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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一个世纪一个世纪在不断流淌,人间的故事就在河边发生。它们发生,第二天就被遗忘,而河水依旧在不停地流淌。


IP属地:天津1楼2019-02-13 11:10回复
    在这座短命的城市里,一条河一个世纪复一个世纪地流淌而过,他们根本就无所谓。
    她重又凝望着河水。她感到无尽的悲哀。她明白她所看到的,是永别。永别生活,生活正带着所有的色彩逝去。


    IP属地:天津2楼2019-02-13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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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认为中欧共产主义制度是专门制造罪人的,那他们至少没有看清一个根本性的事实:罪恶的制度并非由罪人建立,而恰恰由那些确信已经找到了通往天堂的惟一道路的积极分子所建立。他们大无畏地捍卫这条道路,并因此而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但若干时间以后,事情变得无比清晰明了,原来天堂并不存在,而那些积极分子也就成了杀人凶手。


      IP属地:天津3楼2019-02-13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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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马斯心里想,根本问题并不是:他们当初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而是:是不是只要他们不知道就算是无辜?如果王位上坐的是个**,那么是否只因为他是个**就可推卸自己的一切责任?


        IP属地:天津4楼2019-02-13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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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马斯常常听到人们声嘶力竭地为自己灵魂的纯洁性进行辩护,他心里想:由于你们的不知,这个国家丧失了自由,也许将丧失几个世纪,你们还说什么你们觉得是无辜的吗?你们难道还能正视周围的一切?你们难道不会感到恐惧?也许你们没有长眼睛去看!要是长了眼睛,你们该把它戳瞎,离开底比斯!


          IP属地:天津5楼2019-02-13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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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种秘密同谋之间不好意思的笑。就好像两个男人碰巧在妓·院相遇,微微一笑,双方都有点难为情,但同时也暗暗感到一丝快慰,因为这种不好意思是双方的。于是在他们之间就建立起了一种友好的关系。


            IP属地:天津6楼2019-02-13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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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对他微笑,所有人都希望他写反悔声明,而他一旦写了,就会让所有人都乐意!第一种人高兴,是因为一旦懦弱成风,他们曾经有过的行为便再也普通不过,因此也就给他们挽回了名誉。第二种人则把自己的荣耀看作一种特权,决不愿放弃。为此,他们对懦弱者心存一份喜爱,要是没有这些懦弱者,他们的勇敢将会立即变成一种徒劳之举,谁也不欣赏。


              IP属地:天津7楼2019-02-13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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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滑稽又可悲的是,在这种时候我们所接受过的良好教育恰恰成了警察的帮凶。因为我们不懂得怎么扯谎。从小爸爸妈妈就喝令我们“说实话”,结果弄得我们一撒谎就自觉耻辱,即使是在审问我们的警察面前也一样。跟警察吵甚至当面骂(虽然这毫无意义)倒比撒谎(而这才是惟一该做的)要容易得多。


                IP属地:天津8楼2019-02-13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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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的是自己完全不在乎的事,真美。从事的不是内心的“es muss sein”逼着去做的职业,一下班,就可把工作丢在脑后,托马斯终于体会到了这些人的幸福(而从前他总是对他们心存怜悯)。在这之前,他还从来没有感受过不在乎带来的快乐。以往每当手术没有如他所愿,出了问题,他就会绝望,会睡不着觉,甚至对女人都提不起兴致。职业的“es muss sein”就像吸血鬼一样吸他的血。


                  IP属地:天津9楼2019-02-13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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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他们相互对视,托马斯注意到,当儿子专注地看东西时,上唇左角会微微翘起。这一翘,他很熟悉,当他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胡子有没有刮干净时,在自己的脸上常见这种表情。看到它出现在别人的脸上,一种不快的感觉油然而生,他难以抑止。
                    整个谈话过程中,托马斯一直在琢磨儿子会用“您”还是用“你”来称呼他。儿子也一直字斟句酌,避免选择。这次,他终于作出了选择。他用的是“你”,托马斯突然间确信,整个这场戏,跟赦免政治犯毫无关系,儿子是个赌注:如果他签了名,二者的命运就此联系在一起,托马斯多多少少不得不和他接近。如果他不签,他们的关系将不复存在,就像从前一样,但,这次并非出自他的意愿,而是儿子的意思,由于父亲怯懦而不再认他。
                    他仿佛一个棋手,无法挽回败局,惟有放弃。不管怎样,签还是不签,结局都完全一样。这不会使他的命运有丝毫改变,政治犯的命运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IP属地:天津10楼2019-02-13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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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她。她,六次偶然的结果;她,是主任坐骨神经痛生成的花朵;她,是所有“es muss sein”的对立面;她,是他惟一真正在乎的东西。


                      IP属地:天津11楼2019-02-13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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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次看到他出现在小说开端的形象。他站在窗边,看着院子对面楼房的墙。
                        他就产生于这一形象。就像我曾说过的,小说人物不像生物那样诞生自母体,而是产生于一种情境,一个语句,一个隐喻。隐喻中包含了一种处于萌芽状态的人生的基本可能性,在作家的想象中,它只是还未被发现,或人们还未论及它的实质。


                        IP属地:天津12楼2019-02-13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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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说中的主人公是我自己未曾实现的可能性。我爱所有的主人公,并且所有主人公都令我同样地恐惧,原因就在于此。他们,这些人物或那些人物,跨越了界限,而我只是绕了过去。这条被跨越的界限(我的“我”终结于界限的那一边)吸引着我。小说要探寻的奥秘仅在另外一边开始。小说不是作家的忏悔,而是对于陷入尘世陷阱的人生的探索。说得够多了。


                          IP属地:天津13楼2019-02-13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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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不久,他又在思考,为进一步说明上一章的问题,我在此照录:假设在宇宙中存在着这样一个星球,在那里人第二次来到世上,同时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以前在地球上的人生和在尘世间获得的所有经历。
                            也许还存在着另一个星球,在那里人可以第三次来到世上,带着前两次活过的人生经验。
                            也许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星球,在那里人类可以不断地重生,每一次重生都会提高一个层次(也就是多一次人生经验),日臻成熟。
                            这就是托马斯心目中的永恒轮回。


                            IP属地:天津14楼2019-02-13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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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了柏拉图《会饮篇》中那个著名传说:以前人类是两性同体的,上帝把他们分成了两半,从那时起,这两半就开始在世界上游荡,相互寻找。爱情,是对我们自己失去的另一半的渴望。


                              IP属地:天津15楼2019-02-13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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