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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转载】华音流韶之紫诏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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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非烟姐姐的小说~


1楼2009-07-24 20:03回复
    这是一片风景瑰丽的山水世界,也是一个血雨腥风的热血江湖。四天令,意味着多年前所埋葬的一座巨大的宝藏。而只有将四天令集于一手,才能成为打开宝藏的钥匙。于是,原本平静的江湖渐起波澜。而吉娜,一个与这华丽诡奇的梦境格格不入、一个单纯的只想寻找到八年前那双与自己纠缠一生的眼睛的山林的孩子,带着她的梦想,进入风起云涌的江湖,邂逅惊才绝艳的侠客,探询三生三世的传说……但她实在是太纯净、单薄,她柔弱的双翼无法承载起这样瑰玮的梦想,这个宏大的江湖中,精灵一般的她,注定了只是配角。她注定了,要隔着遥远的时空,羡慕地仰望神只一般出入风云的人物……


    2楼2009-07-24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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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3)  
        吉娜看了蓝彩衣一眼,有些担忧地道:“这么危险,姐姐现在身体又受伤了,可一定要小心……”  
        蓝彩衣的笑声中有些苦涩:“没有什么小心不小心的。我此去神魔洞,就是要接受此生未了蛊的考验。它若认可,我从此成为七禅蛊主人,金蚕蛊也自会追随我左右。若不,我便会被那些金蚕撕咬得粉身碎骨。”  
        吉娜大惊失色:“那……那姐姐还是不要去了,还是等七年后养好了伤……”  
        蓝彩衣挥手打断吉娜的话:“金蚕蛊天下无敌,养不养好伤对结果毫无影响,何况……”她的声音透出些许苦涩,“何况,这已是我唯一的机会。”  
        吉娜愕然:“为什么?”  
        蓝彩衣道:“十年前,我修炼蛊术入魔,多方搜索奇方异术,才勉强苟延残喘,活了下来。如今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小,我已等不到下个七年了!”山风吹来,她紧紧抱着黑色斗篷,肩头却仍在微微颤抖,看上去宛如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那么痛苦,那么无助。  
        吉娜眼中波光盈盈而动,喃喃道:“没想到姐姐这么可怜……”她抬起眸子,“可是,姐姐有成功的把握吗?”  
        蓝彩衣冷哼了一声,似乎不屑吉娜的疑问:“七禅蛊虽然难得,但我却是天下极少数拥有神蛊钥匙的人之一。”  
        吉娜不禁又起了好奇心:“哦?七禅蛊的钥匙,到底是什么啊?”  
        蓝彩衣看了吉娜一眼,道:“告诉你也无所谓,因为你就算知道了,也是得不到此生未了蛊的认可的。”  
        吉娜脸上一红,分辩道:“我可没有想要……”  
        蓝彩衣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笼罩在黑纱下的脸:“这就是钥匙。”  
        吉娜瞪大眼睛,全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蓝彩衣的眼中泛起光芒:“上次战斗后,其他六蛊都陷入常年沉睡,因此,替七禅蛊选出新主人的责任只能落在此生未了蛊身上。此生未了蛊的作用就在于改变寄主的容貌,因此,它选择主人的标准不是武功,而是容貌。”  
        容貌?  
        吉娜不禁一怔。  
        蓝彩衣将目光投向远天,傲然重复了一遍:“传说此生未了蛊乃是天上神魔,它能让每个人看到心中对至美至爱的想象。因此,也只有真正的绝色美人,才能得到此生未了蛊的认可。”  
        吉娜听着她的话,脸上流露出痴迷之色。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双眸子,难道这就是自己心中的至美至爱吗?  
        那它们又属于何等样的绝色佳人呢?  
        一阵山风吹来,将吉娜从失神落魄中唤醒,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怀疑地望着蓝彩衣,却说不出话来。  
        蓝彩衣的容貌隐在黑纱下,看不真切,但隐约觉得肤色黧黑,加上如今满面血污,蓬头乱发,又哪里有一点绝代佳人的风华?  
        蓝彩衣看到吉娜直愣愣地看着她,不禁心头火起。  
        百蛊门门主蓝彩衣,当年乃是赫赫有名的苗疆第一美人。只是近年疾病缠身,少走江湖,加之百蛊门势力日益削弱,沦为江湖三流门派,声势才渐渐淡了下去。这第一美人之称,也被白水堡堡主夫人抢去了。此事蓝彩衣深以为恨,若不是如今荒郊野岭,正是用人之际,真恨不得将吉娜一掌拍死。  
        吉娜见蓝彩衣满面怒容,连忙把头低下,摆手道:“我,我只是想看清姐姐的样子……”  
        蓝彩衣冷哼一声:“你真的要看?”  
        吉娜怯怯地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蓝彩衣缓缓将脸上黑纱揭下。  
        吉娜啊了一声,跌坐在草地上。她此刻的神情完全不似看到了绝色美人,而是光天化日之下见到了厉鬼。  
        眼前这张脸,也真的和厉鬼相差无几。  
        粗糙黧黑的皮肤上,遍布着铜钱大小的白斑,白斑间隙点缀着无数状若蚕豆的疥疮,其中几颗还已破皮溃烂。口眼淤血歪斜,鼻子高高肿起,仿佛刚被人狠揍过一顿,看上去惨不忍睹。  
        蓝彩衣冷哼一声,将黑纱罩上,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吉娜惊得说不出话,只好拼命点头。  
        蓝彩衣道:“七年前,我曾去过神魔洞一次。那时,神魔洞的秘密刚刚传晓江湖,自不量力去取蛊的人,竟有两百多个。只可惜,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吉娜看了看蓝彩衣,想说:那你不是被金蚕咬成这样的吧?却终于没敢说出口。  
        好在蓝彩衣没有看她,而是遥望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我能活下来,多亏亲眼见到了秦梦楼被金蚕咬得粉身碎骨的一幕。”  
        吉娜愕然:“秦梦楼又是谁?”  
        蓝彩衣:“白水堡堡主夫人。自我练蛊入魔,闭门修养后,她就成了苗疆第一美人。当年迷恋她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白水堡堡主为了得到她,也不知杀了多少人,费了多少财力,耗了多少心机。成亲那日,聘礼是三斛南越明珠,真是古今无有的奢华。一时之间,普天下的女子无不艳羡,叹恨上天不公,没让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她轻轻冷笑了一声,“可谁知到,白水堡堡主本是断袖之人,对女色毫无兴趣。他费尽心机迎娶秦梦楼,又对她百依百顺,只不过是要骗她替自己取蛊罢了!”


      5楼2009-07-24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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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4)  
          吉娜听得似懂非懂:“但她为什么会死呢?”  
          蓝彩衣摇了摇头:“只因为她的美貌还不够。”她的声音中有些失落,“在她入洞之前,我曾仔细打量她的容貌。自负虽未必弱于她,但最多也就在伯仲之间。她没有得到此生未了蛊的认可,当年的我也未必能。因此,那一年,我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悄悄从洞口逃走了。”  
          她长长叹息了一声:“七年来,那一幕无时无刻不重现在我脑海,满天兽啸,金蚕振翅声震耳欲聋,血雨纷扬坠落,人们惊惶逃避,这恐怖如炼狱一般的场景中,我却看到了一个影子,一个至美的影子。”  
          “那就是此生未了蛊的幻影。”她的声音如山风一样凄迷,“那是凡人无法想象的美丽,只要看过一眼,就会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沉醉在它怀中。如果说,以前我是为了治疗伤势来取七禅蛊,那么自从见它之后,我宁愿用所有的生命,来祈求它给我一日的美丽。”  
          她顿了顿重重地重复了一句:“和它一样的美丽。”  
          吉娜不禁想,如果此生未了蛊幻化的,是每个人心中的至美至爱,那她所看到的幻影,和蓝彩衣的应该不同吧。但那种痴迷的心境却是一样的执著——宁愿死去,也要再看它一眼的执著。  
          蓝彩衣的声音渐渐有些苦涩:“之后,我用了一年的时间,练成了早已绝传的刹那芳华蛊。”  
          吉娜讶然:“刹那芳华蛊?这又是什么东西?”  
          蓝彩衣道:“刹那芳华蛊的作用也是改变寄主容貌,但与此生未了蛊不同,它是常年压榨寄主的美丽,只让他在某一个时刻绽放出来。也就是说,它会让练蛊之人平日变得极丑,而只在某一时刻,将美丽全部释放。变丑得越厉害、时间越长,那一刻的美丽也就越是动人。”  
          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拂过,动作中似乎有无限的眷恋,声音在轻轻颤抖:“为了一个时辰的美丽,我忍受了七年的丑陋。七年来我戴着黑纱,日夜面对这张不堪入目的脸,就是为了在今夜面对七禅蛊的一刻!”  
          她声音有些哽咽,胸口起伏,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可以想象,这七年她过着怎样不见天日的日子。  
          吉娜渐渐觉得她非常可怜,只得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赶路吧。”  
          蓝彩衣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下来,让吉娜将自己背上,向神魔洞行去。  
          夕阳渐渐隐没,一轮皓月爬上苍穹。  
          万仞绝壁上,沉睡的金蚕发出七彩光晕,宛如一个个悬停在空中的水滴,映得整个天风谷美丽非常,却也诡异非常。  
          中秋朗月的照耀下,神魔洞宛如一头巨兽,静静伏于山谷尽头。洞口两条石笋高高耸起,直插苍穹,宛如巨兽口中的厉齿。洞中看不见丝毫亮光,仿佛张开的一张阔口,耐心等候着踏入它领地的猎物。  
          吉娜惊讶地发现,洞口已经有了一个人。  
          那人侧卧在洞口的一方青石上,正在鼾睡,身上衣衫褴褛,还散发出阵阵臭味,分明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乞丐。  
          老乞丐头发本已全白,却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污泥,显得灰白斑驳,说不出的肮脏。脸上皱纹纵横交布,看上去已经有一百岁还不止。更为可怕的是,他的眼睛早已被剜去,只剩下两个深深的黑洞,让这张苍老、丑陋的脸更添上了几分狞恶。  
          吉娜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寨东的阿盘婆死的时候,脸上也是这般灰噩的色泽,心中不免有几分害怕,怯怯地躲在蓝彩衣身后。  
          蓝彩衣扶着吉娜,目光死死盯在这个乞丐身上,似乎想看明白他的来历。  
          她行走江湖多年,当然知道不可以貌取人的道理。然而当她小心翼翼地将内息探出,却收不到丝毫回应——这老乞丐竟似全然不会武功一般。  
          蓝彩衣心下一惊,神魔洞位于天风谷深处,若他真是个不会武功、又奄奄一息的老乞丐,又怎么可能找到这人人畏惧的武林禁地?  
          难道这人竟是绝顶高手,已能将内息练到无形无迹的地步了吗?  
          正在惊讶,那老乞丐竟缓缓从巨石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嘶声道:“终于有人来了吗?”  
          蓝彩衣皱眉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那老乞丐咳嗽了几声,摇头道,“丫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在这里住了十四年了。”  
          蓝彩衣的脸色更加凝重:“你住在这里?”  
          老乞丐伸出手,捶了捶早已站不直的腰,叹息道:“我在这里守护七禅蛊。”  
          一听到七禅蛊三个字,蓝彩衣脸色陡变,一手悄悄向怀中掏去。  
          老乞丐似乎看透她的心思,脸上皱起一个笑容:“我记得了,你叫蓝彩衣,七年前来过。”  
          蓝彩衣的手突然止住,愕然道:“七年前,我并没有见过你。”


        6楼2009-07-24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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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5)  
            老乞丐笑道:“那不过是我不想让你们看见罢了。”他又摇了摇头,“丫头,你若是蓝彩衣的话,就不必进去了,免得枉自送了性命。”  
            蓝彩衣眉头皱起,怒道:“为什么?”  
            老乞丐悠然道:“因为你和秦梦楼一样,都还不够被此生未了蛊认可的资格。”  
            蓝彩衣怔了怔,重重冷哼一声:“你凭什么说我不能?你又老又瞎,难道还能分辨美丑不成?”  
            老乞丐摇头道:“我虽眼瞎,心却不瞎。我在此守护七禅蛊多年,只得了一个好处,就是能听懂蛊语。”  
            蓝彩衣冷笑更浓:“蛊语?那它说什么?”  
            老乞丐笑了笑,指着洞中道:“此生未了蛊说,你最好不要进去。”他顿了顿,又道,“七年前,我也曾这样劝过秦梦楼,可惜她不相信。”  
            似乎在应证他的话,那些悬停在崖壁上的金蚕蛊突然闪烁起来,发出夺目的彩光,将山谷照得一时透亮,又缓缓暗淡下去。  
            蓝彩衣的目光死死盯在老乞丐身上,似乎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渐渐地,她的怒火也随金蚕的彩光熄灭,她冷笑道:“老瞎子,你这次可看走了眼,我已不是七年前的蓝彩衣!”  
            她突然一挥手,将脸上黑纱揭下。  
            十五的月光宛如流水一般,垂照在她的脸上。  
            吉娜习惯性地正要捂上眼睛,双手却宛如被无形的绳索套住,停在半空中。  
            她此生绝未见过如此美艳的女子。  
            那张原本丑陋的脸不知何时已变得细腻温润,仿佛是整块美玉雕成,没有分毫的瑕疵。而脸上的每一分线条都是如此精致、完满,仿佛经过了神匠精心刻画,美得竟全然不似真人。  
            吉娜心中不由暗暗惊叹,是怎样的蛊术,才能造就出这样一张完美的脸。  
            苗女多美貌,吉娜见过的美人并不少,她本人虽然年幼,但也出落得清秀娇俏,可谓百里挑一之选,但无论何等样的美人,都会有些许遗憾,造物总是如此吝啬,不会将真正完美之物赐予人间。  
            然而,经过了刹那芳华蛊那近乎残忍地锻造,蓝彩衣的容貌真正泯灭了一切瑕疵,七年的压抑、扭曲的美丽,终于在这一刻喷薄而出,绽放出妖异般的光芒,几乎灼伤了吉娜的眼睛。  
            蓝彩衣似乎十分满意吉娜的惊讶,徐徐转向老乞丐,傲然道:“现在,老先生能否帮我再问问此生未了蛊呢?”  
            明月照在她绝美的脸上,她整个人仿佛都散发出逼人的光彩,与刚才重伤委顿判若两人。  
            或许是因为不能看见她的脸,老乞丐的神色并未有太多改变,他方要开口,一个淡淡的声音却从几人身后传来:“蓝姑娘此刻的容貌,正应了古人一句话之评。”  
            众人骇然转身,就见身后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多出了一顶镂花软轿。  
            轿子样式十分古雅,紫檀轿身上雕着仙鹤云藻,看去十分华丽,青玉色的轿帘徐徐垂下,让轿中人的身影也变得隐约起来。  
            蓝彩衣心下一沉,荒山野岭之中,人行走都极为困难,何况一顶轿子?更何况,他来到自己身后,自己竟完全没有察觉!  
            蓝彩衣眉头深深皱起,轿中人的武功显然在她之上,若也是为七禅蛊而来,倒是个真正的劲敌。  
            轿中人顿了顿,似乎在等几人的惊愕散去,才徐徐将刚才的话说完:  
            “美则美矣,全无灵魂。”  
            蓝彩衣脸色陡变,欲要发作,却忌惮那人武功了得,只有强压心火,怒目而视。  
            轿帘在夜风中轻轻飘扬,宛如空中的一段夜云。  
            却听那人道:“此生未了蛊天生神物,所求所待,绝不是妖蛊之术造出的木石美人。只有完美容颜加上绝代风姿,才可称得上真正天姿绝色,也才能打动神蛊。”他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蓝姑娘如今容貌不可谓不美,但心胸狭窄、冒进妄为,绝代风仪几个字,却是万万说不上了。”  
            蓝彩衣怒到极处,反而笑出声来:“说得倒是容易,你倒是找出一个容貌既是绝美,风华亦是绝代的美人,给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那人默然片刻,良久长叹一声,一字字道:  
            “就是我。”  
            “你?”蓝彩衣忍不住暴出一阵大笑,笑得躬下身去,“你是谁?”  
            “南宫韵。”他的声音并不高,也没有丝毫炫耀,仿佛只是与朋友谈笑中,不经意地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蓝彩衣的笑声却戛然而止。她霍然抬头道:“你是南宫韵?”她又重复了一遍,“南宫世家的南宫韵?”  
            南宫韵淡淡笑道:“是我。”  
            蓝彩衣猝然闭口,吉娜却觉得她的身体渐渐沉重起来,几乎扶持不住。  
            江湖也是一个世界,总会私下流传着种种排名。百年前,武林异人百晓生排兵器谱,名噪一时;一些登徒浪子也会不时炮制出武林美人谱来,私下流传。而武林女子相对官宦闺秀而言,受到的约束较少,风气较为开化,自然也模仿着排出了她们心目中的美人谱。


          7楼2009-07-24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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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6)  
              ——当然这美人全部都是男子。  
              这份特殊的谱册叫做兰台谱,以楚国美男子宋玉之号“兰台公子”命名。谱中之人也以宋玉为楷模,主论容貌风仪,兼考人品武功,共有二十余人榜上有名。  
              谱册在武林世家小姐闺房中秘密流传,向来无人知晓,直到五年前,蜀中唐门大小姐唐岫儿,无意中将之丢失,就此泄露,顿时引得江湖一片哗然。  
              武林中的老顽固们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但碍于唐门的声势,也不敢多说。于是这份兰台谱竟流传得越来越广,妇孺皆知。上榜的少侠们表面不屑,心中却暗自窃喜,之后无论行走江湖,还是门派联姻,都是身价十倍。到后来这份谱册干脆从地下转为公开,人人传抄,洛阳纸贵,真是武林中古今未有的奇观。  
              在兰台谱上,南宫世家九公子南宫韵,正是榜眼。  
              南宫韵名字下,还有武林第一才女卿云亲手写下的品题: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没有人怀疑,南宫韵是当时最当得起这个品评的人。出生世家,文采风流,年未弱冠,归云剑却已练到了江湖一流的地步,的确是武林中难得的人才。  
              南宫韵虽出身高贵,为人却温宛和蔼,时常行走江湖,为武林中人排忧解难,一改南宫世家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印象,一时声誉鹊起。  
              当时,几乎每个少女都做过一个梦,自己能在深山秀谷中邂逅九公子,被他援手于危难之中,从此相识相知,演出一段传奇。  
              甚至有一些迷恋九公子的少女,暗中结成组织,准备离家出走,去江湖中追随九公子足迹。她们甚至还发动了一次口舌之战,要将兰台谱的排名改一改,将九公子推上第一的宝座。  
              然而争议良久,九公子依然排在榜眼之位。  
              因为第一是魔刀堂少堂主,孟天成。  
              如果说九公子尚经常行侠仗义,行走江湖的话,孟天成则离群索居,神秘莫测。魔刀堂与南宫世家乃是夙仇,百年来争斗不休。南宫韵与孟天成一正一邪,又恰恰都是两家翘楚,自然成了少女们闺中最好话题。  
              只是三年前,南宫世家与魔刀堂决一死战,南宫世家损失惨重,几位长老尽皆战死,而魔刀堂则满门被灭,从此销声匿迹。传说孟天成也在决战中坠落山崖,引得少女们好一阵叹惋落泪。  
              自此,兰台谱虽未改写,但南宫韵却已成为无冕之王。  
              神魔洞前月光明灭不定,蓝彩衣只觉心中暗暗发苦。  
              她当然听说过南宫韵的名字。且不说他的容貌是否有传说中那般清绝天下,单是他手中的归云剑,自己就一分胜算都没有。  
              这时,南宫韵却笑了:“南宫韵绝非恃强凌弱之辈。蓝姑娘既然先到一步,若执意要入洞去见此生未了蛊,在下绝不阻拦。”  
              蓝彩衣一怔,似乎没想到南宫韵竟如此大度,放她先行入洞。须知七禅蛊只会选定一个主人,若先认可了蓝彩衣,就算南宫韵是神仙化人,也是再无办法了。  
              但随即,她从这大度中读出了轻蔑。  
              她注视着软轿中的人影,冷冷道:“你如此自信,是笃定我不可能成功了?”  
              南宫韵微笑不语,似是默认。  
              蓝彩衣扶着吉娜的肩头,勉强站直了身子,伤口的疼痛反而激起了她的勇气:“我受了整整十年的折磨,才等来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百蛊门虽非高门大派,却也不曾怕了别人。”  
              她秀眉微颦,轻轻咬住嘴唇。那一点点委屈与坚强,反而使她木石般的美貌变得生动起来,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动人。  
              南宫韵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又何苦执著,白白舍弃生命呢?”夜风轻轻吹起轿帘,他已从软轿中走出。  
              万千金蚕蛊身上突然发出夺目的彩光,仿佛它们也禁不住齐声赞叹。无数彩光在一瞬间凝结为朵朵秋云,轻轻环绕在他周围。  
              但这些光芒再明亮、再美丽,却也掩盖不了他本身。  
              他青玉色的衣衫上,淡淡描绣着云纹。让他整个人都宛如笼罩在美玉一般柔和的光晕下,看去是那么的高远清华。蓝彩衣聚精会神想要看清他的容貌,却始终不能。片刻之间,她竟起了一种错觉——她甚至不能确定眼前之人是否还在世上!  
              只有那淡淡的笑容,让他整个人又变得如此温暖,似可触摸,仿佛他本是天上之人,只因这一笑,又回到了人间。  
              蓝彩衣却觉自己心中的热情在一点点变冷,最后凝为寒冰。  
              玉山在侧,顿觉自惭形秽。这种感觉真切地袭来,一点点将她的心侵袭为死灰。  
              她在心中默默对比着彼此的容颜,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只知道自己的确是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七年痛苦换来的刹那之美,最终还是不敌他的一个笑容?


            8楼2009-07-24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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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8)  
                温润腥咸的液体,沾湿了他披散的长发和羽翼般飞扬的衣带。他看上去就宛如在复仇中沉沦的王子,将自己清俊的容颜、高绝的武功和心中的善良、眼中的温暖一起交给了妖魔。  
                良久,他将手中赤红的弯刀收起,也不看吓得瑟瑟发抖的吉娜,径直向神魔洞走去。  
                “站住。”  
                孟天成皱眉——他本以为,没有人敢在此时拦住他。  
                回头看去,却见那老乞丐正用脸上两个黑洞对着自己,孟天成不禁一阵厌恶,冷冷道:“怎样?”  
                老乞丐摇头道:“你不能进去。”  
                孟天成的声音更冷:“为什么?”  
                老乞丐长长叹息一声道:“十几年来,来到神魔洞的人不下数百。你的确是其中最优秀的。”他的脸色冷了下去,话锋一转,“但还是不够。”  
                不够?  
                孟天成的脸色冷如冰霜,森寒的杀气流水一般从他袖中的弯刀透出。老乞丐却仿佛完全不觉,挥手道:“走吧,此生未了蛊不会认可你。”  
                孟天成注视着他,杀气渐渐敛起,转身依旧向洞口走去。  
                老乞丐长叹道:“我好心阻止你,并不是因为你比他们接近此生未了蛊的要求,而是他们取蛊,都有不得已的理由,而你不是。你只是受人所托而来,又何必如此执著?”  
                孟天成不禁停下脚步,重新打量这老乞丐:“你怎么知道?”  
                老乞丐道:“你不必问我,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他的话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辩的力量,“我守护神蛊多年,已与他们心意相通,你若相信我,立刻放弃。”  
                孟天成紧闭嘴唇,并不答话。  
                老乞丐道:“我虽看不见,却能感到你心中的犹豫。你有未报之仇,未报之恩,未尽之情,的确不应该轻生的。”  
                月光下,孟天成的身影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显然老乞丐的话,已触动了他心灵深处最软弱的一线。  
                孟天成缓缓抬头,月光倾洒在他的脸上:“我只想知道,此生未了蛊到底要寻找怎样的主人?”  
                他半面脸庞已被鲜血沾染,但这不仅无损他出尘的清俊,反而与他与生俱来的邪逸之气映衬,更显出一种独特的魅惑。  
                这种魅惑,足以让任何一个少女心动。  
                他的确有资格问这样的话。  
                若连他也不能获得此生未了蛊的认可,那还有谁能?  
                老乞丐却笑了:“一年前,我也很疑惑这个问题。敢于前来神魔洞取蛊的,无不是万里挑一的美人,神蛊却不屑一顾。等了一年又一年,我也不禁着急起来,开始在江湖上四处行走,希望能找出更为出色的人选。直到一年前,我看到了他。”  
                老乞丐的声音竟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我一眼认定,他就是七禅蛊要寻找的人。于是我几次暗中留信,希望他能领悟我的苦心,来到神魔洞……但他还是没有来。”  
                孟天成道:“为什么?”  
                老乞丐苍老的脸上掩不住失落:“因为他已不需要七禅蛊。真是可笑,想要七禅蛊的人,七禅蛊不想要他。七禅蛊在等的人,却并不需要七禅蛊。”  
                孟天成仰望明月,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诮的笑容,似在嘲笑自己,又似在嘲弄此事本身。  
                老乞丐长叹:“我也已经老了,只怕等不到下一个七年,难道这天生神物,终究无法为世所用,只能长眠于深山大泽之中吗?”  
                孟天成瞑目思索片刻,道:“那人是谁?”  
                老乞丐的脸色凝重下来,一字字道:“新任武林盟主,杨逸之。”  
                杨逸之,这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却仿佛带着莫名的力量,夜风一般从天风谷中飘过。  
                孟天成的双眼霍然睁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  
                这样的神情,吉娜一天之内已经看到了三次。第一次是蓝彩衣听到南宫韵的名字,第二次是南宫韵见到孟天成。  
                第三次就是现在。  
                杨逸之?  
                吉娜不禁对这个名字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让七禅蛊如此看重,能让孟天成也甘避锋芒?  
                难道说,他就是自己要寻找的,那双眸子的主人?  
                想到这里,吉娜的心中一阵热血沸腾,恨不得化身飞鸟,马上来到他面前。  
                老乞丐望着孟天成,似乎在重申一个事实:“七禅蛊本是为他而等。”  
                孟天成沉吟良久,身后,万千金蚕蛊光芒明灭不定,一如他心中天人交战。  
                他终于点了点头:“这三个字,便够我向王爷交代了。”突然转身,向谷外走去。  
                吉娜瑟缩着躲在一旁,看着他的衣角从自己眼前飞扬而过。她本想叫住他,询问杨逸之的下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这一日奇变迭生,早已让她惊得没了力气。  
                吴越王府。


              10楼2009-07-24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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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9)  
                  华灯摇曳不定,明黄色的帷幕在夜风中微微起伏。  
                  吴越王默默听完了孟天成的陈述,叹息道:“你做得对。”  
                  孟天成脸上略有愧色:“是我办事不力……”  
                  吴越王摆手道:“不必自责,你走之前,我一再叮嘱你要听从洞口老乞丐的判断。他若说你不能,就不必冒险。”吴越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缓缓道,“在我心中,人才比七禅蛊更加重要。”  
                  孟天成低下头,清俊的脸罩在斗篷的阴影下,却看不出神色。  
                  他沉默良久才道:“那个老人是谁?”  
                  吴越王淡然笑道:“他就是上一任七禅蛊的主人。”  
                  孟天成皱起眉头:“邱渡?”  
                  吴越王点了点头:“正是,与魔教长老一战,他身负重伤,幸得三生蛊之助,并未丧命。但他深爱的女子,却死在了他怀中。邱渡自此心灰意冷,无心涉足江湖,于是将七禅蛊从身上取下。十余年来,他隐居山谷,即是要为这七只上古神兽找到新的寄主,也是为了远离俗尘,追缅往事。”  
                  孟天成点了点头。  
                  吴越王苦笑道:“早有耳闻,七禅蛊乃不祥之物,每一届寄主都不得善终,如今看来,这种说法并非空穴来风。”他的笑容里有些自嘲,“但兵者不祥之物,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相比七禅蛊带来的力量,这些传言又何足畏惧?”  
                  孟天成淡淡道:“王爷如今的武功已经足够睥睨当世,又何必非要借邪法之助?”  
                  吴越王看着他,笑容里有些自嘲:“睥睨当世……”他逼视着孟天成,一字字道,“比杨逸之如何?比卓王孙如何?”  
                  孟天成一怔,无法回答。这两个名字宛如尖刀一般,再度刺痛了他的心。  
                  吴越王也是一样。  
                  他渐渐将目光挪开,长叹道:“我所图的,乃是整个天下;我要创立的,是今古未有的伟业。因此,我必须得到天下无敌的力量。”他注视着自己的手掌,一字字道,“现有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孟天成低头道:“是。”  
                  吴越王脸上渐渐聚起一个微笑,声音也为之一缓:“所以,还要你帮我。”  
                  孟天成没有答话。  
                  他当日被南宫韵暗算,跌落山崖,是吴越王将他救起,以奇方异术,助他恢复、增进武功,甚至还让他得到了最爱的女人为妻。他本是桀骜不逊的魔道少年,但一日灭门之祸,已让他人生彻底改变。为了报仇雪恨,他就算献身为魔也在所不惜,何况这仅是吴越王给他的一份礼遇?  
                  三年来,他绝口不提报恩之事,却已许下承诺,无论多难之事,也要替吴越王完成。  
                  吴越王沉吟道:“七禅蛊既然不可得,那只好先设法找到四天令了。”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数年前,魔教教主集齐四天令,掘出天罗宝藏,借其中秘宝之力,屠武当,灭少林,一时风光无限。之后,四天令再次分散,流落四方。据我所知,其中一枚已经到了扶桑。你要做的,就是去一趟日出之国,替我将这枚玄天令取回来。这封信中,有你东渡所需的一切。”  
                  孟天成接过信函,却有些犹豫。  
                  吴越王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心里一定很疑惑,既然天罗宝藏已被取走,我搜集四天令还有什么意义?”  
                  孟天成默然。  
                  吴越王道:“我本也以为四天令的作用,只是开启天罗宝藏的钥匙。直到一年前,先知告诉我,原来四天令中还隐藏着一个更为巨大的秘密。只要解开了这个秘密,就能执掌倾覆天下的力量,而这,正是我最想要的。”  
                  孟天成点了点头,他并不想追问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因为他相信吴越王的判断。  
                  他缓缓将信函收起,嘴角挑起一丝笑意:“一年之后的今日,必献玄天令于此。”  
                  这是他的承诺。


                11楼2009-07-24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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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娜怜惜他负伤,便不再多问,只哦了一声,扶起孟天成向龙舌潭走去。  
                    龙舌潭位于云雾山东面大熊岭的岭顶,潭很小,呈椭圆形,很像龙的舌头,是以得名。龙舌潭全都被茂密的茭叶草覆盖住,几乎看不到潭面。再往外就是密密挤挤的龙血树。秋天的时候,树干流下道道树脂,赤红如血,薄薄地盖在大地上,仿如一层嫣红的微霜。  
                    潭水碧色极浓,视力所及,不过水面下一寸,再深一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和四周的红色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娇红翠碧,妖艳至极。  
                    传说此潭乃是天上龙神沐浴之处,苗人笃信鬼神之言,从不敢踏足此潭周围的龙血树林。是以龙舌潭虽然妇孺皆知,但究竟潭是个什么样子,潭水有多深,却没有知道的了。  
                    吉娜倒是来过几次,她可不管什么禁忌,径自进林捕兽,还在潭边睡过一觉。只是那潭水实在太凉,简直比寒冰还刺骨一些,以吉娜的胆大,却也没试探过潭水深浅。  
                    她奋力搀扶着孟天成,来到了龙血林边。龙舌潭幽幽的碧光在太阳照射下,诡异地闪动着,仿佛山鬼阴郁的眼睛,林中一片阴森。  
                    吉娜从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笑道:“进去吗?”  
                    孟天成点了点头。吉娜倒很想看看他所说的美人,顾不得劳累,扶着他走到了潭边。孟天成的伤口虽然靠点穴闭住了血脉运流,但一路颠簸,仍旧极为疼痛,被龙舌潭水的碧光映照着,脸色更是苍白如纸。他一手扶在吉娜肩上,一手缓缓从腰中抽出赤血弯刀,插入了潭水中。  
                    孟天成一点点将弯刀插入,直没刀柄,突然缓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潭水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一连串巨大的泡沫从潭心升起,一浮到水面,立即破开。慢慢地,一丛墨黑的水草从水中浮了起来。  
                    那团水草纠结凌乱,其中竟然闪动着几点冰霜一般的寒光!  
                    吉娜突然意识到,那并不是水草,而是人的头发,而这寒光,就是那人的眼睛!  
                    这情形甚为不可思议,吉娜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那人越浮越高,渐渐露出半个身子。只见她周身瘦骨嶙峋,仿佛只是几条骨骼支撑起来的布偶——却是做坏了的布偶,几乎已毫无人形,只能维持着半趴的姿势。而她的一头长发,却长得异常茂盛,纠结披拂,宛如道道墨黑的水藻,在潭中散开团团乌云,纵横张布在湖泊之中。远看过去,竟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根本不是长发,而是无数条寄生的毒蛇,扎入湖心深处,不断替寄主吸取养分。  
                    这个场面本已诡异至极,然而更为可怕的是,那团长发之下,竟然并生着两个头颅!  
                    这两个头颅孪生双成,容貌毫无分别,一左一右生长在她的脖颈上。她的形体虽然猥琐恐怖,但若只看这两张脸,却宛如林中精灵一般,清丽绝尘。  
                    这一年来,吉娜见过的美人已然不少,但还是再一次被深深震撼。  
                    只因为这种美丽实在太过诡异,太过畸形!  
                    她们的脸庞宛如一块半透明的美玉,浸在林间垂照的日光中,上面轻柔地点着细小而精致的五官,尤其一双眸子,颜色极淡,宛如新生婴儿一般透明,其中的神光若有若无,秋潭般氤氲化开,和这粼粼波光融而为一。看去虽不真实,却有种令人窒息的美秀。  
                    因为这种美是属于婴儿的,纯净、善良,不掺杂任何渣滓。宛如自然而生的秋江芙蓉,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娇艳地盛开着。  
                    盛开在老朽、枯萎的枝干上。  
                    这鲜明的对比看去极为惊人,吉娜正在骇然,那两个头颅竟然同时开口说话了:“玄天令呢?”  
                  


                  16楼2009-07-24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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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娜乖乖地“嗯”了一声,沿着那人指点,引导着自己体内暖暖的那股气,在周身运行起来。她悟性颇高,对于这种好玩的事情的兴致更浓,学起来竟然极为迅速。不多时,就能够凌空翻滚,如飞燕翔击了。那人再教她如何将气息运到手掌上,甚至布达身外,吉娜一一学得认真无比。  
                      洞中光明如昼,不觉时光流逝。吉娜突然大叫道:“哎呀!我忘了!今天晚上是跳月大会来着!我若是不去,阿爸又要气得胡子翘起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黑衣人淡淡道:“怎么办?去不就是了!”  
                      吉娜差点哭了起来:“可是这里离月野坪好远啊,等我赶到时,他们早就散了!阿爸的胡子,怕不都翘光了!”  
                      黑衣人冷冷道:“你运用我传你的功法,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到。”  
                      吉娜立即破涕为笑,道:“那就好多了。对了,你参加过跳月大会没有?你有没有情郎?”  
                      她说话从无遮拦,那黑衣人的神情完全被面具隐住,却也看不出是否冒犯了。  
                      望着吉娜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黑衣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的确是个有趣而有用的孩子。  
                      时正八月十五,乃是苗疆收获的季节。大熊岭的苗族在族长木阗的治理下,人人戮力,今年收成较去年多了三成。那木阗雄才大略,颇通经营之道,大熊岭十八峒苗族独成一派,不与汉人交通,但族长仁政爱民,上下齐心,族内一片铁桶江山,却是人人不敢轻视。今年再丰收,便是接连三年收成过了八千石,再也不用担心什么荒年。是以木阗下令,趁着十五月圆,举行一年一度的跳月大会,全族一起欢庆遮翰神的荫佑。  
                      一轮冰月已悄悄地升起在东天,将整个天空和大地渲染成一片净洁的银白色。鹿头江边灯火辉煌,充满了节日的欢声笑语。苗族少女们都戴起了满头的银饰,长长的筒裙绣满了鲜花,舞动起来流光溢彩,几十人围了熊熊燃起的篝火拉着手跳舞,目光瞟着边上散乱坐着的小伙子们。这些小伙子一面回应着姑娘火热的目光,一面拿大勺子舀了边上的酒痛饮。  
                      牛羊在火堆上烤得刺啦刺啦的响,欢庆的时刻就要开始了。  
                      这片平野的中央,是用大木搭起来的一座高台,台上虚设了几个座位。中间一座上遮虎皮,自然是苗主木阗的了。炉火渐旺,姑娘们的歌声中逐渐掺入了小伙子们粗犷的声音。突听一阵号角声呜呜响起,雄沉郁凉,各种声音立时寂静下来。小伙子们肃然起立,姑娘们也赶忙停止了歌声,静静地站着。号角声呜呜不止,突然一阵急骤的鼓声响起,木阗率领着两个儿子新野、雄鹿以及族中长老走上台来。  
                      众人一阵欢呼。木阗面露微笑,挥手让大家坐下。朗声道:“神明佑护我们取得如此大的丰收,我们就用我们的喜悦答谢神明!今晚大家尽情欢乐,遮翰神保佑你们!”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长老送上一碗酒,木阗张手接过,一口喝干,噗的一声一道酒浪吐在两丈远的火堆上面。火堆受此一激,火苗蹿起了老高。人们又是一阵欢呼,立时小伙子们姑娘们围着大小的火堆疯狂地跳了起来。已经有家室的男子则在四周充当护卫。  
                      木阗转过身来,满脸的欢笑立时消失无踪,低声道:“你妹子还没回来?”  
                      新野也低声道:“方才我问过伺候妹子的蓝花,妹子这两天都没有回来。不过父亲既然吩咐过她一定要参加这次跳月大会,我想无论如何,她是应该来的。”  
                      木阗面有忧色,道:“她若能来自然最好。今年她年满十六,按照规矩,也该参加这跳月大会了。虽然说规矩毕竟只是规矩,但能参加的还是要参加的好。”  
                    


                    22楼2009-07-25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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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纱上透出淡淡的光芒和几条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也不答话,手一翻,将玄天令完整地亮了出来。就见那漆黑的牌面上乌光流转,仿佛一块上好墨玉,虽然隔着云纱,也依然隐约可见其光华。  
                        “我答应过孟天成,要将玄天令交到你手上,然后再夺回。所以,他于你的恩义不违。”  
                        吴越王身形陡止,那人并不看他,举令一挥,劲气凌空,哧的一声在吴越王的面前画了一道横线,冷然道:“但王爷此举,却大为不义。此线为界,再上前一步,风月无情。”  
                        吴越王脸上闪过一阵怒意,欧天健畏惧地看了那人一眼,想要止住吴越王,却又不太敢。  
                        吴越王脸色连变数变,突然哈哈笑道:“既然杨盟主亲至,本王不妨让你一步,但你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辈子吗?”一语说完,再不看木阗等一眼,拂袖转身而去。  
                        三千甲兵阵型不变,肃齐划一地随着吴越王向峒外行去。  
                        木阗眼看如此声势,吴越王虽退而威势不减,来日正是大难,哪里有丝毫喜悦之情?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他就此退去,一时也没有追赶。  
                        他轻轻拱手,道:“木峒主。”  
                        木阗方从惊愕中醒来,急忙还礼道:“多劳尊驾相救,十八峒八千苗人,都赖尊驾而得救。”  
                        那人轻轻摇头:“今日之事,吴越王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在下要事在身,不宜久留此地。”  
                        木阗脸色不禁变得极苦:“可尊驾走后……”他没有说下去,但话中之意已一目了然。那人一旦离开,整个苗疆与吉娜又将如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那人似乎看透了木阗的心思,淡淡道:“峒主不必担心。我已传书峨眉守温师太,明日此时,她会派弟子带令爱去峨眉暂避。”  
                        峨眉派?要送吉娜去峨眉?木阗的笑容更苦。  
                        好在峨眉派声势显赫,派中又全是女子,蜀中离云南也并不太远,实在是避难的最好处所了。事已至此,木阗也只得点了点头。  
                        那人见他答允,轻轻拱手道:“如此,暂且别过。”  
                        吉娜隔着辇中云纱,听着他的声音,正激动不已,见他有要走的意思,不禁失声大呼起来:“不行,等等我,等等我!”  
                        吓呆了的雄鹿、嵯峨似乎这时才想起吉娜还在香辇中,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解救吉娜,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点穴的奥妙,又哪里能够解开。  
                        吉娜正在极力挣扎,只觉云纱上的人影轻轻抬了抬衣袖,一道淡淡的月光透空而来,微风般吹拂在她身上,她只觉身子一暖,周身血脉立刻运转正常。  
                        吉娜大喜,立即跳了起来,还不待站稳,就往窗口望去。  
                        白衣飘飘,只留给她一个踏月而去的背影。  
                        她再一次和他擦肩而过。  
                        吉娜回想起八年前那天空中缓缓消失的眸子,心中无比怅然。  
                        难道自己和他,真的就欠了这一面之缘吗?  
                        不,既然过去的千万年岁月,都这样凝视着他,陪伴在他身旁,此生此世,无论要经历多少磨难和等待,也一定能再见他一面。  
                        吉娜跺了跺脚,心底暗暗发誓,无论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


                      24楼2009-07-25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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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百年来,没有人敢闯入华音阁,也没有人敢与华音阁对抗。  
                          这实在是江湖中独一无二的传说。  
                          木阗仿佛明白了什么:“难道,卓王孙是……”  
                          黑衣人仿佛根本不屑回答,自顾说下去:“他如今执掌华音阁,号称武功天下第一,文才风流天下第一,谋略军策天下第一,才智术算天下第一,乃是中原第一等的人物。”又顿了顿道,“他虽然众多天下第一,但年龄尚轻,也并未娶亲,你倒可以将错就错,把吉娜嫁与他为妻,反正苍天令在你的手上,他为誓言所格,也不会不答应。”  
                          木阗脸一红,道:“现在还不至于。”  
                          那人淡淡道:“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你要有所准备,吉娜此去,恐怕是不能回来了。你好自为之,红尘之气于我修为有碍,我去了。”  
                          也不等木阗作答, 叮的一声,青气湛然的苍天令牌落在木阗面前。那人的声音远远传来道:“此去飞云崖下,自然有人接应。”  
                          一语即罢,余声杳然。  
                          木阗将苍天令拿在手中,翻来覆去观看,除了沉重出人意料外,再无奇处。不知这么一件东西,究竟为何有这么大的威力?而这个神秘的黑衣人,为什么甘愿陪上武林至宝苍天令来,将他女儿送往华音阁?  
                          这样的好事来得太为离奇,不知到底是福是祸。  
                          然而事关一族人的生死,当下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只好促装让吉娜上路。吉娜几次想悄悄溜走,都给木阗率几个儿子挡了回来。她惯于栖息山林,这么闷在家中,不由得整天发脾气。木阗无法,只好找吉娜的阿妈开导她说外面的景色怎么秀丽,人物怎么出色,物产怎么富饶,而城郭又怎么繁华,说出去之后有多少好玩之处。  
                          吉娜对汉人风物城池毫无兴致,但想到出了苗疆,便能追随杨逸之踪迹,迟早有见到他的一天,心中不禁无限憧憬。终于暂且抑制住遨游荒山野岭之心,希冀出了崇山峻岭之后,可以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美妙世界。  
                          木阗心中着急,三天之后,终于将行囊整治完毕,足足装了三辆大车,要吉娜带走。吉娜皱着眉头道:“这么多东西,我怎么拿得了?我要这么东西做什么?”  
                          阿妈温和地笑道:“傻丫头,你到那边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给你多准备点,你吃什么?穿什么?”  
                          吉娜胸脯一挺,道:“那怕什么?饿了就吃野果子,困了就爬到树上睡觉啦!衣服还要多少?身上穿一件就可以了。”  
                          阿妈抚着她的头发道:“傻丫头,汉人跟我们苗人不同,规矩多着呢。何况这一路上,又不用你自己拿,我让你两个哥哥送你过去,一路上这些苦啊累的活一点也沾不到你身上去。”  
                          吉娜嘟着嘴道:“这么一大堆的东西,看着也闷死我了。”


                        26楼2009-07-25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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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妈叹了口气道:“孩子,以后阿妈想送你东西,都不知有没有机会了。”说着忍不住拿衣襟拭泪。  
                            吉娜将整个身子偎依在阿妈的怀里,道:“阿妈既然这么舍不得吉娜,吉娜就不走了,永远陪着阿妈。”  
                            阿妈强笑道:“傻丫头,女孩子终究是要离开爹妈的。何况这一去也是为你好,阿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木阗也是心酸,但见她们母女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硬起心肠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哪有这么多话说。时间不早了,也该让吉娜上路了。趁着现在天气阴凉,多赶些路是正经。”  
                            阿妈忍不住眼泪又下来了:“还说不是生离死别……”木阗赶忙向她使了个眼色,对雄鹿和嵯峨道:“一路上照料好妹妹,不要让她只顾着玩耍。凡事能让就让。总之以大局为重。”雄鹿和嵯峨齐声答应了。督促吉娜上车,可吉娜怎么都不肯钻到车子里面,偏要乘马,众人无法,也只好由她。  
                            车行辚辚,一路向西北而去。等转过山弯时,吉娜回头张望,还看到父母和族人在远远地挥着手。  
                            她怎么也想不到,再与父母相见时,竟然已是天人永隔。  
                            飞云崖居大熊岭西北一百余里,乃是著名险峻的地方,附近的居民都不叫它飞云崖,而叫野鬼坡。不知那人为什么约了这么个会面地点,也只好赶去。  
                            吉娜一路上兴致勃勃,毕竟走这么远的路,对她还是第一次。而且有两位兄长照料着,什么事都不用操心,木阗又置办得细致,几乎要什么有什么。这趟行程与其说是赶路,不如说是游山玩水。赶了一天的路程,地面石头渐多,草木渐少,过了重安江,再走十几里地,就到飞云崖。  
                            吉娜吵着说带的东西吃腻了,要吃些青菜,雄鹿只好命令加快赶路,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这一急赶,赤日炎炎,更觉难以忍受。  
                            转过山脚,忽然路边显出小小的一个茶寮,雄鹿不禁大喜,道:“妹子你看,那边有个茶寮,我们可以去打尖歇一下。你想吃什么,只要他们有的,我总会想办法弄给你。”  
                            吉娜答应了一声。雄鹿挥手叫手下的人将车停在门口,和嵯峨服侍吉娜进了茶寮。只见冷清清的没几个人,老板在柜台后面忙碌着,几个茶客背对着门口斜坐。雄鹿看了一眼,就不再多看,大声呼喝着让老板将所有的饭菜都端上来,吉娜则赶紧抢占了临窗的位子,拍着桌子一迭声的叫茶。  
                            就见茶老板悠闲地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笑着抱了抱拳,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吉娜姑娘,没想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冠带煌然,满脸踌躇满志之色,不是吴越王却是谁?  
                            雄鹿大吃一惊,刷地将腰刀拔了出来,抢上去护住吉娜。吴越王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吉娜微笑道:“姑娘看我整治的这个店面如何?此去京师,还是让本王亲自伺候姑娘,才可以放心。”  
                            吉娜撇了撇嘴道:“我们不去京师,也不要你管。你既然开了茶馆,为什么不给我们上茶?”  
                            吴越王笑容不改,道:“姑娘要茶,自然有茶。”袍袖挥拂,真气催动柜台上的茶壶,激起一道水箭,如景天长虹般,刹那间将吉娜面前的茶杯注满。吴越王袍袖轻挥,水箭灵蛇般缩回壶中,竟无半点溅出。  
                            遥闻楼上似乎有人轻轻拨了声琴弦,吉娜撇了撇嘴,道:“显什么显。”俯下身来咕嘟咕嘟将茶水喝光了,道,“再斟来。”  
                            吴越王手一招,背门而坐的几个茶客转过身来,赫然就有欧天健在内。吴越王道:“给吉娜姑娘倒杯茶去。”  
                            欧天健俯身一礼,慢腾腾地拿起柜台上的茶壶,倒了满满一杯的热茶,走到吉娜面前,道:“吉娜姑娘请。”  
                            吉娜冷哼一声,接过杯子要喝,不料什么东西都没倒出来。定睛看时,原来一杯热茶在方才的瞬间已被欧天健的掌力冻成了冰块!  
                            此时的吉娜,武林高手见多了,也就见惯不怪,指着茶壶笑道:“我正嫌热呢,你就送了块冰给我,麻烦你将这整壶也变成冰吧。”  
                            欧天健沉下脸来,猛地一探掌,抓向吉娜的手腕。吉娜一动不动,任由他抓住,笑道:“你抓我的手做什么?我可没打你也没骂你。”  
                            欧天健倒真拿她没办法,只好冷冷地道:“跟我们走!”  
                            吉娜道:“那你也不用抓住我不放啊。”忽然将手往他眼前一晃,道,“你瞧,没抓住。”欧天健一愣之下,吉娜猛一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咯咯笑道:“那是另一只手啊,笨蛋!”  
                            欧天健本以她是皇帝要的人,不敢太用力,却不料又被她这小伎俩所耍,不由又觉好笑,又觉可气,骈指一划,茶桌从中分成两半,欧天健运掌成风,一招雪落长空,掌影点点洒下,将吉娜全身笼罩起来。


                          27楼2009-07-25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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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乐莫乐兮心相知  
                              琴言衣带微招,就宛如一片紫云落了下来,片尘不起。  
                              她向吴越王盈盈一礼,道:“王爷取笑了,琴言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琴言猜王爷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她抬头一笑,看了吴越王一眼,道:“若是琴言这样的怀心肠做了皇帝的嫔妃啊,就怕第一天就忍不住撺掇着皇帝杀了王爷,第二天就让你的老皇帝死在我的手上哩,那多不好呢?我这个人就喜欢看着大家都欢欢喜喜的,才不想谁不开心呢。”她言语之中略带了点吴侬之音,姣姣软软,说不出的妩媚好听。  
                              吴越王淡淡笑道:“只要琴言姑娘答应了,我保证这些事情一概不会发生!”  
                              琴言道:“噢,那琴言就更是不敢去了。嫁了老皇帝不弄死他我不开心,弄死他了你们又不开心。反正总会有不开心的,那多不好啊。”  
                              吴越王淡淡道:“既然姑娘没有这个念头,那就请让开了,不要误了我们恭迎贵妃。”  
                              琴言轻抬双眸看他一眼,脸上依旧一副动人的媚笑,道:“贵妃?却不知是皇宫的贵妃呢,还是华音阁的圣妃?”  
                              吴越王脸色一变,道:“难道这件事华音阁也想插一脚?”  
                              琴言抬袖掩口笑道:“哪里是华音阁想插王爷一脚哩,而是看王爷肯不肯赏脸让我将阁主要的人带回去了。”  
                              吴越王看了吉娜一眼,道:“你们阁主想要这个小丫头?”  
                              琴言一福礼道:“琴言就知道王爷神机妙算,自然不用我来啰唆啦。”  
                              吴越王冷哼一声道:“那你是不用想了。”  
                              琴言轻轻抱琴,一手抬袖,俏指掩面,脸上显出无限委屈:“那王爷是想要琴言完不成任务,去受阁主的责罚吗?难道王爷忍心?”此人当真如胭脂捏就的一般,妩媚已入骨中,一行一动之间,尽是怡人荡意的万种风情,却偏生做得自然而然至极,浑然没有斧凿的刻意之感。  
                              吴越王淡淡道:“素闻华音阁主卓王孙什么都是天下第一,江湖上更是推举为神一般的人物,本王早想拜识芝颜,可是仙山路遥,却从来没有这等机会。今日相遇,就来领教一下琴言姑娘的武功,看看强将之下,是否真的就无弱兵。”  
                              琴言轻轻一笑,道:“言重了呢……莫非王爷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做我们阁主的敌人吗?”  
                              吴越王双拳一聚,一道凌厉的杀气飙出,厉声道:“你说什么?”  
                              琴言猛觉一阵寒意沛然而来,脸上的媚笑再也挂不住,神色一惊,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吴越王一怒之下,也觉自己失态,当下袍袖一拂,满室骤然生暖。  
                              琴言啧了一声道:“王爷好功夫,但可惜气量稍嫌窄了些。” 笑容甜蜜,仿佛情人之间的细语,却是让人怎么都无法生气。吴越王倒也不好发作,招手道:“欧天健,你来会会这位姑娘。若是败了,也就不要回来见本王了。”  
                              欧天健方才被吉娜一掌击伤,正是一口怨气没处发作,见琴言言笑温婉,抱琴而立,一派妩媚入骨的样子,顿时起了轻敌之心。虽然琴言的名字欧天健也曾听过,但一见之下,不由心想这种柔弱的女子,不过侥幸成名,论实际武功还能高到哪里去?于是上前两步,背负着双手,冷冷看着琴言,似乎还不屑于先动手。  
                              琴言半点也不瞧他,慢拨着弦音震出,她的声音也如这琴音袅袅,充溢了整个茶寮:“若是琴言侥幸赢了这位欧大哥,那又怎样呢?”语音软侬,似乎并不是在战场争杀之际,倒像是跟情郎软语相商。  
                              吴越王傲然道:“你若是能胜得了一招半式,难道本王还有脸皮再作纠缠不行?若是你输了,吉娜姑娘却要交我们带走。”  
                            


                            29楼2009-07-25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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