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有个人,有温柔的嗓音,从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同她讲过天上的碧落,讲那里的河里流淌着神仙的记忆,河边长着一朵朵白色的花。
她每放灯,总要写上那人的名字,可她总记不起他是谁。
直到有一日,来了个小和尚,她觉出他身上的气息熟悉,死皮赖脸留下了他。
她对着他叫那个名字,可他一次都没有应过她。
“这样也好,虽然你总不开口说话,但有个人陪着,好歹胜过我一个孤零零对着这耿斜河,过许多载。”
小和尚每日对着河中绿色的河水念经打坐,偶尔抬头,就看见她望着地府空空的天,或者一盏一盏的做着灯。
其实地府哪有这些东西,左不过是她用妖法骗骗自己。
他来,他伴着她,可她对着的,始终是个空影,始终不是他。
那日止凐从人间回来,为她带回好些人间趣闻。
止凐走后,她轻轻靠在小和尚身上。
“止凐说 ,两情相悦合该长相厮守,但我不懂。”
“小和尚,”她今日没再叫那个名字,“小和尚,止凐说我犯了大错,才被囚于这只有无边荧水的碧落,可我为何什么都不记得?”
“小和尚,我想去天上的碧落看看,听说那儿有一种白色的花,好看得紧。”
时光就这样流逝,桑若不老,那小和尚却也未曾老。
逢天界发生内乱,不少神仙被取了仙骨,扔到了地府转世受轮回之苦。她从止凐口中听得那人的名字,按捺不住,决定偷偷跑出碧落结界,去黄泉口看看他。
可见着他, 他到底亦不再认识她。她守了这么多年,守了一个名字,她图什么呢?
“你,竟也是有眼泪的。”是那个小和尚。
“他同我讲他早有意中人,可他的意中人亡了。我虽像她,却也不是她。”
“桑若,这么久,你还是不明白?”
小和尚摇摇头,明明一副少年模样,神态却似历经磨难,又凡事看淡:“桑若,你一世一世执着,可却从未,也不能与他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