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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皮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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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皮痒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8-11-06 06:28回复
    (一溪绿水上映着个不大的小人,兰袍底儿,窄袖头,腰间压边绣得一簇小茉莉,撒上金色的阳光,洁白极了。)
    阿娘——
    (还未从最后一阶汀步上跳下来,声音已经吹动垂莲柱上系的银铃,把人通报了个里外皆知。)
    (撩袍转了一圈,在花厅找到了正用红枣粥的阿娘,稳稳地半弯了腰身,小手展于眉宇前,默然将今日的寿福,祝祷给她。)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8-11-06 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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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少岚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8-11-06 0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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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寻常的春,年年到眼下时令,都跟藏了个瞌睡虫似的,春困秋乏,古人诚不欺我。午睡是憩在秋千上,披发就倚藤而眠,鸠摩罗什树的红叶是早落尽了,只剩春里一方绿荫。起后仍有倦意,灌了一口酽茶醒神,侍儿奉了一碗红枣粥,用黑糯米煮的,添了炒熟的薏仁米。)
        (还没尝几口,稚女的声儿就搅了一碗甜粥,坏了一场好景——又是这不省心的丫头。唉,可谁教她是我的丫头呢。侧首单手撑桌,食指戳着太阳穴,腕骨一转,招她来身边。)
        呦,罡姐儿。最近又闯甚么祸了?
        (我的孩儿,取名有一妙法:左手边放《尔雅》,左手边放许慎《说文》,比照着生辰八字,逢阳数月择左手书,阴数月择右手书,哪一日生便翻到哪一页,哪一刻便数到哪一个字。朗的名字倒是很雅正的,鹃与罡都犹疑,杜鹃泣血、天罡北斗,一个太悲,一个太煞,只怕他们命不平。专请方士来算,却劝我道:无为自然。好歹是受下了这未知的天意。)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8-11-07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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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曾!不曾!
          (我鲜少与人添乱的,只是长得剔透伶俐了些,有时趴在檐上看迷了孤烟远黛,不留神撞了掏鸟窝的兄长满怀,大人在地面上胡乱一指,挥斥方遒间,就把我殃及了。)
          (从那以后我再不敢帮人拿鸟窝,也总是去偏宫发呆,可他们又有得说了,总说我蔫坏。)
          唉…
          我就是和人在承香宫朝歌公主的故居,发生了点争执…
          (铮铮地跑到阿娘身侧,竹茎似的小身板一用力,就自个儿——跳上了板凳呢。)
          (顿时从严谨的祝祷中挣脱出来,枷锁哗啦啦掉了一地。)
          (连带破碎的,还有我语序不详的描述。)
          她有点不高兴…有点不信我说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8-11-07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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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歌?是谁的公主?
            (宫中的孩子,像天老爷洒金豆子似的接连落到世上,不受宠、没名头的,死了也没几个晓得。由此乍一听时,并未在意,只是随口问道。)你说了甚么啦?是不是惹了人家母亲颇不高兴?
            (舀一勺糯米粥入口,枣肉是甜津津的,细细地咀嚼。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你方才说在承香是么。(仿佛模模糊糊地激起了些印象,承香、朝歌公主、故居……)原来如此!(将碗一推,瓷勺碰到碗壁叮零当啷的)这个碗不好看,换个花色来,就挑那个并蒂莲纹的罢。
            (又转过头来)那个自焚的朝歌公主、明妃的女儿,是不是?(眉峰耸起,蹙成结,好似在眉间打了个络子。)你认真点,你讲了什么?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8-11-07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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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那是谁,就是一个很艳丽的女人,穿着牡丹华服…
              (她站在灼灼芳菲中,眼睛里却盛满了雨,打湿了那样轰轰烈烈的西霞和我剑拔弩张的气焰。)
              (仿佛她带刺的话,都被淋软了一样,令我感觉不到攻击。)
              在那里看着桃花出神。
              她也说朝歌是自焚,我这才想起来,是那个逆臣贼子。
              (阿娘凝脂一停,我也不敢说了,指腹划着无辜粥碗的沿边,隐隐猜到,这莲纹碗不是给我盛饭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8-11-07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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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的美是多样的,昭妃是俏,慧妃是柔,舒淑仪风雅至极,而明妃,是最咄咄逼人的美,凌厉的。即使在骊山朝会之上,她面对烈王,亦无多余的话,只是鼓舞他赴险寻父,我实在不知,这是为母的残酷还是臣子的忠诚。)
                (伸臂一抱,勾来不懂天高地厚的女娃娃,置在膝上,微圈在怀里,是保护的姿态。)罡姐儿,为甚么说她是乱臣贼子?
                (我想起,曾经母亲立在院中夕阳下。)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8-11-08 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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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耶重用她,将安定边疆的重担交付给她,她却自焚抗旨…
                  (春柳抽条,帮细细的风推开了窗,宫人捧着莲纹碧碗,垂立于游廊拱桥旁,并未侵门。)
                  (我奇了,只觉得宫里,本该盖棺定论的事,总会像山肩的新翠一样,在这煦暖贻荡中凭添了新色。)
                  (我虎虎地拿头抵着阿娘的下颌,这是个制衡的小游戏,我一直期待着能顶开阿娘的一天。)
                  这还不是逆臣贼子吗?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8-11-09 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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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这么说。但阿娘就不会这样说。不忍心啊…
                    (我不是聪慧的母亲,不懂如何对懵懂的女儿说清,黑和白不是泾渭分明的两道,没人能划出一条楚河汉界。)
                    你见到的那个女人是明妃娘娘,她是个厉害的女人。
                    (窗外柳色青青,可是这么新的春景,终有一天也泛旧,就旧在人们一帧帧的记忆里。春天柳多,却从不常留。)
                    但她也是会伤心的。
                    罡姐儿听过钩弋夫人吗?汉武帝杀母立子,为防外戚,为稳江山,固然不错。但试想钩弋夫人何其无辜呢?
                    (宫人递上碧碗,一勺一勺把粥舀到新碗里。)我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为国家牺牲。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8-11-10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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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明妃是一个特例,还是说任何厉害的女人为人母后,都会变得脆弱敏感。)
                      (如为后者,我多年来的期冀和梦想便都多了一份动荡和不决。)
                      可书上说,是钩弋夫人犯了过错,郁郁寡欢而亡啊…
                      何况她是宦官之女,又如何能和皇女相提并论!
                      (我拉着阿娘的臂肘晃来晃去,一勺清粥半天都舀不到莲碗里,瓷勺磕碰在碗壁,璁珑的声音催得我心烦意乱。)
                      汉武帝怎么会错呢,对不对阿娘!对不对!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8-11-11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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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汉书》的说法,立子杀母是褚少孙的说法。罡姐儿信哪个都不妨,只要晓得,尽信书不如无书就好了。
                        (宫中的公主,大多是娇女儿,少有似道殿下这般,是极有自个主意的一个,扮起男子来也是一派俊逸风流。罡并不娇气,可她也太不聪慧了。她是凭借着母亲的纵容,和父亲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样长大的。)
                        汉武帝当然不会错,就像你父皇永远不会错,(陛下啊——)但有时候一些事,最怕谁都没有错。如果下次去朝歌的院子里,和她轻声地道个歉罢,朝歌公主的魂魄会在天上听见的。
                        (我没有特地想教他们甚么,孩子的性子是最纯粹、不经雕琢的,我也好奇,让他们一直照着本来的样子去长,终会成个甚么风景。朗是纨绔,鹃是侠客,罡姐儿是一颗顽石,钝得很,却伤人伤己。他们并不是那么地讨得陛下的欢心,可我这个母亲,还是一直爱着他们,并着他们的缺陷也一起爱了。我是个顶无情的人,所以也只有情意最教我溃败,教我手足无措。只有当了母亲,才知女子心的柔软。)
                        (抱着罡姐儿,又给她唱起以前学过的小调,一日又摇摇晃晃地打发着过去了。)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8-11-13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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