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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朔】好头颅为谁斫去(陶格沁阿丽塔&爱新觉罗尚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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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紫禁城│角楼」—后宫众人登高赏景处
人物:陶格沁阿丽塔&爱新觉罗尚尧
推荐理由:母子俩就一起!唱个长调吧!


1楼2019-02-10 00:16回复
    地址:https://tieba.baidu.com/p/2932163896?pn=5【143—153L共11】


    2楼2019-02-10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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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格沁阿丽塔
      天怪晴的。日头金灿灿地挂在头顶,万里不见云。乌仁哈沁将我扶上高台,落了坐,高高地向远眺着。
      “哀家不是来看他的。”
      天幕澄净,似一块清凌凌、无边无垠的琉璃罩,将我们笼在当中。我对着白日昭昭,心胸开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乌仁,你不要那样地看着哀家。还记得吗?哀家同先帝——”
      无意识地顿了话头,脸色沉下去,很快又牵出个无所谓的笑来。
      “我同吉灵阿,我们在这个台子上,放过一只风筝。”
      听到先帝名讳,乌仁哈沁跪了下去,头垂着,两手抵在地上,露出一副标准的奴才样子。跟着我们身后、听不见我说话儿的那些太监与苏拉,跟着乌仁,乌泱泱地跪倒了一遍。我笑起来,把手压在她的头顶,轻轻摩过:
      “值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是一个新丧了丈夫的女人,忍不住回想了从前。这砖头多硬啊,你不是最疼她们的吗?”
      乌仁站了起来,一张无悲无喜的脸孔,顶着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眼角已泛了皱,明明比我还小一岁,看着却老得多了。我将目光转向城下,远远看到一列人影,为首的那个骑着白马,走得太稳,并不似阿赟那样的气宇轩昂。瞟了一眼,便不再看,只把五指张了,当在面前,眯着眼去看太阳。
      “那日也是个艳阳天……”
      是又谈起了从前同吉灵阿做夫妻的事了。


      3楼2019-02-10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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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格沁阿丽塔
        他的出现,从来不合时宜。飞在我自言自语里的那一只风筝,就此断了线,在久远的记忆里,模糊成一个难以辨清的点儿——
        是蝴蝶,还是金鱼?
        或者是头鹰,我的吉灵阿,他晓得我喜欢,翅展平了,一人来长,忽地扑扇起来,如一颗冲向天空的炮弹,一呼吸间便登上了云。可他也晓得,阿丽塔只喜欢真正的鹰,画在纸上的、绣在锦上的、陶土捏合烈焰灼烧的……没有鹰的血统,如何真正摩云掣电、扶摇九天?
        如何教我喜欢!
        “嗯。”
        敷衍地应一声。不过经了几年唐古拉山巅吹落的风霜,这一张少年人的脸孔,已沧桑的不成样子——我没法不去注意他眼尾的细纹。还好,或许好好娶个女人,有人服侍,还能在锦衣玉食里脱出一副更鲜嫩的皮囊……但愿他能更有一些先帝的样子。
        “都起来罢。”
        一抬手,袖口一圈金线纫出的乌巴拉花儿,在日光之下灿烂生辉。腕里垂出一串一百零八子的菩提佛珠,没什么贵重,轻飘飘的,不过是一样点缀。
        “他们以为哀家喜欢。”
        护甲勾着佛头上飘荡的流苏,轻巧地摆弄着。我没再盯着他的眉眼去看,免得愈想愈多。
        “多么愚蠢,他们高估了哀家的慈心,向哀家奉献了太多累赘的东西。”
        将那串佛珠自腕上解下,拍在雉堞的凹处,籍此将目光投向天穹。
        “襄王明睿,断不会犯这样的糊涂。”
        日光刺目,却不再遮掩,只将眼皮轻轻阖上——触目一片炽烈灼烫、翻涌起迭的红!


        5楼2019-02-10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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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新觉罗尚尧
          长空一脉凭有寂厉,仰观来近撇出的花青又在云深处淀成靛蓝,成好大一幅工笔。但这远没有藏地的高阔,堪布的唱诗与玛尼经轮一同笼在同一片穹天下,便更静谧。这里的静谧肃有禁内的威严,不比藏地,那处才是真正的归栖。
          :“他们?”
          与她前后错立,顺伏的儿子呈着孝心恭候他的母亲,诚然是久违了。
          眄有这些年里臣子奉效于她面前的东西,被如此随意的把玩,乌巴拉花与菩提佛珠闪着金光,直苫了人的眼。若说此前我或有她禀着母子情谊,尚存对我思念的揣度,为她的所为开罪,此时却再犹豫了。
          真正惦念儿子的女人,是不会日日看着这些东西,再留心思去替旁人算计的。
          :“他们有心了,儿臣此番来没什么好使皇额娘累赘的。”
          年少时候我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一只隼鹘,而今飞得够了,守着这旸日下辉曜泥银的连墙,又觉得从来未跳脱出这樊笼。自与自两两体会间,始终是我不可得我。
          :“皇额娘常摩挲佛珠,那也信轮回吗?”


          6楼2019-02-10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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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格沁阿丽塔
            你即是——
            周身气血如焰,直向天灵处烧去,这样的话要冲口而出,莫名一道长风卷过,带来彻骨寒意。我在此刻打个激灵,回转身,再不去望那炫目日光。
            “那时不信。”
            那风势悍劲,将珠串轻易地吹落,缠缠绊绊地滚动着,渐往阶下去了。乌仁哈沁欲去拾来,可她的袍裾才一掀动,便被我的脸色骇住,不再动作。
            “如今见你,倒信了几分。”
            额上灼灼的,看他被蜃气模糊的一张脸。心口也闷起来,摇摇头,兀自地叹。
            “轮回六趣,如旋火轮。你很像是从轮回里霎地走出来的,不是从这儿——”
            弯臂如镰,指指自己。
            “而是那罪孽深重,焰天火海的地狱里。”
            此言一出,竟有一股事已至此、无可奈何的松快。身上被晒烫了的地方,又冷下去,嗓音也松了,不似方才。
            “先帝临行时,很记挂你,他后悔听了哀家的话,一别之后,竟再不能见面。”
            垂下头去,盯着袖口外,斜支出来的护甲尖儿。不知何时,我已将袖褶放下,抻平的袖管,不见了花样,只留一圈圈金箍般的素纹。
            “皇帝也很想你,他在很早之前,便时常地来问,何时可以再与七弟相见?如今终于能够如愿,他很高兴……像个孩子一样地抚起掌来,乐得不成样子。”
            松弛的嗓音,柔下来,软下来,居然有些谦卑的味道了。我的孩子,假如你必须要找一个人承担怨气,我情愿那个人是我——也只应该是我。


            7楼2019-02-10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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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新觉罗尚尧
              接踵而至有短暂的沉默。
              我见过那些被尊称为堪布的藏地僧院主持施以亡人的五道颇瓦法,以满人的所感所知。他们抽去亡人余世的神思,使他们柔软的身体蜷如新生时,被送上天葬台。干净的来利落的走,在鹫鹰的度化里,那些亡人不是游魂西逝,而如暾日东升。
              以是不过是人与人,哪有什么轮回啊。
              :“本以为在儿臣身上,皇额娘向来是不信的。”
              商飚动远,苍灰的袍角飞卷过膝,穗儿垂辫也摩挲在腰际,时侧觑她叹息时的眉眼,眼前的深窠经年多有保养,未显多少老态,加之她口中的叹喟,一如昨日显得真挚。若在之前,我就信了。
              耳边听这焰天火海的地狱,不禁垂首低笑,似嘲弄在己,本富贵申宫而今九星伏吟,这地狱难道不是造自你们?
              :“您从来也未详告那地狱所在,也幸亏因当年讦语苦了额涅,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皇额娘。”
              您到底是以什么心情使我流沛至西南的呢?
              这山河易主,紫禁却未随有变,伺候在她身侧的姑姑还是乌仁哈沁,此时正惴惴着看着眼前的母子
              :“汗阿玛记挂,那到底也未降旨来,这回是您拦着,还是皇兄拦着?”
              而皇兄我尚未觐见,安置在旧年的昆仲情谊,我如今不知当如何重审。


              8楼2019-02-10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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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格沁阿丽塔
                他的笑,使我害怕。并非是同英亲王有什干系——而是陌生。他这样笑着,不似吉灵阿,也不似我阿赟孩儿,那样的阴鸷,并非爱新觉罗金子一般灿烂贵重的血统可以生出。愈发觉得冷起来,下意识地抱了双臂,深一呼吸,不动声色将胸中钝痛忍下。
                “从来都是我。”
                信我,而后恨我罢。用你阴鸷的笑,怨恨的心,用你能想到的所有方式,向我讨回你的荣华富贵,向我报复那些韶华虚度带来的恨与仇。宁愿你变得这样陌生,只是对我,不要怨恨你的兄长,更不要怨恨你九泉之下的阿玛。
                无论哪一个。
                “你的汗阿玛只是被一个妖精迷住了心智老人,他的年华日渐老去,犹如你所见过任何一个仁善却糊涂的长者,见不得身边人露出郁郁寡欢的面孔。你的皇兄,他比你们的汗阿玛要更清白无辜,他什么都不清楚,只当一切都是双亲的意思,从不敢生出一丝忤逆的想法来。”
                乌仁哈沁面露惊色,不住地摇头,眼中很快蓄满了泪水。我淡淡地看她一眼,她便将头更深地垂下去了,默不作声地退了半步,将整个身子藏进雉堞投下的阴影之中。
                我又向他看过去了,拿出前所未有的勇气,目不错珠地看进他的眼里去。
                “襄王,如果你想听,哀家可以告诉你。”
                我几乎可以听见乌仁哈沁的心声——她在呐喊,不要!不要!这声音振聋发聩,使我的心一颤一颤地疼。


                9楼2019-02-10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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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新觉罗尚尧
                  她此时的样子使我觉得陌生,在这陌生中又产出不忍,似当时初到藏地,刚见到木纳尼峰时。时我于空厄中被捆缚手脚,举手投足多是牵制,于是只能开始忘记繁盛的京城,向着雪峰狂奔,周天乏织的云尽徂身后,然后我最终躺在了圣湖旁,大口要命的喘息。
                  在那陌生的雪与蓝里,只有奔跑能使我自在,纵使夺命,那亦是我不愿舍弃的畅快。而此时甫归京城,额涅没有凭着她最后一丝对幼子的施怜,同藏地的圣山与圣湖般张开她纤弱又广博的臂膀拥抱我,而使我陷入另一种不自在
                  :“又是您?”
                  她又来揭我伤疤。
                  当初我离京时正值暑盛,长江数多良津决口,本当经点派使我往赴协督,可容皇贵妃与政,为避讳那些抵诬她清白名声的流言,谏上使七子驻藏,守那狗屁的边地太平,于是盘覆长江的龙最终替作裕王。
                  哈,妖精?妖精祸国,您只祸我,将亲子流逐于藏,却扶养子上位。我觉罗家的子孙当供奉起您,您是一个多么慈悲的妖精。
                  围亘的齿墙将二人连在一处,我与她间却无一点亲密,掌扣在这灰青的墙上,蕴藉恒旸余温的墙烘得人有些燥
                  :“您知道的,儿臣也从不曾有过什么忤逆想法,儿臣只是不明白。”
                  襄王?额涅,我不是您的吉勒占了吗?
                  :“您尽可以说出来,儿臣已经困在这局里踌躇了五年,您尽可全说出来,我们两相明白。”


                  10楼2019-02-10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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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格沁阿丽塔
                    忍下所有杂念,声清如金石。
                    “是哀家不喜欢你。”
                    忽然笑了,眼梢与眉峰软成一泓秋水,脉脉地流露着他不曾得见的亲切。将这样决绝的话语说出口后,反而生出一种类似于怜悯的温柔来,仿佛体恤着一个毫不相关的青年人,苦口婆心,谆谆教之。
                    “忘了这些话儿罢,襄亲王,你终于还是回来了。紫禁城是你出生的地方,顺天府则是你的故乡。如今你终于漂泊归来,当如这落叶一般安然归根,你应该去见见你的皇兄,同他谈谈这些年的见闻,再接受他无与伦比的厚爱与赏恩。你应该去看看你的府邸——那是先朝荣宝老亲王的旧居,全京城最豪华的宅院,从那里进入太和门,不骑马也只一柱香的时间便可到达。”
                    甚至,不吝于将手伸去,压在他肩头,细细地掸下八千里路的风尘。
                    “他把最好的都留给了你,襄亲王,如果你想知道,哀家对此毫无意见。”
                    宫墙内,乾西四所的方向,竟有几只风筝,歪歪斜斜地飞了起来。我想象着风筝线另一段牵连着的稚嫩面孔,笑中慈意更盛,几乎再寻不到冷淡与疏离的影子。
                    “只要你知足,那么,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撤手去,将他衣上的温度与尘土,攥成个拳,藏入袖里。
                    “当之无愧。”


                    11楼2019-02-10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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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新觉罗尚尧
                      我惦念的毓夙、淑懿长公主临邸作劝时告我以慈母柔情,巧言说尽她过往和如今的百般不得已,竟曾让我燃起些愚鄙的希冀来,但此时挨在齿墙处,眼前穹天覆落下仅能看见台下内宫戍卫替防,我眼中再无她
                      :“您偏宠皇兄,我向来知道。”
                      我向来畏之惧之的可怖事实,如今却不屑嗤之,纵使这样绝情的话出口,也分毫不见她有一丝的动容。这时沿着她温软的眉峰我本该追问,基于羁困亲子的慈母心肠,您到底在对谁告罪?
                      可真正问了又当如何,诸事早已尘埃落定,问又如何?
                      她柔握曾侍奉在汗阿玛病塌前,此时又虚压在我肩,或许我不能亲尽的孝义,能在此略触三两温存,我眷恋这温存,以是如今我并不抵触这掸拂,不论我是谁之子,这二十余年里,我始终是他的儿臣。
                      峻目瞒起,垂首再喟叹一声,想来应极像个输家
                      :“如今回京我也自会去乾清宫拜谒,伏作臣子本分,谢他隆恩浩盛,贺他治世昌宁。我不知犯有谁的过错,这二十馀年来,不总这样吗。”


                      12楼2019-02-10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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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in.-----------------------------------------------】
                        [ 清史稿·列传第二·襄亲王尚尧 ]
                        吉勒占,讳尚尧,隆盛帝七子,母太后陶格沁氏,外祖察哈尔扎萨克图汗。
                        王命申宫,偏防凶格,先以徽禄,又以蛮裁。
                        少明参八路,猷计多出,先帝赞以昭显合江淮,继使入事镶白旗,随扈西征,尝与裕王共筹,多有纾祸,钦建蕃辅,敕为郡王。后坐内宫讦言,诬王出别先帝血胤,又患陷太后矰缴,生母不愍,谏先帝以子流驻,王始碍诸蹇滞,困霸于藏地,不得归京。
                        龙朔帝潜为裕王时,尝与王同养于容皇贵妃膝下,连舆并席,昆仲谊厚,及龙朔元年,裕王加冕旒,践极承祚,诏弟回京,擢亲王衔。
                        至此天命制化,馀事不追。


                        13楼2019-02-10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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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癸加癸,燕投江,紫熊闭月龙虎藏 ]
                          “律藏可断除贪欲,经藏可断除嗔恙,论藏可断除愚痴。”
                          :那三藏可曾告谕人生将如何跌宕?
                          佛塔驳落经幡搬坐在我肺腑之上,濯以玛旁雍措的水,缓灌进流亘周身的血脉,溯淌回旋,似要汏尽少年从中原带来的汲汲恶欲,抚舒他紧皱的眉,让他心甘情愿的供奉出那丰膺,变成真正的神龛...时我在智觉中会意,原来额涅选这里流逐我,是很费了些考量的——
                          正当血气方刚,迁着怨与怒的青壮郡王应当无法理解那些讦语,那些污蔑我的来路,诸如我本英亲王亲子此类空穴来风的讦语。
                          本自英荣的年岁顿沉寒潭,应往西北陲域秉弓守晏的襄郡王绷复肋下旧伤,被那久居宫闱惯示我冷面的额涅放逐至藏地,不与明解是她留我最终的善。我的左眼,洪沉江海之水正涌泛;我的右眼,赤燃蛮荆之火正滚如峨山。
                          至此诸多的无法理解又多一桩,除非昆明湖底尽刮尽厚苔,景山埋没至秋盖低海,否则我绝对无法理解。


                          14楼2019-02-10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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