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眼前风沙弥漫，黄土满天，那轮骄阳也被模糊了轮廓，耳畔似乎响起了遥远的驼铃声。
王耀独自行走在茫茫无际的沙漠中，白色的披风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翻过沙丘，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又很快被沙子所掩盖，仿佛从来未有人走过一样。
这里曾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一处繁华的驿站，现在什么都没有。
不过时过境迁而已。
他也只是在追寻一个已逝去的地方，寻觅一个已不在的人。

二、
王耀认识一个人。
他曾经觉得那个人是他所见过的话最多的人。后来，他遇见了很多话更多的人。
但王耀其实蛮喜欢和他絮絮叨叨地讲话的。
他说着，他听着。他明白，他清楚。
虽然他们之间有沉默，比如王耀在看书时，他看着王耀，彼此无言。但这并非是找不到话题，而是沉默本身这时就被赋予了某种意义，流动于他们之间，属于他们的，似有似无的。

三、
王耀出国时遇见了一个意大利男人，手舞足蹈地向他搭讪，赞美之词滔滔不绝。
有一个人，他也是很会讲甜言蜜语的，这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我初见你的时候，你高高在上，但我心甘情愿跪于你脚下。那时，我就已经知道了，塞里斯，你是我唯一的神明。”他撩起王耀一缕垂于肩上的青丝缠绕于手指上，从后面环住王耀，亲吻他的头顶，“那一刻，如图太阳露出曙光，如枯枝抽出新芽，如蜉蝣冲过激流……我听见了我的心跳。”
王耀双颊泛红，含蓄如他，从来说不出这种话。
……
“我梦见你，在每一个午夜。”

四、
王耀经常无意识地做出这样一个动作——微微低下头，用无名指撩起头发别在耳后，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有个人非常喜欢他的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尤其是在王耀害羞的时候，极喜欢以此来掩饰他的窘迫，却总会露出他通红的耳朵。
但平常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王耀一般是不做这个动作，因为总有人会笑着别起他的碎发，不需要自己动手。
后来他剪了头发，扎成一个利落干脆的马尾，也依旧保留着这个习惯。

五、
有天，王耀在田野里看见一丛花，小小的，嫩生生的。什么嘛，原来是野花。他笑。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送过王耀同样的不知名的白色小花，他把花扎成一束并做了一串花环。
他低下头，轻柔地为王耀戴上花环，洁白无瑕的花朵一如眼前人。他在王耀的眼角无尽怜爱地烙下一个吻，王耀略施力揽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肩上，离别的不舍也冲淡了几分。
王耀将花束插在素净的花瓶里，小心呵护，把花环做成了干花。
后来，花枯萎了，花环失去了它的色彩，变成了黯淡的枯黄色。

那个人也再也没回来

六、
自他走后，王耀又走过几千年。
流年偷换，他看不见自己，却看见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只剩他一个。邂逅与离别，是千年不变的主题。
他经历过无数个注定覆灭的盛世，从云端被拉下，被踩进泥潭，又艰难地爬起，重新屹立。
他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因为生而为国。

七、
日本总是在自称老人家，王耀笑而不语。虽然看上去比大多数国家都小，但王耀确确实实已经五千多岁了。
也许是真的老了，这阵子王耀经常想起一些斑驳了的场景。落日的傍晚，难以入睡的午夜，偶然的发呆——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就记起了某一段记忆，真实而虚幻。然而它们曾经那么鲜活地存在过，但连他也无法分辨那些记忆的时效性，因为甚至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啊。

八、
在那很久之后，在此很久之前，王耀终于发现，原来很多路，只能一个人走。
时光这条路上，那人停留在原地，而他只能向前走，伴随着眼泪，涩涩的，不反光。尽管最后连眼泪也没有了。
这是他的茕茕孑立，他的踽踽独行。

后记、
“你不和他见一面吗？”埃及突然出现在罗马身旁，问道。
罗马紧紧地注视着白色的身影：“不了。”
“为什么？几千年过去了，他可还没忘了你。”
“就这样吧。这样就好了。”
罗马伫立在原地，像座精心雕琢的雕像，以一种亘古不变的方式凝视着远方。
他的塞里斯走远了。

记不得什么时候写的了，突然想起来，一时冲动就发出来了。文笔什么的自觉还有很多不足，请见谅。

大概就是老人家的回忆这种感觉吧。

刚发完就有种冲动，然后去摸了张草图。
但是又不想画了。

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