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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戏】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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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北1楼2019-03-19 17:07回复
    沈无名
    这夜的月很圆,也很亮。
    这样的月亮,倘若没有一桌好菜,几斤好酒,便是不足以称为好月的。
    我自然不肯辜负这夜色:摆好八仙桌,来的都是客,管他快活不快活,先尝一块肘子肉。这家客栈的肘子肉,肥而不腻,烂而不柴,油光晶亮,实在是天下一等一的美食,倘若配上店家自酿的烧刀子——很难不醉。
    但是赏月吃酒,尤其是要喝醉,实在不是一个人能成就的好事。
    所以我在等人。
    我经常等人。有的时候等要杀我的人,有的时候等我要杀的人。这些人来自四海八荒,武功盖不相同,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来的很快,走的也同样的快。
    而除了天福楼的厨子,能叫我等这么久的,今夜的人是第二个。
    但我并不恼。
    因为我等的是个老朋友,还是个姑娘。


    IP属地:湖北2楼2019-03-19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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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罂
      我乘着清风在瓦盖上奔走,漆黑的天幕上,明月高悬,把我的心境照地亮堂堂。
      明月、清酒、难逢的知己或是满腔无处倾诉的孤独,是附庸风雅必不可少的几样东西。诗人感叹夜色很美,我深表赞同。我的利剑出鞘之时,蝼蚁一般的对手倒下,鲜血在寂静里划出上弦月似的弧度,月光打在我的剑上,是冷冽的美感。每个夜晚都是天赐的良机,繁星闪烁也好,大雨滂沱也无所谓,肮脏与血腥隐匿在夜色里,一颗人头,换我一支梦寐以求的簪子,最漂亮光鲜的衣服,数不清的让我做梦都会笑醒的真金白银,所以我说黑夜美,说月光漂亮。
      可是今天,我却不是奔赴去夺人性命的。
      我要去见一位故人,我们算是知己,我们惺惺相惜,因为我们都杀人不眨眼,做事干脆又利落。
      房顶是个勘察情况的好地方。
      八仙桌摆出了排场,酒杯安安静静的待在离他手极近的地方,但他没有举杯,他在等人。
      那人是我。
      我纵身一跃,落在他眼前,袍子落地,沾了灰尘还有残破的落叶。我丧气地垂头。
      我猜想,方才我在屋顶的时候,他便是清楚我来了,可他不看我。那好,我便也不看他。


      IP属地:湖北3楼2019-03-19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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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无名
        有酒有肉之后,男人就很难不想要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候,这女人应当有如花的美貌,玲珑有致的身材,和一颗不算太笨的脑袋。
        可是今天来的,并不是这样一个女人。她的美貌,让花都自愧不如,她的身材,让当今最红的花魁也暗暗愤恨,她的脑袋,非但不算太笨,而且十分金贵。天下四十九剑客、六十四刀客、八十一杂家散人,无不对她的项上人头虎视眈眈着。
        按理说,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最交不得的,就是这样随时会死的朋友。可是两个随时会死的人凑在一起,就成了天下最体贴的知己。
        可我实在不是个贴心的知己,所以在她长袍沾上了落叶的时候,我已朗声笑了出来。
        “这一步走的蹒跚!原来昔日名满天下的燕三娘,如今已是徐娘半老的燕大娘了!”
        我还是没有看她。
        “燕大娘是不是来赴沈某的约?”
        杯中的酒是满的,桌上的菜也是热的,但我仍旧一动也没有动。
        “不是。燕大娘赴的,是孤云寨新任寨主,霹雳掌第三代传人,韦老七的约。”


        IP属地:湖北4楼2019-03-19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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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罂
          他笑我。
          他不看我。
          我禁不住去瞧他脸上的表情,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下透出一片阴影,晚风摇晃垂柳,绿浪翻滚,他笑声过后就是一阵沙沙的响声。我早就想这样看他,用最柔软的目光。可厉三娘哪里来的温柔?即便我想要温和地待人,世人也不许我如此。
          有求于我的人可多着呢,可如果我放下刀剑,安安分分做一个妇人,那在旁人眼里,我便一无是处。
          他调侃,我只能笑,笑着轻声说:“是色令智昏。”
          厉娘子的差事往往讲究机缘巧合,且先不论风雨天色,这踪迹自然是叫人难以寻觅。特定的地点,特定的人物,要么是巧妙布好的陷阱,要么就只能是同雇主或熟人的碰面。
          “今夜谁同我把酒言欢,我赴的便是谁的约。”
          他身前丝毫未动的酒菜蹊跷得很,但我不动声色,生了茧的左手慢慢探上腰间短刀。月色再不旖旎,夏夜温柔的风都肃杀起来。
          “难得你今天这么清闲同我花前月下、邀我吃酒,原来我赴的不是醉生梦死的风月席,而是用你做引的鸿门宴。”
          “不过是一个妾罢了,他韦老七还花了大价钱请你来灭我的口,真当自己是个痴情种了不是?”


          IP属地:湖北5楼2019-03-19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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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无名
            清风、明月、美人,此夜合该是一夜良宵。
            然而此时风声肃立,枯叶飘落,夏蝉收声,我不必看她,已能猜到她的神情容色。她在怪我。
            可浪子何以浪迹天涯?凭的是武功,靠的是情益——利益的益。兄弟间的惺惺相惜,换不来这张八仙桌上的一盘花生米。所以当韦老七开出一个庄子的价钱时,我心动的很快。
            钝刀磨人,痛苦非常。最好的知己该配最快的刀。
            可当她说色令智昏,讲起花前月下,我突然想起,天福楼除有一个出了名的厨子,还有一坛出了名的酒:十年一启,饮之可忘生死,就唤做醉生梦死。而今年入冬恰是启坛之时,她若没有尝过,岂不是人生大憾?
            我终于抬杯饮尽,请她入座。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妾,岂非痴情?厉大娘想来吃沈某的风月席,却不见得懂什么是情。”
            有人似懂非懂,有人懂作不懂。
            “厉罂,我今夜不想杀人了。”


            IP属地:湖北6楼2019-03-19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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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罂
              我杀过的人太多,如同过江之卿一般,他们大多是猝不及防的与死亡相遇,血流如注之间,还睁着一双来不及闭上的眼。
              可是总归有些不一样的人,在令人闻风丧胆的厉三娘面前,竟然坐拥着要同熟人吃一盏刚凉些的茶的坦然。
              一方庭院,安静的夜晚,丰神俊朗的剑客和妖娆多姿的女侠客,大好的风光。这一片看似温柔缱绻的天地,两个人却各藏着心事,没那些虚伪的推杯送盏,却还是打着哑谜,猜中了也没奖。
              我心里生出一种庆幸,但思维却开始涣散。世人皆说侠客风流,我们谈不上侠客,但我们不敢留情,来去无踪。他今天的言语间透露的暧昧,却让我心动了,然后我就知道,一旦交锋,我必定是败了。
              厉三娘的刀最是无情,这一点,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我不过年方二九,该是为人动心的时候。
              我故作潇洒坦然,拿他的杯子续盏,仰头一杯烈酒入腹。他眼里的隐忍留恋全落在我眼中。
              我笑出声来,我用指尖挑起他的下巴:“他韦老七什么时候缺过钱财,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只要有银子并非是什么难事。要我说,男女欢爱不一定算得上是情,伯牙子期,高山流水,是知己,这份感情可比爱情来的难多了不是?”
              我眼角有些湿润,还是咬着牙去看他的眼睛,带着哭腔:“你想不想杀人,是你的事情,我今天赴这场约,本来也就没打算让我的刀见血!”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9-04-15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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