轻“呸”,却直落在了南宫公子的心坎上。她在身后止血包扎,双手时不时绕到他身前,指尖也偶尔触碰到他腰背,几缕如墨黑发凌乱在他肩头,风轻拂而过,便飞扬起来飘散在他眸侧。那一刻,南宫问天忽地有些怔忡,眸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逸柔和,“阿雪,以后唤我问天,如何?”
              “随便你。”她随意应了一声,止住血之后便收拾了随身包裹,打算离开这混沌之地。
              /// ///


              7楼2019-06-10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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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没看到文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06-10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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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楼被吞了??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9-06-11 0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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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楼这边真的看不到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9-06-11 13:38
                    收起回复
                      为啥我能看到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9-06-11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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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叁 · 白绫古榇】
                        南下东彝,白水寒江。
                        不顾鞍马劳顿、旅途奔波,二人下船后日夜疾驰,一路向东南方向行进,终于在第六日傍晚时分赶回了南陵南宫府。
                        然而在下马抬头的一瞬间,北冥雪蓦地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同伴,最后低喃出声,“问天……”
                        从容淡定的南宫公子已经僵在了原地,左手死死扣住手中宝剑,不住地颤抖,右手中还未放下的缰绳越勒越紧,直到耐不住这等沉默的骏马“嘶——”地一声长鸣,南宫问天才猛地反映了过来,也顾不上同北冥雪说一声,便抛下两马一人奔进了院子里去。
                        府第森严的南宫府此刻院门大敞,无一人把守。门楣上挂着的白布如同一道刺目的光映进了她的眸中,灼得瞳仁一片剧痛。屋内隐约传出低低的哭声。移步走进府内,无人阻拦,更无人询问她是何人。只见那堂上白烛跳跃着黑漆漆的火光,空寂冰冷的灵堂之上,一具沉木古榇静悄悄躺在那里,棺椁的重盖尚未合上,棺中女子虽毫无生气,消瘦至极,却不难看出是个天下无双的美人……
                        本是伉俪情深,谁料红颜薄命,千里奔袭求医又于寒潭血战,匆匆赶回却已阴阳两隔,又更何况是这样一顾倾城的女子。
                        她见犹怜……更不必说他了。
                        南宫问天一手死抠住棺木的硬壁,指尖泛出惨白,面上却是一片平静与淡漠。然而这种不寻常的平静与淡漠让她深深地蹙眉,倍感不安。果不出她所料,未及片刻,南宫问天的面色已是惨白如死,毫无征兆地,一口鲜血喷出,热辣辣浇了灵前白布一片鲜红。
                        豆粒大小的两滴血落在北冥雪的指尖,那是心口热血,喷出的一瞬间已然没了温度,此刻落在她手上只觉得是冰冷渗人。
                        那百年难觅、血战方得的蛇胆还在行囊中完好地装着,临别时千忧万挂的娇弱妻子,再相见却只剩下寂寂灵堂,冰冷尸身。这样惨烈的结局让她一时有些心忧,然而造成这种结局的始作俑者,不会是她自己吧……
                        若是她不要求南宫问天去取那蛇胆,而是一早便同他回府,是否还赶得上在夫人尚在时见到一面,想出些法子拖延几日,再去取该取的药材。若是她也同他一样忧心如焚,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些,是不是就不用看见这个自己也是伤者的同伴再次伤痛欲绝。若是她不犹豫与南宫世家这样大的家族扯上关系是好是坏,是不是就看不到这触目惊心的场景……
                        医者大多见惯生老病死,均已释然。
                        然而她是北冥雪,她这一生最见不得的,就是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的死亡。
                        “对不起……”一屋子的沉寂中,她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开口。
                        南宫问天没有回头,只是垂了垂眸,声音嘶哑却未闻颤抖地开口,语气一片如死的平静,却是问向旁人,“小姐去了多少日了。”
                        “少爷离开后第三日,大小姐就去了……”一旁跪着的小丫头满面是泪,低声回答。
                        低低应了一声,南宫问天撑着棺椁直起身来,终于转过身来,见了她神思一片黯淡,蹙眉缓步走向到她身前,柔声道,“莫要自责,我还未到北冥府她便去了,到底是等不到的。”
                        这是个太细腻温柔的男子……一字未问便能看出她心底里纠结着什么。况且……重伤又丧妻的身心俱创中,他还要压下翻涌的悲慠来安慰她这个无用的医者。
                        然而北冥雪此时顾不上再想其他,她可以用来思考的全部神思已然随着男子走上前的动作定格在了对方坦然的目光中,一片错愕。
                        她错愕的不是男子的隐忍包容,这一路上她已经领教过太多他的好脾气。
                        她错愕的是自从入南宫府门后,全府上下对那位倾城绝色的称呼……
                        是“大小姐”,而不是“夫人”。
                        是了,她没有听错,不仅侍者是这样说的,连他南宫问天,也是这样说的。


                        12楼2019-06-12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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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她此行专为医治这位夫人而来,现在人已不在,她留之无用且难免尴尬。然而南宫问天回来后便忙得脚不沾地,等她再一次见到他,已经是数日后的事情了。
                          “府上多事,我在此打扰也多有不便,你好生打点夫人后事,我这便回北冥府去了。”总算见了他的人,虽然额间仍愁云一片,但看上去还算气色尚佳,眉目清朗,她便开口请辞。
                          “此去北冥府路途遥远,待过了这几日我再送你回去。”南宫问天径自走到桌前坐落,想也不想便已经拒绝。
                          她也随之落座,倒了盏茶递到他面前,“哪里用得着你送,我又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弱女子,这些年一直在外行医,早便习惯了独行,更何况,那一身武功难道是摆设不成?”
                          他继续劝道,“阿雪,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我若就这样让你一个人回去,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我又不会闲的没事儿到处和人家诋毁你,再说了,是我自己要走,不管你的事儿。”
                          他又道,“你费力取了蛇胆,又烹了那么久的茶,我还未付你诊费,还有那幅说好的画。”
                          “那蛇胆本也是要给夫人治病的,现在虽然用不着了,但也是你血战得来的,本就该是你的。那画也说好了是治病的报酬,如今病也没有看成,我自然是无功不受禄。”
                          每劝一句都被对方理由充分、游刃有余地阻拦了回来,本身已经焦头烂额的南宫公子终于苦了脸,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南宫府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你一天都不愿意多留,我还想等忙过了这阵子向你多讨教些药理,看样子你是铁了心了。昨个儿父亲还和我说想见见你呢。”
                          见了他这幅样子,她被逗得一笑,想着停留数日应该还不成问题,最终软了口,“好啦,你说的对,在府上叨扰了这些时日,都还未去拜见伯父呢。”
                          郁闷的公子见她终于松口,缓缓抒了一口气,自知是冷落了她,便道,“这些天忙着打理府上琐事,没顾上你,也怨不得你想走。”
                          北冥雪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府上出了这等事情,她客居于此难道还要他日日陪着不成?这贵公子还真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好脾气。
                          这几日虽然见不得他一面,但却日日与这南宫府的雅小姐同食同出,也正是世人所知的南宫府上唯一的千金,南宫问天的独妹,南宫问雅。不用想也知道,是他自己太忙,又怕冷落了来客,才叫妹妹来陪着的。若如此还埋怨被冷落,也未免太不识好歹。
                          她真正急着回北冥府上的原因,根本不是这个啊。
                          也罢,再等等吧,半个月想来他也忙得完了,届时再走也不迟。答应下来了,她这样想。半个月转眼便过,那时候,她又想,一个月总该忙完了,也还能等的起。又是半个月匆匆过去,迟迟不见他有动身的意向,她再想,两个月勉强也能等下去,总该够了吧。
                          然而南宫问天似乎是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情。说他骗人吧,他确实是整日整日地忙个不停,也不知是在忙些什么,然而整个人都能看出来淡淡的疲惫。说自己被冷落吧,他却又隔三差五地过来做一做,二人喝茶聊天,房间中明烛白灯一燃便是一夜。
                          而关于那位东方姑娘的身份,他没有解释,她也没有问,更懒得猜,便再没有提及。
                          于是,她离开的时间一拖再拖,拖了整整三个月。
                          她似乎也看出来了,如果想等到这位公子把事情忙完的那一日再离开,那么自己怕是这辈子都不用回北冥府去了。于是,那一日她又在房内咳血独自昏厥,她终于决定,不辞而别。
                          “雪姑娘说她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回去在府外设医棚施药,今年已经晚了许久,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否则要误了百姓看病。”
                          南宫问天刚一进府门便有仆从上来禀告,他微一蹙眉,“走了?”
                          “是,刚走一个时辰。”那人又道,“看那样子是急得很,姑娘身法又好,小的们不敢拦也拦不住,上了马就走了,还让我把这蛇胆交给公子。”
                          闻言,南宫问天倏地停下了脚步,不由拧眉深思。
                          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三个月了,若是当真是因为要设棚施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再如何也能等到他回来,讲明原由再起程上路。她素来行事果断、有条有理,如今竟不辞而别。现在想想这三个月以来她多次表明去意,怕别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该死的,他竟然忽略了,他二人方才认识多久,对方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不想细说。
                          想到这一层,从容淡定的南宫公子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喊了人备马,只盼着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她莫要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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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楼2019-06-12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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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我看的时候还是初一,现在都是准高三了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06-13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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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06-13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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