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回复贴,共1

瑰丽华美的汉代漆器:现实与观念的完美统一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汉代是中国漆器艺术的第一个高峰。漆器装饰千姿万态,不可胜识。艺术的高妙有赖于技术的发达。在汉代漆器上,除了传统的彩绘外,堆漆、锥画、镶嵌等诸技兼施,令器物更加绚丽,夺人眼目。其中,镶嵌技法的广泛运用是汉代漆器的重要特色之一。根据附加装饰与漆层(器)的结合方式不同,“镶嵌”又可细分为釦、嵌、贴等。

“釦”原指在器物口缘包镶金属的做法。考古发现,最迟在西周时期已经出现加釦的漆器。这种加釦的漆器,汉代称为“釦器”,以蜀郡、广汉郡工官的产品最为有名。釦的材料多种多样,最高等级的是金,其次是银,以下还有铜鎏金、铜鎏银和铜的。
黄金釦器只有皇帝或皇帝祭神时才能使用,现在发现极少,只在南越王墓中出土了一件漆卮的金釦,这是由于南越王曾经僭称皇帝的缘故。皇后、太子用白银釦器,但实际上僭越的情况十分普遍。《盐铁论》中说“今富者银口黄耳”,就是说富人家饮酒用的耳杯都以白银镶口、金铜作耳。
图1 满城M1案5017
除饮食器外,妆奁具用釦的现象最为普遍。也正是在妆奁具上,釦的使用得到极大发展,出现了在器口、器足、器身三镶甚至多镶的做法。一些较大器物边缘也有类似釦的装饰。如满城1号墓中出土了5件漆案,足部和案面四周都有精美的铜饰件包镶。以最大的一件(组)为例(M1:5017),存铜鎏金案足和案栏各4件。
案足中部铸出对称的浮雕虎纹,余部饰有阴线流云纹,内侧尚可见朽木残存;案栏有直角形和长条形各2件,饰有浮雕“合首双躯夔龙纹”和阴线流云纹(图1)。类似饰件在2号墓中还有两套。虽然案体均已不存,但从华丽的铜饰依稀可以想见当年的风采。

嵌,指将饰件嵌入器物表面的做法。一些饰件是有功能意义的,如器盖上的钮与钮座、器身的铺首或鋬、器下的足,等等。它们的形态往往较为固定。凤形钮、柿蒂形钮座、兽首衔环、熊足都极富时代特色(图2)。而器体上点缀的各类珍贵材料,如金、银、铜、玉、玛瑙、绿松石、水晶、玻璃、云母、珍珠、琥珀、象牙、骨、玳瑁、贝壳等,不外是踵事增华而已。
图2 满城M2樽4040铜饰
以巢湖北山头1号墓的一件漆罐(BM1:15)为例。直口、鼓腹、矮圈足,形态饱满。腹部最大径处嵌金箍一道,上嵌八颗蓝色料珠;以此为中心,上下装饰基本对称。
口颈与圈足有铜釦,釦上刻八只凤鸟纹,“并填金箔,外套水晶环”。颈以下与足以上,各嵌银带一周,带上亦点缀八颗料珠。
金箍与银带之间,对称交错镶嵌四组桃形玉片,位置都与临近的料珠对应;除了肩部以对置的玉铺首衔环取代了两枚玉片外,其余每组都是八枚。靠近金箍的两组,玉片上均刻有一只凤鸟;靠近银带的两组,玉片上又饰十数颗料珠。
这些装饰几乎覆满罐体,少数的空隙也都以赭色彩绘填充。此罐集玉、金、银、铜、水晶、玻璃、漆木多种材质于一身。如此华丽且又如此完整者,前所未见(图3)。
图3 北山头M1罐15

贴,主要指金银箔贴花,是将极薄的金、银片事先裁刻成各种纹样,然后粘附在漆器表面的做法。由于一般地子上还有彩绘,因此会产生锦上添花的华美效果。商代墓葬中已经有漆器贴饰半圆形金片,金片上还阴刻云雷纹,已经初具金箔贴花的特征。这种技法在历史长河中不绝如缕,直到西汉中晚期才一下子兴盛起来。
山东海曲106号墓为武帝末至昭帝时期的地方官员墓。墓中圆梳盒(M106:4)上的贴花显然更进了一步(图4)。在盖和身的外侧,一道道银釦之间,都贴有金或鎏金银质的饰片,形象有云、鸟、兽,等等。
技术已经成熟,但纹样仍嫌不够丰富;而且墓中出土精美漆器不少,金箔贴花者却仅此一件。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相去不远的巨野红土山西汉墓,漆器装饰却只有釦、柿蒂形钮座和铺首衔环。
此墓规模宏大,随葬品众多,且未遭盗掘;墓主身份高贵,可能是昌邑哀王刘髆,为武帝宠姬李夫人之子,卒于武帝后元二年(前87)。因此,没有金银箔贴花的现象或许指示着这一装饰技法流行的上限。
图4 海曲M106圆奁4
到了西汉晚期,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即使在等级较低的墓葬中时常也能发现金银箔贴花的漆器。
此时,金箔贴花形象格外丰富。山川绵延,云气缭绕;羚羊、骆驼、马、鹿、熊、虎、兔奔走于内,锦鸡、孔雀、大雁翱翔其间;还有或羽人或世人,操琴、博戏、舞蹈、杂技、骑射、车马出行,林林总总,好一番热闹景象!(图5)银箔贴花则相对简单。
如连云港海州霍贺墓的七子奁,母奁器盖上,朱绘云纹中贴银箔独角兽四只,有明净匀齐之美(图6)。
类似的银箔贴花也出现在江苏、山东等地的西汉中晚期墓里。而连云港网疃庄西汉木椁墓的七子奁上贴花虽是银箔,却与其他金箔贴花一样多姿多彩(图7)。
图5 姚庄M101七子奁190
图6 海州霍奁
图7 海州网大长方盒
从山东南部到江苏长江以北这一区域,也就是当年徐州刺史部境内,是金银箔贴花漆器发现最多最集中的地方。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9-03-22 12:06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