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让卫庄独自回到栖凤城——那座他们相遇的城。
那年新皇登基,更年号承德,即承德元年。
那年秋庆,新皇为祈求国泰民安在都城举行三天盛典。
那年栖凤城的秋庆也比往年热闹,本应傍晚结束的集市开到三更天。城内酒馆饭庄灯笼高挑、帷幔飘摇,觥筹交错间人声鼎沸;街道上锣鼓喧天,身着彩衣的男女跳着祈福社舞缓步缓行,一群群又唱又跳得黄口小儿在街头穿来跑去;街边商贩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檐下三五成群的人们兴奋地指点议论。
溢满全城的欢快气氛驱走了暮秋的冷露寒霜。稳重自持的盖聂也被眼前流光溢彩得热闹景象所吸引,素来无情绪的眼眸中闪着好奇的光。
盖聂自幼早慧,性子安静,常年随赵一在山中生长,又无玩伴,小小年龄冷着一张娃娃脸做事有条不紊地,虽是让人省心却也少了点活泼地小孩气。赵一瞧见他难得流露出的童稚神情,寻思着自已这徒儿再怎么显得老成持重,毕竟只是七岁的小孩还是应该有点童心才好。于是叫小二用荷叶包些梅花糕塞盖聂怀里抱着,让他到街头去玩耍。只吩咐不要跑远,半时辰后回天香阁。
天香阁位于栖凤城最繁华的地段,是城内最好的茶楼。赵一和李皓轩所处的二楼雅室临着街,视野开阔,放眼望去街上情形一目了然。何况盖聂于武学之道天份极高,年龄不大,却已初窥门道,寻常人等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他。赵一也不怕盖聂出什么事。
以盖聂的性子自是不会随着寻常小儿跑跳追逐着在游街队伍里穿来钻去。
他吃着糕点站在街边兴趣盎然地观看载歌载舞的游行队伍,冷不防一灰扑扑的小孩撞进自已怀里。对方抢过他怀里的吃食转身便跑,盖聂本能地使出一招拿云捉月抓向那小孩肩头。那小孩身形一矮,肩头卸力,脚下斜步侧移,竟躲开了盖聂的攻击。
咦?!盖聂大感意外,手臂反转紧接一招金丝裹腕改抓为缠,袭上那小孩的胳膊。那小孩身体倒地顺势一滚,竟又躲开了。这一来一往间两人拆了七八招。
赵一只收了盖聂一个徒弟,平时传受武功,讲完要点,都让盖聂自己练习琢磨,他看到错漏再纠正指点一二。盖聂从没有和人过过招。今日这小孩看不出武功路数,但身形异常滑溜,似只黑泥鳅钻来躲去,自己竟然奈何不了他。打着兴起,不自觉的带上几分内力,盖聂出手更快更重。当他一招仙人破碑带着十足的内力拍向那小孩胸口时,听到师父大喝一声:“住手!”再想收手为时已晚。那小孩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吐了口血,摔出老远,伏在地上不再动弹。盖聂也吓傻了。
“唉,那小孩不动了!”
“这谁家小孩呀?”